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04.耕田的说书人.
没想到，运气好得出奇，走了不到一个小时，一片田地就豁然印入两人眼帘。
有田地就代表有人家喽。韩亦然欢喜地加快脚步。而玄姬却狐疑道：“我们所在的城市，是商业经济的巨大枢纽所在，林子可能是某个人工园林（虽然不太像），可要走到田野，那也太超乎常理了吧？”
“管它，路在嘴上，问问就好。”韩亦然拍拍通红脚掌心沾上的泥沙，“我已经对赤脚远足忍耐到极限啦。”
玄姬摇摇头，跟着韩亦然一同向前。
“有了。”韩亦然见远处一位犁田的老伯，立刻跑了上去，正要开口询问，却猛然愣在当地，跟上来的玄姬看到犁田的老头，也猛然一愣。
奇怪，这老头身着对襟粗布衫，头上绾髻，用蓝色粗布包裹，怎么看起来都有些年代，难道，现在辛苦劳作的农民伯伯们都流行束发吗？
那老农听见脚步声，也仰起头，望向韩玄二人的目光也流露出一丝诧异。
“二位姑娘，是外乡人罢？”老农直起身子，和蔼地首先打招呼。
韩亦然和玄姬虽然都有着聪明的脑袋，此时也不免打了N个结，张口结舌地面面相觑。韩亦然干笑道：“大叔，你好啊，那么早就耕田啊。”
“是啊，租子越发繁重，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日子不好过哟！”老农弯下身继续挥汗犁田。
“这……租子，指的是税收吧？”韩亦然抓抓头。
玄姬左右看看，低声道：“没有犁田机，没有摄影棚，一切都太自然了，自然得都不真实。”
这位玄大小姐也太能想了，连摄影棚都考虑进去。韩亦然彻底无语。
“这里是哪里？”玄姬单刀直入地询问老农。
“沉香村。”
……沉香村？韩玄二人再次傻眼。
“二位姑娘是外乡人，自是不知其中原委。”老农停下耕作，坐到田边擦汗解释道：“十数年前，相传密林深处隐藏着威震武林的追云山庄，庄主伽罗云年轻时武功盖世，万夫莫敌，单凭一人一剑就打遍天下无敌手，后来他娶了武林第一美女夏小蛮后，就在此地金盆洗手，隐居淡世。只因伽罗云的姓氏另有黑沉香之意，故而追云山庄又叫沉香山庄，而我们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子也攀龙附凤得到沉香之名。”
老农续道：“唉，好景不长，不知这伽罗云在外得罪了甚么人物，十五年前的夜间，无数黑衣人涌向追云山庄，放火烧杀，那夜，火光冲天，宛如白昼，就连我们沉香村的每家每户都看得一清二楚，真真是树大招风啊……此后盛极一时的追云山庄也不再了，据说山庄里的人都被屠戮得干干净净，索命的恶鬼冤魂云集，有去无回，一时再无人敢在靠近那里，盛极一时的沉香山庄也就荒了。唉……就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还在苟活哟。”
故事完毕，韩玄二人瞪大眼睛默然三秒钟，竟都默契地举手啪啪啪地拍掌喝彩。
“大叔，你太厉害了，真有金庸大侠的潜质，不写书真可惜。”
“同感。”
“大叔，再来一段，然后呢？这个伽罗山庄是不是有什么后人侥幸存活下来，然后立志复仇什么什么？”
“加上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生离死别，春秋大义，人间兴亡。”
老农黑着脸抽抽嘴角，敢情这俩丫头把他当说书的啊！
咕噜噜……
韩亦然抓抓头，红着脸干笑道：“好像听故事不能管饱哦。”
——倒。
老农长叹一声，拎起锄头起身道：“二位姑娘随我来吧，吃饭皇帝大，老朽看你们也怪可怜的。”
“OH！Yeah！”韩亦然兴冲冲就跟上去。
“韩亦然！”玄姬谨慎地拉住她，“事态发展到这么怪异的地步，已经超乎我俩的想象，你还敢这么悠哉？”
