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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五章 望门寡

    过了二月二,宏远爹果然动起土木工程。

    这个时空的农村里,一般农家都是盖土坯房。

    所谓的土坯房,就是只有房基用砖。房基以上,全部用土坯。房基有垒七层的,有垒九层的。目的是为了防水防潮,保护上面的土坯。

    土坯是用坯模子打出来的。一盘坯模子需要三个人倒替,一天能打五百多个。土坯摞起来成C字形,俗称“坯摞”。坯摞要在地里风干十五到二十天才能干透。

    宏远爹和父亲梁龙勤商量了商量,为了加快进度,决定请五盘坯模子,十五个打坯的人。四天完工。

    在打坯和等着坯干的时间里,先稳碾子和磨、打两个院里的院墙地基和东西厢房的房基。这方面雇六个小工。梁龙勤说村里没有比较精炼的泥瓦师傅,应该去外村招一个。三伯梁龙才说,他正好认识一个,做工纯熟,对线精准,就是工钱贵些。

    宏远爹说:“修房盖屋是大事,不能在这上面省。”随让三伯去帮他请了这位泥瓦师傅来。

    木工也同时进行。请了两个木匠师傅做门窗。

    除了梁龙勤兄弟四个家里都来人帮忙外,邻居们也有来的。帮忙的人不拿工钱(这是梁家屯里的风气),中午饭却是要管的。

    这样一来,每天中午,梁德福家都要有三十多口子人吃饭。早晚也有二十多口。打坯是力气活,半晌还要送一次水和吃食。做饭也成了一大任务。

    梅银花经过一腊月和一正月的调养,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健康。见碾子、磨稳在自己住处门外,还听说以后让她接管,给她发工钱,喜欢的了不得。主动承担起伙房里的重任。

    大奶奶、三奶奶、和王奶奶,也都过来帮忙择菜、切菜。

    宏远奶奶因为忙着嫁闺女。没有过来。

    二奶奶也来,不过她每天都是快中午的时候才到,吃饱喝足以后,瞎白活一阵子,把剩下的干粮啊菜啊的,拿一些走人。大奶奶看不惯,用言语嘎巴她,她有时装作听不出来。有时翻着白眼说:“俺二侄儿媳妇聚宝盆里的东西要多少有多少。我这点儿在这个家里还算东西呀?!就你多管闲事!”

    宏远娘在伙食上很大方,雇工一日管三顿饭,顿顿都是大米白面饭食。每天的炒菜也都变着样,每个菜里也有肉。这些雇工都是庄稼人,除了过年过节,很少吃白面饭。更甭说饺子、包子、大米干饭了。一早一晚,哪家不是在粥里掺红薯和土豆,就这杂粮饭。还得算计着吃。在这里既解馋,还能吃个肚儿圆,一个个干劲十足。

    人多吃得多。用的也多,梁晓乐在这上面可动了心思。除了接三岔五与宏远娘灵魂对接给人们煮顿“神饺子”以外,还在空间里仿制了宏远娘和梅银花蒸的馒头和包子。只要往笸箩里一放,梁晓乐就不离笸箩了。好像多么馋似的,磨着宏远娘给她拿。

    宏远娘掰开一个馒头(或包子)。递给她半个,她就围着笸箩慢慢吃,眼睛还盯着笸箩里,好像多少天没吃过饭似的。趁人不注意,从空间里往外拿一些。人们看到的却是梁晓乐手扶笸箩沿在看馒头(或包子)。

    这样一来,笸箩里的馒头(或包子)就会吃不完。直到人们吃的差不多了,梁晓乐才离开笸箩。而她手里的半个馒头(或包子),还有一多半。

    对这事宏远娘心领神会,认为是老天爷爷在暗中帮助自己。每样每天都只做一锅,伙房里的劳动强度减少不少。

    往外拿蔬菜却有了难度。

    因为要盖西厢房,菠菜畦儿被毁掉,再用老方式已经不行了。梁晓乐经过一番考虑,心想:反正宏远娘信奉老天爷爷,干脆就把蔬菜放到天地底下,让宏远娘直接从这里取。

    天地底下放着一个用几块木板做的长条桌,是过年时放上供供品的。一般人家放到正月十五送完天地爷就收起来。宏远娘因为没处收,就一直摆在这里。

    梁晓乐每天天不明,就从空间里把一天用的新鲜蔬菜拿出来,放到天地底下的长条桌上。宏远娘为了不被人看到,也是天不明就起来。梳洗以后,对着长条桌磕三个响头,念叨一番,然后把菜拿进屋里。

    梁晓乐虽然心疼宏远娘每天磕头劳累,看到宏远娘欣喜的模样,心里也就坦然很多。毕竟比去王军集买省事多了。再说这个季节也没卖这些蔬菜的呀!

