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卷 二一○ 战争与女人
秋风簌簌。
高铝深锁眉头。
“大将军，万将军要是听您命令，原地扎营，也就不会中伏身亡。”
叶平在高铝身侧缓缓说道。
“我在想，如何与上京军交战，才能将我们的伤亡减至最低。”
叶平道：“大将军处处为将士性命作想，将士们也必甘愿为大将军拼死一战，虽死尤荣！”
高铝道：“我们不能拼，拼是拼不过的，上京加上临淼的兵力，就在人数上，他们也不输于我们，何况他们还有几个长枪营、短枪营、大炮营。”
叶平道：“他们各种枪炮数量加起来，应不过一万。可以施计夺取，减彼之力量，增己之力量。”
高铝点点头，道：“万般偌全军覆没，对将士们打击很大，我们必需尽快打一场胜仗，来恢复军心。”
叶平道：“上京的主力不可能部署到栾市来，我们可迅速包围栾市，来一场迅猛围歼战。”
高铝道：“嗯，那就立刻传令高浩、田涛两路人马，急行军五十里，夜袭栾市。”
命令刚下达不久，便见一个小小的身形，自夕阳余辉中飞速奔来。
土行哥奔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大将军，栾市兵马已全部撤走，附近山中也无埋伏。”
高铝和叶平一听，面面相觑。
叶平皱眉道：“ 上京军伏击万般偌，大胜一场，正是士气高涨之时，怎么反而撤离栾市呢？”
高铝道：“我们不必想得过于复杂，既然他们的主力没有到达栾市，一击得手后，乘胜撤退也是有道理的。等苗刃返回，一切就能明朗。今晚我们就在栾市一带扎营，加强警戒。”
继尔又对土行哥道：“小哥，你辛苦了，但还要辛苦你去接应一下苗刃，兆安民的哨探一定配有枪支，不可大意啊。”
土行哥那幼稚的声音听起来却十分老练：“明白！我这就去！”
叶平望着土行哥小小的身影，自言自语道：“这是个小孩吗？”
土行哥就是一个小孩，但他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孩。他有太多让人看不透的地方。
他就是一个迷。
苗刃算清周围一共有七名敌军哨探，这些哨探不但身手极好，而且身上都带了枪。
他一直不大相信大将军嘴里所说的枪炮有多么厉害，如今他不得不信了。
尽管他自认他的身手已算得上一流，寻常弓箭暗器之类很难伤得到他，可现在他的右腿上居然中了一枪。
那小小的手枪不但威力极大，而且实在是诡异，令人难以捉摸，防不胜防。
他半躺在柴草中，一动也不敢动，因为他只要一动，便会被周围的敌探得知位置。
他也明白，就算他不弄出任何动静，他们也会找到他，要了他的命。
自他十三岁出道以来，无论早期在江湖上混，还是后来跟着高浩征战沙场，他从未考虑过死亡这事。
好象死亡这事就与打雷下雨一样，你要来，就来吧！
可此时此刻，他真的不想死！
因为他心中已有了一个人。
一个女人。
尽管这女人并不是一个完美的女人，甚至她有过前夫，她的前夫也是死于战场上。
然而这样一个女人居然深深在烙在他的心里，让他时时都想着。
她的前夫因战争而死，他怎能再让她又一次经历丧爱之痛！
可他此时根本就逃不了。
一人用长刀劈着柴草寻来。明晃晃的刀长四尺，在夜色里闪着寒光。
但苗刃心里明白，最可怖的还是不那把长刀，而是他右手里的一把漆黑手枪。
因为他是用左手拿长刀的！
苗刃一动也不动，连呼吸也屏住了。
那人已到他的跟前！
长刀再一扬，就朝他躺身处邪劈而来！
就在长刀将要劈到他身上时，他突然一滚！
由于距离很近，只一滚两人便挨到了一处，苗刃手中的匕首迅猛划过，那人“哎哟”一声大叫，身子倒下！
原来他的双脚已被苗刃划破筋肉，算是废了。
不过此时废不废并不重要了，因为他的命也保不住了。
一个人连命都没了，还要双脚做什么？
那人跌倒时，身子还未落地，便被苗刃举起的匕首刺进了胸膛。
长刀跌落。
还有一个小小的黑色事物跌落。
苗刃早已看得清楚，迅速拾过手枪，他倒要看看，这个黑黑的小东西是怎样的厉害。
这玩意儿与大将军造的虽然在外形上差不多，可使用方法完全不一样，他竟不知道怎么使用，弄了好一会，也没能打响。
