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4章 故乡的云
腊月二十八的时候，我们单位也放假了。我买了二十九的票，准备回家。二十八的晚上，我正要入睡，老娘打来了电话，把我斥责了一顿。
“小聪，胆子不小，你敢瞎搞。”
“妈，你这是从何说起？我怎么瞎搞了？”
“你是不是和四个女人纠缠不休？”
“啊？没有啊？现在你儿子连一个像样的女人都没有，哪来的四个？”
“啊，真的吗？”
“是啊，没有啊。”
“哦，看来又上当了。”
“怎么回事？”
“你一直没搞上对象，我比较着急，所以又去给你算命了。算命先生说你现在有四个女人，就是纠缠不休，所以定不下来。当时气死我了，我觉得你这是瞎搞，不误正业。嗨，竟然没有。有一个也好啊。你都不小了，还不着急。”
“妈，你不用着急，不用这么早就结婚。男人结了婚就废了。我要好好奋斗，有了基础之后再结婚。”
“混账，你爹和你一般大的时候都当爹了。我都一把年纪了，你想让我死不瞑目是吧？”
“妈啊，你怎么说得这么严重。你还年轻，怎么会呢。死不瞑目是多么重的词啊。”
“不让我抱孙子我就死不瞑目。反正你看着办吧。”
“妈，我已经有目标了，还在努力，您老就瞧好吧。”
“是吗？为什么不早说？叫什么名字，家那里的，兄弟姐妹几个，家里爹妈干什么的，家里有没有钱，长得怎么样，屁股大不大，孝顺不孝顺？”
“妈，你怎么问这么多。”
“妈的，我是你妈，我不问这些谁问？”
“好了好了，我明天回家。到家后，我们详聊。”
“好吧。我给你买了一条鲤鱼，明天炖了吃。”
“嗯。好的。”
挂了电话后，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的娘，真是太累了。不跟家里说，自己又觉得对不起家长，跟家里说了，家里还以为进展到什么程度了呢。做儿子难，真的很难啊。父母年纪大了，没什么爱好，唯一的爱好就是抱孙子。我无法帮助他们找到自己的精神世界，所以只能一点点安慰他们。真的好累。
在回家的火车上，我不断给若枫打电话，但可惜的是，她的手机一直处在关机状态。我真的绝望了。自从她走了以后，我就再也没联系上她。就这样，她再次从我的世界消失了。难得我们机场的相拥是最后一次相拥，吻别是最后一吻？如果是那样，这个故事就太平淡了。她到底还是我最爱的女人，不过有点过于神秘了。
这次回家让我震惊不小。
我们那的乡村不见了，全都被挖掘机推平了。乡村旁边正在建设小区。乡亲们暂时住在空心砖搭成的简易房里。土地承包给集约化经营的公司，宅基地被收回。农民出一部分钱，国家出一部分钱，就这样，农民住进了单元房，过上了城里人的日子。
“以后，我们也是城里人了。”我妈非常自豪地对我说。
“那以后农民没土地了，怎么办？”
“没事，我们可以去地里打工，也可以去城市里打工。”
“以后人口越来越多，房子问题怎么办？”
“可以买啊。“
“哪里来的钱？”
“打工赚来的。”
我漠然良久不知说什么好。
从此以后，乡村没有了，土地没有了，宅基地没有了，农民赖以生存的资源没有了。到时候该怎么办，谁想过？没有人想过。
父母住进单元房后，生活费怎么办？这个是我最愁的问题。那样的话，我养老的费用会比原来大很多很多。这让我压力很大啊。
这些都是小事，都是可以通过提高物质水平来解决的。可是乡村没有了，我的所有的童年记忆也就没有了。
乡村的房子，乡村的故事，乡村的文化都是中国非常宝贵的东西。我多么希望我的后人能看到，能学习，能多多了解农村那宝贵的东西。现在想想，这些都成了梦幻泡影了。
这次回家原本就心情不好。看到湖边的大树没了，乡村没了，田野没了，我心里还是很失落的。
