宁负天下不负卿【上卷】 127
落凡疑惑地看着她，“为什么不信呢？”
龙舒翰笑了笑，说，“没什么，随口问问，看看你们感情到底有多深。”
落凡抿唇轻笑，有些小小的幸福甜蜜模样，然后才严肃问道，“舒翰，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会，刺杀三皇子？”
“你信吗？”龙舒翰笑问道。
“正是因为不相信，所以才来问个究竟啊。”
龙舒翰的视线落在棋盘上，说道，“你还记得我跟你提过伊娃的身世吗？”
“记得啊，可你还是没有告诉我真相啊。”
龙舒翰抬眸看她，好似在思索什么，他轻叹一声，才说道，“伊娃的身世，应该和三弟有关？”
“三皇子？”落凡惊讶道，“他和伊娃？怎么会？”
龙舒翰淡淡一笑，平静道，“如果我没猜错，十六年前，他们两个应该被掉包了。”
落凡震惊地立刻睁大了眼眸，张大着嘴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难以置信，是不是？”龙舒翰淡笑问道。
落凡点点头。
“我也没有证据，所以才想去验验三弟的血和我的血能否相溶，不过，很遗憾，当场被父皇抓住了。”龙舒翰平淡道。
落凡依旧震惊地盯着他，好半晌，才问道，“你怎么会有这个怀疑？”
“你还记得我中幽梨妖姬的事吗？当时我就告诉过你，我的确发现了什么，但苦无证据，不能拿他们如何……但如今看来，没有证据，我只能自己找证据，不然，我大秦的江山就要毁了。”
“你，发现了什么？”
龙舒翰深看了落凡一眼，低声说，“在我中毒前，无意间听到皇后和姚相的谈话，具体说了什么我没听到，但皇后那句话，我却记得清清楚楚，她说，‘毕竟舒珉不是皇上的亲生儿子’，……他们发现了我偷听到他们的谈话，却又不能明目张胆的除掉我，就只能暗中下毒，没想到，我竟然被你救活了。有你在，他们有些忌惮，再加上我没有证据不能上报父皇，他们也多少放了心，直到，伊娃的出现，皇后对她好的有些怪异，而飞霜阁却屡次三番置她一个普通姑娘于死地，实在太匪夷所思了，所以，我想，也许，伊娃才是父皇的孩子。当年，皇后只诞下公主，为了保住她的后位，只能偷龙转凤，所以，才有了今日之事。”
落凡愣愣地盯着龙舒翰，呆了半天，才慢慢回过神来，“你的意思是，伊娃，才是真公主，而三皇子，只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而已？”
龙舒翰平静点头。
落凡大出了口气……难怪第一次见到伊娃时，她就觉得眼熟，现在想来，伊娃是跟皇后有几分相似；难怪飞霜阁屡次想要抓伊娃，却又待她极好，原来是因为她是公主，但是为了姚家，真公主不该出现在皇上跟前，所以她必须在京城消失，好好活在另一个地方……
天呐，她竟然遇到了电视剧中屡屡出现的偷龙转凤之事啊。
不知道，伊娃的身上会不会有梅花烙之类的印记……刚有了这个疑惑，落凡就暗骂自己，现在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去考虑这些！
不过，落凡却突然想到早晨遇到的那对农家夫妇，他们所说的女婴和伊娃如此相似，莫非，三皇子，就是他们的孩子？
“凡儿，你想到什么了？”龙舒翰见落凡眼神一亮一暗，探声问道。
落凡回神，把早上所遇之事详详细细地告诉了龙舒翰。
龙舒翰听后，却并没有得到证据的欣喜，而是蹙紧了眉头深思。
“舒翰，怎么了？你不觉得，三皇子是那对夫妇的孩子吗？这样，不就有证据了吗？”落凡不解问道。
龙舒翰看着她，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是说，你和季将军一起遇到那对夫妇的？而且，他们只是去祭奠，而不是住在那里的人家？”
“对啊。”
“你不觉得，这事太蹊跷了吗？为什么那么巧，偏偏让你听到了？”龙舒翰定定地盯着她。
落凡愣，“这……世间本就有很多蹊跷的事，偶尔遇到一件，应该也没什么吧？而且，那对夫妇也不至于无聊到想方设法要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我吧，他们又不认识我，况且，他们又不知道我会在那个时候经过那里啊。”
“可有人知道。”龙舒翰突然道。
落凡疑惑地看着他……没人啊，除了，——季安荀。
见落凡目光一滞，龙舒翰慢声说道，“凡儿，你也想到了吧？若不是有人精心安排，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他偏偏选在我出事的时候带你走，你可以说他是不想你卷入是是非非，那这件事呢？他就是想借你的口来告诉我这个消息，再让我继续去查当年掉包之事，你还能觉得，他是想让你远离是非吗？而且，”龙舒翰看了看落凡凝肃的神情，心里有一丝不忍，但，他也不希望她继续被季安荀利用，“那日，我去水府看你，并且告诉了你我的计划，虽然并不完全，但以季安荀的能力，知道全部也不为怪，我被父皇当场抓住，也是他告的密……凡儿，我当时就告诉过他，不要利用你，可是，……”