“没事啦，走一步算一步呗！”韩亦然反手拉住玄姬，跟随着老农一起绕过农田。
走了十五分钟左右，来到了老农所说的沉香村。韩亦然和玄姬的脑袋不禁再次死机：密集的土砖房，古老的建筑，村口做着游戏的小孩们都扎着总角，农妇们都穿着古色古香的粗布对襟衣裙，耳中听到的俚俗对白声都是白话文言文，板车老牛，石磨鸡鸭……
“这这这……太离谱了吧！”两个摸不清头脑的都市女孩，只能目光发直地跟着前头的老农走。
整个村子的人见到两个衣着怪异的外乡人，都不自然地停下手上动作，冷冷目视着韩玄二人。
“到了到了。”老农丝毫不以为意，轻车熟路地带着两人来到靠村末的一间农舍，拉开栅栏大声喊道：“老伴，我回来了！”说着，邀请两位女孩进去。
“今日可真早，怎么了？莫不是老骨头又犯病了？”随着慈祥的声音，一位绾着花白头发的大婶从屋内出来，微胖的腰肢上系着粗布围腰，她拎着围腰揩拭双手，仰头见到丈夫身后跟着两位陌生少女，不禁一愣。
“哪有哪有。”老农跟着把遇到韩玄二人的事情细细叙述一遍，而后道：“两位姑娘怪可怜的，你快去弄些烙饼，给她们充饥。”
老妇看看韩玄二人长得清秀漂亮，尤其玄姬，更是比村里所有妙龄女子加起来都要好看，不禁心生好感，又见她俩衣服怪异单薄，赤着白皙双脚，忍不住动了恻隐，和蔼道：“真是怪可怜的，现下世道又不太平，两位小姑娘生得这般俊俏，也不怕那些悍匪抢了去。老头子，将她俩领进里屋，待我喂完鸡就去烙饼。”
“嗐，喂啥鸡啊，鸡比人还重？”老农拉着老妇走入房内，唠唠叨叨地责备一通，只怕是急着叫她开锅做饭吧。
玄姬乘此机会拉住韩亦然，沉声道：“你怎么看？”
“不好说。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韩亦然叹口气，越来越觉得头大了。
两人莫名其妙地揣测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默然低头各自想心事。
此时老农从屋内伸出头，唤韩玄二人进去。
韩亦然望望玄姬，两人一同进屋。土砖房里光线都不太好，虽然现在大开着纸窗，依然觉得昏暗无比，里面收拾得整洁干净，堂上贴着一张粗糙宣纸所画的观音像，一切格局都古老无比。
老农热心地捧着一堆衣物鞋袜递给韩玄二人，道：“这是我家闺女生前的衣物，二位姑娘不嫌弃的话就拿去穿罢。”
韩亦然奇道：“大叔还有个女儿？怎么她死了吗？”
老农的脸瞬间垮下，阴郁道：“我女儿闺名唤作张小兰，年纪也和你们这般大，一年前去山涧采药，不慎失足跌下深谷……尸骨无存啊……”说着，他也语带哽咽，但眼中一丝复杂的狡黠一闪而逝。
韩亦然敏感万分地捕捉到这一瞬间，却冷冷看在眼内，什么也没说。
玄姬有些心酸地收下衣物，沉声道：“谢谢张老伯，割爱给我们衣服，我们哪会嫌弃。”
张老伯用衣袖揩拭老泪，欣慰道：“那就好，那就好。”说着把二人带到里间道：“你们就在此地换换衣物吧，免得着了凉。”
这时也顾不得什么了，玄姬和韩亦然冲入屋内，七手八脚地穿上繁琐的古装，还好农家的衣服没有那么多花俏，虽然很不习惯，但总归顺利穿上身。尤其玄姬，穿上这长裙古装，感觉更加唯美优雅，可惜俩人的衣物都偏大一号，穿在身上都很不习惯。两人商量了一下，依旧把彼此的睡衣包一包绑在身上随身而带。
“谢谢大叔啦，你女儿的花布鞋救了我一命。”韩亦然感动得差点洒出朵朵泪花，她重重拍着张老伯的肩膀，以示自己内心诉不尽的感谢。
“哪里哪里，”张大叔苦笑地承受着韩亦然非人的谢意，询问道：“这么说来，我还没问二位姑娘是从哪里而来，又是去往何方？姓何等名目呢。”
韩亦然造作地回手抱拳，学着古装电视剧里大侠的模样，正色道：“我名唤任盈盈，江湖诨号飞天魔女，她名叫练霓裳，江湖名号为黑发魔女，我们由东土大唐而来，欲往西天拜佛求经，所以不便耽搁，就此告辞——痛！你干嘛打我！”韩亦然猛然捂住后脑勺，愤恨地望着玄姬。
