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强爱索子 第二十九章
容澜非常忙碌。
这次来到A市并不仅仅面对A市，而是面对整个T省的官员。官场中人多是几十年的阅历的老狐狸，容澜年仅三十六岁，是其中最年轻的，更何况强龙难压地头蛇。
可至少容澜和A市市委书记洛伯秋一家混熟了。虽然熟悉，可并不欢迎他。特别是五十二岁的书记夫人江玲玲第一眼看到他时，愣了半天，一脸迟疑，可是又十分热烈地欢迎进去。
“原来你就是新来的组织部长呀？”江玲玲接过他买的薄礼，难掩眸间的惊艳，“想不到容部长一表人才，我在市里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容部长这么好模好样的男人。”
“哪里，书记夫人谬赞了。”容澜气定神闲，站在门口往里一扫，“洛书记还没回来？”
“是啊，今天据说有应酬。”江玲玲人老心不老，一个劲儿盯着他那张脸，“容部长要不要进来坐坐？”
“哦，不了。”容澜一笑，淡淡瞧着江玲玲那张老脸，“等容部长回来告诉一声我来过就行。”
“好的。”江玲玲赶紧答应，堆起一脸笑，拉着他的胳膊，一脸诚挚，“要不容部长进来等等，来，我这里准备好有清蒸鲩鱼呢！听说容部长至今未婚，一定没有人替容部长做饭。那可怎么行。”
拉不动，容澜居高临下，挑眉一笑：“书记夫人真热情，洛书记当年真有眼光。想来洛书记这么多年忠诚专一，是一市政要的楷模呢。”
一说这个江玲玲打着厚厚的粉的脸非常不屑：“哼！”
容澜不动声色：“怎么，洛书记也有对不起书记夫人的时候？”
“容部长也是男人，当然知道有身家的男人哪有不偷腥的。”江玲玲撇嘴儿，“年轻时候当然会有偷腥的时候，不过我江玲玲是谁呀！敢碰我江玲玲的男人，我可不会客气。”
“呵呵。”容澜笑，笑不及眼。
“容部长不相信？”江玲玲做了几十年官夫人，得意劲儿虚荣劲儿猖狂已经积累成自然习惯，“要是有狐狸精被我抓到，我一定毁她的容，打断她的腿，看她下次还能不能再偷人。”
容澜面容不变，可黑瞳间瞬间十分锐利。抽身往外走：“打扰书记夫人了，下次再来拜访。”
“喂，容部长……”江玲玲不舍，追了出来，可人高腿长的容澜早已下楼，只听到楼梯间传来疾忙的脚步声。
“这么快。”江玲玲皱起修得细细的眉，十分惋惜，“这脸我怎么好象见过一样？这男人的模样真要女人的命……”
容澜走得飞快，似乎后面有恶鬼赶着的快。脸紧绷着，唇角抿紧，一手握拳，指关节似发出响声。终于停下，慢慢拿出烟来抽，整个人没入烟雾之中，一张俊美的脸在烟雾中若隐若现，凝重而邪魅。
小北认真而清秀的脸儿浮现，似乎正皱眉看着他的烟头。容澜想着，面容渐渐和暖，扔掉吸了一小半的烟。要走，忽然停下，看看后面——没有人。
为何他有种被跟踪的感觉？
吃饭。答应小北学做饭，可是真的没时间学，等下还要回去好好谋划一些事。等这边的事告一段落，估计就能回北京和小北团聚了。贪恋小北浅浅的笑意，贪恋小北淡淡的温暖，更迷恋那软软的身子。
她生来是他的惑。
想着，已经坐到了一个小餐厅的桌上。他是这里的常客。
才坐下，对面也坐下个人。扬首，凝眸，容澜打量着面前这个人。
“容部长好！”激昂的声音响起，市委秘书马靖正扬着一张略为谄媚的笑脸对着新来的部长。
“好！”容澜淡淡的，这个马靖白白净净，五官俊美，是个灵活人，但脸上一笑就有些谄媚的神情出现，说话行事过分殷勤，总让人觉得这人更适合做小白脸。这让他看了不舒服，心底也自然给马靖打了分。
“来，容部长点菜。”马靖十分热情，“我请容部长。”
“不敢。”容澜轻笑，这嘴巴不长毛的二十八岁的小伙子靠不住，不能留任何把柄给他。他自个儿一伸手拿过菜谱，点了三样菜。等服务员一走，容澜扬眉，“我请你。”
“那怎么行。没事，我等下去结帐，这点事我们下属办就行。容部长怎么能计较这些呢？”马靖摇头，“可不，我们还仰望容部长提携呢！”
容澜轻笑：“马先生是洛书记手下的人，这个可……”哪有越权越得那么利害的，竟请他去提携市委里的秘书。
摇头，这人利欲熏心。
冷眼一扫，瞄瞄他俊秀的五官，容澜扬眉：“马先生看来非常上进，也有能力，只是欠伯乐。我给马先生指条明路。去求求书记，对了，怕书记的话可以先找书记夫人。书记夫人——很好说话的。”
