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2 演戏
方丹盯着布里腰间的魔法钥匙看，心想：只剩下最后一个东西了，只要得到它，就能越狱。布里走开，过片刻，楼下远处传来沉重的关上大铁门的声音。
终于，李斯停止了颤抖。四肢着地爬到方丹腿边，他低声问：“为什么？”
“不必问，你只要相信就行。”
这话说得神棍一般，以往李斯一定将说这话的人牙齿打掉，但此刻李斯感动得热泪盈眶。修女夏洛特来拯救囚犯的灵魂，大伙都能理解，当做夏洛特的怪癖罢了。但教皇亲自到来，划破自己的脸庞，希望拯救囚犯的灵魂，这已经不是怪癖，而是伟大和圣洁。有的时候，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古怪，看起来不太公平，但李斯就是这么感受的。
李斯抱着方丹的腿，发出压抑的哭声，他用尽全部力气去哭泣，用尽全部的精神、灵魂去哭泣，希望这样能够减轻自身的罪过，稍微弥补方丹的牺牲。方丹拍打李斯的背，说：“都过去了，你会上天堂的。”
对于这样的事务，方丹自然而然地做到了。
李斯抱得很紧，仿佛方丹的腿是母亲的腿。直到哭得没了力气，李斯才渐渐停住。方丹将李斯扶起放在床上，按着他的额头，说：“睡吧。”李斯闭上眼睛，泪水从两边眼角落下。
这一晚，李斯梦到妈妈。
清晨醒来，阳光从天窗斜照，驱散整夜的黑暗，仿佛同样驱散了李斯多年来内心深处的黑暗。这本是不可能做到的，夏洛特花费了多年都没能做到，但方丹做到了。
李斯坐起，双脚赤着踏在地上，感觉内心如此踏实。在无数可怕的事实背后，曾经那些童年时的美好已经躲在角落里积上厚厚的灰尘，昨晚它们从一颗幼芽长成参天大树。他并没有忘记世界多么可怕，但他开始有信心再次追逐美好。
看到方丹的眼睛动了几下，李斯连忙站起，穿好衣裳，肃然站立在床边。他不敢直视方丹，臂弯里横搁着毛巾，仿佛一个仆人。
外出放风的时候，李斯跟在方丹身后，亦步亦趋。方丹想要坐下时，李斯抢着先用衣衫将地面尽量擦拭干净，用衣衫铺在地上。他赤裸胸膛站在方丹身后，藐视一众囚犯，觉得他们都是罪人，而自己已经脱离了罪业。
方丹说：“李斯，你能打开魔法锁吗？”
“不能，普通的钥匙根本伸不进去，只有队长布里腰间的魔法钥匙才能。”
“和我想的一样。”
穆德、梅米、安德、瓦鲁、暗夜等人走近，方丹悄悄递给他们一颗药丸，说：“等我示意，就含住药丸，用打湿的毛巾捂住口鼻。”五人点头示意明白，收起药丸。
几名守卫到来，对暗夜、方丹说：“走吧，给贵族老爷们表演去。”
方丹没问，随着暗夜、安德一起往前走。来到牢房建筑的侧面，从一扇大门进去，里面是一道高高的旋梯。大门并不十分坚固，而是雕刻着神话传说的涂红漆橡木门，此处并非供囚犯通过的，当然没必要安装经过魔法加固的大门。
走上旋梯，又是另一道大门。这扇大门同样不坚固，但装着一把魔法锁。方丹盯着那把锁看了好一会，直到李斯拉他，才往前走。
进到里边，是环形的包厢式剧场模样。四周有一个又一个的包厢，中间是个圆形的舞台。方丹记得，舞台可以伸缩打开，下面就是牢房的小广场。每当有犯人被挑选出来厮杀，贵族们就坐在包厢里向下观望。
这是监狱长多明用囚犯们的鲜血来讨好贵族们的法子之一。在外面，会有人说三道四，但是在西西里监狱里，绝对不会有人看到或知道。这里的囚犯根本就永远都不可能出去，而贵族们又是经过精心挑选的，都对此保持沉默。
今天并非囚犯们血腥厮杀的日子，但表演更加精彩。每个包厢前面都放下厚厚的红色天鹅绒垂幕，但方丹能注意到，里面有人挑开一丝缝隙在向外张望。这样的情景很诡异，如果里面有人，为何不把垂幕升起？
走入一个小门，来到一个杂物间。八名穿着神圣盔甲、身上有着白色光芒的神圣骑士走入，拔出长剑戒备。一名守卫才小心翼翼地打开暗夜头上的禁魔头箍，显然，他们对黑暗魔法师有着超越理性的恐惧。