后面的话，龙舒翰不说，落凡也明白了。
心没有痛，但是，心里却有一丝丝冰凉寒意渐渐蔓延……他在利用她吗？可是他对她的情意，她感觉不到一丝虚假啊；而且他坦诚的告诉了她他的真实身份，当初的偶遇，他又怎会知道她会来到京城？
也许，一切，都只是巧合吧？……她在心中安慰着自己。
“凡儿，你没事吧？”龙舒翰担忧地看着她，是不是，他不该说得这么直白？
落凡淡淡一笑，“没事，我，去看看伊娃，好久没见她了，挺想她的。”
龙舒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阳光下，有几分黯然失落。
他叹了口气，凡儿虽然是个很优秀，值得人爱的女子，可是，却总被“情”字所伤。
*
晨时的阳光很是明媚，淡金点点，照耀在人身上，仿似每个人都变得圣洁了。
落凡在宫中随意行走，安安静静的，却难掩眉宇间的失落。
她并不确定季安荀是否利用过她，或者一切都只是巧合。
如果，真的有利用，那么，他是不是比龙泽禹更可恶？
阳光洒在她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只有渗骨的寒意，让她心头冰凉。
恍恍惚惚地，不知走到何处，也忘了伊娃身世一事。
前面突然有人唤她，有些焦急而大声，“凡儿，总算找到你了，快跟我走！”
落凡诧然回神，有些愣愣地盯着一身红衣，满面焦虑的伊娃，问道，“怎么了？”
此刻的她，好似大脑短路，不再工作，什么事也想不到了。
伊娃一边拽着她跑起来，一边说道，“是季石头，他惹怒了皇上，皇上要把他关进天牢。”
一听到“季石头”这三个字，落凡下意识地脚下一顿，将跑开的伊娃生生地扯了回来，淡淡问道，“为什么？”
伊娃想了想，说，“我听上官云斐说，好像是皇上要把什么公主赐婚给季石头，季石头不肯，皇上很生气，爹爹和上官云斐正劝着呢。”
落凡更是一呆……不肯？他为什么不肯？如果娶了公主，他就是皇上的女婿了啊，他的前途，绝对一片顺畅……
伊娃见她发呆，使劲拽了拽她，“还愣着做什么，快走啊……”
“我去干什么？”落凡反问。她去了，就会让皇上收回成命？
伊娃也愣了愣，有些小小恼怒的一跺脚，“我也不知道啦，反正，我听上官云斐说季石头抗旨，我首先想到的就是让你去。哎呀，别管什么什么了，快走吧，再不走，你就只能去天牢见季石头了。”说完就又拽着落凡往御书房跑去。
落凡心头乱得很，一边是季安荀利用她，一边是季安荀为了她而抗旨……他到底，在想什么？
神游间，就已经被伊娃拽到御书房外面，里面传来季安荀坚决又倨傲的声音，“就算皇上立刻斩了臣，臣也绝对不会迎娶公主，除了落凡，臣谁也不娶！”
落凡呆呆地立在那儿，什么利用不利用的全部被抛诸脑后，只剩感动，从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溢满了她整个人生。
伊娃“哇”了一声，激动道，“天呐，太感动了，要换做是我，立刻就嫁给他了……”
“你放肆！”书房内，传来皇上暴怒的声音，“来人呐，把他关进天牢！”
落凡猛然回神，却仍有些呆愣，倒是伊娃反应快，拉着她就想往里冲，这时，季安荀已经出来，身后跟着两个侍卫。他看到有些心忧的落凡在，好似没有愕然，只是淡淡一笑，安慰道，“不必担心我，没事，不过关两天而已。”
他语音的轻柔和其中的笑意听得身后的两个侍卫浑身抖了抖——这还是恶魔将军吗？
“真的没事？”落凡有些不信。
“你不信我吗？”季安荀淡笑反问。
脑中，忽然闪过龙舒翰对她说的话，落凡微微蹙眉，犹疑一瞬，没有说话。
季安荀好似明白了她的迟疑，又好似没看到。他淡笑道，“相信我。”
那语气，好似浑不在意，又好似，笃定着什么，然后，离开。
落凡想，她应该相信他的，是不是？不管他做什么，总会有人的理由的。况且，他从未
伤害过自己！
伊娃又是感叹，“哎……为什么季石头喜欢的不是我呢？”
“就你这副吵吵闹闹的德性，会让季将军喜欢，那才叫怪事呢！”前面，传来一道戏谑的嗓音，好似，还隐隐有一些不快。
伊娃抬脸瞪着刚出来的世子上官云斐，愤愤道，“就你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就算是你什么臭世子，也不会有姑娘家愿意嫁给你！”
“伊娃，不得无礼！”不及上官云斐说话，水荣就已经开口斥道。
伊娃不乐意地撅了撅嘴，却也没再说话，只是不快地瞪着上官云斐。
水荣看着落凡好似有些神游的模样，心中微叹，“凡儿，季将军他……”
落凡微微一笑，若平常般温雅，又看了看都在的姚相和龙泽禹，还有上官云斐，见他好似已经恢复元气，便道，“干爹，如今世子已安然无恙，就让伊娃回家住吧。”
“好啊好啊，在这里呆着，实在无聊得很。”伊娃忙高兴道。
“正好，本世子已经伤好，实不该再呆在宫内，正巧现在本世子的府邸还没建好，念在本世子救了水姑娘一命的份上，”上官云斐看着水荣，笑着说道，“本世子就在水将军府上叨扰几日，水将军没有意见吧？”
