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章 听琴
慕容世家第一代家主乃是六百年前，龙帝国太祖皇帝麾下的第一大将慕容修，慕容修一生为龙帝国征伐四方，立下无数赫赫武勋。
后来天下平定，龙帝国皇帝封赏群臣，获得了方圆近千里的封地，而且慕容家历代家主皆是继承大将军之职，由此可见慕容氏圣宠之隆，而慕容家封地的治所便是风州城。
不过慕容家亦不负龙氏皇室的器重，满门勇武，六百年来忠贞不二，守护龙氏之志早已融入了他们的灵魂，正如六百年前龙帝国首任大祭司说的那般：慕容家为龙氏而生，也必将与龙氏共存亡。
只是不知为何，慕容家近百年间血脉愈显凋零。到了今日，仅仅出了慕容英一个男丁。
不过民间却有传言，当年慕容夫人生下的乃是一名女婴，后来不幸早夭，而今天的慕容英乃是大将军慕容威秘密收养的孤儿。如此说来一旦当代家主慕容威身故，慕容氏的血脉便会断绝。
若是按照大祭司的预言推测，不难得出龙氏与慕容氏乃是运势相连，如若慕容家消亡，恐怕龙氏皇族也必将遭受劫难。
不过这些都只是坊间流言，因而也不可尽信。
风州城外西北近十里处，有着一道颇有气势的山脉，因山势回环曲折，所以当地人将其唤作九曲山。
此山虽远比不得昆仑山脉那等名山大川的恢弘奇峻，倒也算别又几番风味。
此时夜幕方临，残月初升，山间古柏密林，绵延数里，虽时入深秋，却依旧葱郁苍翠。
夜色之下，淡淡月华洒在大地，秋日水气凝重，远远看上去，从山峰半腰以上被云雾缭绕，景色秀美中带着一层神秘感。
因为此山秀美，所以慕容家很早便在山中修了一幢山庄。山庄处在山麓半山腰，建筑错落有致，庄内庄外都种满了各种清幽劲竹，龙须竹、早园竹、慈孝竹、凤尾竹、金丝竹、罗汉竹、四季竹应有尽有，东一堆、西一撮，中间几条小径纵横交错，十分清幽雅致。
叶枫漫步在静谧的竹林小径，似是在随意的欣赏着月色幽竹，但看他不经意间蹙起的剑眉，却似满怀心事。
叶枫一行五人自两天前从安丰城离开，一路疾行终是赶在日落之前赶到了风州城。不过五人到了慕容将军府却得知，慕容大将军数日前携夫人住到了山中别院，这便又辗转出城寻到了此处。
众人一到，慕容威见到龙阳大为惊讶，略略寒暄几句龙阳便被引到去别院“叙谈”。他人自然也是心中明了，先前古姜都之事自有龙阳交代，倒也省去多费口舌。
一到山中，憋闷了两天的倪儿终于带到了机会，也顾不得夜色不便，径直拉着君如是去游山去了。
叶枫倒也没有拦她，有君如是跟着自然无需担心出什么岔子。他独自在房中休息许久，又一次忍不住想起自己在古姜都中所经种种，不禁满怀疑惑，凭着自己模糊的记忆与雪凝几人的描述，那个大巫师道法修为之高，可谓深不可测。
雪凝的全力一击不仅被其轻易抵挡，而且仅仅是反噬之力便将雪凝重创，虽然现在从外表上看不出雪凝有何异样，但黑巫术历来阴毒凶厉，恐怕她一时也难以彻底化解。
雪凝的修为，叶枫自是心中清楚，虽然自己拜入昆仑以来，道法称得上一日千里，可雪凝毕竟也是天池剑派百年难遇的精英弟子，平心而论若要自己与雪凝交手，也绝不敢轻言胜过她。
而众人却说自己仅仅几式便令那大巫师重伤遁逃，而偏偏自己对此却毫无印象，虽有心相询，却又不知不知如何开口。
他只是隐约觉得这些可能与自己的身世有关，就像那些离奇的梦境，叶枫恍惚间觉得自己仿若被无数的谜团所包裹，而那谜团包裹下的又是怎样的真相？
一时心中疑惑、渴望、畏惧、彷徨，百味杂陈。
他边走边皱眉思索着，不知不觉间走出了别院的幽径，渐渐听到若有若无的琴声。
叶枫心中一动，微微顿足，侧耳听了会了，只觉琴声清越，柔和，也许是隔得远了些，琴音若有若无、飘忽不定，伴着风入竹林的微响，竟有如自天际传来的仙音妙律，让人心间为之一清。
叶枫心中好奇，于是分枝拂叶，踏着如梦如纱的月色循声走了过去，在这条竹林小径的尽头处，峰回路转出现了一片山泉汇聚的水潭，水面上短短长长尽是枝叶的倒影，在微波涟漪中摆动。