无论我在外面如何漂泊，想想我的家乡，我总觉得自己还是有根的。我一直想着，有一天老了，就回到乡下，在湖边建一所小木屋，冬春打猎，夏秋读书写作。现在想想，这些都成了梦了。
我一直觉得在北京，我是个外地人，永远是外地人，永远都不可能融入北京。但这次回家，我的感觉就不一样了。我觉得自己的家乡已经没有了，自己已经成了无家可归的孩子。这里无非是父母暂居的地方。过几年，把父母接出来，这里就永远是我梦里的故乡了。
我们一家在那个空心砖搭建的简易房里过了一个极其寒冷的年。我的手脚都生了冻疮。虽然我一肚子抱怨，但看见父母为即将入住新房而欢欣雀跃的样子，我多少还是有些安慰的。年后，我早早地回京了，没有任何一丁点的留恋。
在回京的火车上，我睡着了。我梦见了万亩荷塘，没见了杨树林，梦见了雪猎，梦见了故去的人。啊，故乡，你已随风飘散，留下的只是永恒的叹息。
枫儿，你在哪儿里，在哪儿里。
抑制不住的想念。这种想念早已将愤恨驱散。我心里只想着她的好，只想着她的美。我对一切都不在乎，唯一在乎的是她能回到我的身边。已经这么多天了，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我多么喜欢她此刻能和我乘坐一辆列车。我希望她偎依在我的怀里，像个小猫一样安静地睡着。我希望能看着她的脸。看着她清秀的脸，听她均匀的呼吸声。枫儿啊，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回来，一定要回来。
列车在黑暗中迅速行使，我望着窗外的夜空，一个人久久地叹息着。
我望着夜空默默念叨她在机场跟我说的那句奇怪的话。我连续说了好几遍。
“B?nh?cVi?tNam?”我对面坐着的一个女孩问了我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但仿佛又有点儿熟悉。
“什么？你在对我说话吗？”我将头转过来，看了看她。这是一位胖乎乎的小姑娘，两只小眼睛忽闪忽闪的，非常可爱。
“哦。你刚才在说越南语，所以我用越南语问你是不是学越南语的。没想到你一点儿反映都没有，难道是我发音不准吗？”
“哈哈，我不会越南语，我刚才说的那个是我从电视上看到的，不知道什么意思。”
“哦，是这样，你说的还算可以的，你那句话的意思是‘你怎么来了？’不过有一个音你没发准。来我教你。”
“嘿嘿，你是学越难语的呀？”
“嗯，我是北外越南语专业大三的学生。”
“哦，太厉害了。北外是非常好的学校。”
“嘿嘿，也就那样吧。”
我跟这个女孩学会了这句话，随后又学了几句别的。我觉得挺好玩的。下车时，我们互留联系方式，随后就各自散了。
“小聪，胆子不小，你敢瞎搞。”
“妈，你这是从何说起？我怎么瞎搞了？”
“你是不是和四个女人纠缠不休？”
“啊？没有啊？现在你儿子连一个像样的女人都没有，哪来的四个？”
“啊，真的吗？”
“是啊，没有啊。”
“哦，看来又上当了。”
“怎么回事？”
“你一直没搞上对象，我比较着急，所以又去给你算命了。算命先生说你现在有四个女人，就是纠缠不休，所以定不下来。当时气死我了，我觉得你这是瞎搞，不误正业。嗨，竟然没有。有一个也好啊。你都不小了，还不着急。”
“妈，你不用着急，不用这么早就结婚。男人结了婚就废了。我要好好奋斗，有了基础之后再结婚。”
“混账，你爹和你一般大的时候都当爹了。我都一把年纪了，你想让我死不瞑目是吧？”
“妈啊，你怎么说得这么严重。你还年轻，怎么会呢。死不瞑目是多么重的词啊。”
“不让我抱孙子我就死不瞑目。反正你看着办吧。”
“妈，我已经有目标了，还在努力，您老就瞧好吧。”