“这……”水荣有些犹豫。
伊娃却不乐意道，“不要脸，你不过救了运气好本姑娘一次，难道还要本姑娘一辈子都照顾你呀！”
上官云斐挑眉笑着，“本世子不介意。”
伊娃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所说的话容易让人误解，脸蛋立刻红了，羞愤的跺了一脚，啐道，“死赖皮！”
“干爹，你和伊娃，还有世子先回去吧，我去看看姑姑。”落凡说道，言下之意，已是替水荣答应了上官云斐的要求。以她过来人的眼光看，自是知道上官云斐和伊娃之间已有情愫，只不过当事人多没发现而已，她亦觉得，上官云斐是个不错的男子，自是愿意撮合这二人。”
龙泽禹却突然皱眉道，“凡儿，皇兄现正在气头上，就算你去求皇姑姑，也于事无补。”
落凡眉梢微动，好笑道，“逸王爷，我可有说过我是去找姑姑求情的？”
龙泽禹面上一赧，——虽然她没有说，可明摆着就是这样啊。
“不过，落凡还是多谢王爷提醒。落凡告辞。”虽然龙泽禹有负于她，但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她早已不介怀，全当是一个朋友对她的关心，感谢一下，也无妨。
可是，这一声“逸王爷”听在龙泽禹耳中，该是多么的刺耳，还有心痛，却又，不能表现出来。除了苦笑，却是什么也不能做。
*
到了长公主的小院，木门依然开着，落凡便直接进去了。
院落中，长公主穿着一袭宽大的袍子正舞着剑，虽然动作极慢，看着却也极是舒心。
一旁淡笑候着的丁忠一眼便见到落凡，正欲开口唤她，落凡却冲他摇摇头，丁忠也便闭了嘴，继续看着长公主舞剑。
进了院子，落凡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静静地看着长公主，看她日子过得平淡如水，却也悠闲自在，只是不知，她可曾寂寞。
做完最后一个动作，收了剑，接过丁忠递过来的热毛巾，一边擦着脸和手，一边对站在一旁的落凡说道，“凡丫头，今日怎么想起来瞧我这个老太婆了。”
“姑姑可是不乐意？”落凡走过去，笑道。
长公主在凉棚下的石凳坐下，又让落凡坐了，命丁忠去哪些糕点和茶水出来，才道，“年轻人嘛，总是眷恋外面的花花世界，偶尔来看看老太婆，我就满足了，哪里会不乐意。”
“花花世界再好，也总有腻烦的一天，倒是姑姑，活得这样逍遥自在，自得其乐，才让人羡慕呢。”
“可花花世界里，有安荀啊，你也会觉得腻？”长公主好似看笑话一般看着落凡，语气颇为暧昧。
落凡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想到，大概这宫里的事是没什么能逃过长公主的法耳了，便也不觉得奇怪，只是仍是红了耳根，“姑姑这是笑话我呢。”
“主子听说姑娘和季将军走得近，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会笑话姑娘呢。”丁忠走过来，一边放下糕点，一边笑着说道。
落凡有些疑惑——姑姑她干嘛这么高兴？好像，她对季安荀的确是有些特别……
长公主突然“咦”了声，“丫头，怎么就你一个人来，安荀那家伙呢？”
落凡抿唇无奈道，“他被皇上关起来了。”
长公主和丁忠皆是诧异，“关起来了？”
“对啊，就在刚刚，皇上想把他的女儿许给季安荀，但是季安荀不肯，所以惹怒了皇上，就被皇上给关起来咯。”
长公主微愣了一下，笑叹道，“丫头，他肯为你抗旨，着实难得。”她拉着落凡的手，轻拍着她的手背，凝肃道，“他绝对是值得你托付终生的人。”
落凡微低着头，淡淡一笑，声音有些细小和淡淡的羞涩，“我知道。”
“那你来，是想我替安荀求情？”长公主突然问道。
落凡抬眸看长公主，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有那么一点点的原因，”又忙道，“不过，更重要的还是其他的事。”
“什么事？”
“我，有些问题想请教姑姑……”落凡欲言又止。
长公主看着她，好似已经猜到她要问什么，轻叹了声，说道，“你问吧，我知道的事，必然会告诉你。”
*
落凡心中暗吸一口气，才问道，“为什么姑姑会住在宫里？而且，皇上好像特别敬重您，超过了一个侄儿对姑姑的敬重……”
长公主淡淡一笑，没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其实，这得从四十年前说起了，那个时候，皇上刚刚出生，可是，他的生母却因难产而死，先皇，也就是我兄长，因为国事繁重，没有过多的时间照顾他，又担心后宫嫔妃会对他不利，而我和皇上的母亲又是好友，兄长便将皇上交给我抚养，直到他成年……所以，皇上几乎是将我当做母亲来看待了。”
“难产而死？”落凡有些惊讶，“可我听说，皇上的母亲好像是中毒了啊……”
