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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三章 朋友,请别流泪

    母子两人边走边说边笑,今天应是她们二人笑的最多的时候。

    [娘,我今天救了两个人],李一平坐在车上扭头看着自己的母亲。

    [我知道啦,你都说了好几遍了,我的小神医],李秀看着兴奋不已的儿子,眼里充满了慈爱。

    说话间两人就来到了村口,忽然听见从村子里传来无数马蹄声和吆喝声。突然一个土匪模样的人当先冲出村子朝她们而来,后面还紧跟着许多人,每人的马上都放着从村子里抢来的粮食和棉花。

    匪首经过她们二人身边时,弯腰一把搂住李秀。这突如其来的剧变让李秀大叫一声,可眨眼间她已经被放在了马背上,任凭李秀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地上的小木车由于没有了人的把持,瞬间失去平衡,将李一平摔在地上,疼痛彻底打醒了他刚才的惊愕,爬起来就朝母亲远去的方向跑去。边跑边喊:[娘,娘,娘……]。

    李一平刚跑了几步,就被身侧马背上的一个人踹飞出去,正好击中他侧胸。李一平就感到一阵气闷便仰面飞了出去,倒地时嘴角边慢慢溢出了鲜血,可他的嘴里还在机械式的说着:[娘,娘……]。

    慢慢的,李一平的意识消失了。等到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旁边坐着韩叔还有飞雪。

    [韩叔,娘呢,我娘呢,我娘呢],李一平急切的想知道答案,就紧紧抓着韩叔的手。

    [今天村子里突然来了一批马匪,你娘被他们掳走了]。李一平听到“掳走”两字时,拼命的要从床上起来,结果被韩叔轻而易举的摁了回去。

    [我们已经派人去找了,全村的壮力都去了,我想他们一定会把你娘带回来的。当下你要把伤养好,伤好了,你娘也就回来了],韩叔看见不再激动的李一平,心里缓缓的舒了一口气。

    [雪儿你在这看着你哥哥,我去拿点吃的],飞雪点了点头,双眼缓缓的看着李一平,[一平哥,你疼吗]。李一平摇了摇头算是一种回答,可他的眼睛却没有看着飞雪而是看向屋外。

    第二天早晨,李一平被嘈杂的说话声弄醒。他穿上衣服向外面跑去,心想这肯定是娘回来了。刚走到大街上就听见有人在说:[真惨啊,竟在村头上吊自杀了],旁边一人搭话道:[看那样子是被奸污了,马匪真是丧尽天良啊]。

    李一平胸口忽然感到一阵绞痛,在他心里母亲是绝不会离开他的。但愿望促使他疯狂的朝村口跑去,来到村头他一眼就看到自己的母亲吊在那里,身上衣服破损不堪。

    这时一只手紧紧的盖住李一平的双眼,韩叔的声音随即传入李一平的耳中,[你母亲不希望你看到她这个样子,你明白吗]。李一平轻轻扯开韩叔的手,眼里的泪水沾满了韩叔的手。

    李一平冲过去,拼命的要把母亲从吊绳上抱下来,可他的身高远远摸不到绳子,他转而拼命抱住母亲的腿往上举,希望母亲不要死,他不想母亲这么快就离他而去,他不想……

    这时韩叔抱着一床被子过来,他将被子铺在地上,轻轻的把人从绳子上取下再放在被子的一边,用被子另一边盖住她的身体。

    李一平趴在被子上,不停的呼唤着,[娘,娘……]。韩叔不知该说什么好,拉起李一平,看着已成泪人的他,[你母亲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你明白吗]。说完抱起那具尸体朝村里走去。

    韩叔一直把她抱回家,放下她,转身对李一平说:[今晚你要为你母亲守灵,有什么想说的话就尽情的说吧,还有我想说的是你母亲很爱你,他不希望你太难过了]。李一平没有答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晚上,韩叔在自己家里来回的踱步,突然对老婆说:[给我拿一两银子]。

    [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明天我到县城给一平他妈买副棺材]。

    [什么,你给李寡妇买棺材!李寡妇给你什么好处了,要你给她买棺材!她被马匪糟蹋致死,连祖坟都是进不了,还买棺材呢!别人为这事躲都躲不及呢,你还上赶去给她买棺材!],

    [雪儿她妈,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们做人要有点人性。前些年,我们家忙,没人照看雪儿,是谁帮忙照看的,雪儿长这么大,每次见到一平他妈,比见到你还亲,你不会不知道原因吧。还有人家一平那么小的年纪,每次上山砍柴,都会多砍一担,给谁送来了,都给谁了!你心里不清楚吗!]。

    韩叔有些气愤,说完这些话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打算去一平家看看,[雪儿,雪儿],韩叔叫了两声没人答应,心中也猜出了几分。

    他来到李一平家,发现飞雪果然在这里,就把她叫到了外面,[雪儿,今晚你也在这里陪陪你李姑姑吧,还有你要看住你一平哥,别让他干傻事,]。

    飞雪不知道什么叫干傻事,但还是满口答应了下来,来到屋里,默默的看着她的一平哥。

    韩叔交代完这些便不再逗留,转身回家想和自己的老婆再商量商量。他刚走进家门,就看到院里有个 人在那里坐着,他立即调整态度,用一种温和商量的语气说:

    [老婆,这个事你看咱们再商量商量吧]。

    [这事没得商量!给!这是二两银子],

    韩叔听见老婆给他银子,心里很高兴,看来自己的老婆还是很懂事理的。

    [买棺材用不了这么多银子的],韩叔不明白老婆为什么要给他这么多钱。

    [剩下的钱你再从镇上请几个办白事的,毕竟人死事大]。

    韩叔听见自己老婆这么说,摸了摸后脑,[我倒把这事给忘了,还是老婆想的周到,我明天就去办]。说完想转身回屋睡觉。

    [完了,刚才是谁对我吼来着,也不说声对不起就想回屋睡觉啦],韩叔听见这话,赶紧转身朝老婆一作揖,嘴中说出的竟是戏词:[娘子,小生知错啦]。

    [你就贫吧],说完当先回屋睡觉去了。

    丧事办的简简单单,只求死者能够入土为安。期间李一平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可是他的伤心别人却无法替代,只能看在眼里。

    事后几天,李一平的痛苦竟慢慢演变成了仇恨,他恨那些马匪,是他们让自己变成了孤儿,他恨村里人,恨他们的白眼和无情。李一平天天拿着那把劈柴剑,在村头发疯般的挥砍着。

    玄紫剑天生的戾气和李一平的仇恨渐渐融合在一起,他每砍一次,玄紫剑的锋利便增加一分,而他的仇恨也随之加深一分。发泄到后来,村头两棵古杨竟在他的剑气激荡之下,拦腰折断。

    挥砍了那么多次,李一平的身体彻底虚脱了,仰面倒在地上,默默的忍受着这个现实。但从始至终都有一个人待在他的身边--飞雪。

    这一天早晨,韩叔早早起来开门,竟发现门口堆着许多薪柴,心中正感纳闷,忽见不远处李一平正背着一担柴从村口走来,韩叔立刻明白了原因。

    李一平将这最后一担柴放下,转身要走之际被韩叔叫住了,[孩子,你这是何苦,我帮你是应该的,你难道认为韩叔帮你就是为了要你这些柴木?]。

    李一平没有说话,转身在地上砰砰的磕了三个头,起身就朝村外走去。我想这就是他无言的告别吧,告别这个让他感到痛苦的地方。如果说这个村子还能找出他一丝留恋的地方,那就是韩叔和飞雪。

    李一平沿着去县城的路,漫无目的的走着。过了了大半天,肚子早就在那里咕咕叫个不停了。从早晨到中午他还没有进食过任何东西,就连双腿也开始抗命起来,无奈,李一平只好坐在路边歇一歇,缓缓气力。

    这时同村的王钱迎面过来,手里提着一只烧鸡,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李一平盯着烧鸡由远及近,闻到那烧鸡的香味,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

    王钱恰巧看到他那个样子,心说这小子肯定没吃东西,我就来逗逗你,走到近前,[李一平,快中午了,吃饭了吗],说着故意在他面前走来走去,烧鸡的香味瞬间弥漫在其中,这让李一平觉的更加饿了。

    [没有,我打算离开村子,不回去了],李一平就这样诚实的把他的想法说给了王钱听。

    [你母亲死后,你就变成了孤儿。对于一个孤儿,外出可是很危险的]。这是王钱突然生出一个想法,将原先引逗他的想法抛到了天边。

    [你现在是不是很饿?],王钱故意说到。

    [嗯],李一平现在满脑子都是烧鸡。饿的感觉让他再一次咽了口唾沫。

    [想不想吃烧鸡?],王钱拿起那只烧鸡在鼻子上闻了闻,又把那只烧鸡放到李一平鼻子处,浓郁喷香的烧鸡香味刺激着他的味蕾。不到一秒钟,李一平就屈服了。你想十岁的孩子怎么可能禁得住美食的诱惑。

    [很好,想吃烧鸡就跟我去办件事,事成后整只烧鸡都是你的],一听到要和他去办事,李一平开始犹豫了,刚想说“不去”,王钱就撕下一只鸡腿塞到李一平嘴里,[这是办事前的定金,怎么样啊]。

    结果李一平一边吃着鸡腿一边跟在王钱身后,朝县城走去。

    王钱把李一平领到一座大的府宅面前,他不进大门,而是绕到了后门。

    王钱让李一平待在原地,而他则悄悄溜了进去。不一会儿,从里面出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站在门口打量了李一平几眼,转身又回去了。

    大约一刻钟时间,王钱从里面出来,满脸喜悦,[一平,我们的事办完了,给你,这是答应你的烧鸡,你先在这里先待一会儿,我去买壶酒,庆祝庆祝]。

    不大会儿功夫,后门重新被人打开,那个管家模样的人把他领了进去,后院里到处都是人,洗碗的擦地的,挑水的劈柴的,端茶的做饭的。

    管家领着李一平进了一个房间,[从今往后,你就睡在这里,看你年纪挺小的,就去劈柴吧,让你挑水我想你肯定是挑不动的。既然你自愿卖身到王家,我们是绝不会亏待你,管吃管喝,工钱和他们一样,每月500钱,你的表哥已经替你领走了一年的工钱]。

