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51章 二说往事
第二日，在夏公公的安排下，阿薇足足带了二十多名侍卫出了皇宫。本来夏公公还给她安排了一架华丽的马车，据说是大周公主出行时用的，可阿薇觉得那马车太过招眼，于是拒绝了，反倒是挑选了一架看起来低调一些的马车。
阿薇到了宫门口，将自己那枚白色令牌给守卫军看过之后，他们就恭敬地放行了。那枚令牌还是许久之前因为梅花会夺得魁首，赵援送予她的。以前她不知道这枚令牌的功用，后来才知道，有了那枚令牌，可以随意出入宫廷。听杨瑾瑜说，这种令牌只有两块，以前先帝时曾经赐了一块给一位大学士，不知道为何赵援当年会将这枚令牌给一个小姑娘。
出了皇宫，阿薇直接让车夫将马车驶往东方府所在的方向，让一个侍卫去安亲王府同师兄说了一声，同时又让另一个侍卫去了七皇子府，让哥哥将映红和映月送过来。
到了东方府门口，阿薇下了马车，看着紧闭的大门，她心中顿时升起些许感慨来。以后，若是皇上为她举行了入宗大典，那她势必要住在皇宫中，不能经常出宫来了。
她走上前去，敲了敲门。
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露出一张苍老的脸来。
“张伯。”阿薇见到守门的张老伯，笑眯眯地唤了一声。
张伯年纪大了，眼睛有些昏花，他盯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小姑娘看了许久，这才恍然大悟起来，连忙将大门全部打开，口中说道：“原来是小姐回来了，老爷跟我交待过，小姐可能会回家里来呢。”
东方青阳才回府的时候，就曾经跟守门的张伯提到过。阿薇身份的变化，以及她容貌上有了些改变。
让阿薇高兴的是，张伯的语气中只有往日的亲昵，却没有因为知道她是公主而生出的张皇。
让张伯帮忙安排随行的侍卫，阿薇直奔师父的院落而去。
“师父——”阿薇唤了一声，却没有听到回应，她想了想，师父可能会在西边的书房，于是便朝着书房走去。
才走到门口，阿薇就闻见了一阵酒香。闻起来，像是她以前酿制的果酒和百花酿。
书房的门虚掩着，阿薇上前推开门。见到了师父东方青阳。
此时的东方青阳没有往日的清俊舒朗，他的脸上冒出了胡茬，头发也随意披着，他背靠着一个大大的书架，坐在地上。在他的膝头，摆着一把七弦琴，旁边倒了七八个大大的酒坛，看起来都已经空了。
东方青阳顺着声音看去，见到了阿薇。那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让他原本有些呆滞的神情有了一丝松动。直到看清阿薇眼中的惊诧，东方青阳才猛然想起，眼前之人。并不是他魂牵梦绕的柳诗涵，而是她的女儿，他的徒儿。
阿薇见到师父这个样子，心中一疼，忙上前想将他扶起来。
“师父。您怎么了？为何喝了这么多的酒？”
东方青阳淡淡笑了笑，将膝上的琴摆到了一边。然后就着阿薇的手，扶着书架慢慢站了起来。
“阿薇，以后要酿制一些烈性的酒给师父，这些果酒，怎么也喝不醉人。”东方青阳喃喃说着，神情中有些落寞，也有些自嘲。
阿薇想到她从齐慕寒那里知道的一些事情，心中隐约有了猜测。她扶着师父在大椅上坐下来，可东方青阳却拿起了画笔，在白色的宣纸上作起了画。这时候她才注意到，书房的地上落满了白色的画纸，她一眼看去，画中之人或喜或嗔，或思或愁，都是一个人——她的母亲柳诗涵。
东方青阳已经下了笔，他作画的速度奇快，不过就是短短的时间，他就已经又画好了一幅画。画中之人表情生动，仿佛就要活过来一般。阿薇看在眼里，心中惊诧。那该是熟悉到了什么地步，才能这么快的就画出一人的画像来？
东方青阳并没有继续画下去，他看起来好像对这幅画像很满意，转过头来对阿薇说道：“阿薇，去帮师父打些水来。”
阿薇不明所以，但也朝着他点了点头，出门去弄热水去了。等她回到书房的时候，师父已经换了衣裳，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的，若非他的眼中布满了血丝，还有空气中略带着的果酒的味道，阿薇肯定以为，她方才见到的人，并不是东方青阳了。
东方青阳用阿薇拿进来的热水洗漱，然后他招呼阿薇坐了下来，看着她，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慢慢说道：“阿薇，师父很高兴你能够认回父亲。但也有一件事情，想请你原谅师父。”