书记夫人和年轻英俊的男人应该很好说话，他只在门口站了一会，江玲玲也能摸上他的手。如果书记夫人和马靖能发生点故事，他容澜可就不用费心布局了。
“这个……哪里好意思。”马靖讪讪地，可眼睛转得飞快，显然心里已经有了决算。
容澜含笑，很好。看来这个周末他会过得愉快些。明天就周末了，他得想想什么时候回一趟北京。他浑身上下都需要小北。想着，唇畔漾出个温暖的笑容。
“容部长你……”马靖看呆了。这个容部长好俊挺邪魅，可以去演武侠片男主角。
吃完饭，容澜往机关大楼走。被跟踪的感觉又来了。停住，往后一看，硬是没人。
一直到大门口，容澜蓦地转身，这才发现身后有个俏生生的姑娘站着。才二十来岁的模样，很俊俏，衣着朴实。
“什么事？”他轻问。
姑娘快走几步，咬着嘴唇，怯怯地，抬了一下头，又赶紧低了下去：“你是容部长吗？”
他颔首：“有事直说。”
“容部长，你需要情人吗？”俏生生的姑娘怯生生地问。
容澜一凝，脸上掠过好笑的神情：“姑娘你在冒险！”
“我是在冒险。”姑娘承认，“容部长请成全我。”
“可是我不敢冒险。”容澜淡笑，“姑娘把我这个容部长看低了。说吧，你有什么事，我或许可以指条明路给你。”
“不，容部长不肯要我，我就不敢说。”姑娘说完就咬唇，握拳，扛上了，扬首，十分较真。
这什么年代，还有硬塞做情人的？容澜扬眉：“姑娘若不肯说，我现在就可以把姑娘抓起来。”加重语气，“我……可不开玩笑。”
姑娘似被吓住了，赶紧往回走。可走了两步又回来，跪下了：“容部长，你救救我姐姐，姐姐在夜总会被一个做官的抓住了，说是乖乖跟着他，要不然就交警局。容部长，我姐姐已经三天没回家了。”
“是谁？”有哪个官爷这么嚣张。不过看这女孩的相貌，想必她姐姐真的漂亮得能令人变相强占。
“是……”姑娘说出一个名字。
容澜淡淡笑了，黑瞳灿灿：“这很容易。我提点姑娘一下，你去找一个人就行。”
“谁？”姑娘半信半疑。
说出一个名字，也说出地点。容澜在姑娘思索中离开。
容澜站在那儿，含笑，似乎江山在握般气势盎然。很好，今天丰收，看来他在T市不会停留太久。事情的进展快得出人意料。他可以早日回去看小北。
上楼，才进去。汪晴晴就跟进来了，默默地跟着，默默地替他整理着屋子。
容澜坐下，蹙眉想了一会儿才回神，瞅着汪晴晴，眉宇间皱得更深：“司徒谦回来了，在找你。你得回去和他好好谈谈。司徒家族的男人没有那么好色，说不定是误会，孩子也不小了，你忍心他有一个后妈？”
汪晴晴苍白了脸儿，本来在给他沏茶，这会儿手一颤，晃了几滴开水出来，烫到手上。受疼，掉出眼泪。可就是不发一言。
“晴晴，你不是苗苗，不要不懂事。”容澜再次提醒。
“我宁愿是苗苗。我宁愿寿命不长。”汪晴晴蓦地抬头，定定地瞅着容澜，胸脯起伏着，语气稍冲，“我宁愿我是苗苗，起码多好多关爱。从小到大，都是苗苗，什么都是苗苗。苗苗只要一站在前面，我们谁都靠边站。就是天塌下来，被保护的也只是苗苗一个。我就是为容澜粉身碎骨，也当不得苗苗一声唉哟。我也孤独，我也想要人疼！”
愕然，容澜蹙眉：“晴晴你到底要怎样？”
“我没要怎样。我就这样过着。”汪晴晴赌气，“我就在这里帮着你，一个公安局的副局长能帮得你。我知道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容澜，这个世上只有我最了理你。你推我离开才是笨蛋！”
“晴晴，回你自己的房。”容澜皱眉。
“不回。”汪晴晴飞快地打断他的话，盛艳的脸儿有着气愤，艳红如霞，“容澜，我就是赖在这里又怎么样？容澜……”
说着说着泪如雨下，忽然放下杯子，转身却偎进他怀中大哭。她的丰盈抵着他的大腿。
“晴晴？”容澜推她。他从来没见过晴晴哭过。
“容澜，你就让我在你怀中哭一下又怎么样？”汪晴晴哽咽着，“容澜，我为了你的小北流了那么多血。我只是对她说了几句话，她自己要离开你，你却无情得让我再也别靠近你。容澜你根本不是个人。亏我们从小长到大，亏我对你掏心掏肺。我现在不过是想哭一下……”
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容澜手伸到半空，却站了起来。汪晴晴落空，含泪站起，默默地瞅着他。
