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强爱索子 第二十七章
乔小北睡了极不安稳的一夜。
第二天。
莫二果然亲自参加竞标，乔小北被迫随行。说是被迫，实在是职场上已生疏多年，有些不习惯，连正常社交都有些惧怕。不想去，莫二笑盈盈地：“小北，许多事我也不想干。可还是天天这么忙。要不把容澜找回来，让他弃政从商，管这北澜吧！”
一句话，让乔小北没有了拒绝的理由，乖乖地跟在他身侧。
她多少明白容澜之心，在政不在商。
红色458Italia法拉利倒是眩目，到达时，不少富贵之人对这款轿车行注目礼的时候，乔小北恍然大悟。就说容澜怎么会给娴雅的她配备这么彪悍的跑车。原来这车不仅仅是为了她的舒适，更加因为要打造她代表的北澜形象。
她娴雅，这跑车相当张扬强势，想必是多少借物托人，让她看起来没那么好欺负。
心里莫名有些热血沸腾，她本非女强人，可是容澜和莫二已经开始着手替她铺平掌管北澜的路。两人之心，她不得不感动。虽说她并不想要这北澜，虽说她至今为止不明白容澜为何把她推到北澜之中。
容澜并不喜欢她太多铜臭。
一下车，莫二就与人聊上。莫二天生社交奇才，弥勒佛的笑容打遍天下无敌手，实实在在的一个笑面诸葛，把人撂倒后人家还在赞扬他。
乔小北下车，已到二月，吹风不寒杨柳风。这天气是舒服些了，不过对于怀孕的她来说，还是有些畏寒，不知不觉环住自己。香车美人，她尚称不上美人，可是怡然的气质别有一番隽永，让人伫足。跟在莫二旁边，很快就有同行中人上来搭讪。
乔小北眼尖地发现，这些人中居然有东方旭和杜心心。
东方旭与北澜相交的只有百货商场，怎么也混到房地产这块？
杜心心初瞅见莫二身边的乔小北大吃一惊。可是很快调整好心态，镇定地跟在东方旭旁边。冷冷的眸子不时瞄向谈笑风生的莫二。
如果有办法毁掉一个人的笑脸，杜心心一定会不计一切去得到那个办法。
乔小北蹙眉，东方旭竟似笑非笑迎上，伸手：“小北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乔小北没有伸出手，仅礼貌地点头。这个小叔子上次的相遇，闹得并不开心。不可以深交。曾经的叔嫂情分就此打住。
瞄着杜心心，乔小北小心地不让自己的焦虑显露，转而轻笑：“东方先生如今也要转向房地产了？”
“不敢！”东方旭摇头，一如当年的习惯，斯斯文文地扶他的眼镜，“只是看看热闹。我们外行人嘛……”
虽然不肯说，可乔小北听出来了，温婉轻问：“原来东方先生探风向来了。”
说完，不等东方旭回答，她悄悄地退到莫二身侧。这场合她终究不是主要人物，韬光隐晦才是明智之举。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何必在容澜不在北京时扛上曾经的东方家人。
惹上一身腥不值得。
东方旭沉默，还是当年那个德性，整个人看起来斯文，若脸色差些，便是阴沉。
紧盯着杜心心，察觉到杜心心深重的恨。乔小北的焦虑无可言说。默默瞅了瞅莫二，这个男人似乎没看到面前曾热恋过的女人一样。
男经当真比女人绝情得多。
“这是？”旁边有人打听乔小北的身份。
“我们北澜的乔小姐。”莫二笑盈盈地与人介绍。身份却模凌两可。
乔小北轻叹，这莫二就是想把她推到浪尖儿啊！*
“莫老板，请问乔小姐负责贵司哪一块？”偏偏就有人想明确知道。
莫二负手浅笑，显然不想帮她解决这个问题。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乔小北有瞬间被逼梁山的感觉，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乔小北微微颔首，轻笑：“莫先生负责的，我都可以协助。”浅笑大方，无可挑剔。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乔小北把电视上商战那些东西在心里打了几个回转，缜密回答。
