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一章 百年归来
第一节
当我醒来的时候，漆黑的夜只听见床头柜的时钟在哒哒地响，十指叉进发间，大汗淋漓，喉咙也堵塞得喘不过气来。
“敏姐姐？”黑夜里，这个声音惊讶中显得有气无力。我侧过头去，漆黑的夜里隐约看见一个与我齐平坐着的纤细影子。
“你是？”我对着那个影子问。
“我是小谢。”
“小谢？”我在脑子中搜索着这个名字，那些飘渺的记忆零碎，唤起了我对这个女孩那一点点的印象，却终究想不起来与她有关的一切。
“你终于醒了。”她气若游丝，突然猛地咳嗽起来，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灯光亮了，我刺痛地闭上眼睛，待我睁开双眼的时候，几个穿着白色大褂的男人女人映入我的眼帘，我的视线定格在床上躺着的那女孩脸上，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也是白的，枯瘦的五指紧紧地捂住嘴巴咳嗽。好像要把肺都咳嗽出来，突然一个护士的眼睛看了过来，指着我惊叫起来：
“醒了，她醒了……”
是的，我醒了，头痛剧烈，从一个漫长的梦里醒了过来，眼泪对着刺眼的灯光流个不停，当我母亲走进房间的那一刻，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母亲抱着我痛哭，父亲也站在一边不停地抹泪，我拍拍母亲的后背，安慰着她，眼睛越过父亲，我看到了他，我很平静地咧了嘴浮了个微笑，“裴帆。”却不像从前那样带着爱恋的心悸看着他。目光越过他，我看向窗外。
“孩子，我的宝贝，我的孩子……妈妈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妈妈不停地念叨着，身子也哭得发抖，我强忍住眼泪抚住妈妈的后背。
“敏敏啊，我的儿啊……”爸爸摘下眼镜，有些泣不成声。
……
裴帆扶着我去医院公园里走动，母亲高兴得回家为我准备饭菜。裴帆和我是表演系的同学，从大学一年级就开始恋爱，他是个很好的人，对我很体贴，在我出演清宫格格的时候，他经常探班。
我们之间，似乎不再像从前那样，坐在一起也显得生分了好多，是隔着长椅的两端静默沉思。
“裴帆，谢谢你！”我对着晴朗的天空幽幽地说。
“看着我……”他对着我说。我却终究没有把头侧过来，依旧对着天空淡淡地笑，他皱了皱眉，“敏敏，你好像有心思？”
我没有做声，向阳光伸出自己的五指，纤细的手指镀上一层金光，我终究是沉默着去回忆那个像梦一样的生活。
第二节
裴帆带着我在公园里走了一圈，不时有人热情惊叫地唤出他的名字，从那些人的脸上，我大概猜到了他已经是公众人物了。
“我最近接了一部戏，要去成都，暂时离开你一段。”裴帆说。
“成都？”我的目光从天空的白云收了回来，嘴里喃喃地念叨，“成都？”
“你去过成都？”
我回过神，摇摇头，淡淡地笑了笑。他握住我的手问，“你去吗？我带你一起去，你陪我？”
“你接了什么戏？”我随口问了一句。
“翼王宝藏”
“翼王宝藏？”
“嗯，一部写寻找翼王宝藏的动作剧。”
翼王？耳边的风呼呼作响，眼泪落得如此急速，我将身子别了过去，害怕这眼泪会随着心碎在风中肢解，我以为当自己醒来了，就什么也不记得了，可是又觉得记得比忘记好，我那么爱他，怎能在回来的时候就把他忘记呢。
出院的那一天，和我同一个病房的小谢也出院了，我们似乎有某种缘分，一起住院，一起出院，我不了解小谢，听我母亲说小谢得的是白血病，活不了多久。我似乎已经把生死看得特别习以为常，很冷静地对母亲笑了笑，母亲怪我没良心，唠叨说哪天她死了我是不是也只是笑笑就过去了。母亲常跟我说的一句话是：这丫头咋变了？
其实同样的问题，我在裴帆的眼睛里也看出来了，这场病，似乎把我以前的性情改变了很多，曾经多么闹腾的一个人，现在也变得特别安静，对着天空和窗口，我能坐上一天不动。
母亲一边收拾桌子一边不停地叹气，对着父亲小声嘀咕：“这孩子咋了？”
父亲放下报纸，皱了皱眉头，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框，从沙发上站起来，看了我一眼，就听见他轻步的拖鞋声进了房间。
“妈，我想去成都……”我对着窗外幽幽地说。
母亲愣了一下，继续搽桌子，突然说道，“你去成都做什么？”
“不去成都，我就去南京。”我说道。
母亲放下手上的抹布，朝我唠叨起来，“你这孩子，刚刚出院就想着去南京四川干什么？在北京呆得好好的，等妈把你身体养好了，你想去哪里玩，我和你爸陪你一起。”