“晴晴，司徒谦会喜欢你在他怀中哭。如果司徒谦看到你这个样子，就是不当外交官也会飞过来和你团圆。”容澜大步离开，出了自己的屋子。
走进电梯时，还听到汪晴晴的哭声：“容澜你别走，我回去。这是你家。”
没有回音。颓然坐下，有泪无声。汪晴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飞快跑向阳光，果然看见外面路灯已亮，容澜在一片桃花林中走了出去。
桃花已落，嫩叶嫩绿，可是汪晴晴看了心里一片萧条。哭得更猛，汪晴晴泪湿了衣裳，喃喃着：“为什么我一条命换不来你一眼？为什么？”
他连安慰都没有了，只烦她的存在。她汪晴晴就是做错了一些事，也绝对对得起他。
容澜没有听到。很奇异的感觉，为什么他如今会烦汪晴晴？
拿出钱包，含笑打量着那个他看了就心情愉快的人儿。
乔小北也忙，这忙碌是被莫**出来的。莫**老板什么事都亲自上阵，还得意洋洋：“小北，孺子可教也。看来以后东方明雪都用不上了。”
“呸！”乔小北送他一个字。为了杜心心的事，她从来没有给过一张好脸给莫二。
“没见过这样刁钻的老板。”莫二叹息，脸上却笑咪咪的。
乔小北黑白分明的眸子平静地盯着那张只会笑的脸：“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下属。”下属给老板压力，而且一天比一天大，乔小北觉得自己肚子里的宝宝都快被莫二磨得不长个儿了。真心觉得再这样下去，她就是老板也会罢工。
“这样鞠躬尽瘁的下属当然全世界仅我一个。”莫二的脸皮天下无敌。
乔小北总算明白了：“越铜臭的男人脸皮越厚。”
虽然相处不太和谐，可是商业上的合作却无比和谐。莫二的眼光是惊奇的：“原来容澜这家伙还真是会看人。小北果然适合做老板。”
这说法半惊叹半激将。乔小北颔首，轻笑，转身就走，绝不上他的当。
“我们已经在这里接了两个项目了，基本上已经稳定。我们得把这两个项目的所有资料准备好，防备商业间谍。要不然可麻烦了。”莫二追着喊，“小北打算什么时候去A市？”
“现在去。”已经是下班时间，提起包拉开门，乔小北回头眨眨眼，半笑不笑的，有点儿可爱。
莫二瞬间无力了：“容澜这混蛋，为什么这么好眼光。”
这么女人味十足的女人，是男人的致命罂粟。乔小北有这特性，可是被人逼到职场上来时，也是个让人不敢小窥的人儿。昨天她居然能把旭日百货的总经理挖过来，百货这一块，他莫二从此可以放一百个心。
从此他的重心只在房地产。只要把房地产搞好，这暴利行业会让北澜迅速壮大。
乔小北回家。陆潜闲时就在办公楼大厅，和门口保安一起。每次见她出来马上跟上。
替乔小北拉开门，陆潜立即发动车子。
走上主道，乔小北忽然喊住：“陆潜，送我去另外一个地方吧！”
“好。”陆潜脸孔严肃，面对老板毕恭毕敬，天天只有这一个字。
乔小北去的是容澜的两房一厅。
两人似乎分别许久了，这个地方她也好久没来。到处是灰尘。摸着枕头，眸子掠过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默默地收拾起来。
她想他，也担心他。可是明知他有自己的志向，就不得不扛起北澜。就算扛得辛苦，也在所不惜呀。在商界待得越多，越深知北澜其实是个烫手山芋，一个经营不好，她和容澜一生不得安宁与幸福。
如果真说有不好的，就是在商场上不得不与云家两兄弟见面。云皓天有了苏红梅，反而是云弈似乎什么影子也没有。这个重情重义的温润男人被何香琴害得不浅。
想着，客厅传来开锁的声音。乔小北一愣，条件反射看了看陆潜停车的位置。陆潜站在车边，四月的北京已经温暖许多，陆潜站在绿色之中，让人心安。
今天是周末，容澜回来了么？心中飞扬，快步走出，乔小北一脸盈然。好象许久没见了，虽思念，她却没主动去过A市找他。心里总有那么一点矜持，似乎一主动就打破了某种平衡，会被某个不可一世的男人笑话一辈子。
她脸皮薄啊！
他回来了就好。她轻盈如蝴蝶般开了门：“容澜——”
声音蓦地卡住，伸出的手也缩了回来。扑面而来的酒气让乔小北迅速闪到了一边——她腹中的孩子可闻不了二手烟酒。
