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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火红莲,凤凰于飞 09曾经怨仇都放下,总是爱恨又始时

    【09】

    身上的伤口无不一的在提醒着我昨晚的经历。

    我极其费力的扭过头去,是翊风。

    也许是他空狐的本性导致他的耳朵异常灵敏。

    “我还以为你会昏上个一天一夜呢,现在看起来倒是没什么事,就是面色忒苍白了些。”这人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但当我费力的起身时,却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我腰上的两道伤口,还有臂上的那一剑。

    “你们……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还不是契歌这家伙,一直挺担心你的,我叫他不要走,他偏要走。走就走,他却行的又那么慢,我们两个一直到晚上也没有出山,之后晚上就发觉山上着火了,和尚都往山下跑。”

    契歌抬了抬眼,也醒了。

    “谢谢。”

    我扭过头不去看他,原来竟是我错怪了他么?不管怎样,他还是救了我的啊,心下想道这里,微微一暖,虽说曾是有过一段恩怨牵绊,但此刻尽却是消愁了。

    回想起昨日我还与他针锋相对,不由得脸又微微一红了起来,对她愈发的愧疚,语气缓和了不少。

    “你…。。”他似乎想说话,但又说不出些什么,只好侧头想了想道

    “你伤口还疼吗?”

    “疼。”这是实话啊。

    “你放心,昨晚我和翊风已经绑了你的伤,都是无大碍的,并没有伤及筋骨,还特意封了你的几处穴位,这些日子,只要不动气的话,大抵也养得好了。等到气血畅通之时,穴自动会解开”

    “谢谢。”又是谢谢,不过除了谢谢,我想我也再说不出什么来了罢,我那样说过他,他居然也不在意,只怕这样下去他越是对我好,我便越是对他愧疚。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拎起了躺在翊风包袱边的瑟天。

    “你还要干什么!”翊风一把拿住了剑,不给我,于是我手稍稍用力些,便疼的不行。

    “下葬。”

    “恩?”

    “师父,要下葬。”

    闻言翊风面色一正,手不自觉的松开了,我拿了剑又道了一句“谢谢”

    他似乎想要挽留,但是始终也没说什么,反倒是契歌使了个眼色,便轻手轻脚的跟在我身后大约十步的距离。

    这条路我认得,是溪水所流向之处,因为我又看见了一潭清澈的水,这水是溪水所引,和林隐寺后的那处潭一样,几乎也是一样的大小,被人所称之为日月潭。

    日月辉映,心心相照——多美的名字啊!

    只可惜这日潭偏僻的很,所以从来就没有人会为了它特意看访过。

    想来昨夜交手过后,契歌和翊风应该也是为了躲避而特意藏在这里罢。

    我走的吃力。

    虽然并不远,伤口却疼的不行,还时不时的停下来歇息,翊风实在是看不过,上前来搀扶着我走,我没有拒绝。

    昔日辉煌的寺庙已经在一夜之间破败的不成样子,正门处出依然有尸块,看起来比寺里还要可怕些。

    我想大约下午那些逃走的和尚就回来收拾了罢。

    生前是善也好,恶也罢,死后终将化作白骨一捧土,还有谁曾记得呢?像是这些出家人,愈是连一点点牵绊也无啊……

    ——我也是。

    林隐寺的整块大匾已经差不多被烧光了,剩下一个边角,隐约可以认出来是林隐寺的林字。

    对于其他人而言这可能只是一座寺庙罢了,但对于我来说——这是一个家,是我的归宿。有了这个地方,有了释空,有了子虚,我便不再是一个没有家的孩子,我可以永远无拘无束的活着。

    现在……它没了,我的家也没了。

    近乎麻木的,我绕过哪些尸体,全是寺中之人,而与我交手过的神秘人尸体全不见了,我懒得去想。到了原本是释空的屋子前,我却不禁唏嘘起来,整个屋子已经被烧塌了,剩下一角的房梁斜搭着。

    我放下瑟天,开始翻找着东西。

    “你在找什么?”翊风问。

    “师父的尸体,昨天我把他放在这边上,就和那些人交手起来了,如今怎的不见了?”

    “你说的是他吗?”他腾空起身,从亦是烧得只剩半边的枯树上取下了一具穿着破烂僧衣的尸体——正是释空!

    “师父!翊风…。。你,你!”

    我气的牙齿发颤,他居然就这样把他的尸体像件衣服一样随意搭在树上!

    “没办法,昨晚交手的人太多了,我好歹也看这秃驴是你师父才趁乱勉强把他搭在树上的,你说那么多人,万一踩烂了这么办?”