莫二含笑，颔首赞赏。乔小北在商而言仅仅是初生牛犊，但好在她是逼迫型的人才，平时平庸，散漫纯真，一逼成才，反应不慢。这回答相当高明，现在她是秘书一职，这说法可行。哪天公布她北澜老板之位，这说法也没错。
不是太明朗的回答，可已经让许多人满意了。其中几个尾随而上。
乔小北不习惯这场面，可是后退不得，只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对。
高兴的莫过于莫二，形势发展相当好，好过超过他的预期。容澜千方百计深藏自己疼爱的女人，不让世上知道他藏着一株倾世雪莲。可这会儿他莫二可是非常成功地把乔小北推向了商界最前沿。此次竞标之后，北京房地产行业将会出现一个叫乔小北的女人。
容澜哪天回北京时，一定会因为他莫二的心眼吐血。当然，他莫二说不定会告诉他，大恩不言谢……
哈哈！
大笑，莫二一点负罪感都没有。他鞠躬尽瘁数年，这会儿终于等到生涩的老板上阵，太幸福了。
以眼示意，乔小北跟到莫二身边，一起进入竞标现场。现场倒是几处红绸飘飘，渲染喜庆。
这次项目不大，商业用地，总价大概一亿。这价格在北澜的现金流能承受的范围之内。但显然这项目不值得大房地产开发商所青睐。
例如云氏。
其实乔小北隐隐明白，就如今的北澜来说，根本就不是云氏的对手。说云氏是对头，千真万确地抬举了北澜。但莫二也没有太嚣张，因为北澜如今重心放在房地产业，发展势头如日中天。
项目不大，偏偏人人相争。只因为项目所在地段好，建成后将成地标性的物业，可以免费替开发商打响名号。
“莫二，这样看来，我们竞标有一定的难度。”乔小北坐下，分析小会，和莫二总结。总算明白，在真正的商业圈子里，六十亿什么也不是。
“也不是这样说，这中间有很多决定因素。这块地不一定合这在场所有人的胃口。有一部分人纯粹来看热闹的。”莫二笑盈盈，“六十亿的资产，可随时提供二十亿的流动资金。小北，真正的企业家绝不敢小看北澜的实力。”
“哦，这么说，我们完全有能力竞标价值二十亿的项目。”乔小北受教。
莫二侧头，笑咪咪，眼睛弯弯的，经典的弥勒佛：“不。我们如果硬性竞标，可以竞标六十亿的项目。如果再走点捷径，可以竞标百亿以上的项目。这样说吧，我莫二正等着小北出山，让北澜在三年内由六十亿变成一百二十亿。”
“吹吧！”乔小北送白眼给他，又忍不住笑噗哧一笑，早几年前就知道莫二能吹。
“不是吹。这是商界的潜规则。大商家只所有挣钱，永远不会靠自己的可流动资金，而多以银行做后盾。”莫二凝她，慎重而意味深长，“这些以后再说。现在说今天这场竞争。如果这项目超过一亿的拍价，就不要再举牌出价。小北记住，不管做哪桩生意，我们只是为赢利而来。”
“哦？”似懂非懂，可是乔小北记住了，静等开场。
“来。”莫二笑盈盈地把北澜的牌子塞进乔小北手中，“等下你来喊价。”
“为什么？”黑白分明的眸子满是疑问。被莫二带到这个完全陌生的商业世界，乔小北觉得自己是个小学生。
莫二但笑不语，但其中黑瞳间的光芒乔小北却熟悉，这光芒曾在容澜那里看到过，可称之为胸有成竹。乔小北疑惑地收回目光，可意外地发现东方旭目光正扫过这边，眸光阴冷。
这个曾经的小叔子看来真的居心不良。乔小北不知不觉瞄准了杜心心。唉，这个不听劝的丫头。
开始竞标，底价两千万。
两千万底价偏低，对于这商业用地而言根本就是暴利，能承受这个价格的小公司不少。所以举牌的人特别多，价格也节节直上。
“两千一百万。”
“两千二百万。”
“两千五百万。”
到这个时候，莫二似在抬手，乔小北以为要举牌赶紧伸手，却被莫二眼尖手快地压下：“不要太早举牌。”
“为什么？”乔小北郁闷。
“举得太早，等于砸自己门面。这块地价值上亿，会喊到那个价。有实力的公司同时有眼光，不会这么沉不住气。要加价，得和有点实力的公司扛才能提高公司形象。”
有理，可是……乔小北头晕，原来光一个竞标举牌，也有这么多细节要注意。果然商场如战场。
“三千万！”
……
一直喊到七千万，加价的人渐渐少了，莫二这才伸出两个指头在乔小北面前。她会意，莫二是要她加价两千万。两千万？乔小北可没有用过两千万，手软，头顶貌似有些贫血。
深呼吸，正要举牌，身后有人先举起牌子，声音不轻不重：“八千万！”
全场肃静。