来人醉熏熏的，踉跄着走进客厅，居然趴在客厅里大哭起来。
“容海……”面对着一个向来四平八稳的男人，突然间酒气熏天，号啕大哭，乔小北手足无措，要关门的手停住了，呆呆地看着涕泪双流的容海。
容海不是一般的伤心，双手捂脸，泪从指间倾泻而出。这是男人的孤独与绝望。
缓缓地，乔小北走近他，深呼吸，平静地：“容海，发生什么事了？”
容海伤心，醉了的人还是有平时的特点——沉稳，轻易不说话。
“苗苗的心脏不是换了？孩子也能保住了呀？”有些艰涩，可是面对着这样一个容海，她狠不起心肠当作没看到。她记得容海想留下那个孩子的。
“你不知道。”容海说胡话，放开半天捂面的手，“你什么也不知道。”
她是不知道。乔小北摇头，真醉了。清醒着的容海不会这会无理对她。曾经六岁的恩惠，这个男人记得相当清楚，容海疼她。她明白。
“容海，有话说出来好受些。”男子汉有泪不轻弹，容海你别哭了呀。
“我不能说。”容海直摇头，低吼，“真的不能说，小北我太失败了。我绝对不能说，苗苗她不要孩子，要打胎。这个女人脑袋里面装的是浆糊，她怎么能不要孩子，费了这么多心力才保住她母女两人，结果她居然不要孩子。世上怎么有这么狠心的女人。小北……”
震憾！乔小北说不出话来，明明不想管这一家子的事，可是眼睛就是流泪了。一个醉汉不用人安慰的，她不声不响地陪着容海，默默地给容海一个抱枕，让容海抱着。
容海似乎酒劲又上涌了些，没那么激动了，慢慢平躺在沙发上。似乎要睡了。
皱眉，乔小北不声不响地开了暖气，抱来一床被子盖在容海身上。
“女人！女人！”容海喃喃着，“男人也是人！男人，男人也……”
“男人也什么？”乔小北轻轻叹息。汪苗苗真有能耐，能把容海这样豁达的男人折磨成这个样子。不要孩子，她想怎么样呢，除非不想和容海过日子，要不然怎么能不要这个已经六七个月的孩子。
“男人也寂寞！也想要个依靠……”容海喃喃着，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男人也寂寞！
咀嚼着这五个字，乔小北久久地凝着容海痛苦的面容。忽然站起，眉儿飞扬，眼如秋水，一张脸无比生动。拿起包，关了门，飞也似的跑下楼去。跑到陆潜身边：“陆潜，你回去吧！我要去机场！”
男人也寂寞是真的，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直是非常时期才说得出口。容澜前不久说过，可是当时她被他逗乐了，没当真。
她怎么可以不当真呢？
陆潜当然不放她一个人离开北京。陆潜说：“乔小姐，我领了双份工资。司机和保镖。”
那就保护她去A市吧！
飞机快，A市有机场，所以马上到A市。
有容澜的地址。当然了，这地址赫赫有名，省城里有哪个不知道，出租车司机马上把她送到了那儿。乔小北让陆潜去找旅社，自己上楼，笑盈盈地敲开了门。
“你……”
“你……”
两个女人同时失声。乔小北拿出地址来看，确定这是容澜的住所。
“容澜！”她喊。眸间火星四溅。
很好，又在一起了，难怪最近没要她过A市来。他不敢出来了是吧，却让汪晴晴过来打发她……天杀的她乔小北脑袋昏了才有这想法。
汪晴晴诡异地盯着她，忽然盈盈一笑：“小北来了？进来吧！”
“哦，你家在哪？”乔小北深呼吸，笑盈盈。被莫二逮在商场数月，果然有用，她如今心脏坚强许多，心思更加玲珑。
“在隔壁。”汪晴晴笑盈盈地指着旁边虚掩的大门。
“是吗？”乔小北轻笑，黑白分明的眸子尽是流动的光辉。让人移不开眼睛。
“当然。”汪晴晴肆意要造成乔小北的错觉，让乔小北感觉容澜与之一如当初。
