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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不知愁滋味 第十四章 葬礼

    “先皇遗召,刘贵妃贤良淑德,特赐一杯毒酒,陪葬……”刘公公宣读着明黄色的锦卷,抬眼看着匍匐在地上的已经卸去浓妆与华贵的白衣妇人高声宣道。

    颤抖着身躯,“谢主隆恩!”刘子琴从地上慢慢爬起来,在一旁贴身宫女的搀扶下,神情狼狈。

    握着明黄锦卷的手腕青筋冒起,五官逐渐扭曲,有哭有笑,疯疯癫癫。“濮阳洌啊濮阳洌!陪葬,你让我培哪门子的葬?你与那贱人终究是死后同寝,我算什么?啊?!我算什么?”

    刘公公朝身后的宫人使了使眼色,四个人上前按住女子,正要将毒酒强行灌入女子口中,一道劲风拂过,原本的四人已经被震到一米开外的地方。而刘子琴的跟前,毅然站了一佝偻的身躯。

    “娘娘没事吧?”如老牛拉车般的声音在冷宫中格外的阴深寂寥。

    张狂的笑了笑:“有你在,本宫又怎么会有事呢?”

    尽管知道她对他没有任何感情可言,听到这样的话,他还是有几分欣喜。

    刘公公看着突然出现的鬼魅般的身影,皱了皱眉头,高声道:“来人!将这两人抓起来!”一大队禁军鱼贯而进,将小小的破败的院子挤得水泄不通。

    鬼佬看着突如其来的禁军,将身后的人紧紧地护住:“我带你走。”

    点了点头,笑的妩媚:“刘公公,帮本宫给太子殿下说一声,他们父子两欠下的债,总有一天本宫会让他双倍奉还的。”狠戾的眼神看向远处素白的宫殿,眼底最深处却有着最深刻的悲伤。濮阳洌,到死你也要对我如此残忍。自古帝后合葬,为何还要拉上我刘子琴陪葬。以往你碍于父亲,就算知道是我抱走了那个孩子,你仍就无法为难于我,而你如今走了,什么也不顾及了,也要我命了。好!好!平民百姓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你不曾爱过我,也不必如此绝情。

    鬼佬带着刘子琴竟然消失在众目睽睽之下。

    “太子殿下,刘贵妃被劫走了。”刘公公朝站在灵柩旁素白的少年说道。

    抚摸在灵柩边缘的手指顿了顿:“走了就走吧。”她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女人罢了。若不是这个刘子琴,她也不会有重生的机会,就当是感激她的一臂之力吧。

    “是。”刘公公很是疑惑,殿下也太过平静了。若说先皇是一潭水,深不可测。那如今的太子殿下便是一汪海洋,表面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暗波涌动。

    “殿下,三日后皇上的遗体便要送入皇陵,次日便是你登基大典。你看大典是从简还是?”刘公公看了一眼那方灵柩,语气惆怅了几分。没想到,皇上正直壮年便已西去,哎……情爱这东西到底是伤人,就算贵为帝王业终究逃不过这情网。

    “一切从简吧……”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微微隆起的小山丘里,埋着很多的忧伤。

    “……是”刘公公那佝偻年迈的身躯深深的鞠着,他将迎来他即将效忠的第三个帝王。他看着第一位帝王平定还逢乱世的周国,看着第二位帝王巩固王权,那第三位呢?是如前两位那般卓越还是碌碌无为一生?

    昏黄的烛光铺满了整个殿宇,一方大气雕工精美的灵柩摆在正中央,那里面躺着的便是濮阳洌。

    终究是无法忘记那个男子给她的宽阔的臂膀和无边的宠爱,她喜欢他,无关情爱。她爱他,亦无关情爱。那是一个晚辈贵与长辈的浓浓之情,那是一个孩子对于父亲深深的眷念。她终究是承认了,濮阳洌父亲的身份,尽管他至死也不曾知晓。

    “父皇……与阿然会幸福的吧。若是不幸福,我会恨你的!抛弃我不就是为了与她团圆的吗?走了,便与她再续前缘吧。我不懂情爱,无法理解你舍弃生命去追寻虚无的爱情的举动,但是,我还是很羡慕阿然的。有你这般好的人苦苦追寻,真是上穷碧连天也要追寻而去呢。”濮阳玉仁缓缓的蹲下,目光平静的说着一些话,断断续续的,却透着无尽的苍凉。晶莹的液体如水晶般透明,滴落在大理石上,晕开成了一朵朵小花。

    一身素白的衣衫,翩然而至,恍若嫡仙。

    看到少年微微颤抖的双肩,俯下身姿,投下一片剪影。

    闻到熟悉的香味,濮阳玉仁深埋了头颅,有些伤她只需要一个人舔舐。

    “阿玉,抬起头来。”濮阳风华居高临下的看着蜷成一团的少年,如远山的双眉几不可见的聚拢。

    狼狈的在衣袖上擦掉水渍,濮阳玉仁抬起头,仰望着那人。

    “皇叔何事?”冷淡的如同在叫着一个陌生人,说陌生人也不为过,他们除了身体上的血缘关系,这些年在情感上毫无交流。与陌生人相比也不为过。

    对于少年说话的语气,濮阳风华有些受伤。叹了口气,蹲下身子,擦掉少年遗漏的水渍轻声道:“阿玉过几日便是这天下最尊贵之人,将掌管天下,孤家寡人说的便是那个位置。一生的孤独那是注定的,阿玉要学会习惯,学会适应知道吗?”

    仰望着男子如玉的脸与那一张一合的唇瓣,恍恍惚惚的点着头附和,温暖的触碰从脸颊划过,像是涓涓细流,暖暖的淌过。

    “阿玉,帝王一生不得情爱可懂?”濮阳风华细长的手指游走在少年的发丝上,温柔而冷酷。

    “皇叔……阿玉如今不懂情爱也就是算了,若是阿玉哪日懂了情爱,便不信命,就算是帝王那也无所谓。”濮阳玉仁静静的看着男子,焦点落在那垂落的青丝上。

    “哎……情之一字最是伤人,皇叔倒希望阿玉一生都不懂。”濮阳风华看向身后的灵柩,那里面便是一个被情伤的人。

    笑了笑,那种东西谁说的清呢。

    而且,她如今的身份,恐怕也不允许。

    “听说你一日未用膳?”突然话锋一转,濮阳风华有些生气道。

    被突然而来的一问,少年木木的抿了嘴巴:“皇叔听谁说的。”

    “走吧,我让你宫里的虞凰准备了一些流食。”不等少年回答,便拉着他的手往殿外走去。

    惊愕的看着在前面高自己许多的男子,“吾……吾……我……放开我,皇叔,我自己会走的……”少年惊慌的声音在长长的回廊上回荡,期间掺杂着少许的笑声。

    两道素白的身影在众人的注视下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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