    李一平听到这些话的第一感觉就是自己被卖了。他母亲经常和他说:这个世界有一种人,专门拐卖小孩,自己从没当真,结果自己就真的被拐卖了,还是被同村的人拐卖。管家看出李一平的诧异,问道:[你有什么事不明白?]。李一平则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拿着那只烧鸡走进了房间。

    从此李一平的工作就是劈柴,在柴房他的年纪是最小的,可每此劈的柴他是最多的,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多,足足比别人多两倍。管家每次看到这种情况,都会臭骂那些和他一起劈柴的人。

    久而久之,大家开始观察起这个年纪最小,劈柴却最多的人。这天,李一平照常来到柴房,旁边呼啦一群人围了过来。有一个浑身肌肉凸起,身材高大的年轻人,拨开众人,来到他身边。

    [李一平,你每次劈柴都比我们多,你是不是有什么窍门啊],一帮人盯着他,都想听听他的劈柴诀窍。可李一平就简单的两个字:没有。

    年轻人不想如此放过他,[你没有窍门,那一定跟你手里的那把剑有关,我们通常劈柴用刀,用斧头,而你却用剑劈柴,这太奇怪了吧,我想一定是那把剑有问题]。

    李一平不想和他争执,准备挤出人群去工作,年轻人手疾眼快,一把抢过那把剑,刚想说这招没什么了不起的,就感觉剑越来越重,起先一个手拿着,到后来两只手握着,再后来就听轰的一声,剑砸入地面一寸深许。

    在场所有人都惊愕到说不出话来,年轻人双手通红,站在那里大口的喘着粗气。李一平没有任何表情,弯腰捡起他的劈柴剑,继续干他的工作。在场所有人都回过神来,知趣的走开了。

    年轻人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来了,心想年纪那么小竟能挥动那么重的剑劈柴,而且看他劈柴的样子就像在劈豆腐一般。

    这件事很快就从后院传开了,小工,仆人,丫鬟无人不知后院有个力大无穷的人。当然这件事也会传到主人耳朵里。

    [小姐,今天我听到一件奇事],丫鬟边帮那人梳头,边说着话。

    [什么奇事?],那人看向镜子,端详着自己这件新衣服,一件粉红色的新衣服。有开始端详镜中的自己,薄薄的嘴唇,娇美的容颜,乌黑的秀发披散在粉红色的衣服上,这就是王府小千金—王萱。

    [快说啊,什么奇事?],王萱对丫鬟卖关子有些不高兴。催促着她说。

    [我们后院新来个小工,年纪和小姐差不多大,可力大无穷,拿着一把很重的剑劈柴,却像劈豆腐一般。后院的阿虎力气有多大小姐你是知道的,可他竟然拿不动那把剑,更别说去劈柴啦。这种事难道不是稀奇吗]。丫鬟看着有些惊异的小姐,脸上充满了快乐。

    [那人在哪里,我们去看看他,怎么样啊],王萱完全被刚才的一番话吸引住了,迫不及待的想去后院看看。

    丫鬟赶紧拉住她说:[小姐,你可是千金之躯啊,要去看一个下人!再说了,老爷严禁你去后院,更不许你和那些小工说话,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这件事传到老爷耳朵里,我想您顶多会挨顿训,可我却要掉层皮啊]。

    [好了,好了,我不去啦,我们哪儿也不去,行了吧],这下王萱可真的生气了,丫鬟看着这个从小就娇生惯养的小姐,感到自己这个位置真的很难做啊。

    [小姐,不如这样,我去把他叫来,就说您房前的那棵梨树太碍眼了,要砍掉它。老爷不是常说那棵梨树不好看吗,干脆就让他砍掉算了,您正好可以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力气],王萱听见丫鬟的话,立刻转怒为喜。叫丫鬟赶快去办。

    没过多长时间,李一平就被丫鬟领到了东厢房,李一平看着有些熟悉的景色,心中正感纳闷,好像自己来过这个地方。

    丫鬟指着靠近厢房的那棵梨树,说:[你去把它砍掉,这是老爷吩咐的]。

    王萱透过纱窗,看到了那人,等到看清他的全貌时,嘴里竟不自觉的吐出一个词:流氓。李一平不知道屋里还有人偷看他,顺着丫鬟的指引来到梨树跟前,握紧那把剑,一剑就砍了下去,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李一平知道自己的工作做完了,转身要走。丫鬟赶紧拦住他,[喂,我叫你砍树啊,你怎么走了]。

    [我已经砍完了,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呀],李一平简单的解释到。

    [我看你根本就没砍,要不怎么一点声音都听不到啊],这时,一阵微风刮过,梨花的芳香传到厢房之中,忽听喀的一声,梨树无力的倒了下来。丫鬟被惊在当场,当然还有另外一个更吃惊的人,但她躲在了房间里,没有人能看到她的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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