    有的雇工看出了蹊跷,偷偷地私下里议论:

    “你说这个家里,在哪里弄了这么多新鲜蔬菜?每天调着样的吃。”

    “还有那饺子,一碗里不知有多少种馅儿。”

    “你们发现没有,多半笸箩馒头或者包子,三十多个人吃,到最后还有剩头。”

    “在这里干活呀,你就可着劲儿地吃,可着劲儿地卖力气,千万别耍尖丢滑,也别多嘴多舌,人家有老天爷爷保佑着。你在这里干活,也能沾上‘神气儿’呢。”

    “我的个老天爷呀!”说着浑身一激灵,一吐舌头,手上速度加快。

    ………………

    正当宏远爹这边热火朝天的大兴土木,梁赵氏眉开眼笑地为小女儿梁艳秋准备婚嫁的陪送时,梁艳秋未来婆家那边却传来噩耗:准新郎寇官树,于二月初十清晨去世了!

    原来,梁艳秋的未婚夫寇官树,比梁艳秋大一岁,今年十七。在十四岁上,忽然得了痨病,每日咳血不止。郎中说这种病有传染性,让家里人与病人保持一定距离。

    于是,寇家便把寇官树移居到一处闲院儿里,对外却谎称出门学手艺。这个自然也瞒着梁家。

    这个时空订婚的约定,法律效力很大,没有极其特殊的情况,双方是绝不能毁约的,否则会诉之官衙。基本上订婚了,男女双方的身份就定下来了。

    寇家这样做,自然不是怕梁家悔婚,而是顾忌寇官树得的是传染病,被村里人厌恶。被亲家瞧不起,在嫁妆上大打折扣。

    也因为这样,梁艳秋的婚事才拖到十六岁。在这个时空里,一般女孩儿十四岁结婚的占大多数。

    去年腊月,寇官树病情日渐沉重。寇官树母亲想:梁艳秋已经与儿子定了婚事。原指望等儿子病好以后再成亲。现在看来,儿子的病完全好利落已经无望。何不让梁艳秋给儿子冲冲喜,永远占住这个“儿媳妇”,给家里增添一个劳动力,儿子身旁也有个常人侍候。便不顾儿子还在重病中,找算命先生劈了八字,定下日子,于二月十六日举行婚礼。

    谁知,日期还未到,寇官树却一命呜呼。

    噩耗传来,梁艳秋哭的死去活来。她和这个未婚夫还不曾见过一面,感情自是谈不上,她哭得是自己的命运。

    由于这个时空男女地位不平等,女权被蔑视。男人三妻四妾可以,却强调女人从一而终,认为从一而终是良家妇女应有的节操,鼓吹“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一经订立婚约,女人便生是夫家人,死是夫家鬼。

    订婚以后,未婚夫先亡,未婚女子虽居家,也须为夫守节,称“望门寡”。望门(未过门)而寡的女人通常被认为“命硬”、“克夫”,以致难以再蘸重嫁。在这种理论支配下,未婚夫先亡,往往使不幸的女子留下深重的心理阴影,认为自己“不吉”,多半孤独终身。

    梁赵氏也哭的痛不欲生。口口声声说:“我的苦命女儿啊,你的命怎么这样随娘啊,我们哪里得罪老天爷爷了,让我们母女遭受同样的命运。”

    原来,梁赵氏赵兰叶,也是未结婚而男方先死,成了“望门寡”。那时,她的父亲去世不久,家里除了债务,什么也没有了。母亲没办法,打算把她送进敬节堂。

    敬节堂,又称“清节堂”、“济孀会”等,民间习惯称呼为“寡妇堂”。

    敬节堂,是为了激励寡妇“守节”,避免其因生活困难而“失节”再嫁而建。

    在敬节堂,“节妇”的收入主要是依靠做针线活维持低标准生活费用, “节妇”之间,互相称呼为“姨妈”。她们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后进堂者,必须拜一个老“节妇”做“干娘”,并要对“干娘”尽伺候义务,自己做针线得来的辛苦钱,还要贡献给“干娘”一些,如果伺候不周到,便会遭到斥责和打骂。

    赵兰叶听说这些以后,说:“宁愿嫁一个死了妻子的老男人,给人家孩子当后娘,也不上敬节堂。”

    死了妻子的男人通常也被说成“克妻”和“命硬”之人。两个命硬之人相克,如果谁也克不过谁,“克”命被抵消,就能平平安安过日子。所以,望门寡的女孩,要想再嫁,只有嫁给死过妻子的鳏夫。

    于是,经人撮合,赵兰叶嫁给了比自己整大一旬(十二岁)的梁龙勤为续妻。

    梁龙勤死过妻子,赵兰叶“望门寡”,两个命硬之人在一起,也许真的是“克”命被抵消,倒也相安无事。还和梁龙勤生了一儿一女。

    还有六天就是婚期,却变成了“望门寡”,这个打击太大了!梁艳秋病倒了,整日茶饭不思。梁赵氏不离左右地陪伴着,也是泪眼对泪眼。(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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