有人轻呼：“云氏也来了？云氏怎么会来？”
若知道云氏看中这地，他们可就都不来了。
云氏多年来的习惯就是：一旦出手必拿走项目。如果对方与之争锋，可以拼价拼到天价，最后差不多的时候又忽然放弃，让对方不得不高价接盘，血本无归。所以多年来业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云氏一出手，该项目无人敢争。
云皓天？
闻言乔小北手中的牌子晃上几晃，差点儿掉地上去。莫二眼尖地接住，立即使眼色举牌，同时伸出两个指头在她面前晃动。
乔小北不太明白，明明云皓天一喊价，会场所有开发商都打退堂鼓。敢出大气的没几个，可是莫二似乎对云皓天这一喊来了精神，立即让她拼价。
“小北？”莫二催了。这傻妞居然在关键时刻发呆？
来不及多想，乔小北在莫二催促的眼神下再次举牌：“一亿！”
乔小北对这行初来乍到，不懂业界云氏的手法，才傻呆呆地被莫二推到前方。真正初生牛犊不怕虎。
话音未落，全场给乔小北行注目礼，钦佩啊！北澜从今天起在大家的心目中再也无法磨灭。
乔小北诧异，可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硬是把一大片质疑的目光看成全透明。
全场唯一笑得温和有礼的是云皓天。举止轻缓，浅笑悠然，云皓天已经完全成为商界传奇。
北澜？多年未出来求职的乔小北竟就职北澜？
北澜？北澜——乔小北和容澜？颔首，云皓天如漆黑瞳深幽几分，俊美如樱花的脸凝重。他明白了，紧紧盯着莫二，觉察莫二对乔小北的维护。
传说中的北澜老板不是莫二。
几许释然几许不服：容澜，果然是个人物。
唇角微翘，脸容柔和，专注打量前方优雅的乔小北。轻笑，云皓天声音不大不小，缓慢有力，足够让在场的第一位都能听到：“北澜乃业界后起之秀，人才辈出。乔小姐是我云皓天至交，北澜是云氏的挚友。乔小姐出手，我云氏礼让三分，决不与北澜争锋。”
话音一落，全场沸腾。
云氏一表态，业界再也无人敢与北澜作对。
乔小北默然，莫二却脸色不变，笑咪咪听好消息。云皓天说完，他率先鼓掌。
竞标落定，一亿拿下此项目。莫二伸出大拇指，悄悄赞叹：“瞧，北澜老板就是不错，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来，我们凯旋而归。”
“等等！”乔小北脸色凝重，不肯归去，“莫二，我们能不能退标？”既与云皓天经脉分明，怎么能再承受他的恩惠。她不能，容澜也会不许。
“不能。”莫二断言。退标？怎么可以！这项目他志在必得。在北京第一次正式启动房地产，第一次打开市场，绝不退标。他年轻的老板实在不明白商战之三十六计啊！
不能？那还能说什么呢！乔小北默默起身，出来，没有走向自己的法拉利，而是四顾圈巡。拿出手机找号码，她得感谢云皓天。并言明仅此一回。
正要拨通，倒看见云皓天的威迪龙。回眸，云皓天正走向轿车，他旁边有个青春俏丽的小美人儿，正是从A市回来时咖啡厅里见过的苏红梅。
苏红梅正十分甜美地伸出她娇小的胳膊，孩子般娇笑着圈入云皓天胳膊中。
本来不想当面言谢，可看到这温馨的场景，乔小北不知不觉释然，大步迎上。
“小北——”莫二连忙跟上。
伸出手来，乔小北堂堂正正道谢：“皓天，谢谢！”
双手相握，云皓天黑眸深幽，却唇畔含笑：“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当然得谢。”莫二跟上，笑意盎然，“云氏首席执行官一番话，替北澜省了一亿。云先生这个朋友我莫二交定了。”说完，也伸出手去，故意眼睁睁地瞄着云皓天，等着这个云氏最年轻的继承人与他套交情。
乔小北心里一跳，瞬间明白上了莫二的当，说是一亿的项目，原来竟值近两亿。很好！莫二！
莫二这只奸诈老狐狸。真是非常不辜负容澜的数年调教啊！
没有为难莫二，云皓天大度放开乔小北，与莫二握上手。淡淡一笑：“小北是我的朋友，至于这北澜嘛……”谦和一话，温润迷人，“北澜，只怕不是莫二先生的北澜！”
“哈哈哈哈……”莫二大笑，不点明。用他的招牌笑容让这事继续成为世人眼中的谜团。
