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章 施法
众人笑过，雪凝容色稍敛，向五人道：“虽说此刻时间尚早，但姜都城亦是极大，我们还是早些进去探查一番，看能否寻到些许异常踪迹，不过若想弄清鬼卒之事，今晚不免要留在城内了！”
叶枫沉吟了一下，点头道：“也只好如此，只是这古城之内，吉凶难料，或有奸恶之人在旁窥伺，所以大家最好不要分散开来，以防为歹人所乘……”
唐健双臂抱在胸前，脸色仍就有些发黑，看来他的心胸与那李师兄相差甚远呢。
只瞧他此刻用眼角的余光，瞄了倪儿一眼，阴阳怪气的道：“叶公子所言，自然是没错的，这古姜都毕竟是凶名昭著的鬼域，可是危险的紧呢……以倪儿姑娘的修为，咳咳，要是贸然进入的话，万一有个什么不测，那要如何是好？我看还是让她先留在城外得了……”
倪儿“啊”了声，一双纤纤玉手，轻轻掩在那欺霜胜雪的俏脸上，竟是不胜娇羞地转过半个身子，忸怩道：“你是……在关心人家嘛？”
唐健被她问了一愣，倪儿翦水明眸，眨了眨，狡黠道：“哦……我明白了，你一定是所谓的‘淫贼’了！姥姥和我说过，人间有许多男子喜欢装作很好心样子，哄女孩子开心，其实心里都是在打坏主意，还特地嘱咐倪儿一定要小心呢！没想到这么快就遇上了，不过幸好我够聪明，才不会被你骗到……”
雪凝与刘雨旋二女一怔，片刻同时水袖轻掩，“噗”得笑出声来。
叶枫目光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周，只觉得这场面实在尴尬，欲言又止，最后只得干咳一声，径直快步向城内行去。
倪儿一见哥哥走开，哪里还顾得再保持自己的“娇羞女儿态”，赶忙蹦蹦跳跳地追了上去。
刘雨旋横了唐健一眼，道：“雪凝师妹，我们走吧……”
雪凝神情淡雅，微微颔首，眼见她们二人相伴走开，李文轩忽地大眼一瞪，右手握拳，在身前挥舞几下，面露凶色，道：“哼哼……要是某个家伙，胆敢做那些坏我天池声誉的无耻之事，我李文轩定要亲自出手，替师门清理门户！”
“哈哈哈……”
说完，李文轩大步流星的走了开去，在身后留下一阵畅快大笑。
唯独“别有所图”的唐健，还呆呆站在原地，张大了嘴，面上有如变脸一般，一阵白一阵青……
※※※
姜都古城。
王宫花园内，一堆燃过的灰烬，依旧冒着淡淡的青烟。
“嗖”，
只听一道破风声响过，花园上空瞬的闪过一个黑色人影，随即在园中高大的塔台前落下，望着阴影中那全身裹在斗篷黑袍下的人影，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唤道：“大巫师！”
话音落下，盘膝而坐的人影动了动，似是不喜这明亮的光线，袖袍抬起，随手向前扯了下头上的斗篷，将面上黑纱也深入斗篷之中。
“他们还是来了？”
黑袍之下，一声有些干涩的苍老声音，轻飘飘的传了出来，正是昨夜那大巫师。
“是。”
那黑衣男子应了一声，他自是与大巫师一起的古姜国太子了。
此刻太子微微颔首，明媚的阳光照亮他英俊面孔，隐约将他脸上的阴霾驱散了些，但紧蹙的剑眉，仍带着森冷寒意：
“眼下已进了武阳门，似是有意直奔王宫而来，不过只要大巫师有办法把他们分开，我便有把握将其各个击杀！”
大巫师站起身来，目光透过斗篷的边缘，冷冷扫了姜太子一眼，沉声道：
“各个击杀？殿下未免太过自信了吧，在这六人之中除了那四个天池剑派的弟子还好对付些，余下二人的深浅，本座尚且看不通透……特别是那个黄衣女孩儿，她甚至让我有一种隐晦的危险之感！”
太子很明显的愣了一下，讶道：“那个黄衣少女？她分明是六人中最弱的一个，又怎么会……”
大巫师摇了摇头，语调深沉，道：“这不是你应该怀疑的，本座曾在娲皇神殿侍奉了两百年……要知道，这世间的一些东西，远非你所看到的那么简单！很多事，也不是凡人之力能够掌控的！”
大巫师沉默片刻，幽幽叹了口气，斗篷、黑纱下看不到一丝容貌，但想来应该是满怀怅惘吧。
太子听着大巫师有些无厘头的解释，下意识得点了点头，片刻，他心头一跳，暗暗思索：“南疆娲皇神殿早已毁于六百年前的战乱之中，而大巫师却说自己曾在神殿侍奉两百年，如此算来，现今大巫师岂非至少有八百多岁，八百年的巫术修为，在当今人界绝对是冠绝群伦的存在！而能让其感到危险的……”
念及此处，太子对大巫师的话，再无丝毫质疑，脸色也愈加凝重了几分。
半响，大巫师蓦然道：“殿下不是一直都想知道，六百年前在这姜都城里发生的事吗？现在本座就让你亲自看看，姜国先王为了留下你这支血脉，付出了何种沉重的代价！”
太子心中大震，一时间怔怔说不出话来，而大巫师也似是有什么心事，并未出言解释，反而向前几步，走到阳光下，垂首盯着自己的影子，低声沉吟道：
“真是好久没有走在阳光下了……久到我都记不清了……呵呵，这种感觉还真是有些让人怀念……”