月夜如水，湖心处上有一幢竹亭小筑，九曲回栏，静谧幽深，而琴声便是从亭内悠扬传出来。
叶枫沿着湖边的鹅卵石铺成的小径缓步走近，现湖心竹亭内的是一道优美的倩影，只见那女子坐在石桌前，一身清婉的水绿长裙，柔柔的铺在地上。
墨染的发丝随风轻扬， 幽幽的月光映在她的身上，明暗的月影凸显出她一身完美无瑕的动人曲线，由于正背着身子低头抚琴，五官容貌暂时瞧不清楚，但是光凭着身影装束，与那柄从不离身的碧色仙剑，便已然知晓那女子是谁了。
叶枫微微苦笑，想不到没几日，自己居然也偷听了一回。虽然他并不通晓琴艺，不过正所谓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音律之道原本无形，虽附着乐器不同，却自有其相通之处。叶枫浸淫箫技日久，虽是无心，但与音律却已然无师自通。
此刻叶枫倾听雪凝所奏的琴音，虽说初时感觉旋律清幽、淡雅，有如天籁，让人心静平和。但他仔细品味却不知为何，总是感觉琴音中竟夹杂着一丝疑虑，一丝迷恋，更有一种怅然若失之感。
叶枫不明白，一段琴音中为何会给自己有如此复杂的感觉， 一时不解竟呆立在湖畔听起琴声来。
只见那女子纤长如玉的双手，不停的拨在琴弦上，“叮叮咚咚”一串琴音流水不断，随着清幽婉转的曲音不断的萦绕在湖心亭外的夜空中。
忽然琴音渐急，琴曲中隐有剑啸龙吟之象，接着音声愈演愈烈，渐渐变得林乱。
叶枫眉梢蹙起，疑惑的望向远处的倩影，忽的见她双手蓦然平展，按在琴弦之上，只听“嗡“的一声轻响，琴音顿止。
幽幽夜色，在夜幕里恍恍惚惚，偶有几寸月光，从头顶竹叶的缝隙落下，照在叶枫白色的长衫之上，轻轻晃动。
四周寂静非常，仿佛只有远处传来的低低虫鸣声。凝神听去，只听见淡淡一声叹息，从前方坐在琴案前的女子处飘了过来，似乎有什么心事。
绿衣女子倏然起身，一袭绿衣，若碧波微漾，倩影后是波光潋滟的湖面、修长幽美的竹影，犹如画儿一般的清婉动人，仿若凌波仙子。
忽然她像发现了什么，身子一动，接着款款转过身来，望向叶枫站立的地方，但见她双眸如星，眉画远山，翠凝黛抹，美轮美奂，美得几欲令人窒息。
叶枫遥遥望去，不禁怔了一下，不觉得竟呆在了原地。
雪凝见他有些痴傻的看着自己，不知为何心中忽的一喜，本来萦绕心间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恍如云开见月，一片澄澈。
她清婉的俏脸之上，淡雅的唇扬起一丝甜美的笑意，口中似是无意的笑骂道：“呆子，你在看什么，不过来吗？”
话一出口，雪凝顿觉不妥，脸颊随之的染上一层绯红，在月光下更加娇艳清丽。
雪凝微微低下螓首，心中懊悔，暗自气急，道：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不知不觉间说出这样的话，这分明是像……
念到此处，雪凝不由得心中一惊，却怎么也不敢再想下去。
叶枫也是万万没有想到，雪凝竟会用这种恋人之间打情骂俏般的口气与自己说话，顿时又愣住了。
那一刻，叶枫望着雪凝的娇美容颜，望着那几欲沁入人心的笑颜，脑中“轰”地一声响，仿佛满天星月华都失去了光彩。
在这个院落中的一切尽皆褪色淡去，独留下那绿衣女子一人与自己遥遥凝望。
失神中恍若过了万年，又好像仅仅一瞬，叶枫的内心深处似是有什么像发芽的种子在慢慢滋长，带着甜美的滋味。
只是不知为何，他的脑中会然闪过一个念头，叶枫心头一凛，那初萌的幼芽也瞬间枯萎而去，尽管有种莫名的不舍。
他转头，看了过去，带着一点虚妄的愁绪。
一个水绿衣衫的妙龄女子，站在那儿，像是引住了满天光芒，纤指轻轻捋起胸前的发丝，深深的望着自己。
叶枫顿了一下，带着几分尴尬神色走上前去，讷讷道：“你……你……我……唉……”
雪凝忽的“扑哧”一笑，美眸流转间，瞥了叶枫一眼，道：“你怎么了？”
叶枫又是语塞，迟疑一下，强自道：“你的琴艺……很好，不过我不是有意偷听的……”