母亲后面说了一大堆话，我估计父亲在房间也听到了，可是我什么也不想解释，只觉得心里特别的烦躁，我起身去了房间，换了身行头，决定下午去紫禁城里看看。
紫禁城里，我来了无数次，想着当年的大清王朝，唯一让我措手不及的是那个号称大清第一太后的慈禧。我静静地闭上眼睛，想着那一天：
“毓敏格格，两宫太后在京城静候格格的佳音，请格格耐些性子……”
紫禁城的上空蓝天白云，一排排宫殿琉璃，龙凤呈祥。我踏着石板小心翼翼地走着，站在慈宁宫前，我抚着肚子，眼泪滑过，我却不知道那一天，我是如何失去了那个孩子，我又是否随着清军从成都到了北京面见了两宫太后。
第三节
“问真天命此情牵几何时？”微暗的灯光下，他凑近我的耳边，轻声呢喃。
一遍又一遍在梦中重复着这样的场景，他那充满酸涩的眼眸总是不停地出现在我的眼前。时间在思念的煎熬中一天天度过，自醒来之后，我恍若失去了灵魂的孤独飞雁。我曾一度痛恨自己为什么在最后不能穿着清廷宫装挽救他一条性命，又为何不能随着他一起去。既然让我回来，为何不将那五味俱全的记忆都带走，而要让我时刻回忆着那半是清醒半是模糊的伤痛。
“定今生缘执手前世来生。”一个声音总是响彻在耳际，我却始终看不清那个声音飘来的方向。总是在半夜的时候惊醒，大汗淋漓地喘着气，我明明记得他，却把他那张‘天日之表’的面孔刻画得模糊不清。
总是喜欢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看书，找了很多关于翼王石达开的资料来看。有时候会忍不住轻笑起来，书里会轻松地提到‘在太平天国首义诸王中，石达开年纪最轻，也最具军事才能，是一位玉树临风、英姿勃勃的少帅。倘若他走在时下的都市街头，一定会有不少少女为他的酷与帅发出尖叫。此时的他，虽已声名赫赫，但从其辉煌无比的整个人生来看，其金戈铁马决胜沙场立功立德的军事生涯才刚刚拉开了序幕。’有时候，我会哭得泣不成声，一个个文字掀起我在那个年代苟延残喘的记忆，每一刻，我爱得强烈，心也痛得剧烈。
1863年（同治二年）6月27日，石达开在成都公堂受审，他慷慨陈词，令主审官崇实理屈词穷，无言以对。骆秉章率领清兵把石达开和宰辅曾仕和、中丞黄再忠等绑赴刑场。石、曾二人分别被面对面缚在两个十字木桩上。执行凌迟时，刽子手先对曾仕和割第一刀，曾仕和受疼不过，惨叫狂呼，石达开斥责他说：“为什么不能忍受此须臾时间？”曾仕和这才咬紧牙关，不再叫喊。石达开受刑时，被割一百多刀，他从始至终默然无声。石达开的凛然正气和坚强意志使清军官兵感到震惊，观者无不动容，叹为“奇男子”。连敌对势力的四川布政使刘蓉，都不得不如此赞他“枭桀坚强之气溢于颜面，而词句不亢不卑，不作摇尾乞怜语。……临刑之际，神色怡然，实丑类之最悍者。”
这是在一段文字里找到的，这些个字符一个个无不是刺痛我最不愿意记起的事，可是却到死也无法忘记：
1863年6月27日：
我穿上高贵的清廷宫装，以大清毓敏格格的身份从监牢赶往法场，当我从人群中冲进去的时候，一切都晚了，那刽子手从面目全非的翼王身上割下了最后一刀，黄再忠和曾仕和两位将士的躯体支离破碎地落在血泊里。
我不知道那个十字架上绑着的人还是不是他，我已经完全认不得他的脸了。地上是血淋淋的一块块模糊不清的血肉。腥味刺入鼻子里，我似乎看到他的呼吸在最后一刀下渐渐地熄灭，时间静止了，凝固了。那一声绝止的呼吸，把我的心也灵魂也随着带走了。
我亲爱的翼王殿下，忍受着惨无人道的极刑，不卑不吭，我痛恨自己，不能保住翼王，甚至至死都不能得到一个全尸。
第四节
那天从紫禁城回来，我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第二天，我便给父母留了封书信孤身去了成都。我先去了位于四川省西南部大渡河中游南岸的安顺场，这里已经是旅游的景点，同样更是纪念红军大渡河胜利的基地。
天空下着小雨，眼睛模糊得看不清楚高高牌匾上的几个字，却依稀听到旁边细雨里淡淡的声音：
“翼王悲伤地，红军胜利场。”
我愣愣地侧过头去，模糊的视线中现出一个轮廓，他可能感觉到我在看他，于是也慢慢地侧过头来，似乎显得有些惊讶，嘴巴微微张开，之后又淡淡地笑了起来，他对我说：“姑娘，你怎么没打伞？”
我依旧愣愣地盯着他看，他似乎有些不自在，摸了摸鼻子说，“姑娘，找个地方避雨吧，不然会感冒的。”
他的声音融入越下越大的雨中，轰轰的在我耳边作响，我完全没有了知觉，想要回他一个笑容，却也怎么都咧不开嘴巴。
他终于向我迈了两步，将伞举到我的头顶，说道，“拿着吧。”
我的手在颤抖，却怎么也抬不起来，只是愣愣地盯着他的那一双眼睛。
他一只手轻轻地抓起我的左手，将伞柄塞入我的手中，微微咧开的嘴巴，“女孩子别淋雨。”