禁魔头箍刚刚离开暗夜的脑袋，一大片黑暗的迷雾就骤然而来，笼罩着暗夜，使得他的面目、身形都模糊不清。安德、李斯不禁向后退两步，远离暗夜。人们对黑暗魔法师的恐怖听得太多，常常反应过度。
拉起旁边的黑色垂幕，露出两旁的事物，竟然是六个大水缸，其中放着雕像。头五个大水缸里，放着意利、西班、法兰、德意、匈利五国国王和王后的雕像，浑身都是赤裸的，也不知道安德怎么雕刻出来的。最后一个水缸里，放着教皇方丹和五位公主的雕像，同样浑身赤裸。
方丹哭笑不得，仔细看一看，发现雕像并不准确，有些细节明显是假造的。只不过，人物的脸庞都很逼真，能让贵族们发生错觉，以为雕像的全部细节都是真的。
剧场中间，放着一个铜柱，有水从顶上流下，沿着柱身流到底座上。从铜柱上发出光芒，逐渐出现各国国王和王后的赤裸身躯。影像逼真得就像是真人，从包厢里厚厚的垂幕后发出一阵阵压抑的惊呼。
暗夜对着方丹做了个无奈的表情，示意为了生存，只好如此。方丹不知道暗夜为什么单独对自己这样做，只好装作没看到。
暗夜念诵咒语，声音低沉，旁人听不清楚。黑色的雾气散开，有各色光芒从他身上发出，照射在雕像上。一瞬间，戏院中铜柱上的影像就活过来，开始做着各种不堪入目的动作。包厢里传来低低的笑声，还有各种平时绝对不会发出的声音。
五国国王和王后表演过后，轮到教皇和五位公主。五位公主环绕着教皇，彼此爱抚，她们用各种稀奇古怪的方法讨好教皇。
包厢之中传出**的声音，贵族们已经顾不得矜持。
表演结束后，守卫们给暗夜戴上禁魔头箍，押着四名囚犯回到牢房当中。
正因为暗夜有这样的绝活，才能得到守卫们的照顾，凭着一个黑暗魔法使的瘦弱身体在监狱里存活下去，才能从多明手里救下方丹的性命。毕竟与讨好贵族们相比，方丹的性命不重要。
神圣1584年，10月26日，距离“方丹”加冕已经过去差不多一个月。暴风雨像暗夜预测的那样如期到来。早上时，就已经刮起大风，时不时下起骤雨。到了中午时分，狂风暴雨主宰整个天空，雷鸣闪电肆虐横行。似乎整个监狱都在暴风雨中颤抖不安。
布里带着守卫们巡逻整个牢房，检查牢门有没有关牢。
李斯知道方丹想要布里腰间的魔法钥匙。他低声说：“你想怎么做？”
“制造一点混乱。”
“你会被关到黑牢房里的，等你出来，布里已经发现魔法钥匙丢失，毕竟这几天都会用到上面的戏院。”
“我会要求与布里进行决斗，他就不会把我关入黑牢房。过了今晚，我已经离开这里，他去哪里找我决斗？”
“万一出现意外，今晚逃不了，你就会死在布里手里，他会穿着浑身的神圣盔甲，手持长剑，与赤手空拳的你决斗。他是一级大地骑士，而你什么都不是。或许，将身份说出来，你可以……”
“你记住，我的身份绝对不能说出去，无论如何都不能。”李斯没办法，只好点头。方丹又说：“今晚，贵族们、守卫们都不会外出，没人喜欢呆在暴风雨里。因此，不会有什么意外，我们今晚就离开。”
布里走到方丹的牢房外，方丹靠近铁栏杆，说：“队长，我有个关于夏洛特的秘密……”布里停下，靠近了些。方丹忽然伸手一把抓住布里的肩膀，将他扯过来，用手臂箍住他的脖子，将他的脸庞紧紧压在铁栏杆上。方丹的另一只手，已经扯下布里腰间的钥匙，向后丢给李斯。
李斯连忙接住，左右手一换，已经将钥匙换过。他向前冲，撞在铁栏杆上，将假钥匙挂到布里的腰间。守卫们已经用力拉扯方丹的手臂，又用棍棒砸打。方丹得到李斯的示意，才松开布里。
布里气得满脸通红，说：“把牢门打开，这次我要把他关在黑牢房里整整一个月。”
方丹说：“我不想进黑牢房，我想和你决斗！”
布里和守卫们一愣，都用看死人的目光看着方丹。布里哈哈大笑，说：“你不想活了，对不对？也对，在这里呆不到一个月的贱种多的是。既然你想死，我就成全你。明天，我就与你决斗。”
听着布里和守卫们的脚步声走远，方丹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两扇厚重大铁门关上的声音传来，等待已久的囚犯们准备开始越狱。
今晚，除了穆力，其余的囚犯都在牢房里。穆力必须呆在厨房中，给贵族们烹饪美食。结束后，他能够得到一份特别的晚餐，还能在旁边的小房子里呆一晚，那里有柔软的床。