雪凝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神色，又反问道：“那又如何？”
叶枫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二人对视半响，叶枫好似忍受不住，微微转身看向亭外水潭，道：“你的琴声中好似掺杂着一些，其他的东西……”
“嗯？”雪凝黛眉一敛，轻轻应了一声。心中不免有些惴惴，想着莫不是他听出了自己琴中心意。
不过她随即又释然，暗道纵然他听得懂自己心结难解，也定然不会猜中自己心中真正所想。
雪凝转过身，凭栏与叶枫并肩而立，静待他的下文。
就在这时，二人忽然听到石亭外的竹林深处，传来一清脆却不无焦急的少女声音，唤道：“夫人，夫人……”
“夫人慢点，您的身体不好，眼睛又……要是万一伤到，可要如何是好？”
另一个甜脆的声音道，声音却愈发显的焦急。
叶枫与雪凝二人对视一眼，心中奇怪，随即转身向湖边小径望去，不多时便看到幽深的石径中走来三个人影。
当前是一个老妪，一身素衣，身子有些佝偻，满脸的皱纹很是苍老，一眼看去足有五六十岁的样子。
雪凝当下低声沉吟道：“夫人？慕容老将军也不过五旬上下，他的夫人怎会如此苍老？”
叶枫也是满脸疑惑，微微点头。
这时却听到那老妪，颤声道：“琴，我把秀秀的琴落在了亭子里，这是我与夫君亲自为她挑的，将来等她长大了，我还要教她弹琴呢……”
“奴婢该死，都怪奴婢不好，一时大意忘记将小姐的琴带上，夫人，还是让奴婢过去将琴取过来？”
雪凝闻言，又看向摆在石桌上那具精美典雅的古琴，不禁恍然，适才行至亭中看到石桌上摆着一具古琴，忍不住拨弄一番，当时还奇怪谁会把它丢在亭中。
想罢雪凝俯身将桌上的长琴抱起缓步迎向三人，叶枫也随之走了出去，待走到三人身前，跟在老妪身后的两名少女，急忙上前福身施礼，道：“见过公子、小姐，这琴……”
雪凝淡淡一笑，随即将怀中古琴递上前去，其中一个赶忙将琴接了过去，又福了一礼道：“多谢小姐……”
这时那老夫人盯着雪凝看了半响，忽然笑着伸出双手牵过雪凝的手，颤巍巍的道：“妹妹长得好生俊俏，要是秀秀将来能出落成妹妹这般就好了……”
雪凝右手被她握着，只觉得那双手有如枯柴一般枯瘦，而且还在微微的颤抖。
她静静的望着眼前双浑浊，却盛满慈爱的双目，心中不由得隐隐刺痛，到底是什么样苦痛才将她折磨成这般模样。
抱琴的少女，满眼歉意的看了雪凝一眼，随即向那老妪轻柔的道：“夫人，我们该回去了……”
“好……”老夫人有些呆滞的应了一句，随即依依不舍的放开雪凝的手，蹒跚着转过身去，另一个少女赶忙搀扶着她，缓缓离开。
抱琴的少女，又想两人福了一礼道：“打扰两位了……”
雪凝微微摇了摇头，疑惑的道：“她是慕容夫人？她怎么会……还有秀秀是？”
那少女看了两人一眼，一时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微微点头，叹了口气，低声道：“是，她正是慕容大将军的发妻，具体如何我也不甚清楚。不过听闻当年夫人嫁入慕容家时仅有十六岁，算起来如今也不过四十岁，本应该……只是在二十三年前，秀秀小姐早夭，夫人伤心过度，便害了失心症，就连眼睛也因为日夜哭泣几近失明，近些年夫人病情愈加严重，记忆一直停留在从前，所以刚才才会……好了奴婢还要回去侍候夫人，就先告退了……”
雪凝点了点头，那少女施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
叶枫此时只觉得内心苦痛，暗道：自己也已经与娘亲失散十数载，不知娘亲现在又会是何种境况……”