大将军也曾说过，真正的手枪只要一扣扳机就能打响，可这把手枪怎么扣扳机也不响啊！
可它又没有点火的地方！
其它六名哨探听到惨叫迅速向这里扑来。
苗刃看得清楚，将手枪瞄准了，可就是打不响，他急得直流汗，将那劳什子手枪一扔，紧握匕首，屏住呼吸，象一只逃不脱老鹰之爪而装死的兔子。
大概想贪功，最前面来的一人并没等候后面的人，独自搜索过来。
这让苗刃窍喜，故技重施，轻松结果了欲食死兔肉的老鹰。
余下五人学乖了，一齐向苗刃藏身处围来。
这样的情形，苗刃再无它法，拼得一个赚一个，拼得两个赚一双。
最先靠近苗刃的那人，算他倒霉，迅速被他放倒。
可苗刃已完全暴露在另四人眼中！
四人同时举起了手枪！
四声枪响却分了先后。
苗刃在他们举起手枪时，便开始急速就地翻滚，可随着震耳的枪响，突然感觉后背被一物击中！
那是子弹！
苗刃听大将军说过，因此他明白他后背已中了那要命的子弹！
小小的子弹，却是十分的要命！
他的力气在瞬间便消散于无形！
但他的头脑还是清醒的。
“打中了！”
一声欢叫。
然后就是几声狂笑。
“可惜没能抓活的。”
“就算是死的，功劳也不小了，割下他的头颅！”
苗刃绝望。
绝望中又想起了关红。
如果她得知了他的死迅，她怎么能受得了？
一个女人若有比失去丈夫更为痛苦的事，那就是再次失去丈夫。
战争！死的是男人，伤的是女人。
苗刃握着脖子上关红送给他的平安骨符，痛苦地闭上眼睛。
他不想让眼泪流出。
而不让眼泪流出最好的办法就是闭上眼睛。
——平安骨符不能保平安。
——只有停止战争，才能保平安！
“苗将军！”
突然一个低低的童音响起在苗刃耳边。
苗刃猛一睁眼，正是土行哥！
他惨淡地一笑，弱声道：“我不行了，你快逃吧！告诉大将军，落英道不能行军。”
土行哥没有回话，朝四周猛一挥手，撒出一把浓浓的白色粉沫，接着将苗刃拖进洞内。
苗刃十分惊异，他怎么就没发现这里有一个可藏身的洞？
突然胸中一堵，他费尽全力地咳出两声，吐出几口鲜血。
——太迟了！
土行哥带着哭腔：“苗将军，苗大哥，我来迟了。”
苗刃笑了笑，费力地说道：“将我脖子上的平安骨符交给关红。”
“关红，哪个关红啊？”土行哥说着，已哭了起来。
苗刃眼中也盈满泪水，抓着土行哥的手道：“好弟弟，别哭，大将军知道。还有，兆安民在落英道伏了重兵，你告诉大将军，千万不能走落英道。”
“苗大哥，别说了，我带你回去！”
“不！就让我躺在这洞里吧！回去，反而会让他们更伤心。”
“你不回去，他们也会伤心啊！”
“见不着，总要好些。”
苗刃猛然又一阵咳嗽，大口大口地吐血，紧接着便没了动静。
“苗大哥——！”
土行哥虽然与苗刃相处的日子并不是很久，但每一个与他相处的人，不论年龄大小，职位高低，都是十分喜爱他，苗刃也不例外。
他虽然年龄不大，经历的死伤离别也并不少，但这次眼见苗刃死去，他心中竟是异常的伤痛。
也许是万般偌那般将士全部身亡刺激了他，使他感觉身边爱护他的人正在走向死亡。
为什么要战争呢？
为什么在战争中好人也会死亡呢？
也许他真的还小，他想不明白这些事。
但以他这样年龄的人来说，能懂得如此多的事，已非寻常。
他取下苗刃脖子上的平安骨符，然后将他埋进土里。
报仇是必须的！
那四人已寻到地洞，却不敢爬进去。
“他奶奶的，到手的功劳莫不会就此飞了？”
“小心！”
这四人不是泛泛之辈，但绝不可与苗刃和土行哥这等奇人异士相比的。
若不是他们手中有枪，若不是苗刃没有对付手枪的经验，他们也不可能杀得了苗刃。
土行哥迅速打通了几个洞，然后神出鬼没地将四人分别干掉了。
这四人若不是为了贪功，若早早地逃走，也就不会跟着丧命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战士贪功，丧命沙场。
貌似皆缘于贪欲二字。
土行哥将他们的手枪都拾了起来。
——就是这劳什子将苗大哥害死的！
——它害人，人却需要它！
人就是这样，造出凶器来杀自己，造出毒药来害自己。
土行哥也不能跳出这个圈。
他拿着四把手枪，交给大将军，希望大将军能造出无数这样的枪支来！
