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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5痴醉难醒

    小枣并不介意娄老鼠去说些什么。她知道,该咬钩的鱼自然自己会来咬。行动派有行动派的软肋,他不做点什么他自己难受。

    小枣只是有一点点内疚,她这是在坏应无意的事了,而且这一回她是故意。她要做的事情没有圈转的余地以,总算心中不安也还是会做下去。

    她早早迎门而立,等着应无意回来。天色还早,秋日的阳光也不猛烈,客栈小小的庭院里,绿色浓得深沉,花已经不多,只有几株桂花还在微风中留有一点余香。小枣突然想起了荆州车骑府的那株大桂花树,想起自己曾在树下起舞。

    日影在天上追着白云移动,一寸寸的,院子里那些暗影越拉越长。

    “是在等我吗?”在小枣刚刚觉得视线有些朦胧时,那穿着一袭青衫的身影出现在了眼前。

    小枣没有回应。男人也不需要她的回答。走过来,双手揽着小枣的腰,转了一个圈才放下。

    “今天打扮得真好看!”他又轻咬着小枣的耳垂,手握着小枣的腰,身体渐渐紧紧的贴合上去。小枣半闭了眼,男人的气息盈盈宠罩,带着暧昧又带着点危险。

    小枣踮起脚攀上男人的脖颈,睁大眼睛,很近距离的对视,想看清男人的眼底。

    男人的唇向前一送,在小枣唇上一啄,“你背着我作什么了?”。

    他明明已经知道娄大夫来过,还问小枣做了什么。这个男人有了什么从来不肯直说,不绕上两圈便不会开口说话似的。

    “你呢?又背着我做了什么?”小枣反问。

    男人一下噎住。

    “应无畏拉你见女人了?”见男人不说话,小枣脱口而出。

    男人笑了,“是吃醋吗?”

    “你们都喜欢新鲜的女人是吧?”

    “别把我和无畏放一起,我们没什么相似处。”

    小枣还是探究的看着,“可你的确和他一样,今天那只老鼠说起,应无畏喜欢挑战那些不容易上手的女子……”

    小枣的话还没说完,身子已经被男有托起,双脚离了地。男人的吻覆上了她的唇。粗鲁、霸道,不容拒绝的吻,长驱直入,穿刺扫荡。夺去了小枣的语言,夺去了小枣的呼吸。

    小枣在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什么,大火烧得焦黑的泥土中,一只小芽破土而出,迅猛而疯狂的长大,枝叶伸展,缱绻蔓延。渐渐要覆盖所有的焦土,掩去一切黑暗的记忆。

    男人的唇带了温度,越来越滚烫。火一般的烙去了小枣脑子里本该说出的话语。

    小枣在男人的臂弯中战栗。双足已经离了地,在空中不自觉的轻颤。

    男人放开了小枣的唇 ,叹息般一声“小枣”,叫出了小枣心中一片悲凉。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说下去了,不能说也不该说一切关于过去。

    小枣的身子在男人手中轻巧的横了起来。头软软的垂了下去,露出细长白皙的脖颈,好像失去了知觉。手却紧紧地抓住男人胸前的衣襟。男人抱着小枣走向床榻,长长的裙裾在地上拖曳。

    小枣被平放在床榻之上,她等待着,却好久没有动静 ,她不得不再一次张开眼睛。男人已经在转身离去,似乎知道小枣在张了眼看他,又回头一笑,露出四颗白牙。

    小枣又倒回床上。

    不一时,男人拿来一只酒坛,“来!”男人邀请。又摆出两只白玉樽来,分别斟满了。看看小枣躺在床上没动,“来坐,趁着还有桂花未落,对酒看花,人与花同,今天咱们好好喝上一回。”

    再邀还是没动静,男人终于拿了酒樽走到床边,自己倾了身,拉小枣入怀,“张嘴!”

    一道银色的液体划出一条弧线,落入小枣的口中。绵甜热辣,直呛喉咙。小枣伏在男人怀里咳了起来。男人笑了,轻抚小枣的脊背。

    “我记得你是能喝酒的嘛!”

    小枣也想起来了,第一次去这男人的回鸾阁,便被这男人灌过酒,那一回的酒中还下了药。小枣瑟缩了一下。

    男人在小枣身上揉捏了几下,起身的时候也顺便带起了小枣。酒樽被被塞入小枣的手中,“陪我!”

    小枣呆看手中的酒液,素素其实贪酒,又有阿爹纵容,小小年纪便尝遍宫中美酒。刚才那一樽入喉,小枣便已经知道现在喝的是秦州醉!当初她曾给应无恙喝的酒!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屋中更是黑暗,男人的脸在暮色中晦暗不明。小枣想开口,却又终于什么也没说。手中酒樽一倾,径自灌了下去。冰凉的酒液溢出小枣的唇角,顺着脖颈,打湿了小枣已经有些散乱的衣襟,也浇灭了心中刚才被男人燃起的那一团火。

    “悠着点哪!”男人叹口气,“能喝也不是这样喝的。”说着把小枣抓到自己的腿上。他自己却也直着脖子灌下一樽。小枣转动眼珠,看向桌上的坛子。看男人的手捉住坛子,却不是倒向酒樽,而是直接倒向自己的嘴里。

    “小枣,”男人在痛饮一通后,有些含糊的对小枣说话,“你能不能相信我?”一丝暗红浮上了男人的脸颊。原来,就算是黑面也是会脸红的啊!