他转头看向雪凝，只见她依旧呆呆的望着那渐渐模糊的瘦弱身影，心中总有种莫名的伤感，此刻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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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山虽远比不得昆仑山脉那等名山大川的恢弘奇峻，倒也算别又几番风味。
此时夜幕方临，残月初升，山间古柏密林，绵延数里，虽时入深秋，却依旧葱郁苍翠。
夜色之下，淡淡月华洒在大地，秋日水气凝重，远远看上去，从山峰半腰以上被云雾缭绕，景色秀美中带着一层神秘感。
因为此山秀美，所以慕容家很早便在山中修了一幢山庄。山庄处在山麓半山腰，建筑错落有致，庄内庄外都种满了各种清幽劲竹，龙须竹、早园竹、慈孝竹、凤尾竹、金丝竹、罗汉竹、四季竹应有尽有，东一堆、西一撮，中间几条小径纵横交错，十分清幽雅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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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枫一行五人自两天前从安丰城离开，一路疾行终是赶在日落之前赶到了风州城。不过五人到了慕容将军府却得知，慕容大将军数日前携夫人住到了山中别院，这便又辗转出城寻到了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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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枫倒也没有拦她，有君如是跟着自然无需担心出什么岔子。他独自在房中休息许久，又一次忍不住想起自己在古姜都中所经种种，不禁满怀疑惑，凭着自己模糊的记忆与雪凝几人的描述，那个大巫师道法修为之高，可谓深不可测。
雪凝的全力一击不仅被其轻易抵挡，而且仅仅是反噬之力便将雪凝重创，虽然现在从外表上看不出雪凝有何异样，但黑巫术历来阴毒凶厉，恐怕她一时也难以彻底化解。
雪凝的修为，叶枫自是心中清楚，虽然自己拜入昆仑以来，道法称得上一日千里，可雪凝毕竟也是天池剑派百年难遇的精英弟子，平心而论若要自己与雪凝交手，也绝不敢轻言胜过她。
而众人却说自己仅仅几式便令那大巫师重伤遁逃，而偏偏自己对此却毫无印象，虽有心相询，却又不知不知如何开口。
他只是隐约觉得这些可能与自己的身世有关，就像那些离奇的梦境，叶枫恍惚间觉得自己仿若被无数的谜团所包裹，而那谜团包裹下的又是怎样的真相？
一时心中疑惑、渴望、畏惧、彷徨，百味杂陈。
他边走边皱眉思索着，不知不觉间走出了别院的幽径，渐渐听到若有若无的琴声。
叶枫心中一动，微微顿足，侧耳听了会了，只觉琴声清越，柔和，也许是隔得远了些，琴音若有若无、飘忽不定，伴着风入竹林的微响，竟有如自天际传来的仙音妙律，让人心间为之一清。
叶枫心中好奇，于是分枝拂叶，踏着如梦如纱的月色循声走了过去，在这条竹林小径的尽头处，峰回路转出现了一片山泉汇聚的水潭，水面上短短长长尽是枝叶的倒影，在微波涟漪中摆动。
月夜如水，湖心处上有一幢竹亭小筑，九曲回栏，静谧幽深，而琴声便是从亭内悠扬传出来。
叶枫沿着湖边的鹅卵石铺成的小径缓步走近，现湖心竹亭内的是一道优美的倩影，只见那女子坐在石桌前，一身清婉的水绿长裙，柔柔的铺在地上。
墨染的发丝随风轻扬， 幽幽的月光映在她的身上，明暗的月影凸显出她一身完美无瑕的动人曲线，由于正背着身子低头抚琴，五官容貌暂时瞧不清楚，但是光凭着身影装束，与那柄从不离身的碧色仙剑，便已然知晓那女子是谁了。
叶枫微微苦笑，想不到没几日，自己居然也偷听了一回。虽然他并不通晓琴艺，不过正所谓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音律之道原本无形，虽附着乐器不同，却自有其相通之处。叶枫浸淫箫技日久，虽是无心，但与音律却已然无师自通。