长公主看了她一眼，说道，“不错，当年的白妃的确是中毒，但是却又看不出任何中毒的迹象……就像，兄长明明知道凶手是当时的皇后，却没有证据将她正法一样。”
“可是，”落凡仍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不知不觉话已出口，“以我义母的身手，不可能不知道自己中毒，而且，她也该是百毒不侵啊……”
“义母？”长公主注意到她的称呼，讶异地问出口。
落凡回神，正对上长公主惊讶的目光，抱歉的笑了笑，说，“我是他们的义女，您想啊，十六年前，他们都五十岁了，哪里还能再生啊。”
长公主释然的笑笑，“难怪当初你和龙……呵呵，这样也好，那，你怎么会遇到他们？据我所知，他们隐居的地方很是神秘呀……”
“天意吧。”落凡淡淡的语气中有些无奈，谁能知晓她会在坠机过程中穿越到这个不知名的时代呢。“对了，姑姑，当年的皇后可还在？”能够让义母中毒的人，绝对不平常，而且那皇后亦是姚相的亲姐姐……
“活得好好的呢，如今还在慈宁宫呆着，享尽太后之福。”
“太后？她还活着？那皇上可知当年之事？”落凡惊讶道。
“表面上，皇上是不知道。”长公主说的意味深长，“有什么奇怪吗？”
“太后她，亦不过是大家小姐，哪里有这样的本事伤害到我义母呢？”落凡的表情很是困惑不解，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被她抓住，可偏偏，又想不出那重要的线索。
“丫头，你怎么了？”
落凡眸光一闪，蹙着的眉在瞬间舒展，又紧紧皱起，匆忙站起身来，道，“姑姑，有些事，我要去查证一下，先走了，您保重。”说完，如一阵风般，迅速离开。
看着落凡如烟般的身影掠过皇宫高墙，长公主满意的笑了笑，“这丫头，可真是传承了他们的所有啊……见她心思聪颖，武艺高强，我也勿须替她操心了。”
“主子的意思，是要操心季将军的事了？”丁忠微微躬身，笑着问道。
长公主的目光微微一沉，沉静道，“安荀那家伙，若是还要我来操心，真是白担了我这么多年的疼爱了。”
她忆起，很多年前，她和白妃两人都不是喜欢在深宫中养尊处优的女子，总喜欢游山玩水，而兄长疼爱她，深爱白妃，就由着她俩人到处玩耍。而她们身后，总是跟着一个小姑娘，温柔娴静，却也酷爱山山水水。那个小姑娘，就是季安荀的母亲。
那个时候的她们，誓要踏遍大江南北，看尽人间美景，却因白妃有了身孕不得已而回了京城，更没想到那之后，再也没有三人同游大好河山的机会了。
还好如今遇见落凡，才知道兄长和白妃竟在世外隐居多年，终于可以永远守护着彼此，她，也算心安了。
只是可惜了安荀的母亲……是红颜，却也薄命……
*
天牢里，季安荀仰躺在硬石床上，上面只铺了一层薄薄的枯草。
他虽然惹怒皇上被关进天牢，可牢中狱卒，哪个不识恶魔将军季安荀？即便现在皇上震怒，又有谁敢真正怠慢他，给他苦受？不过是做做样子，也好让皇上有个台阶下，毕竟，他是手握重病的常胜将军。
监牢外，一袭红衣的伊娃站在那儿，抱着双臂看戏一般的看着季安荀好似享受的模样。而她身边，却是站着被她评为“不要脸的死赖皮”的永乐侯世子上官云斐。
上官云斐面上带着痞痞的笑容，眸底却有几分深意，不知为何，这位恶魔将军让他有些亲切之感，而且，他好似感觉得到，季将军有意无意地帮助过他，他也知道，这几日在宫内，有人在暗中保护他，好像，就是季将军的人，可是，为什么？若是季将军想结交永乐侯府，大可直接说出来，何必做得这么隐讳，好似不愿让他人知道一般。
听到响动，季安荀转了转头，看到带着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的伊娃，还有好似无赖的上官云斐，却没有看到，他想见的那个人。
心里，多少有些失落。
她，真的伤心了？不愿相信他，不愿见他了？
不过，他笃定，他绝不会是第二个龙泽禹。
他既能让落凡去见龙舒翰，就知道龙舒翰会告诉她自己利用了她，所以，才在落凡出现在书房外的那一刻，许下誓言“他百里尘，非落凡不娶”，以此定她的心。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只不过，她需要些时间慢慢想通而已。
“别看了，凡儿没来。”伊娃笑嘻嘻的，有些得意的说道。
季安荀淡淡瞥她一眼，“那你来做什么？”
“嘿……”伊娃有些小小的生气，瞪圆了眼睛，双手叉腰，恶道，“季石头，你太不识好歹了吧，我好心来看你，你却如此态度！怎么着，是不是除了凡儿，你谁也不愿见啊！”
季安荀淡静看她一眼，又收回目光，做闭目养神状。
见他不理不睬，伊娃是又气又恼，吸了口气后，笑得有些诡异，“好啊，既然你不愿见我，我还不乐意见你呢。我这就回去告诉凡儿，就说你居然违背伦理纲常，看上了第一美男上官云斐，公然在天牢里调戏他，什么非凡儿不娶不过是你的借口，其实你……”
龙舒翰笑了笑，说，“没什么，随口问问，看看你们感情到底有多深。”
落凡抿唇轻笑，有些小小的幸福甜蜜模样，然后才严肃问道，“舒翰，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会，刺杀三皇子？”