高铝深锁眉头。
“大将军，万将军要是听您命令，原地扎营，也就不会中伏身亡。”
叶平在高铝身侧缓缓说道。
“我在想，如何与上京军交战，才能将我们的伤亡减至最低。”
叶平道：“大将军处处为将士性命作想，将士们也必甘愿为大将军拼死一战，虽死尤荣！”
高铝道：“我们不能拼，拼是拼不过的，上京加上临淼的兵力，就在人数上，他们也不输于我们，何况他们还有几个长枪营、短枪营、大炮营。”
叶平道：“他们各种枪炮数量加起来，应不过一万。可以施计夺取，减彼之力量，增己之力量。”
高铝点点头，道：“万般偌全军覆没，对将士们打击很大，我们必需尽快打一场胜仗，来恢复军心。”
叶平道：“上京的主力不可能部署到栾市来，我们可迅速包围栾市，来一场迅猛围歼战。”
高铝道：“嗯，那就立刻传令高浩、田涛两路人马，急行军五十里，夜袭栾市。”
命令刚下达不久，便见一个小小的身形，自夕阳余辉中飞速奔来。
土行哥奔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大将军，栾市兵马已全部撤走，附近山中也无埋伏。”
高铝和叶平一听，面面相觑。
叶平皱眉道：“ 上京军伏击万般偌，大胜一场，正是士气高涨之时，怎么反而撤离栾市呢？”
高铝道：“我们不必想得过于复杂，既然他们的主力没有到达栾市，一击得手后，乘胜撤退也是有道理的。等苗刃返回，一切就能明朗。今晚我们就在栾市一带扎营，加强警戒。”
继尔又对土行哥道：“小哥，你辛苦了，但还要辛苦你去接应一下苗刃，兆安民的哨探一定配有枪支，不可大意啊。”
土行哥那幼稚的声音听起来却十分老练：“明白！我这就去！”
叶平望着土行哥小小的身影，自言自语道：“这是个小孩吗？”
土行哥就是一个小孩，但他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孩。他有太多让人看不透的地方。
他就是一个迷。
苗刃算清周围一共有七名敌军哨探，这些哨探不但身手极好，而且身上都带了枪。
他一直不大相信大将军嘴里所说的枪炮有多么厉害，如今他不得不信了。
尽管他自认他的身手已算得上一流，寻常弓箭暗器之类很难伤得到他，可现在他的右腿上居然中了一枪。
那小小的手枪不但威力极大，而且实在是诡异，令人难以捉摸，防不胜防。
他半躺在柴草中，一动也不敢动，因为他只要一动，便会被周围的敌探得知位置。
他也明白，就算他不弄出任何动静，他们也会找到他，要了他的命。
自他十三岁出道以来，无论早期在江湖上混，还是后来跟着高浩征战沙场，他从未考虑过死亡这事。
好象死亡这事就与打雷下雨一样，你要来，就来吧！
可此时此刻，他真的不想死！
因为他心中已有了一个人。
一个女人。
尽管这女人并不是一个完美的女人，甚至她有过前夫，她的前夫也是死于战场上。
然而这样一个女人居然深深在烙在他的心里，让他时时都想着。
她的前夫因战争而死，他怎能再让她又一次经历丧爱之痛！
可他此时根本就逃不了。
一人用长刀劈着柴草寻来。明晃晃的刀长四尺，在夜色里闪着寒光。
但苗刃心里明白，最可怖的还是不那把长刀，而是他右手里的一把漆黑手枪。
因为他是用左手拿长刀的！
苗刃一动也不动，连呼吸也屏住了。
那人已到他的跟前！
长刀再一扬，就朝他躺身处邪劈而来！
就在长刀将要劈到他身上时，他突然一滚！
由于距离很近，只一滚两人便挨到了一处，苗刃手中的匕首迅猛划过，那人“哎哟”一声大叫，身子倒下！
原来他的双脚已被苗刃划破筋肉，算是废了。
不过此时废不废并不重要了，因为他的命也保不住了。
一个人连命都没了，还要双脚做什么？
那人跌倒时，身子还未落地，便被苗刃举起的匕首刺进了胸膛。
长刀跌落。
还有一个小小的黑色事物跌落。
苗刃早已看得清楚，迅速拾过手枪，他倒要看看，这个黑黑的小东西是怎样的厉害。
这玩意儿与大将军造的虽然在外形上差不多，可使用方法完全不一样，他竟不知道怎么使用，弄了好一会，也没能打响。
大将军也曾说过，真正的手枪只要一扣扳机就能打响，可这把手枪怎么扣扳机也不响啊！