阿薇听着东方青阳这么说，心中有些不安，她忙道：“师父，您有什么话就说吧，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其实，我早就猜出你的身份了。”东方青阳看着阿薇，睡下眼睑，声音中带着些沉郁。
东方青阳此言一出，阿薇瞬间松了一口气，她笑着道：“原来师父说的是这个，这又没什么，之前七皇子他们都有类似的猜测。”
“不是，当年在青山镇时，我就看出你的命格不一般，颇似皇室之命。当时我怕这个命格被旁人看出，给你带来麻烦，便用沉香隐将它掩住了。”
阿薇点了点头，关于沉香隐的事情，她从黄药师那里也听到过，想来师父当年送给她的那把小梳子，就是浸泡了沉香隐的缘故。这是师父为她好。
东方青阳继续道：“原本我以为，你是因为以后会嫁入皇家，因此才有这样的命格。一开始，我以为会是你的师兄，毕竟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情谊深厚。后来方家寻了过来，我私下里去探寻了一番，知道了关于方家三房奶娘的事情，便猜测到，你可能并不是方家的人。那个时候京中局势有了好转，安亲王让你师兄回京，我也要回来接管钦天监的事务，明明猜到了你可能不是方家小姐，却还是让你跟着去了扬州……”
阿薇被师父说得有些呆愣，她咬了咬唇，继续听着。
“其实十多年前我之所以四处带着你师兄出游，除了带着你师兄避开京中祸端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寻找遗落在宫外的十五公主。”东方青阳缓了缓，继续说道，“我和你母亲，可以算得上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心慕于她，可后来她应选召入宫，而那时的我，却还是钦天监的一名学徒。她入宫后，和你父皇十分恩爱，生下了你哥哥，后来又怀了你，你出生的时候，皇上正在出巡，我则在山中闭关，准备接受九九八十一场钦天监总官正的考试。后来等我回到京中的时候，一切都晚了，你母亲她……从凌云那里知晓你的存在，我在刚刚继任总官正之后，就开始带着你师兄出京，四处寻找你的下落。当时救了你，也只是偶然，给你取名‘阿薇’，也是存了纪念那个孩子的缘故……”
阿薇低着头，轻声说道：“师父一直对我都很好，我知道的。”
东方青阳叹了一口气，“后来你越发长大，一双眼睛和你母亲很像，而且你在进京之后，命格之星愈发明亮，我当时便猜想，你可能就是多年来我一直寻找的孩子。后来你在皇上身边当了宫女，我心情十分复杂，私心作祟，并不想让你认皇上，只想将你留在身边，当作女儿一般疼爱。你身上留着她的血，每每看到你，我便有一种见到她的感觉。要不是我刻意地隐瞒这个猜测，你可能早就成为了大周公主，也不必被赵凌萱欺负……”
以前在宫里的时候，赵凌萱时不时地派人过来膈应阿薇，虽说对她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可还是让人觉得憋屈。原来这些，师父都看在眼里。
阿薇抿了抿唇，抬头看到师父眼中的愧疚，喃喃说道：“师父你也不想的，就算以前你说了，元家权势滔天，恐怕也不会像如今这么顺利。”
东方青阳摇了摇头，说道：“是师父的不是，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如今便好了，等你入宗仪式过后，便是真真正正的大周公主，有皇上和你哥哥的庇护，总比跟着我这个师父要好上许多……”
他的语气平平淡淡，可阿薇却听得心中微酸，她跪到地上，眼里有了泪水。东方青阳的语气，好像回到了十多年前还未接纳她的时候，难道师父不认她这个徒儿了吗？
“别哭。”
见她落泪了，东方青阳终于伸出手来，轻轻帮她擦去脸上的泪水。
“以后不必常来看师父。我和你母亲虽然只有年少之时的情怀，自她入宫之后就没有往来了。但你入宗大典在即，难免不会有人拿这些来说事。师父是为了你好。”东方青阳暖声道。
阿薇伏在他的膝头，语气中略带了一丝委屈，“师父，阿薇永远都是你的徒儿，你以后绝不能不认阿薇。”
东方青阳一下下抚着她柔顺的头发，没有说话，他的目光，落在桌案上的那副画像上。
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画诗涵的画像了吧？以后，为了避嫌，他的情感，永远只能埋藏在心……