“哦？”乔小北隐忍着眸子里燃烧的光芒，走进，温柔而坚决，“晴晴请回自己房间。”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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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婕妤的留言，画画昨晚郁闷了整晚，干坐着到凌晨一点也没码半个字出来。今早八点起来写到现在，才有了这六千字。——真心想问亲们，夕画真的在骗亲们的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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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来到A市并不仅仅面对A市，而是面对整个T省的官员。官场中人多是几十年的阅历的老狐狸，容澜年仅三十六岁，是其中最年轻的，更何况强龙难压地头蛇。
可至少容澜和A市市委书记洛伯秋一家混熟了。虽然熟悉，可并不欢迎他。特别是五十二岁的书记夫人江玲玲第一眼看到他时，愣了半天，一脸迟疑，可是又十分热烈地欢迎进去。
“原来你就是新来的组织部长呀？”江玲玲接过他买的薄礼，难掩眸间的惊艳，“想不到容部长一表人才，我在市里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容部长这么好模好样的男人。”
“哪里，书记夫人谬赞了。”容澜气定神闲，站在门口往里一扫，“洛书记还没回来？”
“是啊，今天据说有应酬。”江玲玲人老心不老，一个劲儿盯着他那张脸，“容部长要不要进来坐坐？”
“哦，不了。”容澜一笑，淡淡瞧着江玲玲那张老脸，“等容部长回来告诉一声我来过就行。”
“好的。”江玲玲赶紧答应，堆起一脸笑，拉着他的胳膊，一脸诚挚，“要不容部长进来等等，来，我这里准备好有清蒸鲩鱼呢！听说容部长至今未婚，一定没有人替容部长做饭。那可怎么行。”
拉不动，容澜居高临下，挑眉一笑：“书记夫人真热情，洛书记当年真有眼光。想来洛书记这么多年忠诚专一，是一市政要的楷模呢。”
一说这个江玲玲打着厚厚的粉的脸非常不屑：“哼！”
容澜不动声色：“怎么，洛书记也有对不起书记夫人的时候？”
“容部长也是男人，当然知道有身家的男人哪有不偷腥的。”江玲玲撇嘴儿，“年轻时候当然会有偷腥的时候，不过我江玲玲是谁呀！敢碰我江玲玲的男人，我可不会客气。”
“呵呵。”容澜笑，笑不及眼。
“容部长不相信？”江玲玲做了几十年官夫人，得意劲儿虚荣劲儿猖狂已经积累成自然习惯，“要是有狐狸精被我抓到，我一定毁她的容，打断她的腿，看她下次还能不能再偷人。”
容澜面容不变，可黑瞳间瞬间十分锐利。抽身往外走：“打扰书记夫人了，下次再来拜访。”
“喂，容部长……”江玲玲不舍，追了出来，可人高腿长的容澜早已下楼，只听到楼梯间传来疾忙的脚步声。
“这么快。”江玲玲皱起修得细细的眉，十分惋惜，“这脸我怎么好象见过一样？这男人的模样真要女人的命……”
容澜走得飞快，似乎后面有恶鬼赶着的快。脸紧绷着，唇角抿紧，一手握拳，指关节似发出响声。终于停下，慢慢拿出烟来抽，整个人没入烟雾之中，一张俊美的脸在烟雾中若隐若现，凝重而邪魅。
小北认真而清秀的脸儿浮现，似乎正皱眉看着他的烟头。容澜想着，面容渐渐和暖，扔掉吸了一小半的烟。要走，忽然停下，看看后面——没有人。
为何他有种被跟踪的感觉？
吃饭。答应小北学做饭，可是真的没时间学，等下还要回去好好谋划一些事。等这边的事告一段落，估计就能回北京和小北团聚了。贪恋小北浅浅的笑意，贪恋小北淡淡的温暖，更迷恋那软软的身子。
她生来是他的惑。
想着，已经坐到了一个小餐厅的桌上。他是这里的常客。
才坐下，对面也坐下个人。扬首，凝眸，容澜打量着面前这个人。
“容部长好！”激昂的声音响起，市委秘书马靖正扬着一张略为谄媚的笑脸对着新来的部长。
“好！”容澜淡淡的，这个马靖白白净净，五官俊美，是个灵活人，但脸上一笑就有些谄媚的神情出现，说话行事过分殷勤，总让人觉得这人更适合做小白脸。这让他看了不舒服，心底也自然给马靖打了分。
“来，容部长点菜。”马靖十分热情，“我请容部长。”
“不敢。”容澜轻笑，这嘴巴不长毛的二十八岁的小伙子靠不住，不能留任何把柄给他。他自个儿一伸手拿过菜谱，点了三样菜。等服务员一走，容澜扬眉，“我请你。”
“那怎么行。没事，我等下去结帐，这点事我们下属办就行。容部长怎么能计较这些呢？”马靖摇头，“可不，我们还仰望容部长提携呢！”