“皓天，我们走吧！”苏红梅犹记云皓天的嘱咐，只要乔小姐出现，她努力扮他未婚妻。所以立即粘粘乎乎地朝表哥靠紧，一脸灿笑，灿烂过向日葵。
轻轻一捏苏红梅仰着的脸儿，立即泛起红红的光圈。云皓天牵起她：“站好一点，别让乔小姐笑话。”
“乔小姐笑话就笑话好了，只要皓天不笑话我就行。”苏红梅灿笑如霞。
这妞儿太会演了，几乎天生奇才……云皓天轻笑：“红梅，要不下次送你去演艺界试试，说不定能一炮走红。”
“好啊，谢谢皓天！”果然重谢，用力在云皓天脸上一亲。
“呵呵，看来云总好事将近。若好日子定了，北澜一定送份大礼相贺。”莫二不失时机套近乎。这莫二已经快成精。
长吁一口气，似释然，又似有着陌生的感觉。乔小北抿抿长发，眉眼含笑，轻声细语地告辞：“上班时间，我先走了。”
云皓天喊住，星眸璀璨：“小北，上个星期我没接到乔浪。”
停住，乔小北转身，平静淡然：“云夫人不乐见小浪。皓天不要为难我。”
静默小会，云皓天温润一笑：“小北，我妈那人……什么时候能以她的话为准？小北我们可早就说好了，小浪周末是我的。”
眸间闪过复杂的神色，乔小北半天才挤出一句：“我知道。”
“依约？”他问。
“依约！”她答。
“好。”云皓天颔首，这才转身。苏红梅紧紧挽着他胳膊，一起坐进气势恢宏的威迪龙内。
“红梅，你表现很好，这是你的，可以去狂刷两天。”云皓天笑笑地从钱包中抽出一张贵宾卡，“来，给。”虽笑，眸间黯淡。整个人慢慢堕入萧瑟之中。
苏红梅高高兴兴接过，可瞄着表哥的神情又有点于心不忍：“哥，我瞧你在说假话呢。什么她笑话你，她根本就没笑话你。乔小姐看上去落落大方，彬彬有礼，是个可爱的姐姐。哥你是不是失恋了？”
“傻姑娘别混说。我云氏首席执行官惊才艳艳，家大业大，怎么会失恋？我云皓天要是失恋了，估计全中国的男人都失恋了。红梅你这丫头嘴巴乱说，看以后哪里嫁得掉。”云皓天笑笑地刮了刮她鼻子。
“哥你又奚落我。”苏红梅嘟起小嘴儿，“强颜欢笑——这样子明明是失恋嘛！偏偏装老大。哼！男人都是这样，死要面子活受罪……”
不理这多嘴的丫头，云皓天系好安全带，一踩油门，风驰电掣般离去。
“慢点儿！慢点儿！要留命啦！”苏红梅担惊受怕，哇哇大叫。声音传出车外，传到了乔小北耳中，愕然听着那声音，瞥到车内青春活力的一对儿，摇头，漾出个淡淡的笑容。
就说，适龄的男女之间两颗心才更容易贴近。慢慢抚上腹间，乔小北缓缓笑了。
云皓天在反光镜里默默看着乔小北越来越小的身影，心情低落，训表妹：“这车时速四百，现在才一百。还想慢，怎么慢？”
“你们云家都是怪胎。”苏红梅叹息，“我瞧都是娶不到老婆，所以才一个比一个阴阳怪气。”
“啊？”云皓天似乎怒气腾腾，睁圆眼睛吓苏红梅，“谁阴阳怪气？有种再说一遍。”
苏红梅果然不敢再说，居然抱着脑袋，好一会儿才找到个可观的借口：“我是说大表哥嘛！云弈先生越来越沉默，是不是到了更年期？”
无力？男人也有更年期？云皓天不再说话，继续飙车。回到家时，居然看到云弈在阳台上正抽烟，眉宇深锁，遥望远方。整个人泡在烟雾中。
“哥？”云皓天不再理苏红梅，也走上了阳台。
云弈回首，扔掉烟头：“居然跑去竞争那块地皮，看来皓天越来越闲了。”
“我去，只是因为看到了北澜两个字。”云皓天无力轻笑，默默地揉着自己的鼻梁骨。
“哦？北澜？”云弈回味着这两个字。
“是的，北澜。”云皓天重复着，“乔小北和容澜。哥，很简单的理解。”
回首，云弈温润如水：“看来你去奉献了。”
“是。”云皓天颔首，星眸闪烁，“当堂宣布北澜是云氏的挚友，后盾。云氏会尽一切力量助北澜活跃在北京。”
“有需要。”云弈赞成。眸光反而黯淡了些。
“北澜在北京壮大，小北必将不得不活跃于北京商界。”云皓天慢慢地皱了眉宇，“这样能天天看见她，更能祝福她。”
云弈动容，转身，打量着云皓天，看到了堂弟格外清亮的瞳，幽幽断言：“皓天，你太傻了！”