此刻叶枫倾听雪凝所奏的琴音，虽说初时感觉旋律清幽、淡雅，有如天籁，让人心静平和。但他仔细品味却不知为何，总是感觉琴音中竟夹杂着一丝疑虑，一丝迷恋，更有一种怅然若失之感。
叶枫不明白，一段琴音中为何会给自己有如此复杂的感觉， 一时不解竟呆立在湖畔听起琴声来。
只见那女子纤长如玉的双手，不停的拨在琴弦上，“叮叮咚咚”一串琴音流水不断，随着清幽婉转的曲音不断的萦绕在湖心亭外的夜空中。
忽然琴音渐急，琴曲中隐有剑啸龙吟之象，接着音声愈演愈烈，渐渐变得林乱。
叶枫眉梢蹙起，疑惑的望向远处的倩影，忽的见她双手蓦然平展，按在琴弦之上，只听“嗡“的一声轻响，琴音顿止。
幽幽夜色，在夜幕里恍恍惚惚，偶有几寸月光，从头顶竹叶的缝隙落下，照在叶枫白色的长衫之上，轻轻晃动。
四周寂静非常，仿佛只有远处传来的低低虫鸣声。凝神听去，只听见淡淡一声叹息，从前方坐在琴案前的女子处飘了过来，似乎有什么心事。
绿衣女子倏然起身，一袭绿衣，若碧波微漾，倩影后是波光潋滟的湖面、修长幽美的竹影，犹如画儿一般的清婉动人，仿若凌波仙子。
忽然她像发现了什么，身子一动，接着款款转过身来，望向叶枫站立的地方，但见她双眸如星，眉画远山，翠凝黛抹，美轮美奂，美得几欲令人窒息。
叶枫遥遥望去，不禁怔了一下，不觉得竟呆在了原地。
雪凝见他有些痴傻的看着自己，不知为何心中忽的一喜，本来萦绕心间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恍如云开见月，一片澄澈。
她清婉的俏脸之上，淡雅的唇扬起一丝甜美的笑意，口中似是无意的笑骂道：“呆子，你在看什么，不过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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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凝微微低下螓首，心中懊悔，暗自气急，道：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不知不觉间说出这样的话，这分明是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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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枫也是万万没有想到，雪凝竟会用这种恋人之间打情骂俏般的口气与自己说话，顿时又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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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枫顿了一下，带着几分尴尬神色走上前去，讷讷道：“你……你……我……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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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枫又是语塞，迟疑一下，强自道：“你的琴艺……很好，不过我不是有意偷听的……”