话一说完，他转身就朝雨里跑去，越跑越远，直到我什么也看不见了。
“安顺场历来是兵家必争的战略要地，1863年5月，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率部万余到达安顺场，前有天险，后有追兵，石达开率众几次渡河均告失败，最后全军覆没，1935年，中国工农红军长征又来到安顺场……”
“1863年5月，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率军抵达安顺，准备北渡大渡河。由于受清军围堵，加之石达开受历史的局限，没有处理好与当地少数名族的关系，当地空室清野，土司沿河设防，石达开全军覆没，太平军将士血染大渡河，留下了悲壮千古遗恨……”
导游小姐甜美的声音一路飘然，说来也是缘分，本一路都在避开这个旅游团的，却总是不断地碰面，于是跟她自而然地算是认识了起来，见了面也会点头彼此表示一个礼貌的招应。
走了一天，人也有些累了，随便找了个小商品店买了包泡面，倒上开水泡了一会也就将就地吃了起来，我坐的这个窗口是个极佳观景的地方，一抬头，仰面一处清脆的大山映眼，我对着山面发了会呆，小店老板笑脸盈盈地过来说道：“当年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就是在这山上安兵，也是在此被困了三天……”
虽然是下着雨的天气，可安顺场来来往往的人都是快乐的，我能感觉到他们笑脸上已然逝去了当年翼王悲剧的影子，因为这里最终留下了一个延绵不绝的红军胜利史。
窗外的雨，细听起来像静静的风铃，呆愣的思绪着，猛然清醒地记起眼前走过的那个人影，我一把抓起放在桌脚下的雨伞飞奔了出去，在雨中茫然地回望，却终究不再见到那个人的身影。雨水顺着伞骨滴滴滑下，心酸的惆怅，也只能在心里默许或许再见。
在安顺场呆了一个白日，我带着复杂的心情踏上了去成都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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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王宝藏”
“翼王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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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敏格格，两宫太后在京城静候格格的佳音，请格格耐些性子……”
紫禁城的上空蓝天白云，一排排宫殿琉璃，龙凤呈祥。我踏着石板小心翼翼地走着，站在慈宁宫前，我抚着肚子，眼泪滑过，我却不知道那一天，我是如何失去了那个孩子，我又是否随着清军从成都到了北京面见了两宫太后。
第三节
“问真天命此情牵几何时？”微暗的灯光下，他凑近我的耳边，轻声呢喃。
一遍又一遍在梦中重复着这样的场景，他那充满酸涩的眼眸总是不停地出现在我的眼前。时间在思念的煎熬中一天天度过，自醒来之后，我恍若失去了灵魂的孤独飞雁。我曾一度痛恨自己为什么在最后不能穿着清廷宫装挽救他一条性命，又为何不能随着他一起去。既然让我回来，为何不将那五味俱全的记忆都带走，而要让我时刻回忆着那半是清醒半是模糊的伤痛。
“定今生缘执手前世来生。”一个声音总是响彻在耳际，我却始终看不清那个声音飘来的方向。总是在半夜的时候惊醒，大汗淋漓地喘着气，我明明记得他，却把他那张‘天日之表’的面孔刻画得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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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3年（同治二年）6月27日，石达开在成都公堂受审，他慷慨陈词，令主审官崇实理屈词穷，无言以对。骆秉章率领清兵把石达开和宰辅曾仕和、中丞黄再忠等绑赴刑场。石、曾二人分别被面对面缚在两个十字木桩上。执行凌迟时，刽子手先对曾仕和割第一刀，曾仕和受疼不过，惨叫狂呼，石达开斥责他说：“为什么不能忍受此须臾时间？”曾仕和这才咬紧牙关，不再叫喊。石达开受刑时，被割一百多刀，他从始至终默然无声。石达开的凛然正气和坚强意志使清军官兵感到震惊，观者无不动容，叹为“奇男子”。连敌对势力的四川布政使刘蓉，都不得不如此赞他“枭桀坚强之气溢于颜面，而词句不亢不卑，不作摇尾乞怜语。……临刑之际，神色怡然，实丑类之最悍者。”