云皓天缓缓仰脸，淡看天边白云，温和地笑：“哥，不如你想个办法，让我不傻。”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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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莫二果然亲自参加竞标，乔小北被迫随行。说是被迫，实在是职场上已生疏多年，有些不习惯，连正常社交都有些惧怕。不想去，莫二笑盈盈地：“小北，许多事我也不想干。可还是天天这么忙。要不把容澜找回来，让他弃政从商，管这北澜吧！”
一句话，让乔小北没有了拒绝的理由，乖乖地跟在他身侧。
她多少明白容澜之心，在政不在商。
红色458Italia法拉利倒是眩目，到达时，不少富贵之人对这款轿车行注目礼的时候，乔小北恍然大悟。就说容澜怎么会给娴雅的她配备这么彪悍的跑车。原来这车不仅仅是为了她的舒适，更加因为要打造她代表的北澜形象。
她娴雅，这跑车相当张扬强势，想必是多少借物托人，让她看起来没那么好欺负。
心里莫名有些热血沸腾，她本非女强人，可是容澜和莫二已经开始着手替她铺平掌管北澜的路。两人之心，她不得不感动。虽说她并不想要这北澜，虽说她至今为止不明白容澜为何把她推到北澜之中。
容澜并不喜欢她太多铜臭。
一下车，莫二就与人聊上。莫二天生社交奇才，弥勒佛的笑容打遍天下无敌手，实实在在的一个笑面诸葛，把人撂倒后人家还在赞扬他。
乔小北下车，已到二月，吹风不寒杨柳风。这天气是舒服些了，不过对于怀孕的她来说，还是有些畏寒，不知不觉环住自己。香车美人，她尚称不上美人，可是怡然的气质别有一番隽永，让人伫足。跟在莫二旁边，很快就有同行中人上来搭讪。
乔小北眼尖地发现，这些人中居然有东方旭和杜心心。
东方旭与北澜相交的只有百货商场，怎么也混到房地产这块？
杜心心初瞅见莫二身边的乔小北大吃一惊。可是很快调整好心态，镇定地跟在东方旭旁边。冷冷的眸子不时瞄向谈笑风生的莫二。
如果有办法毁掉一个人的笑脸，杜心心一定会不计一切去得到那个办法。
乔小北蹙眉，东方旭竟似笑非笑迎上，伸手：“小北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乔小北没有伸出手，仅礼貌地点头。这个小叔子上次的相遇，闹得并不开心。不可以深交。曾经的叔嫂情分就此打住。
瞄着杜心心，乔小北小心地不让自己的焦虑显露，转而轻笑：“东方先生如今也要转向房地产了？”
“不敢！”东方旭摇头，一如当年的习惯，斯斯文文地扶他的眼镜，“只是看看热闹。我们外行人嘛……”
虽然不肯说，可乔小北听出来了，温婉轻问：“原来东方先生探风向来了。”
说完，不等东方旭回答，她悄悄地退到莫二身侧。这场合她终究不是主要人物，韬光隐晦才是明智之举。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何必在容澜不在北京时扛上曾经的东方家人。
惹上一身腥不值得。
东方旭沉默，还是当年那个德性，整个人看起来斯文，若脸色差些，便是阴沉。
紧盯着杜心心，察觉到杜心心深重的恨。乔小北的焦虑无可言说。默默瞅了瞅莫二，这个男人似乎没看到面前曾热恋过的女人一样。
男经当真比女人绝情得多。
“这是？”旁边有人打听乔小北的身份。
“我们北澜的乔小姐。”莫二笑盈盈地与人介绍。身份却模凌两可。
乔小北轻叹，这莫二就是想把她推到浪尖儿啊！*
“莫老板，请问乔小姐负责贵司哪一块？”偏偏就有人想明确知道。
莫二负手浅笑，显然不想帮她解决这个问题。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乔小北有瞬间被逼梁山的感觉，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乔小北微微颔首，轻笑：“莫先生负责的，我都可以协助。”浅笑大方，无可挑剔。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乔小北把电视上商战那些东西在心里打了几个回转，缜密回答。
莫二含笑，颔首赞赏。乔小北在商而言仅仅是初生牛犊，但好在她是逼迫型的人才，平时平庸，散漫纯真，一逼成才，反应不慢。这回答相当高明，现在她是秘书一职，这说法可行。哪天公布她北澜老板之位，这说法也没错。