“你信吗？”龙舒翰笑问道。
“正是因为不相信，所以才来问个究竟啊。”
龙舒翰的视线落在棋盘上，说道，“你还记得我跟你提过伊娃的身世吗？”
“记得啊，可你还是没有告诉我真相啊。”
龙舒翰抬眸看她，好似在思索什么，他轻叹一声，才说道，“伊娃的身世，应该和三弟有关？”
“三皇子？”落凡惊讶道，“他和伊娃？怎么会？”
龙舒翰淡淡一笑，平静道，“如果我没猜错，十六年前，他们两个应该被掉包了。”
落凡震惊地立刻睁大了眼眸，张大着嘴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难以置信，是不是？”龙舒翰淡笑问道。
落凡点点头。
“我也没有证据，所以才想去验验三弟的血和我的血能否相溶，不过，很遗憾，当场被父皇抓住了。”龙舒翰平淡道。
落凡依旧震惊地盯着他，好半晌，才问道，“你怎么会有这个怀疑？”
“你还记得我中幽梨妖姬的事吗？当时我就告诉过你，我的确发现了什么，但苦无证据，不能拿他们如何……但如今看来，没有证据，我只能自己找证据，不然，我大秦的江山就要毁了。”
“你，发现了什么？”
龙舒翰深看了落凡一眼，低声说，“在我中毒前，无意间听到皇后和姚相的谈话，具体说了什么我没听到，但皇后那句话，我却记得清清楚楚，她说，‘毕竟舒珉不是皇上的亲生儿子’，……他们发现了我偷听到他们的谈话，却又不能明目张胆的除掉我，就只能暗中下毒，没想到，我竟然被你救活了。有你在，他们有些忌惮，再加上我没有证据不能上报父皇，他们也多少放了心，直到，伊娃的出现，皇后对她好的有些怪异，而飞霜阁却屡次三番置她一个普通姑娘于死地，实在太匪夷所思了，所以，我想，也许，伊娃才是父皇的孩子。当年，皇后只诞下公主，为了保住她的后位，只能偷龙转凤，所以，才有了今日之事。”
落凡愣愣地盯着龙舒翰，呆了半天，才慢慢回过神来，“你的意思是，伊娃，才是真公主，而三皇子，只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而已？”
龙舒翰平静点头。
落凡大出了口气……难怪第一次见到伊娃时，她就觉得眼熟，现在想来，伊娃是跟皇后有几分相似；难怪飞霜阁屡次想要抓伊娃，却又待她极好，原来是因为她是公主，但是为了姚家，真公主不该出现在皇上跟前，所以她必须在京城消失，好好活在另一个地方……
天呐，她竟然遇到了电视剧中屡屡出现的偷龙转凤之事啊。
不知道，伊娃的身上会不会有梅花烙之类的印记……刚有了这个疑惑，落凡就暗骂自己，现在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去考虑这些！
不过，落凡却突然想到早晨遇到的那对农家夫妇，他们所说的女婴和伊娃如此相似，莫非，三皇子，就是他们的孩子？
“凡儿，你想到什么了？”龙舒翰见落凡眼神一亮一暗，探声问道。
落凡回神，把早上所遇之事详详细细地告诉了龙舒翰。
龙舒翰听后，却并没有得到证据的欣喜，而是蹙紧了眉头深思。
“舒翰，怎么了？你不觉得，三皇子是那对夫妇的孩子吗？这样，不就有证据了吗？”落凡不解问道。
龙舒翰看着她，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是说，你和季将军一起遇到那对夫妇的？而且，他们只是去祭奠，而不是住在那里的人家？”
“对啊。”
“你不觉得，这事太蹊跷了吗？为什么那么巧，偏偏让你听到了？”龙舒翰定定地盯着她。
落凡愣，“这……世间本就有很多蹊跷的事，偶尔遇到一件，应该也没什么吧？而且，那对夫妇也不至于无聊到想方设法要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我吧，他们又不认识我，况且，他们又不知道我会在那个时候经过那里啊。”
“可有人知道。”龙舒翰突然道。
落凡疑惑地看着他……没人啊，除了，——季安荀。
见落凡目光一滞，龙舒翰慢声说道，“凡儿，你也想到了吧？若不是有人精心安排，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他偏偏选在我出事的时候带你走，你可以说他是不想你卷入是是非非，那这件事呢？他就是想借你的口来告诉我这个消息，再让我继续去查当年掉包之事，你还能觉得，他是想让你远离是非吗？而且，”龙舒翰看了看落凡凝肃的神情，心里有一丝不忍，但，他也不希望她继续被季安荀利用，“那日，我去水府看你，并且告诉了你我的计划，虽然并不完全，但以季安荀的能力，知道全部也不为怪，我被父皇当场抓住，也是他告的密……凡儿，我当时就告诉过他，不要利用你，可是，……”
后面的话，龙舒翰不说，落凡也明白了。
心没有痛，但是，心里却有一丝丝冰凉寒意渐渐蔓延……他在利用她吗？可是他对她的情意，她感觉不到一丝虚假啊；而且他坦诚的告诉了她他的真实身份，当初的偶遇，他又怎会知道她会来到京城？