这是在一段文字里找到的，这些个字符一个个无不是刺痛我最不愿意记起的事，可是却到死也无法忘记：
1863年6月27日：
我穿上高贵的清廷宫装，以大清毓敏格格的身份从监牢赶往法场，当我从人群中冲进去的时候，一切都晚了，那刽子手从面目全非的翼王身上割下了最后一刀，黄再忠和曾仕和两位将士的躯体支离破碎地落在血泊里。
我不知道那个十字架上绑着的人还是不是他，我已经完全认不得他的脸了。地上是血淋淋的一块块模糊不清的血肉。腥味刺入鼻子里，我似乎看到他的呼吸在最后一刀下渐渐地熄灭，时间静止了，凝固了。那一声绝止的呼吸，把我的心也灵魂也随着带走了。
我亲爱的翼王殿下，忍受着惨无人道的极刑，不卑不吭，我痛恨自己，不能保住翼王，甚至至死都不能得到一个全尸。
第四节
那天从紫禁城回来，我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第二天，我便给父母留了封书信孤身去了成都。我先去了位于四川省西南部大渡河中游南岸的安顺场，这里已经是旅游的景点，同样更是纪念红军大渡河胜利的基地。
天空下着小雨，眼睛模糊得看不清楚高高牌匾上的几个字，却依稀听到旁边细雨里淡淡的声音：
“翼王悲伤地，红军胜利场。”
我愣愣地侧过头去，模糊的视线中现出一个轮廓，他可能感觉到我在看他，于是也慢慢地侧过头来，似乎显得有些惊讶，嘴巴微微张开，之后又淡淡地笑了起来，他对我说：“姑娘，你怎么没打伞？”
我依旧愣愣地盯着他看，他似乎有些不自在，摸了摸鼻子说，“姑娘，找个地方避雨吧，不然会感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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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向我迈了两步，将伞举到我的头顶，说道，“拿着吧。”
我的手在颤抖，却怎么也抬不起来，只是愣愣地盯着他的那一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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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顺场历来是兵家必争的战略要地，1863年5月，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率部万余到达安顺场，前有天险，后有追兵，石达开率众几次渡河均告失败，最后全军覆没，1935年，中国工农红军长征又来到安顺场……”
“1863年5月，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率军抵达安顺，准备北渡大渡河。由于受清军围堵，加之石达开受历史的局限，没有处理好与当地少数名族的关系，当地空室清野，土司沿河设防，石达开全军覆没，太平军将士血染大渡河，留下了悲壮千古遗恨……”
导游小姐甜美的声音一路飘然，说来也是缘分，本一路都在避开这个旅游团的，却总是不断地碰面，于是跟她自而然地算是认识了起来，见了面也会点头彼此表示一个礼貌的招应。
走了一天，人也有些累了，随便找了个小商品店买了包泡面，倒上开水泡了一会也就将就地吃了起来，我坐的这个窗口是个极佳观景的地方，一抬头，仰面一处清脆的大山映眼，我对着山面发了会呆，小店老板笑脸盈盈地过来说道：“当年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就是在这山上安兵，也是在此被困了三天……”
虽然是下着雨的天气，可安顺场来来往往的人都是快乐的，我能感觉到他们笑脸上已然逝去了当年翼王悲剧的影子，因为这里最终留下了一个延绵不绝的红军胜利史。
窗外的雨，细听起来像静静的风铃，呆愣的思绪着，猛然清醒地记起眼前走过的那个人影，我一把抓起放在桌脚下的雨伞飞奔了出去，在雨中茫然地回望，却终究不再见到那个人的身影。雨水顺着伞骨滴滴滑下，心酸的惆怅，也只能在心里默许或许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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