可它又没有点火的地方！
其它六名哨探听到惨叫迅速向这里扑来。
苗刃看得清楚，将手枪瞄准了，可就是打不响，他急得直流汗，将那劳什子手枪一扔，紧握匕首，屏住呼吸，象一只逃不脱老鹰之爪而装死的兔子。
大概想贪功，最前面来的一人并没等候后面的人，独自搜索过来。
这让苗刃窍喜，故技重施，轻松结果了欲食死兔肉的老鹰。
余下五人学乖了，一齐向苗刃藏身处围来。
这样的情形，苗刃再无它法，拼得一个赚一个，拼得两个赚一双。
最先靠近苗刃的那人，算他倒霉，迅速被他放倒。
可苗刃已完全暴露在另四人眼中！
四人同时举起了手枪！
四声枪响却分了先后。
苗刃在他们举起手枪时，便开始急速就地翻滚，可随着震耳的枪响，突然感觉后背被一物击中！
那是子弹！
苗刃听大将军说过，因此他明白他后背已中了那要命的子弹！
小小的子弹，却是十分的要命！
他的力气在瞬间便消散于无形！
但他的头脑还是清醒的。
“打中了！”
一声欢叫。
然后就是几声狂笑。
“可惜没能抓活的。”
“就算是死的，功劳也不小了，割下他的头颅！”
苗刃绝望。
绝望中又想起了关红。
如果她得知了他的死迅，她怎么能受得了？
一个女人若有比失去丈夫更为痛苦的事，那就是再次失去丈夫。
战争！死的是男人，伤的是女人。
苗刃握着脖子上关红送给他的平安骨符，痛苦地闭上眼睛。
他不想让眼泪流出。
而不让眼泪流出最好的办法就是闭上眼睛。
——平安骨符不能保平安。
——只有停止战争，才能保平安！
“苗将军！”
突然一个低低的童音响起在苗刃耳边。
苗刃猛一睁眼，正是土行哥！
他惨淡地一笑，弱声道：“我不行了，你快逃吧！告诉大将军，落英道不能行军。”
土行哥没有回话，朝四周猛一挥手，撒出一把浓浓的白色粉沫，接着将苗刃拖进洞内。
苗刃十分惊异，他怎么就没发现这里有一个可藏身的洞？
突然胸中一堵，他费尽全力地咳出两声，吐出几口鲜血。
——太迟了！
土行哥带着哭腔：“苗将军，苗大哥，我来迟了。”
苗刃笑了笑，费力地说道：“将我脖子上的平安骨符交给关红。”
“关红，哪个关红啊？”土行哥说着，已哭了起来。
苗刃眼中也盈满泪水，抓着土行哥的手道：“好弟弟，别哭，大将军知道。还有，兆安民在落英道伏了重兵，你告诉大将军，千万不能走落英道。”
“苗大哥，别说了，我带你回去！”
“不！就让我躺在这洞里吧！回去，反而会让他们更伤心。”
“你不回去，他们也会伤心啊！”
“见不着，总要好些。”
苗刃猛然又一阵咳嗽，大口大口地吐血，紧接着便没了动静。
“苗大哥——！”
土行哥虽然与苗刃相处的日子并不是很久，但每一个与他相处的人，不论年龄大小，职位高低，都是十分喜爱他，苗刃也不例外。
他虽然年龄不大，经历的死伤离别也并不少，但这次眼见苗刃死去，他心中竟是异常的伤痛。
也许是万般偌那般将士全部身亡刺激了他，使他感觉身边爱护他的人正在走向死亡。
为什么要战争呢？
为什么在战争中好人也会死亡呢？
也许他真的还小，他想不明白这些事。
但以他这样年龄的人来说，能懂得如此多的事，已非寻常。
他取下苗刃脖子上的平安骨符，然后将他埋进土里。
报仇是必须的！
那四人已寻到地洞，却不敢爬进去。
“他奶奶的，到手的功劳莫不会就此飞了？”
“小心！”
这四人不是泛泛之辈，但绝不可与苗刃和土行哥这等奇人异士相比的。
若不是他们手中有枪，若不是苗刃没有对付手枪的经验，他们也不可能杀得了苗刃。
土行哥迅速打通了几个洞，然后神出鬼没地将四人分别干掉了。
这四人若不是为了贪功，若早早地逃走，也就不会跟着丧命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战士贪功，丧命沙场。
貌似皆缘于贪欲二字。
土行哥将他们的手枪都拾了起来。
——就是这劳什子将苗大哥害死的！
——它害人，人却需要它！
人就是这样，造出凶器来杀自己，造出毒药来害自己。
土行哥也不能跳出这个圈。
他拿着四把手枪，交给大将军，希望大将军能造出无数这样的枪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