容澜轻笑：“马先生是洛书记手下的人，这个可……”哪有越权越得那么利害的，竟请他去提携市委里的秘书。
摇头，这人利欲熏心。
冷眼一扫，瞄瞄他俊秀的五官，容澜扬眉：“马先生看来非常上进，也有能力，只是欠伯乐。我给马先生指条明路。去求求书记，对了，怕书记的话可以先找书记夫人。书记夫人——很好说话的。”
书记夫人和年轻英俊的男人应该很好说话，他只在门口站了一会，江玲玲也能摸上他的手。如果书记夫人和马靖能发生点故事，他容澜可就不用费心布局了。
“这个……哪里好意思。”马靖讪讪地，可眼睛转得飞快，显然心里已经有了决算。
容澜含笑，很好。看来这个周末他会过得愉快些。明天就周末了，他得想想什么时候回一趟北京。他浑身上下都需要小北。想着，唇畔漾出个温暖的笑容。
“容部长你……”马靖看呆了。这个容部长好俊挺邪魅，可以去演武侠片男主角。
吃完饭，容澜往机关大楼走。被跟踪的感觉又来了。停住，往后一看，硬是没人。
一直到大门口，容澜蓦地转身，这才发现身后有个俏生生的姑娘站着。才二十来岁的模样，很俊俏，衣着朴实。
“什么事？”他轻问。
姑娘快走几步，咬着嘴唇，怯怯地，抬了一下头，又赶紧低了下去：“你是容部长吗？”
他颔首：“有事直说。”
“容部长，你需要情人吗？”俏生生的姑娘怯生生地问。
容澜一凝，脸上掠过好笑的神情：“姑娘你在冒险！”
“我是在冒险。”姑娘承认，“容部长请成全我。”
“可是我不敢冒险。”容澜淡笑，“姑娘把我这个容部长看低了。说吧，你有什么事，我或许可以指条明路给你。”
“不，容部长不肯要我，我就不敢说。”姑娘说完就咬唇，握拳，扛上了，扬首，十分较真。
这什么年代，还有硬塞做情人的？容澜扬眉：“姑娘若不肯说，我现在就可以把姑娘抓起来。”加重语气，“我……可不开玩笑。”
姑娘似被吓住了，赶紧往回走。可走了两步又回来，跪下了：“容部长，你救救我姐姐，姐姐在夜总会被一个做官的抓住了，说是乖乖跟着他，要不然就交警局。容部长，我姐姐已经三天没回家了。”
“是谁？”有哪个官爷这么嚣张。不过看这女孩的相貌，想必她姐姐真的漂亮得能令人变相强占。
“是……”姑娘说出一个名字。
容澜淡淡笑了，黑瞳灿灿：“这很容易。我提点姑娘一下，你去找一个人就行。”
“谁？”姑娘半信半疑。
说出一个名字，也说出地点。容澜在姑娘思索中离开。
容澜站在那儿，含笑，似乎江山在握般气势盎然。很好，今天丰收，看来他在T市不会停留太久。事情的进展快得出人意料。他可以早日回去看小北。
上楼，才进去。汪晴晴就跟进来了，默默地跟着，默默地替他整理着屋子。
容澜坐下，蹙眉想了一会儿才回神，瞅着汪晴晴，眉宇间皱得更深：“司徒谦回来了，在找你。你得回去和他好好谈谈。司徒家族的男人没有那么好色，说不定是误会，孩子也不小了，你忍心他有一个后妈？”
汪晴晴苍白了脸儿，本来在给他沏茶，这会儿手一颤，晃了几滴开水出来，烫到手上。受疼，掉出眼泪。可就是不发一言。
“晴晴，你不是苗苗，不要不懂事。”容澜再次提醒。
“我宁愿是苗苗。我宁愿寿命不长。”汪晴晴蓦地抬头，定定地瞅着容澜，胸脯起伏着，语气稍冲，“我宁愿我是苗苗，起码多好多关爱。从小到大，都是苗苗，什么都是苗苗。苗苗只要一站在前面，我们谁都靠边站。就是天塌下来，被保护的也只是苗苗一个。我就是为容澜粉身碎骨，也当不得苗苗一声唉哟。我也孤独，我也想要人疼！”
愕然，容澜蹙眉：“晴晴你到底要怎样？”
“我没要怎样。我就这样过着。”汪晴晴赌气，“我就在这里帮着你，一个公安局的副局长能帮得你。我知道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容澜，这个世上只有我最了理你。你推我离开才是笨蛋！”
“晴晴，回你自己的房。”容澜皱眉。
“不回。”汪晴晴飞快地打断他的话，盛艳的脸儿有着气愤，艳红如霞，“容澜，我就是赖在这里又怎么样？容澜……”
说着说着泪如雨下，忽然放下杯子，转身却偎进他怀中大哭。她的丰盈抵着他的大腿。
“晴晴？”容澜推她。他从来没见过晴晴哭过。
