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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偶成谜篇 第七十六话 赐婚(中)

    太后次日便下了懿旨,封郑采儿为夫人,于八月十五送入端王府。

    消息一出,后宫登时大哗,只因端王的正妻王冉亦只是夫人,郑采儿不过是妾,竟然被封夫人,宋时妻妾有别,尊卑制度非常分明,如此册封,显然是故意抬高郑采儿的身份,大有咄咄逼人之势。

    前朝重华殿,皇帝赵煦面前,端端正正地摆放着这份懿旨,上边,太后和正宫皇后的金印红彤彤地映入眼帘,赵煦苍白的面颊上一阵又一阵地泛起潮红,猛然咳嗽起来。

    内侍总管汪福通急忙上前递上帕子,咳嗽稍停后,雪白的帕子上血色烂漫,汪福通顿觉心里一凉,几乎要哭出声来。

    赵煦冷冷横他一眼,口气淡然:“不过一口血而已,哭什么。”汪福通忙用宽大的衣袖掩了眼泪,道:“没有,皇上,老奴——我——”哽咽着说不下去。

    赵煦冷笑着继续看那懿旨:“她们,竟这样沉不住气。”吩咐汪福通:“去传贤妃。”

    花因未落,外边通传的太监弓着身进来,磕头道:“皇上,贤妃娘娘在外边。”

    赵煦立即起身,因动作急了,又咳嗽几声,汪福通忙上前扶住。

    刘清菁进殿时,发鬓微乱,正中的赤金累丝垂红宝石步摇不住地晃动,真红色比甲曳地,沾染些许灰尘,显然是匆忙间赶过来的。赵煦迎上扶住她的手,刘清菁凤眼含泪,叫道:“皇上。”忽然想起,忙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万岁万万岁。”

    赵煦忙扶起她,左手执着她的柔荑,右手轻轻为她拢好头发,扶正步摇,柔声道:“清儿,要冷静,我的清儿,不管在何时何地,都得沉得住气。”

    刘清菁双眼垂泪,朦胧的泪水中,反射出赵煦充满柔情蜜意的双眸,尽管他的双颊已经瘦得爆出了青筋,尽管他的眼圈已经漆黑如墨,但是,只要看到这双坚定的目光,刘清菁就觉得安心。

    刘清菁哽咽道:“向太后已偏向端王。”

    赵煦的眼光里全是心疼,他没有接这句话,只是道:“清儿,对不起,我辜负了你‘只求有情郎’的夙愿,不但没有给你正妻的身份,还要让你承担前朝后宫的争斗。”

    刘清菁怔了一下,投入赵煦的怀抱,紧紧抱着他:“皇上……”

    赵煦的目光陡然变得凌厉:“但是,清儿,我们的计划,一定要进行下去,他们不让我们好过,我们又何必百般顾忌?”

    刘清菁紧紧地抱着赵煦,两行热泪滚滚,顺着龙袍蜿蜒而下。

    连续三天的阴雨连绵,连夜的风将庭深院重中的花草卷落了不少,即使宫人再怎么呵护,也挡不住这随风飘零,残叶遍地。

    天不好,赵煦的病又重了几分,整日里咳嗽不止,太医院每日不间断地熬药呈上,人参吃了好几斤下去,硬是一点起色都没有。

    朝中也不安稳,新党和旧党两派纷争愈加激烈,由于赵煦年轻气盛赞许改革,新党的气势就略显得优胜些,尤其是近日发生的“同文馆之狱”一事,对旧党打击更大。

    挑起事端的人叫做刑恕,这个人与当时新党的领袖人物蔡确是一个鼻孔出气的。当年神宗皇帝驾崩,太子赵煦年幼,他们以为高后一介女流不足为惧,便将精力投注于神宗时期封王的几位兄弟身上。没想到的是,高后摄政,联络了向太后、朱太妃两方家族的势力,一举将只有九岁的赵煦扶上帝位。哲宗继位后,太皇太后把持朝政,清楚残党,将二人贬黜。

    几年之后,赵煦亲政,因为年轻气盛,改革之心愈盛,蔡确、邢恕因是新党领袖人物,又有复苏之势。蔡确死后,刑恕更是野心勃勃,近日,他收到了昔日好友文及甫的书信,见其中有几句埋怨旧党人士刘挚的言语,就断章取义,上书皇帝说旧党分子陷害蔡确,意图危害社稷,并将矛头直接指向了太皇太后高氏和旧党代表宰相司马光,因为赵煦本就不满高后摄政多年,对其心怀恨意,立即置狱同文馆,命蔡京和章敦审问。事情闹的极大,赵煦亲自拟好了讨罪书,要废已经薨逝数年的高后为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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