    男人的脸蹭过来,张开手环住小枣的腰,把脸埋入小枣和怀中。

    “无论发生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急于判定。”他的眼光温柔的看着小枣,“先问问我再做决定好不好?我一直在后悔,后悔让你练习了那什么劳什子的枯禅派,也后悔没有一开始就紧紧抓住你,把你放在我身边。”

    “如果我早知道是如今这样,从一开始我就会毫不犹豫的把你娶进门来。我总是考虑太多,以至耽误了你也耽误了我自己。”

    小枣的心开始烦乱,这男人一定是喝多了。

    男人挣扎着把小枣手中的空杯斟满,“我不会阻拦你做任何事,只要你觉得开心就好。可我有时候会觉得害怕,害怕你有一天会为此更加伤心。”男人的手停在小枣的心口,“我知道我不能时时刻刻看着你,陪着你,我知道我稍一不注意,你又会离我而去。你宁可去外面受苦,也不愿停在我为你搭的暖巢之中。于你来说,我就是棵你停脚的树而已。在你想飞的时候你就会扑腾斧翅膀。

    “可我看你振翅的模样,却是又高兴又害怕,你,我的小枣,你明白吗?”

    果然酒是好东西,一醉解千愁,也难怪人人又都说酒是坏东西,举杯消愁愁更愁。坛中的酒最后在两人你一口我一口中,喝了个干净。空空的酒坛滚落到地上。

    男人到底喝到怎样小枣不知道,反正她知道自己最后喝得像条断了脊梁的狗,烂泥般扑在男人身上,还去剥男人的衣裳。她也还记得男人问她:“你难道一直这样下去?以后呢?以后我们怎么办?”

    小枣不知道。她不知道最后,她真的杀到只余身下这个男人的时候 ,自己该怎么办。其实她也很害怕,害怕最后发现这个男人也并不无辜。

    ※              ※               ※

    浑身酸软,头脑发涨。小枣在床上醒来,一睁眼就看到阿抚在床边傻看着自己。小枣问了时辰,知道应无意已经公干去了。此时已经深秋,昨天一夜间起了北风,此时伸出被角的一只手臂都觉得很冷。小枣知道应无意去收他的摊子了。应无畏北伐大势已去,连可能性也没有了,而小枣也该撒网了。

    小枣勉强起身,才一动弹,便觉得身子软得竟是不能起来,销魂之处更是有些疼痛的感觉。

    “公子叫你乖乖喝粥。”阿抚一下子捧出一碗一粥来,“喝了粥继续躺着。”

    小枣长吁一口气,躺着她是不肯的,粥她却正好想喝。

    小枣还是起来梳洗打扮妥当,她为自己挑了一身淡蓝的衣裙,略施一点粉,看让去清爽单纯的模样。然后小枣若有所思的看着阿抚。

    阿抚被她看得发毛。惶惶地站也站不住脚。

    “你去街上帮我买条武昌鱼来。我今晚想吃。”她对阿抚说。

    “我去厨房吩咐他们……”

    “不,你自己去买。按宫中的规矩,要挑樊口鳞白腹无黑膜的。只有你知道挑怎样的才吃起来肥美。买回来我要检查。”

    阿抚想了一下,不敢再多说,老老实实去了。

    小枣想,阿抚也有阿抚的好处,她实在是老实,也不想想,一个宫中下等的舞姬怎会知道何种武昌鱼肥美。

    支走了阿抚,小枣静静的等着。鱼该咬钩了。

    当那支离破碎,不成体统的音乐想起的时候,小枣暗暗的笑了,这是一曲塞上轻寒,当初小枣在江夏跳舞所用的舞曲,那一舞让小枣崭露头角,许多人都知道。也是在那一曲过后,应无恙、何华还有高铿设宴请她。如今,有人用一支笛子笨拙的吹着,以小枣的音乐素养来说,吹成这样真是污人耳朵。

    但这没关系,吹笛人的意图小枣明白。这就够了。

    “阿旺!”小枣叫。

    一直守着的阿旺应声进来。

    “你去看看,是什么在外面吹笛子。真是难听!”

    阿旺没有多想,只应了个“是”字。

    他才一转身,本来坐着的小枣突然跳起,手刀飞快,阿旺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下去。对阿旺不用像对阿抚那么费心,江湖规矩,该怎样就怎样。

    小枣找了一节绳带把阿旺捆了起来,又转动眼珠把阿旺拖到了桌子底下。她有些抱歉的说,“对不起,先委屈你一下,我去去就回。”

    说完,提起劲气,几个起落间,身子已经飞出了屋子,遁着笛声,小枣很快在庭院中找到了吹笛人的身影,他背立于一株桂花树下,绣金的紫袍,挺拔秀美的身姿。手持玉笛吃力的啃着……他实在不是吹的模样。

    “啊!果然来了,”桂树下的人听到小枣的脚步,转过身来,“没想到会是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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