也许，一切，都只是巧合吧？……她在心中安慰着自己。
“凡儿，你没事吧？”龙舒翰担忧地看着她，是不是，他不该说得这么直白？
落凡淡淡一笑，“没事，我，去看看伊娃，好久没见她了，挺想她的。”
龙舒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阳光下，有几分黯然失落。
他叹了口气，凡儿虽然是个很优秀，值得人爱的女子，可是，却总被“情”字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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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时的阳光很是明媚，淡金点点，照耀在人身上，仿似每个人都变得圣洁了。
落凡在宫中随意行走，安安静静的，却难掩眉宇间的失落。
她并不确定季安荀是否利用过她，或者一切都只是巧合。
如果，真的有利用，那么，他是不是比龙泽禹更可恶？
阳光洒在她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只有渗骨的寒意，让她心头冰凉。
恍恍惚惚地，不知走到何处，也忘了伊娃身世一事。
前面突然有人唤她，有些焦急而大声，“凡儿，总算找到你了，快跟我走！”
落凡诧然回神，有些愣愣地盯着一身红衣，满面焦虑的伊娃，问道，“怎么了？”
此刻的她，好似大脑短路，不再工作，什么事也想不到了。
伊娃一边拽着她跑起来，一边说道，“是季石头，他惹怒了皇上，皇上要把他关进天牢。”
一听到“季石头”这三个字，落凡下意识地脚下一顿，将跑开的伊娃生生地扯了回来，淡淡问道，“为什么？”
伊娃想了想，说，“我听上官云斐说，好像是皇上要把什么公主赐婚给季石头，季石头不肯，皇上很生气，爹爹和上官云斐正劝着呢。”
落凡更是一呆……不肯？他为什么不肯？如果娶了公主，他就是皇上的女婿了啊，他的前途，绝对一片顺畅……
伊娃见她发呆，使劲拽了拽她，“还愣着做什么，快走啊……”
“我去干什么？”落凡反问。她去了，就会让皇上收回成命？
伊娃也愣了愣，有些小小恼怒的一跺脚，“我也不知道啦，反正，我听上官云斐说季石头抗旨，我首先想到的就是让你去。哎呀，别管什么什么了，快走吧，再不走，你就只能去天牢见季石头了。”说完就又拽着落凡往御书房跑去。
落凡心头乱得很，一边是季安荀利用她，一边是季安荀为了她而抗旨……他到底，在想什么？
神游间，就已经被伊娃拽到御书房外面，里面传来季安荀坚决又倨傲的声音，“就算皇上立刻斩了臣，臣也绝对不会迎娶公主，除了落凡，臣谁也不娶！”
落凡呆呆地立在那儿，什么利用不利用的全部被抛诸脑后，只剩感动，从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溢满了她整个人生。
伊娃“哇”了一声，激动道，“天呐，太感动了，要换做是我，立刻就嫁给他了……”
“你放肆！”书房内，传来皇上暴怒的声音，“来人呐，把他关进天牢！”
落凡猛然回神，却仍有些呆愣，倒是伊娃反应快，拉着她就想往里冲，这时，季安荀已经出来，身后跟着两个侍卫。他看到有些心忧的落凡在，好似没有愕然，只是淡淡一笑，安慰道，“不必担心我，没事，不过关两天而已。”
他语音的轻柔和其中的笑意听得身后的两个侍卫浑身抖了抖——这还是恶魔将军吗？
“真的没事？”落凡有些不信。
“你不信我吗？”季安荀淡笑反问。
脑中，忽然闪过龙舒翰对她说的话，落凡微微蹙眉，犹疑一瞬，没有说话。
季安荀好似明白了她的迟疑，又好似没看到。他淡笑道，“相信我。”
那语气，好似浑不在意，又好似，笃定着什么，然后，离开。
落凡想，她应该相信他的，是不是？不管他做什么，总会有人的理由的。况且，他从未
伤害过自己！
伊娃又是感叹，“哎……为什么季石头喜欢的不是我呢？”
“就你这副吵吵闹闹的德性，会让季将军喜欢，那才叫怪事呢！”前面，传来一道戏谑的嗓音，好似，还隐隐有一些不快。
伊娃抬脸瞪着刚出来的世子上官云斐，愤愤道，“就你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就算是你什么臭世子，也不会有姑娘家愿意嫁给你！”
“伊娃，不得无礼！”不及上官云斐说话，水荣就已经开口斥道。
伊娃不乐意地撅了撅嘴，却也没再说话，只是不快地瞪着上官云斐。
水荣看着落凡好似有些神游的模样，心中微叹，“凡儿，季将军他……”
落凡微微一笑，若平常般温雅，又看了看都在的姚相和龙泽禹，还有上官云斐，见他好似已经恢复元气，便道，“干爹，如今世子已安然无恙，就让伊娃回家住吧。”
“好啊好啊，在这里呆着，实在无聊得很。”伊娃忙高兴道。