至于阿薇，东方青阳收回了目光，看着伏在自己膝上的人儿。她跟着自己的亲生父亲，会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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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薇到了宫门口，将自己那枚白色令牌给守卫军看过之后，他们就恭敬地放行了。那枚令牌还是许久之前因为梅花会夺得魁首，赵援送予她的。以前她不知道这枚令牌的功用，后来才知道，有了那枚令牌，可以随意出入宫廷。听杨瑾瑜说，这种令牌只有两块，以前先帝时曾经赐了一块给一位大学士，不知道为何赵援当年会将这枚令牌给一个小姑娘。
出了皇宫，阿薇直接让车夫将马车驶往东方府所在的方向，让一个侍卫去安亲王府同师兄说了一声，同时又让另一个侍卫去了七皇子府，让哥哥将映红和映月送过来。
到了东方府门口，阿薇下了马车，看着紧闭的大门，她心中顿时升起些许感慨来。以后，若是皇上为她举行了入宗大典，那她势必要住在皇宫中，不能经常出宫来了。
她走上前去，敲了敲门。
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露出一张苍老的脸来。
“张伯。”阿薇见到守门的张老伯，笑眯眯地唤了一声。
张伯年纪大了，眼睛有些昏花，他盯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小姑娘看了许久，这才恍然大悟起来，连忙将大门全部打开，口中说道：“原来是小姐回来了，老爷跟我交待过，小姐可能会回家里来呢。”
东方青阳才回府的时候，就曾经跟守门的张伯提到过。阿薇身份的变化，以及她容貌上有了些改变。
让阿薇高兴的是，张伯的语气中只有往日的亲昵，却没有因为知道她是公主而生出的张皇。
让张伯帮忙安排随行的侍卫，阿薇直奔师父的院落而去。
“师父——”阿薇唤了一声，却没有听到回应，她想了想，师父可能会在西边的书房，于是便朝着书房走去。
才走到门口，阿薇就闻见了一阵酒香。闻起来，像是她以前酿制的果酒和百花酿。
书房的门虚掩着，阿薇上前推开门。见到了师父东方青阳。
此时的东方青阳没有往日的清俊舒朗，他的脸上冒出了胡茬，头发也随意披着，他背靠着一个大大的书架，坐在地上。在他的膝头，摆着一把七弦琴，旁边倒了七八个大大的酒坛，看起来都已经空了。
东方青阳顺着声音看去，见到了阿薇。那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让他原本有些呆滞的神情有了一丝松动。直到看清阿薇眼中的惊诧，东方青阳才猛然想起，眼前之人。并不是他魂牵梦绕的柳诗涵，而是她的女儿，他的徒儿。
阿薇见到师父这个样子，心中一疼，忙上前想将他扶起来。
“师父。您怎么了？为何喝了这么多的酒？”
东方青阳淡淡笑了笑，将膝上的琴摆到了一边。然后就着阿薇的手，扶着书架慢慢站了起来。
“阿薇，以后要酿制一些烈性的酒给师父，这些果酒，怎么也喝不醉人。”东方青阳喃喃说着，神情中有些落寞，也有些自嘲。
阿薇想到她从齐慕寒那里知道的一些事情，心中隐约有了猜测。她扶着师父在大椅上坐下来，可东方青阳却拿起了画笔，在白色的宣纸上作起了画。这时候她才注意到，书房的地上落满了白色的画纸，她一眼看去，画中之人或喜或嗔，或思或愁，都是一个人——她的母亲柳诗涵。
东方青阳已经下了笔，他作画的速度奇快，不过就是短短的时间，他就已经又画好了一幅画。画中之人表情生动，仿佛就要活过来一般。阿薇看在眼里，心中惊诧。那该是熟悉到了什么地步，才能这么快的就画出一人的画像来？
东方青阳并没有继续画下去，他看起来好像对这幅画像很满意，转过头来对阿薇说道：“阿薇，去帮师父打些水来。”
阿薇不明所以，但也朝着他点了点头，出门去弄热水去了。等她回到书房的时候，师父已经换了衣裳，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的，若非他的眼中布满了血丝，还有空气中略带着的果酒的味道，阿薇肯定以为，她方才见到的人，并不是东方青阳了。
东方青阳用阿薇拿进来的热水洗漱，然后他招呼阿薇坐了下来，看着她，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慢慢说道：“阿薇，师父很高兴你能够认回父亲。但也有一件事情，想请你原谅师父。”
阿薇听着东方青阳这么说，心中有些不安，她忙道：“师父，您有什么话就说吧，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其实，我早就猜出你的身份了。”东方青阳看着阿薇，睡下眼睑，声音中带着些沉郁。