“对不起，张大叔，她这里有点问题。”玄姬红着脸尴尬指指脑袋，正色道：“她叫韩亦然，我叫玄姬，似乎是迷路了，正打算找回家的路，不知道这个沉香村离哪个车站最近？”
“——玄？你姓玄？！”张大叔倏然起身，脸上肌肉扭曲地瞪视玄姬，表情狰狞可怖。
韩亦然顿时着急地用脚猛碰玄姬，但玄姬却没有看韩亦然，而是仰头小声询问道：“怎么？”
“没、没。”张大叔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忙坐下来打圆场干笑道：“这个姓氏倒是少见。——哦，二位姑娘原是迷失方向，你口中所说车站——是客栈吧？嗯……我们沉香村有些偏僻，离最近的一个县城的客栈也有三天路程，倘若要徒步去京都大兴就需要三个多月时间，东都的话，再加十日左右罢。”
“停！！倒带！”韩亦然倏然举手，“大叔你刚刚说什么？”
张老伯被韩亦然的一惊一乍唬得一愣一愣，茫然道：“东都的话，再加十日左右。”
“这个的前一句啦！”
张老伯想了想，慢吞吞道：“徒步去京都大兴就——”
“就是这句！”韩亦然白着脸一拍桌子，不知所措道：“京都大兴……中国历史上，只有隋朝这么叫过长安……不会吧……！”失神片刻，韩亦然猛地正色道：“京都大兴，东都洛阳，那就是说宇文恺已经建立了洛阳，按照时间推算，现在的皇帝正是臭名昭著的隋炀帝杨广？”
“嘘，噤声！皇帝名讳，怎可乱叫！”张老伯脸都吓白了。
“那就错不了了……”韩亦然含泪绝望地拍拍玄姬，对一脸茫然的她道：“我们——现在很可能在隋朝，离亲爱的2010年有一千三百多年的时差，这次……路可迷大了！”
张老伯理所当然地道：“着啊！现下大业十一年（公园615年），世祖广皇帝所统（隋世祖明皇帝杨广），这连路边的娃娃都知道罢。”
全场静默三秒钟。
——咿？！！
顿时，张老伯屋内传出一声惊天的感叹，差点把不甚结实的屋顶都掀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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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伯被韩亦然的一惊一乍唬得一愣一愣，茫然道：“东都的话，再加十日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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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句！”韩亦然白着脸一拍桌子，不知所措道：“京都大兴……中国历史上，只有隋朝这么叫过长安……不会吧……！”失神片刻，韩亦然猛地正色道：“京都大兴，东都洛阳，那就是说宇文恺已经建立了洛阳，按照时间推算，现在的皇帝正是臭名昭著的隋炀帝杨广？”
“嘘，噤声！皇帝名讳，怎可乱叫！”张老伯脸都吓白了。
“那就错不了了……”韩亦然含泪绝望地拍拍玄姬，对一脸茫然的她道：“我们——现在很可能在隋朝，离亲爱的2010年有一千三百多年的时差，这次……路可迷大了！”
张老伯理所当然地道：“着啊！现下大业十一年（公园615年），世祖广皇帝所统（隋世祖明皇帝杨广），这连路边的娃娃都知道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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