    “你!你个畜生!”

    “你怎么和契歌一个德行!气急了都骂我畜生!说了多少遍了,我是仙,是仙!就算不是仙——也是只道行高的妖。”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人儿炸毛,抽了抽嘴角,还是化作一丝无奈。从他手里抱过了释空的尸身,缓慢的半拖着行走。

    “哎哎?我说呢,你去哪儿?”

    “月潭。”

    我强忍着手臂上的疼痛继续拖着尸身前行。

    “咚!”有什么东西从他的怀里掉落出来了,我认得,那是个水头极好的翠镯子,周身泛着清冷的光,之前虽然从来都没见过,但我记得——是我从西文山回程时子虚命我交给释空的。

    凭空来到镯子?为什么最后子虚要拖我把它带给师父呢?我想不通,但依稀觉得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于是捡起它,套在我自己的手上——继续拖着尸身。

    “别费劲了,我来!”翊风实在是看不下去“你速度也太慢了吧!”

    “你当我是狐狸?被打伤了一条腿还能跑那么快?”我不住的冷笑道。

    他明显咽了口气,看了看释空,再看了看我,可能是看出我此刻脾气并不好,便道

    “不和你计较!”

    我也懒得和他计较

    ……………

    远方依稀可见我的屋子,依旧是那玉兰树,虽然再不见花香与树影,但好歹留下了根。

    活不活看天意。

    留不留看天命。

    就像我自己一样……

    翊风果然本性还是狐狸,虽然口上功夫辩不过我,但刨洞挖坑的本事大的很,我动手找了块木头,很轻松的就用瑟天削成了一块墓碑。

    “你要写什么?”翊风好奇的看着那块木牌,而我很认真的在一捧土一捧土的埋。

    “林隐寺大主持释空墓?”说罢手里便幻化出了一把小刀来,打算往上刻。

    我一把抢过小刀阻止他,但想了想还是认真刻道:

    林隐寺主持释空之墓。

    “这和我说的有什么区别嘛?”翊风笑,不解的摇了摇头。

    我笑了笑,又在一旁刻上了四个小字——恩师如父。

    恩师如父。

    就这么四个字,我与他的情谊,再无其他可以概括的了,而我与他的牵绊,似乎也随着这四个字就这么断了。

    将这么一个简易的墓碑插在了墓上,我轻抚我手上那个晶莹剔透的玉镯,拎起了瑟天对翊风道“就此别过。”

    “你还留在这里吗?”

    “不打算了,人已不在,还守着空寺作甚。”

    “可你没有地方去。”

    “天下之大四处为家吧,我还要去找子虚,他在西文山上还病着。”

    “可你身上也有伤……”

    “慢慢走吧。”

    我伸手作了一个揖,将身就转,翊风急急拉过,“和我们一起走吧,一路上也有个照应不是吗?”

    “已经平添了这么多麻烦,怎么再好意思麻烦你们,况且之前还误会……”

    “无所谓了,大丈夫之所无谓——不拘小节,况且是我先欠你的请,欠人情总是要还的。”

    我回眸浅笑道“既然如此,昨晚就是已经还过情了。”

    “那算什么!是路人都不会见死不救的!”【翊风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其实隐隐不安,忽然想起来了昨天晚上明明是契歌再三要他救的,心中有愧,便又道】

    “其实…。。是契歌,他总归是关心你的,他很少关心过人。”

    “我知道”

    他那样清冷的性子,心里除了自己的执念,又如何装得下别的呢?

    “你一个女孩儿人家,尽管有些功夫傍身,但亦是不知昨晚那些神秘人的目的,万一被人跟踪栽倒了,谁都救不了你,你可要仔细想想,你在天之灵的师父会如何伤心了……”

    师父,又是师父,我心下黯然,不由得点了点头道“好,既然如此,我随你走,只是契歌不要嫌弃麻烦的好”

    “怎会怎会。”恍然间我抬头,仿佛觉得翊风头上的狐狸耳朵又出现了一般,但分明又是什么都没,转眼无踪迹可寻。

    转身突然又回到了墓碑处,我跪在墓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释空——从此虽然你我情谊不再。

    但我不会忘了你……

    你也不会忘了我罢?

    “走吧!”我笑了一笑“这下好了。”

    “是啊,这下就好了。”他亦报以一笑答,使了个法术,拉住我未曾受伤的那一臂,飞快的往来时路回。

    但殊不知往来时路上回,亦是往将来路上去。

    邵华,只愿你能摆脱过去,只愿你对自己做过的每一个决定不曾有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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