东方青阳此言一出，阿薇瞬间松了一口气，她笑着道：“原来师父说的是这个，这又没什么，之前七皇子他们都有类似的猜测。”
“不是，当年在青山镇时，我就看出你的命格不一般，颇似皇室之命。当时我怕这个命格被旁人看出，给你带来麻烦，便用沉香隐将它掩住了。”
阿薇点了点头，关于沉香隐的事情，她从黄药师那里也听到过，想来师父当年送给她的那把小梳子，就是浸泡了沉香隐的缘故。这是师父为她好。
东方青阳继续道：“原本我以为，你是因为以后会嫁入皇家，因此才有这样的命格。一开始，我以为会是你的师兄，毕竟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情谊深厚。后来方家寻了过来，我私下里去探寻了一番，知道了关于方家三房奶娘的事情，便猜测到，你可能并不是方家的人。那个时候京中局势有了好转，安亲王让你师兄回京，我也要回来接管钦天监的事务，明明猜到了你可能不是方家小姐，却还是让你跟着去了扬州……”
阿薇被师父说得有些呆愣，她咬了咬唇，继续听着。
“其实十多年前我之所以四处带着你师兄出游，除了带着你师兄避开京中祸端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寻找遗落在宫外的十五公主。”东方青阳缓了缓，继续说道，“我和你母亲，可以算得上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心慕于她，可后来她应选召入宫，而那时的我，却还是钦天监的一名学徒。她入宫后，和你父皇十分恩爱，生下了你哥哥，后来又怀了你，你出生的时候，皇上正在出巡，我则在山中闭关，准备接受九九八十一场钦天监总官正的考试。后来等我回到京中的时候，一切都晚了，你母亲她……从凌云那里知晓你的存在，我在刚刚继任总官正之后，就开始带着你师兄出京，四处寻找你的下落。当时救了你，也只是偶然，给你取名‘阿薇’，也是存了纪念那个孩子的缘故……”
阿薇低着头，轻声说道：“师父一直对我都很好，我知道的。”
东方青阳叹了一口气，“后来你越发长大，一双眼睛和你母亲很像，而且你在进京之后，命格之星愈发明亮，我当时便猜想，你可能就是多年来我一直寻找的孩子。后来你在皇上身边当了宫女，我心情十分复杂，私心作祟，并不想让你认皇上，只想将你留在身边，当作女儿一般疼爱。你身上留着她的血，每每看到你，我便有一种见到她的感觉。要不是我刻意地隐瞒这个猜测，你可能早就成为了大周公主，也不必被赵凌萱欺负……”
以前在宫里的时候，赵凌萱时不时地派人过来膈应阿薇，虽说对她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可还是让人觉得憋屈。原来这些，师父都看在眼里。
阿薇抿了抿唇，抬头看到师父眼中的愧疚，喃喃说道：“师父你也不想的，就算以前你说了，元家权势滔天，恐怕也不会像如今这么顺利。”
东方青阳摇了摇头，说道：“是师父的不是，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如今便好了，等你入宗仪式过后，便是真真正正的大周公主，有皇上和你哥哥的庇护，总比跟着我这个师父要好上许多……”
他的语气平平淡淡，可阿薇却听得心中微酸，她跪到地上，眼里有了泪水。东方青阳的语气，好像回到了十多年前还未接纳她的时候，难道师父不认她这个徒儿了吗？
“别哭。”
见她落泪了，东方青阳终于伸出手来，轻轻帮她擦去脸上的泪水。
“以后不必常来看师父。我和你母亲虽然只有年少之时的情怀，自她入宫之后就没有往来了。但你入宗大典在即，难免不会有人拿这些来说事。师父是为了你好。”东方青阳暖声道。
阿薇伏在他的膝头，语气中略带了一丝委屈，“师父，阿薇永远都是你的徒儿，你以后绝不能不认阿薇。”
东方青阳一下下抚着她柔顺的头发，没有说话，他的目光，落在桌案上的那副画像上。
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画诗涵的画像了吧？以后，为了避嫌，他的情感，永远只能埋藏在心……
至于阿薇，东方青阳收回了目光，看着伏在自己膝上的人儿。她跟着自己的亲生父亲，会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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