“容澜，你就让我在你怀中哭一下又怎么样？”汪晴晴哽咽着，“容澜，我为了你的小北流了那么多血。我只是对她说了几句话，她自己要离开你，你却无情得让我再也别靠近你。容澜你根本不是个人。亏我们从小长到大，亏我对你掏心掏肺。我现在不过是想哭一下……”
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容澜手伸到半空，却站了起来。汪晴晴落空，含泪站起，默默地瞅着他。
“晴晴，司徒谦会喜欢你在他怀中哭。如果司徒谦看到你这个样子，就是不当外交官也会飞过来和你团圆。”容澜大步离开，出了自己的屋子。
走进电梯时，还听到汪晴晴的哭声：“容澜你别走，我回去。这是你家。”
没有回音。颓然坐下，有泪无声。汪晴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飞快跑向阳光，果然看见外面路灯已亮，容澜在一片桃花林中走了出去。
桃花已落，嫩叶嫩绿，可是汪晴晴看了心里一片萧条。哭得更猛，汪晴晴泪湿了衣裳，喃喃着：“为什么我一条命换不来你一眼？为什么？”
他连安慰都没有了，只烦她的存在。她汪晴晴就是做错了一些事，也绝对对得起他。
容澜没有听到。很奇异的感觉，为什么他如今会烦汪晴晴？
拿出钱包，含笑打量着那个他看了就心情愉快的人儿。
乔小北也忙，这忙碌是被莫**出来的。莫**老板什么事都亲自上阵，还得意洋洋：“小北，孺子可教也。看来以后东方明雪都用不上了。”
“呸！”乔小北送他一个字。为了杜心心的事，她从来没有给过一张好脸给莫二。
“没见过这样刁钻的老板。”莫二叹息，脸上却笑咪咪的。
乔小北黑白分明的眸子平静地盯着那张只会笑的脸：“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下属。”下属给老板压力，而且一天比一天大，乔小北觉得自己肚子里的宝宝都快被莫二磨得不长个儿了。真心觉得再这样下去，她就是老板也会罢工。
“这样鞠躬尽瘁的下属当然全世界仅我一个。”莫二的脸皮天下无敌。
乔小北总算明白了：“越铜臭的男人脸皮越厚。”
虽然相处不太和谐，可是商业上的合作却无比和谐。莫二的眼光是惊奇的：“原来容澜这家伙还真是会看人。小北果然适合做老板。”
这说法半惊叹半激将。乔小北颔首，轻笑，转身就走，绝不上他的当。
“我们已经在这里接了两个项目了，基本上已经稳定。我们得把这两个项目的所有资料准备好，防备商业间谍。要不然可麻烦了。”莫二追着喊，“小北打算什么时候去A市？”
“现在去。”已经是下班时间，提起包拉开门，乔小北回头眨眨眼，半笑不笑的，有点儿可爱。
莫二瞬间无力了：“容澜这混蛋，为什么这么好眼光。”
这么女人味十足的女人，是男人的致命罂粟。乔小北有这特性，可是被人逼到职场上来时，也是个让人不敢小窥的人儿。昨天她居然能把旭日百货的总经理挖过来，百货这一块，他莫二从此可以放一百个心。
从此他的重心只在房地产。只要把房地产搞好，这暴利行业会让北澜迅速壮大。
乔小北回家。陆潜闲时就在办公楼大厅，和门口保安一起。每次见她出来马上跟上。
替乔小北拉开门，陆潜立即发动车子。
走上主道，乔小北忽然喊住：“陆潜，送我去另外一个地方吧！”
“好。”陆潜脸孔严肃，面对老板毕恭毕敬，天天只有这一个字。
乔小北去的是容澜的两房一厅。
两人似乎分别许久了，这个地方她也好久没来。到处是灰尘。摸着枕头，眸子掠过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默默地收拾起来。
她想他，也担心他。可是明知他有自己的志向，就不得不扛起北澜。就算扛得辛苦，也在所不惜呀。在商界待得越多，越深知北澜其实是个烫手山芋，一个经营不好，她和容澜一生不得安宁与幸福。
如果真说有不好的，就是在商场上不得不与云家两兄弟见面。云皓天有了苏红梅，反而是云弈似乎什么影子也没有。这个重情重义的温润男人被何香琴害得不浅。
想着，客厅传来开锁的声音。乔小北一愣，条件反射看了看陆潜停车的位置。陆潜站在车边，四月的北京已经温暖许多，陆潜站在绿色之中，让人心安。
今天是周末，容澜回来了么？心中飞扬，快步走出，乔小北一脸盈然。好象许久没见了，虽思念，她却没主动去过A市找他。心里总有那么一点矜持，似乎一主动就打破了某种平衡，会被某个不可一世的男人笑话一辈子。