不是太明朗的回答，可已经让许多人满意了。其中几个尾随而上。
乔小北不习惯这场面，可是后退不得，只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对。
高兴的莫过于莫二，形势发展相当好，好过超过他的预期。容澜千方百计深藏自己疼爱的女人，不让世上知道他藏着一株倾世雪莲。可这会儿他莫二可是非常成功地把乔小北推向了商界最前沿。此次竞标之后，北京房地产行业将会出现一个叫乔小北的女人。
容澜哪天回北京时，一定会因为他莫二的心眼吐血。当然，他莫二说不定会告诉他，大恩不言谢……
哈哈！
大笑，莫二一点负罪感都没有。他鞠躬尽瘁数年，这会儿终于等到生涩的老板上阵，太幸福了。
以眼示意，乔小北跟到莫二身边，一起进入竞标现场。现场倒是几处红绸飘飘，渲染喜庆。
这次项目不大，商业用地，总价大概一亿。这价格在北澜的现金流能承受的范围之内。但显然这项目不值得大房地产开发商所青睐。
例如云氏。
其实乔小北隐隐明白，就如今的北澜来说，根本就不是云氏的对手。说云氏是对头，千真万确地抬举了北澜。但莫二也没有太嚣张，因为北澜如今重心放在房地产业，发展势头如日中天。
项目不大，偏偏人人相争。只因为项目所在地段好，建成后将成地标性的物业，可以免费替开发商打响名号。
“莫二，这样看来，我们竞标有一定的难度。”乔小北坐下，分析小会，和莫二总结。总算明白，在真正的商业圈子里，六十亿什么也不是。
“也不是这样说，这中间有很多决定因素。这块地不一定合这在场所有人的胃口。有一部分人纯粹来看热闹的。”莫二笑盈盈，“六十亿的资产，可随时提供二十亿的流动资金。小北，真正的企业家绝不敢小看北澜的实力。”
“哦，这么说，我们完全有能力竞标价值二十亿的项目。”乔小北受教。
莫二侧头，笑咪咪，眼睛弯弯的，经典的弥勒佛：“不。我们如果硬性竞标，可以竞标六十亿的项目。如果再走点捷径，可以竞标百亿以上的项目。这样说吧，我莫二正等着小北出山，让北澜在三年内由六十亿变成一百二十亿。”
“吹吧！”乔小北送白眼给他，又忍不住笑噗哧一笑，早几年前就知道莫二能吹。
“不是吹。这是商界的潜规则。大商家只所有挣钱，永远不会靠自己的可流动资金，而多以银行做后盾。”莫二凝她，慎重而意味深长，“这些以后再说。现在说今天这场竞争。如果这项目超过一亿的拍价，就不要再举牌出价。小北记住，不管做哪桩生意，我们只是为赢利而来。”
“哦？”似懂非懂，可是乔小北记住了，静等开场。
“来。”莫二笑盈盈地把北澜的牌子塞进乔小北手中，“等下你来喊价。”
“为什么？”黑白分明的眸子满是疑问。被莫二带到这个完全陌生的商业世界，乔小北觉得自己是个小学生。
莫二但笑不语，但其中黑瞳间的光芒乔小北却熟悉，这光芒曾在容澜那里看到过，可称之为胸有成竹。乔小北疑惑地收回目光，可意外地发现东方旭目光正扫过这边，眸光阴冷。
这个曾经的小叔子看来真的居心不良。乔小北不知不觉瞄准了杜心心。唉，这个不听劝的丫头。
开始竞标，底价两千万。
两千万底价偏低，对于这商业用地而言根本就是暴利，能承受这个价格的小公司不少。所以举牌的人特别多，价格也节节直上。
“两千一百万。”
“两千二百万。”
“两千五百万。”
到这个时候，莫二似在抬手，乔小北以为要举牌赶紧伸手，却被莫二眼尖手快地压下：“不要太早举牌。”
“为什么？”乔小北郁闷。
“举得太早，等于砸自己门面。这块地价值上亿，会喊到那个价。有实力的公司同时有眼光，不会这么沉不住气。要加价，得和有点实力的公司扛才能提高公司形象。”
有理，可是……乔小北头晕，原来光一个竞标举牌，也有这么多细节要注意。果然商场如战场。
“三千万！”
……
一直喊到七千万，加价的人渐渐少了，莫二这才伸出两个指头在乔小北面前。她会意，莫二是要她加价两千万。两千万？乔小北可没有用过两千万，手软，头顶貌似有些贫血。
深呼吸，正要举牌，身后有人先举起牌子，声音不轻不重：“八千万！”
全场肃静。
有人轻呼：“云氏也来了？云氏怎么会来？”