雪凝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神色，又反问道：“那又如何？”
叶枫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二人对视半响，叶枫好似忍受不住，微微转身看向亭外水潭，道：“你的琴声中好似掺杂着一些，其他的东西……”
“嗯？”雪凝黛眉一敛，轻轻应了一声。心中不免有些惴惴，想着莫不是他听出了自己琴中心意。
不过她随即又释然，暗道纵然他听得懂自己心结难解，也定然不会猜中自己心中真正所想。
雪凝转过身，凭栏与叶枫并肩而立，静待他的下文。
就在这时，二人忽然听到石亭外的竹林深处，传来一清脆却不无焦急的少女声音，唤道：“夫人，夫人……”
“夫人慢点，您的身体不好，眼睛又……要是万一伤到，可要如何是好？”
另一个甜脆的声音道，声音却愈发显的焦急。
叶枫与雪凝二人对视一眼，心中奇怪，随即转身向湖边小径望去，不多时便看到幽深的石径中走来三个人影。
当前是一个老妪，一身素衣，身子有些佝偻，满脸的皱纹很是苍老，一眼看去足有五六十岁的样子。
雪凝当下低声沉吟道：“夫人？慕容老将军也不过五旬上下，他的夫人怎会如此苍老？”
叶枫也是满脸疑惑，微微点头。
这时却听到那老妪，颤声道：“琴，我把秀秀的琴落在了亭子里，这是我与夫君亲自为她挑的，将来等她长大了，我还要教她弹琴呢……”
“奴婢该死，都怪奴婢不好，一时大意忘记将小姐的琴带上，夫人，还是让奴婢过去将琴取过来？”
雪凝闻言，又看向摆在石桌上那具精美典雅的古琴，不禁恍然，适才行至亭中看到石桌上摆着一具古琴，忍不住拨弄一番，当时还奇怪谁会把它丢在亭中。
想罢雪凝俯身将桌上的长琴抱起缓步迎向三人，叶枫也随之走了出去，待走到三人身前，跟在老妪身后的两名少女，急忙上前福身施礼，道：“见过公子、小姐，这琴……”
雪凝淡淡一笑，随即将怀中古琴递上前去，其中一个赶忙将琴接了过去，又福了一礼道：“多谢小姐……”
这时那老夫人盯着雪凝看了半响，忽然笑着伸出双手牵过雪凝的手，颤巍巍的道：“妹妹长得好生俊俏，要是秀秀将来能出落成妹妹这般就好了……”
雪凝右手被她握着，只觉得那双手有如枯柴一般枯瘦，而且还在微微的颤抖。
她静静的望着眼前双浑浊，却盛满慈爱的双目，心中不由得隐隐刺痛，到底是什么样苦痛才将她折磨成这般模样。
抱琴的少女，满眼歉意的看了雪凝一眼，随即向那老妪轻柔的道：“夫人，我们该回去了……”
“好……”老夫人有些呆滞的应了一句，随即依依不舍的放开雪凝的手，蹒跚着转过身去，另一个少女赶忙搀扶着她，缓缓离开。
抱琴的少女，又想两人福了一礼道：“打扰两位了……”
雪凝微微摇了摇头，疑惑的道：“她是慕容夫人？她怎么会……还有秀秀是？”
那少女看了两人一眼，一时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微微点头，叹了口气，低声道：“是，她正是慕容大将军的发妻，具体如何我也不甚清楚。不过听闻当年夫人嫁入慕容家时仅有十六岁，算起来如今也不过四十岁，本应该……只是在二十三年前，秀秀小姐早夭，夫人伤心过度，便害了失心症，就连眼睛也因为日夜哭泣几近失明，近些年夫人病情愈加严重，记忆一直停留在从前，所以刚才才会……好了奴婢还要回去侍候夫人，就先告退了……”
雪凝点了点头，那少女施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
叶枫此时只觉得内心苦痛，暗道：自己也已经与娘亲失散十数载，不知娘亲现在又会是何种境况……”
他转头看向雪凝，只见她依旧呆呆的望着那渐渐模糊的瘦弱身影，心中总有种莫名的伤感，此刻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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