“正好，本世子已经伤好，实不该再呆在宫内，正巧现在本世子的府邸还没建好，念在本世子救了水姑娘一命的份上，”上官云斐看着水荣，笑着说道，“本世子就在水将军府上叨扰几日，水将军没有意见吧？”
“这……”水荣有些犹豫。
伊娃却不乐意道，“不要脸，你不过救了运气好本姑娘一次，难道还要本姑娘一辈子都照顾你呀！”
上官云斐挑眉笑着，“本世子不介意。”
伊娃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所说的话容易让人误解，脸蛋立刻红了，羞愤的跺了一脚，啐道，“死赖皮！”
“干爹，你和伊娃，还有世子先回去吧，我去看看姑姑。”落凡说道，言下之意，已是替水荣答应了上官云斐的要求。以她过来人的眼光看，自是知道上官云斐和伊娃之间已有情愫，只不过当事人多没发现而已，她亦觉得，上官云斐是个不错的男子，自是愿意撮合这二人。”
龙泽禹却突然皱眉道，“凡儿，皇兄现正在气头上，就算你去求皇姑姑，也于事无补。”
落凡眉梢微动，好笑道，“逸王爷，我可有说过我是去找姑姑求情的？”
龙泽禹面上一赧，——虽然她没有说，可明摆着就是这样啊。
“不过，落凡还是多谢王爷提醒。落凡告辞。”虽然龙泽禹有负于她，但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她早已不介怀，全当是一个朋友对她的关心，感谢一下，也无妨。
可是，这一声“逸王爷”听在龙泽禹耳中，该是多么的刺耳，还有心痛，却又，不能表现出来。除了苦笑，却是什么也不能做。
*
到了长公主的小院，木门依然开着，落凡便直接进去了。
院落中，长公主穿着一袭宽大的袍子正舞着剑，虽然动作极慢，看着却也极是舒心。
一旁淡笑候着的丁忠一眼便见到落凡，正欲开口唤她，落凡却冲他摇摇头，丁忠也便闭了嘴，继续看着长公主舞剑。
进了院子，落凡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静静地看着长公主，看她日子过得平淡如水，却也悠闲自在，只是不知，她可曾寂寞。
做完最后一个动作，收了剑，接过丁忠递过来的热毛巾，一边擦着脸和手，一边对站在一旁的落凡说道，“凡丫头，今日怎么想起来瞧我这个老太婆了。”
“姑姑可是不乐意？”落凡走过去，笑道。
长公主在凉棚下的石凳坐下，又让落凡坐了，命丁忠去哪些糕点和茶水出来，才道，“年轻人嘛，总是眷恋外面的花花世界，偶尔来看看老太婆，我就满足了，哪里会不乐意。”
“花花世界再好，也总有腻烦的一天，倒是姑姑，活得这样逍遥自在，自得其乐，才让人羡慕呢。”
“可花花世界里，有安荀啊，你也会觉得腻？”长公主好似看笑话一般看着落凡，语气颇为暧昧。
落凡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想到，大概这宫里的事是没什么能逃过长公主的法耳了，便也不觉得奇怪，只是仍是红了耳根，“姑姑这是笑话我呢。”
“主子听说姑娘和季将军走得近，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会笑话姑娘呢。”丁忠走过来，一边放下糕点，一边笑着说道。
落凡有些疑惑——姑姑她干嘛这么高兴？好像，她对季安荀的确是有些特别……
长公主突然“咦”了声，“丫头，怎么就你一个人来，安荀那家伙呢？”
落凡抿唇无奈道，“他被皇上关起来了。”
长公主和丁忠皆是诧异，“关起来了？”
“对啊，就在刚刚，皇上想把他的女儿许给季安荀，但是季安荀不肯，所以惹怒了皇上，就被皇上给关起来咯。”
长公主微愣了一下，笑叹道，“丫头，他肯为你抗旨，着实难得。”她拉着落凡的手，轻拍着她的手背，凝肃道，“他绝对是值得你托付终生的人。”
落凡微低着头，淡淡一笑，声音有些细小和淡淡的羞涩，“我知道。”
“那你来，是想我替安荀求情？”长公主突然问道。
落凡抬眸看长公主，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有那么一点点的原因，”又忙道，“不过，更重要的还是其他的事。”
“什么事？”
“我，有些问题想请教姑姑……”落凡欲言又止。
长公主看着她，好似已经猜到她要问什么，轻叹了声，说道，“你问吧，我知道的事，必然会告诉你。”
*
落凡心中暗吸一口气，才问道，“为什么姑姑会住在宫里？而且，皇上好像特别敬重您，超过了一个侄儿对姑姑的敬重……”
长公主淡淡一笑，没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其实，这得从四十年前说起了，那个时候，皇上刚刚出生，可是，他的生母却因难产而死，先皇，也就是我兄长，因为国事繁重，没有过多的时间照顾他，又担心后宫嫔妃会对他不利，而我和皇上的母亲又是好友，兄长便将皇上交给我抚养，直到他成年……所以，皇上几乎是将我当做母亲来看待了。”
“难产而死？”落凡有些惊讶，“可我听说，皇上的母亲好像是中毒了啊……”