若知道云氏看中这地，他们可就都不来了。
云氏多年来的习惯就是：一旦出手必拿走项目。如果对方与之争锋，可以拼价拼到天价，最后差不多的时候又忽然放弃，让对方不得不高价接盘，血本无归。所以多年来业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云氏一出手，该项目无人敢争。
云皓天？
闻言乔小北手中的牌子晃上几晃，差点儿掉地上去。莫二眼尖地接住，立即使眼色举牌，同时伸出两个指头在她面前晃动。
乔小北不太明白，明明云皓天一喊价，会场所有开发商都打退堂鼓。敢出大气的没几个，可是莫二似乎对云皓天这一喊来了精神，立即让她拼价。
“小北？”莫二催了。这傻妞居然在关键时刻发呆？
来不及多想，乔小北在莫二催促的眼神下再次举牌：“一亿！”
乔小北对这行初来乍到，不懂业界云氏的手法，才傻呆呆地被莫二推到前方。真正初生牛犊不怕虎。
话音未落，全场给乔小北行注目礼，钦佩啊！北澜从今天起在大家的心目中再也无法磨灭。
乔小北诧异，可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硬是把一大片质疑的目光看成全透明。
全场唯一笑得温和有礼的是云皓天。举止轻缓，浅笑悠然，云皓天已经完全成为商界传奇。
北澜？多年未出来求职的乔小北竟就职北澜？
北澜？北澜——乔小北和容澜？颔首，云皓天如漆黑瞳深幽几分，俊美如樱花的脸凝重。他明白了，紧紧盯着莫二，觉察莫二对乔小北的维护。
传说中的北澜老板不是莫二。
几许释然几许不服：容澜，果然是个人物。
唇角微翘，脸容柔和，专注打量前方优雅的乔小北。轻笑，云皓天声音不大不小，缓慢有力，足够让在场的第一位都能听到：“北澜乃业界后起之秀，人才辈出。乔小姐是我云皓天至交，北澜是云氏的挚友。乔小姐出手，我云氏礼让三分，决不与北澜争锋。”
话音一落，全场沸腾。
云氏一表态，业界再也无人敢与北澜作对。
乔小北默然，莫二却脸色不变，笑咪咪听好消息。云皓天说完，他率先鼓掌。
竞标落定，一亿拿下此项目。莫二伸出大拇指，悄悄赞叹：“瞧，北澜老板就是不错，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来，我们凯旋而归。”
“等等！”乔小北脸色凝重，不肯归去，“莫二，我们能不能退标？”既与云皓天经脉分明，怎么能再承受他的恩惠。她不能，容澜也会不许。
“不能。”莫二断言。退标？怎么可以！这项目他志在必得。在北京第一次正式启动房地产，第一次打开市场，绝不退标。他年轻的老板实在不明白商战之三十六计啊！
不能？那还能说什么呢！乔小北默默起身，出来，没有走向自己的法拉利，而是四顾圈巡。拿出手机找号码，她得感谢云皓天。并言明仅此一回。
正要拨通，倒看见云皓天的威迪龙。回眸，云皓天正走向轿车，他旁边有个青春俏丽的小美人儿，正是从A市回来时咖啡厅里见过的苏红梅。
苏红梅正十分甜美地伸出她娇小的胳膊，孩子般娇笑着圈入云皓天胳膊中。
本来不想当面言谢，可看到这温馨的场景，乔小北不知不觉释然，大步迎上。
“小北——”莫二连忙跟上。
伸出手来，乔小北堂堂正正道谢：“皓天，谢谢！”
双手相握，云皓天黑眸深幽，却唇畔含笑：“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当然得谢。”莫二跟上，笑意盎然，“云氏首席执行官一番话，替北澜省了一亿。云先生这个朋友我莫二交定了。”说完，也伸出手去，故意眼睁睁地瞄着云皓天，等着这个云氏最年轻的继承人与他套交情。
乔小北心里一跳，瞬间明白上了莫二的当，说是一亿的项目，原来竟值近两亿。很好！莫二！
莫二这只奸诈老狐狸。真是非常不辜负容澜的数年调教啊！
没有为难莫二，云皓天大度放开乔小北，与莫二握上手。淡淡一笑：“小北是我的朋友，至于这北澜嘛……”谦和一话，温润迷人，“北澜，只怕不是莫二先生的北澜！”
“哈哈哈哈……”莫二大笑，不点明。用他的招牌笑容让这事继续成为世人眼中的谜团。