她脸皮薄啊！
他回来了就好。她轻盈如蝴蝶般开了门：“容澜——”
声音蓦地卡住，伸出的手也缩了回来。扑面而来的酒气让乔小北迅速闪到了一边——她腹中的孩子可闻不了二手烟酒。
来人醉熏熏的，踉跄着走进客厅，居然趴在客厅里大哭起来。
“容海……”面对着一个向来四平八稳的男人，突然间酒气熏天，号啕大哭，乔小北手足无措，要关门的手停住了，呆呆地看着涕泪双流的容海。
容海不是一般的伤心，双手捂脸，泪从指间倾泻而出。这是男人的孤独与绝望。
缓缓地，乔小北走近他，深呼吸，平静地：“容海，发生什么事了？”
容海伤心，醉了的人还是有平时的特点——沉稳，轻易不说话。
“苗苗的心脏不是换了？孩子也能保住了呀？”有些艰涩，可是面对着这样一个容海，她狠不起心肠当作没看到。她记得容海想留下那个孩子的。
“你不知道。”容海说胡话，放开半天捂面的手，“你什么也不知道。”
她是不知道。乔小北摇头，真醉了。清醒着的容海不会这会无理对她。曾经六岁的恩惠，这个男人记得相当清楚，容海疼她。她明白。
“容海，有话说出来好受些。”男子汉有泪不轻弹，容海你别哭了呀。
“我不能说。”容海直摇头，低吼，“真的不能说，小北我太失败了。我绝对不能说，苗苗她不要孩子，要打胎。这个女人脑袋里面装的是浆糊，她怎么能不要孩子，费了这么多心力才保住她母女两人，结果她居然不要孩子。世上怎么有这么狠心的女人。小北……”
震憾！乔小北说不出话来，明明不想管这一家子的事，可是眼睛就是流泪了。一个醉汉不用人安慰的，她不声不响地陪着容海，默默地给容海一个抱枕，让容海抱着。
容海似乎酒劲又上涌了些，没那么激动了，慢慢平躺在沙发上。似乎要睡了。
皱眉，乔小北不声不响地开了暖气，抱来一床被子盖在容海身上。
“女人！女人！”容海喃喃着，“男人也是人！男人，男人也……”
“男人也什么？”乔小北轻轻叹息。汪苗苗真有能耐，能把容海这样豁达的男人折磨成这个样子。不要孩子，她想怎么样呢，除非不想和容海过日子，要不然怎么能不要这个已经六七个月的孩子。
“男人也寂寞！也想要个依靠……”容海喃喃着，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男人也寂寞！
咀嚼着这五个字，乔小北久久地凝着容海痛苦的面容。忽然站起，眉儿飞扬，眼如秋水，一张脸无比生动。拿起包，关了门，飞也似的跑下楼去。跑到陆潜身边：“陆潜，你回去吧！我要去机场！”
男人也寂寞是真的，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直是非常时期才说得出口。容澜前不久说过，可是当时她被他逗乐了，没当真。
她怎么可以不当真呢？
陆潜当然不放她一个人离开北京。陆潜说：“乔小姐，我领了双份工资。司机和保镖。”
那就保护她去A市吧！
飞机快，A市有机场，所以马上到A市。
有容澜的地址。当然了，这地址赫赫有名，省城里有哪个不知道，出租车司机马上把她送到了那儿。乔小北让陆潜去找旅社，自己上楼，笑盈盈地敲开了门。
“你……”
“你……”
两个女人同时失声。乔小北拿出地址来看，确定这是容澜的住所。
“容澜！”她喊。眸间火星四溅。
很好，又在一起了，难怪最近没要她过A市来。他不敢出来了是吧，却让汪晴晴过来打发她……天杀的她乔小北脑袋昏了才有这想法。
汪晴晴诡异地盯着她，忽然盈盈一笑：“小北来了？进来吧！”
“哦，你家在哪？”乔小北深呼吸，笑盈盈。被莫二逮在商场数月，果然有用，她如今心脏坚强许多，心思更加玲珑。
“在隔壁。”汪晴晴笑盈盈地指着旁边虚掩的大门。
“是吗？”乔小北轻笑，黑白分明的眸子尽是流动的光辉。让人移不开眼睛。
“当然。”汪晴晴肆意要造成乔小北的错觉，让乔小北感觉容澜与之一如当初。
“哦？”乔小北隐忍着眸子里燃烧的光芒，走进，温柔而坚决，“晴晴请回自己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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