默了好一会，太子缓缓回过神来，却依旧有些呆滞的道：“让我亲眼看吗？这……可以吗？”
大巫师收回心神，抬眼看了眼满脸期待与忧郁的太子，淡淡道：“万物皆有灵性，人更是天赐慧根，自女娲娘娘创造人族以来，修炼成仙的人不知几何！也许正因如此，方才引得天妒，让这人世间有了情、欲的束缚，使得无数贪恋浮华之人，无法自拔，甘愿受尽轮回之苦……”
顿了顿，大巫师又低声道：“人有喜、怒、哀、惧、爱、恶、欲七情，令人沉迷难以割舍，每个人也都有自己不能、不愿忘却的往事。虽说凡人死去应当魂归鬼界，却偏偏有无数的亡魂徘徊不去，有为情、有为恨，总有无尽不甘，为之痴迷……”
“就如那君莫涵一般，费尽百年终是漂过了忘川河，重回人间……即便其命魂为忘川河水侵蚀，丧失灵智，再无法感受到外界声色。可她却还是靠着意念，守得魂灵不散，在地底冥海之畔，肆意飘荡，昼夜幻梦，耽于往昔，永久沉湎于自己的思念之中……”
“在这姜都古城内，类似的魂魄更是多不胜数，每个都有所念，有所怨……”
大巫师恍若自言自语一般，淡淡的念着，太子听得有些迷惑，却也未多言，只是静静的等着大巫师的下文。
过了一会，大巫师似是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淡漠，沉声道：“殿下你可知晓，这世上即便微末如草芥、木石，亦能记忆前尘，只要以力量为其引发灵力，就能把它们以前见到的景象不断重现。而这里有着满城的亡魂，想要再现昔日之境，自然更是简单。本座只需以法阵、咒术之力，引发亡魂记忆，即可在此地化出忆念幻城，将那六人卷入这无尽亡魂的思念之中……”
太子一脸惊讶，如此奇术他自是闻所未闻，转而道：“如此便可以把他们永远困在城内？”
大巫师微微摇头，道：“忆念幻城只是他人回忆，亦为虚幻，拖延一些时间尚可，困人却差强人意，不过只需同时施以迷雾幻阵，将那几个小辈拦下几日还是不成问题！只要今晚能够顺利施法，将城内亡魂、厉鬼尽皆炼成鬼卒，顺便助你取得秘境宝鉴，我们此行的目的便已达到，无需与他们多做纠缠……”
说罢，大巫师慢慢仰起头，双臂张开，缓缓举过头顶，面纱轻动，传出低低的颂咒之声。
转瞬之间，在大巫师身前的半空中，虚空现出一根一人高的漆黑法杖，在法杖的上端盘着一条玄色长蛇，蛇首高出杖顶，略向前伸，血嘴张开，蛇信外吐，利齿生寒，菱形的瞳孔泛着幽幽绿光，一眼看去，栩栩如生，令人生畏。
随着低沉而神秘的咒语默默回响，大巫师的双手之上凝现出耀眼的血芒，随即汇成两道光柱，射向浮在半空中的蛇首法杖。
法杖忽然“嗡”的一震，刹那间，迸发出漫天血色毫光。大巫师右手一探，凌空召回法杖，浓郁的红光将那一身黑袍，瞬间掩盖，仅余下一个隐约轮廓。
太子以手遮目，仍感强光刺眼，不禁转头避让。
过了片刻，血色光芒突如潮水般，急速收敛，最后全部融入法杖顶端的蛇首之中，大巫师的身形重新现出。
随即，只见那法杖蛇首侧向一倾，两道细小的红芒从蛇瞳顺势射出，电光般的飞向不远处的塔台。
红光没入，塔台之上一个巨大的血色图案，陡然亮起，宛若人的心脏一般隐隐跳动，同时赤红色的流光迅速蔓延，血脉般繁杂的红线，交织成无数的古老符篆，随之亮起，将整个塔台掩盖在红芒之中。
似是受到红色符文的影响，本来有些暗淡的太极图案也渐渐亮起，蔚蓝色的光华与红光交互掩映，形成一幅诡异而唯美的图案。
看到如此景象，许是被嘴角的笑意牵动，大巫师脸上的面纱，轻微的动了动，传出几声讥讽的冷笑：
“呵呵……清虚阵法，当真名不虚传！看来今日还要好好感谢清虚门的那些个长老们，若是没有他们的‘帮忙’，本座想要凭空施展出覆盖全城的巫术大阵，那是绝无可能……而现在这咒术的威力，至少要比寻常情况下，大上百倍不止吧？哈哈哈……”
就在大巫师笑语之间，塔台豁然射出一道冲天红色光柱，瞬间又消隐而去。
接着在古城的上空，莫名现出一个深邃的，巨大黑暗漩涡，旋转而起，带起凛冽的风。
不知来自何处的如山乌云，在漩涡处急速汇聚，很快遮盖了整个姜都古城，浓厚的黑色云层越聚越多，渐渐向地面压去，仿佛苍天的巨手，要将这个已经沦为废墟的古城彻底毁灭在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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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巫师恍若自言自语一般，淡淡的念着，太子听得有些迷惑，却也未多言，只是静静的等着大巫师的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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