终于，李斯停止了颤抖。四肢着地爬到方丹腿边，他低声问：“为什么？”
“不必问，你只要相信就行。”
这话说得神棍一般，以往李斯一定将说这话的人牙齿打掉，但此刻李斯感动得热泪盈眶。修女夏洛特来拯救囚犯的灵魂，大伙都能理解，当做夏洛特的怪癖罢了。但教皇亲自到来，划破自己的脸庞，希望拯救囚犯的灵魂，这已经不是怪癖，而是伟大和圣洁。有的时候，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古怪，看起来不太公平，但李斯就是这么感受的。
李斯抱着方丹的腿，发出压抑的哭声，他用尽全部力气去哭泣，用尽全部的精神、灵魂去哭泣，希望这样能够减轻自身的罪过，稍微弥补方丹的牺牲。方丹拍打李斯的背，说：“都过去了，你会上天堂的。”
对于这样的事务，方丹自然而然地做到了。
李斯抱得很紧，仿佛方丹的腿是母亲的腿。直到哭得没了力气，李斯才渐渐停住。方丹将李斯扶起放在床上，按着他的额头，说：“睡吧。”李斯闭上眼睛，泪水从两边眼角落下。
这一晚，李斯梦到妈妈。
清晨醒来，阳光从天窗斜照，驱散整夜的黑暗，仿佛同样驱散了李斯多年来内心深处的黑暗。这本是不可能做到的，夏洛特花费了多年都没能做到，但方丹做到了。
李斯坐起，双脚赤着踏在地上，感觉内心如此踏实。在无数可怕的事实背后，曾经那些童年时的美好已经躲在角落里积上厚厚的灰尘，昨晚它们从一颗幼芽长成参天大树。他并没有忘记世界多么可怕，但他开始有信心再次追逐美好。
看到方丹的眼睛动了几下，李斯连忙站起，穿好衣裳，肃然站立在床边。他不敢直视方丹，臂弯里横搁着毛巾，仿佛一个仆人。
外出放风的时候，李斯跟在方丹身后，亦步亦趋。方丹想要坐下时，李斯抢着先用衣衫将地面尽量擦拭干净，用衣衫铺在地上。他赤裸胸膛站在方丹身后，藐视一众囚犯，觉得他们都是罪人，而自己已经脱离了罪业。
方丹说：“李斯，你能打开魔法锁吗？”
“不能，普通的钥匙根本伸不进去，只有队长布里腰间的魔法钥匙才能。”
“和我想的一样。”
穆德、梅米、安德、瓦鲁、暗夜等人走近，方丹悄悄递给他们一颗药丸，说：“等我示意，就含住药丸，用打湿的毛巾捂住口鼻。”五人点头示意明白，收起药丸。
几名守卫到来，对暗夜、方丹说：“走吧，给贵族老爷们表演去。”
方丹没问，随着暗夜、安德一起往前走。来到牢房建筑的侧面，从一扇大门进去，里面是一道高高的旋梯。大门并不十分坚固，而是雕刻着神话传说的涂红漆橡木门，此处并非供囚犯通过的，当然没必要安装经过魔法加固的大门。
走上旋梯，又是另一道大门。这扇大门同样不坚固，但装着一把魔法锁。方丹盯着那把锁看了好一会，直到李斯拉他，才往前走。
进到里边，是环形的包厢式剧场模样。四周有一个又一个的包厢，中间是个圆形的舞台。方丹记得，舞台可以伸缩打开，下面就是牢房的小广场。每当有犯人被挑选出来厮杀，贵族们就坐在包厢里向下观望。
这是监狱长多明用囚犯们的鲜血来讨好贵族们的法子之一。在外面，会有人说三道四，但是在西西里监狱里，绝对不会有人看到或知道。这里的囚犯根本就永远都不可能出去，而贵族们又是经过精心挑选的，都对此保持沉默。
今天并非囚犯们血腥厮杀的日子，但表演更加精彩。每个包厢前面都放下厚厚的红色天鹅绒垂幕，但方丹能注意到，里面有人挑开一丝缝隙在向外张望。这样的情景很诡异，如果里面有人，为何不把垂幕升起？
走入一个小门，来到一个杂物间。八名穿着神圣盔甲、身上有着白色光芒的神圣骑士走入，拔出长剑戒备。一名守卫才小心翼翼地打开暗夜头上的禁魔头箍，显然，他们对黑暗魔法师有着超越理性的恐惧。
禁魔头箍刚刚离开暗夜的脑袋，一大片黑暗的迷雾就骤然而来，笼罩着暗夜，使得他的面目、身形都模糊不清。安德、李斯不禁向后退两步，远离暗夜。人们对黑暗魔法师的恐怖听得太多，常常反应过度。