长公主看了她一眼，说道，“不错，当年的白妃的确是中毒，但是却又看不出任何中毒的迹象……就像，兄长明明知道凶手是当时的皇后，却没有证据将她正法一样。”
“可是，”落凡仍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不知不觉话已出口，“以我义母的身手，不可能不知道自己中毒，而且，她也该是百毒不侵啊……”
“义母？”长公主注意到她的称呼，讶异地问出口。
落凡回神，正对上长公主惊讶的目光，抱歉的笑了笑，说，“我是他们的义女，您想啊，十六年前，他们都五十岁了，哪里还能再生啊。”
长公主释然的笑笑，“难怪当初你和龙……呵呵，这样也好，那，你怎么会遇到他们？据我所知，他们隐居的地方很是神秘呀……”
“天意吧。”落凡淡淡的语气中有些无奈，谁能知晓她会在坠机过程中穿越到这个不知名的时代呢。“对了，姑姑，当年的皇后可还在？”能够让义母中毒的人，绝对不平常，而且那皇后亦是姚相的亲姐姐……
“活得好好的呢，如今还在慈宁宫呆着，享尽太后之福。”
“太后？她还活着？那皇上可知当年之事？”落凡惊讶道。
“表面上，皇上是不知道。”长公主说的意味深长，“有什么奇怪吗？”
“太后她，亦不过是大家小姐，哪里有这样的本事伤害到我义母呢？”落凡的表情很是困惑不解，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被她抓住，可偏偏，又想不出那重要的线索。
“丫头，你怎么了？”
落凡眸光一闪，蹙着的眉在瞬间舒展，又紧紧皱起，匆忙站起身来，道，“姑姑，有些事，我要去查证一下，先走了，您保重。”说完，如一阵风般，迅速离开。
看着落凡如烟般的身影掠过皇宫高墙，长公主满意的笑了笑，“这丫头，可真是传承了他们的所有啊……见她心思聪颖，武艺高强，我也勿须替她操心了。”
“主子的意思，是要操心季将军的事了？”丁忠微微躬身，笑着问道。
长公主的目光微微一沉，沉静道，“安荀那家伙，若是还要我来操心，真是白担了我这么多年的疼爱了。”
她忆起，很多年前，她和白妃两人都不是喜欢在深宫中养尊处优的女子，总喜欢游山玩水，而兄长疼爱她，深爱白妃，就由着她俩人到处玩耍。而她们身后，总是跟着一个小姑娘，温柔娴静，却也酷爱山山水水。那个小姑娘，就是季安荀的母亲。
那个时候的她们，誓要踏遍大江南北，看尽人间美景，却因白妃有了身孕不得已而回了京城，更没想到那之后，再也没有三人同游大好河山的机会了。
还好如今遇见落凡，才知道兄长和白妃竟在世外隐居多年，终于可以永远守护着彼此，她，也算心安了。
只是可惜了安荀的母亲……是红颜，却也薄命……
*
天牢里，季安荀仰躺在硬石床上，上面只铺了一层薄薄的枯草。
他虽然惹怒皇上被关进天牢，可牢中狱卒，哪个不识恶魔将军季安荀？即便现在皇上震怒，又有谁敢真正怠慢他，给他苦受？不过是做做样子，也好让皇上有个台阶下，毕竟，他是手握重病的常胜将军。
监牢外，一袭红衣的伊娃站在那儿，抱着双臂看戏一般的看着季安荀好似享受的模样。而她身边，却是站着被她评为“不要脸的死赖皮”的永乐侯世子上官云斐。
上官云斐面上带着痞痞的笑容，眸底却有几分深意，不知为何，这位恶魔将军让他有些亲切之感，而且，他好似感觉得到，季将军有意无意地帮助过他，他也知道，这几日在宫内，有人在暗中保护他，好像，就是季将军的人，可是，为什么？若是季将军想结交永乐侯府，大可直接说出来，何必做得这么隐讳，好似不愿让他人知道一般。
听到响动，季安荀转了转头，看到带着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的伊娃，还有好似无赖的上官云斐，却没有看到，他想见的那个人。
心里，多少有些失落。
她，真的伤心了？不愿相信他，不愿见他了？
不过，他笃定，他绝不会是第二个龙泽禹。
他既能让落凡去见龙舒翰，就知道龙舒翰会告诉她自己利用了她，所以，才在落凡出现在书房外的那一刻，许下誓言“他百里尘，非落凡不娶”，以此定她的心。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只不过，她需要些时间慢慢想通而已。
“别看了，凡儿没来。”伊娃笑嘻嘻的，有些得意的说道。
季安荀淡淡瞥她一眼，“那你来做什么？”
“嘿……”伊娃有些小小的生气，瞪圆了眼睛，双手叉腰，恶道，“季石头，你太不识好歹了吧，我好心来看你，你却如此态度！怎么着，是不是除了凡儿，你谁也不愿见啊！”
季安荀淡静看她一眼，又收回目光，做闭目养神状。
见他不理不睬，伊娃是又气又恼，吸了口气后，笑得有些诡异，“好啊，既然你不愿见我，我还不乐意见你呢。我这就回去告诉凡儿，就说你居然违背伦理纲常，看上了第一美男上官云斐，公然在天牢里调戏他，什么非凡儿不娶不过是你的借口，其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