“皓天，我们走吧！”苏红梅犹记云皓天的嘱咐，只要乔小姐出现，她努力扮他未婚妻。所以立即粘粘乎乎地朝表哥靠紧，一脸灿笑，灿烂过向日葵。
轻轻一捏苏红梅仰着的脸儿，立即泛起红红的光圈。云皓天牵起她：“站好一点，别让乔小姐笑话。”
“乔小姐笑话就笑话好了，只要皓天不笑话我就行。”苏红梅灿笑如霞。
这妞儿太会演了，几乎天生奇才……云皓天轻笑：“红梅，要不下次送你去演艺界试试，说不定能一炮走红。”
“好啊，谢谢皓天！”果然重谢，用力在云皓天脸上一亲。
“呵呵，看来云总好事将近。若好日子定了，北澜一定送份大礼相贺。”莫二不失时机套近乎。这莫二已经快成精。
长吁一口气，似释然，又似有着陌生的感觉。乔小北抿抿长发，眉眼含笑，轻声细语地告辞：“上班时间，我先走了。”
云皓天喊住，星眸璀璨：“小北，上个星期我没接到乔浪。”
停住，乔小北转身，平静淡然：“云夫人不乐见小浪。皓天不要为难我。”
静默小会，云皓天温润一笑：“小北，我妈那人……什么时候能以她的话为准？小北我们可早就说好了，小浪周末是我的。”
眸间闪过复杂的神色，乔小北半天才挤出一句：“我知道。”
“依约？”他问。
“依约！”她答。
“好。”云皓天颔首，这才转身。苏红梅紧紧挽着他胳膊，一起坐进气势恢宏的威迪龙内。
“红梅，你表现很好，这是你的，可以去狂刷两天。”云皓天笑笑地从钱包中抽出一张贵宾卡，“来，给。”虽笑，眸间黯淡。整个人慢慢堕入萧瑟之中。
苏红梅高高兴兴接过，可瞄着表哥的神情又有点于心不忍：“哥，我瞧你在说假话呢。什么她笑话你，她根本就没笑话你。乔小姐看上去落落大方，彬彬有礼，是个可爱的姐姐。哥你是不是失恋了？”
“傻姑娘别混说。我云氏首席执行官惊才艳艳，家大业大，怎么会失恋？我云皓天要是失恋了，估计全中国的男人都失恋了。红梅你这丫头嘴巴乱说，看以后哪里嫁得掉。”云皓天笑笑地刮了刮她鼻子。
“哥你又奚落我。”苏红梅嘟起小嘴儿，“强颜欢笑——这样子明明是失恋嘛！偏偏装老大。哼！男人都是这样，死要面子活受罪……”
不理这多嘴的丫头，云皓天系好安全带，一踩油门，风驰电掣般离去。
“慢点儿！慢点儿！要留命啦！”苏红梅担惊受怕，哇哇大叫。声音传出车外，传到了乔小北耳中，愕然听着那声音，瞥到车内青春活力的一对儿，摇头，漾出个淡淡的笑容。
就说，适龄的男女之间两颗心才更容易贴近。慢慢抚上腹间，乔小北缓缓笑了。
云皓天在反光镜里默默看着乔小北越来越小的身影，心情低落，训表妹：“这车时速四百，现在才一百。还想慢，怎么慢？”
“你们云家都是怪胎。”苏红梅叹息，“我瞧都是娶不到老婆，所以才一个比一个阴阳怪气。”
“啊？”云皓天似乎怒气腾腾，睁圆眼睛吓苏红梅，“谁阴阳怪气？有种再说一遍。”
苏红梅果然不敢再说，居然抱着脑袋，好一会儿才找到个可观的借口：“我是说大表哥嘛！云弈先生越来越沉默，是不是到了更年期？”
无力？男人也有更年期？云皓天不再说话，继续飙车。回到家时，居然看到云弈在阳台上正抽烟，眉宇深锁，遥望远方。整个人泡在烟雾中。
“哥？”云皓天不再理苏红梅，也走上了阳台。
云弈回首，扔掉烟头：“居然跑去竞争那块地皮，看来皓天越来越闲了。”
“我去，只是因为看到了北澜两个字。”云皓天无力轻笑，默默地揉着自己的鼻梁骨。
“哦？北澜？”云弈回味着这两个字。
“是的，北澜。”云皓天重复着，“乔小北和容澜。哥，很简单的理解。”
回首，云弈温润如水：“看来你去奉献了。”
“是。”云皓天颔首，星眸闪烁，“当堂宣布北澜是云氏的挚友，后盾。云氏会尽一切力量助北澜活跃在北京。”
“有需要。”云弈赞成。眸光反而黯淡了些。
“北澜在北京壮大，小北必将不得不活跃于北京商界。”云皓天慢慢地皱了眉宇，“这样能天天看见她，更能祝福她。”
云弈动容，转身，打量着云皓天，看到了堂弟格外清亮的瞳，幽幽断言：“皓天，你太傻了！”
云皓天缓缓仰脸，淡看天边白云，温和地笑：“哥，不如你想个办法，让我不傻。”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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