拉起旁边的黑色垂幕，露出两旁的事物，竟然是六个大水缸，其中放着雕像。头五个大水缸里，放着意利、西班、法兰、德意、匈利五国国王和王后的雕像，浑身都是赤裸的，也不知道安德怎么雕刻出来的。最后一个水缸里，放着教皇方丹和五位公主的雕像，同样浑身赤裸。
方丹哭笑不得，仔细看一看，发现雕像并不准确，有些细节明显是假造的。只不过，人物的脸庞都很逼真，能让贵族们发生错觉，以为雕像的全部细节都是真的。
剧场中间，放着一个铜柱，有水从顶上流下，沿着柱身流到底座上。从铜柱上发出光芒，逐渐出现各国国王和王后的赤裸身躯。影像逼真得就像是真人，从包厢里厚厚的垂幕后发出一阵阵压抑的惊呼。
暗夜对着方丹做了个无奈的表情，示意为了生存，只好如此。方丹不知道暗夜为什么单独对自己这样做，只好装作没看到。
暗夜念诵咒语，声音低沉，旁人听不清楚。黑色的雾气散开，有各色光芒从他身上发出，照射在雕像上。一瞬间，戏院中铜柱上的影像就活过来，开始做着各种不堪入目的动作。包厢里传来低低的笑声，还有各种平时绝对不会发出的声音。
五国国王和王后表演过后，轮到教皇和五位公主。五位公主环绕着教皇，彼此爱抚，她们用各种稀奇古怪的方法讨好教皇。
包厢之中传出**的声音，贵族们已经顾不得矜持。
表演结束后，守卫们给暗夜戴上禁魔头箍，押着四名囚犯回到牢房当中。
正因为暗夜有这样的绝活，才能得到守卫们的照顾，凭着一个黑暗魔法使的瘦弱身体在监狱里存活下去，才能从多明手里救下方丹的性命。毕竟与讨好贵族们相比，方丹的性命不重要。
神圣1584年，10月26日，距离“方丹”加冕已经过去差不多一个月。暴风雨像暗夜预测的那样如期到来。早上时，就已经刮起大风，时不时下起骤雨。到了中午时分，狂风暴雨主宰整个天空，雷鸣闪电肆虐横行。似乎整个监狱都在暴风雨中颤抖不安。
布里带着守卫们巡逻整个牢房，检查牢门有没有关牢。
李斯知道方丹想要布里腰间的魔法钥匙。他低声说：“你想怎么做？”
“制造一点混乱。”
“你会被关到黑牢房里的，等你出来，布里已经发现魔法钥匙丢失，毕竟这几天都会用到上面的戏院。”
“我会要求与布里进行决斗，他就不会把我关入黑牢房。过了今晚，我已经离开这里，他去哪里找我决斗？”
“万一出现意外，今晚逃不了，你就会死在布里手里，他会穿着浑身的神圣盔甲，手持长剑，与赤手空拳的你决斗。他是一级大地骑士，而你什么都不是。或许，将身份说出来，你可以……”
“你记住，我的身份绝对不能说出去，无论如何都不能。”李斯没办法，只好点头。方丹又说：“今晚，贵族们、守卫们都不会外出，没人喜欢呆在暴风雨里。因此，不会有什么意外，我们今晚就离开。”
布里走到方丹的牢房外，方丹靠近铁栏杆，说：“队长，我有个关于夏洛特的秘密……”布里停下，靠近了些。方丹忽然伸手一把抓住布里的肩膀，将他扯过来，用手臂箍住他的脖子，将他的脸庞紧紧压在铁栏杆上。方丹的另一只手，已经扯下布里腰间的钥匙，向后丢给李斯。
李斯连忙接住，左右手一换，已经将钥匙换过。他向前冲，撞在铁栏杆上，将假钥匙挂到布里的腰间。守卫们已经用力拉扯方丹的手臂，又用棍棒砸打。方丹得到李斯的示意，才松开布里。
布里气得满脸通红，说：“把牢门打开，这次我要把他关在黑牢房里整整一个月。”
方丹说：“我不想进黑牢房，我想和你决斗！”
布里和守卫们一愣，都用看死人的目光看着方丹。布里哈哈大笑，说：“你不想活了，对不对？也对，在这里呆不到一个月的贱种多的是。既然你想死，我就成全你。明天，我就与你决斗。”
听着布里和守卫们的脚步声走远，方丹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两扇厚重大铁门关上的声音传来，等待已久的囚犯们准备开始越狱。
今晚，除了穆力，其余的囚犯都在牢房里。穆力必须呆在厨房中，给贵族们烹饪美食。结束后，他能够得到一份特别的晚餐，还能在旁边的小房子里呆一晚，那里有柔软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