“是吗？为什么不早说？叫什么名字，家那里的，兄弟姐妹几个，家里爹妈干什么的，家里有没有钱，长得怎么样，屁股大不大，孝顺不孝顺？”
“妈，你怎么问这么多。”
“妈的，我是你妈，我不问这些谁问？”
“好了好了，我明天回家。到家后，我们详聊。”
“好吧。我给你买了一条鲤鱼，明天炖了吃。”
“嗯。好的。”
挂了电话后，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的娘，真是太累了。不跟家里说，自己又觉得对不起家长，跟家里说了，家里还以为进展到什么程度了呢。做儿子难，真的很难啊。父母年纪大了，没什么爱好，唯一的爱好就是抱孙子。我无法帮助他们找到自己的精神世界，所以只能一点点安慰他们。真的好累。
在回家的火车上，我不断给若枫打电话，但可惜的是，她的手机一直处在关机状态。我真的绝望了。自从她走了以后，我就再也没联系上她。就这样，她再次从我的世界消失了。难得我们机场的相拥是最后一次相拥，吻别是最后一吻？如果是那样，这个故事就太平淡了。她到底还是我最爱的女人，不过有点过于神秘了。
这次回家让我震惊不小。
我们那的乡村不见了，全都被挖掘机推平了。乡村旁边正在建设小区。乡亲们暂时住在空心砖搭成的简易房里。土地承包给集约化经营的公司，宅基地被收回。农民出一部分钱，国家出一部分钱，就这样，农民住进了单元房，过上了城里人的日子。
“以后，我们也是城里人了。”我妈非常自豪地对我说。
“那以后农民没土地了，怎么办？”
“没事，我们可以去地里打工，也可以去城市里打工。”
“以后人口越来越多，房子问题怎么办？”
“可以买啊。“
“哪里来的钱？”
“打工赚来的。”
我漠然良久不知说什么好。
从此以后，乡村没有了，土地没有了，宅基地没有了，农民赖以生存的资源没有了。到时候该怎么办，谁想过？没有人想过。
父母住进单元房后，生活费怎么办？这个是我最愁的问题。那样的话，我养老的费用会比原来大很多很多。这让我压力很大啊。
这些都是小事，都是可以通过提高物质水平来解决的。可是乡村没有了，我的所有的童年记忆也就没有了。
乡村的房子，乡村的故事，乡村的文化都是中国非常宝贵的东西。我多么希望我的后人能看到，能学习，能多多了解农村那宝贵的东西。现在想想，这些都成了梦幻泡影了。
这次回家原本就心情不好。看到湖边的大树没了，乡村没了，田野没了，我心里还是很失落的。
无论我在外面如何漂泊，想想我的家乡，我总觉得自己还是有根的。我一直想着，有一天老了，就回到乡下，在湖边建一所小木屋，冬春打猎，夏秋读书写作。现在想想，这些都成了梦了。
我一直觉得在北京，我是个外地人，永远是外地人，永远都不可能融入北京。但这次回家，我的感觉就不一样了。我觉得自己的家乡已经没有了，自己已经成了无家可归的孩子。这里无非是父母暂居的地方。过几年，把父母接出来，这里就永远是我梦里的故乡了。
我们一家在那个空心砖搭建的简易房里过了一个极其寒冷的年。我的手脚都生了冻疮。虽然我一肚子抱怨，但看见父母为即将入住新房而欢欣雀跃的样子，我多少还是有些安慰的。年后，我早早地回京了，没有任何一丁点的留恋。
在回京的火车上，我睡着了。我梦见了万亩荷塘，没见了杨树林，梦见了雪猎，梦见了故去的人。啊，故乡，你已随风飘散，留下的只是永恒的叹息。
枫儿，你在哪儿里，在哪儿里。
抑制不住的想念。这种想念早已将愤恨驱散。我心里只想着她的好，只想着她的美。我对一切都不在乎，唯一在乎的是她能回到我的身边。已经这么多天了，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我多么喜欢她此刻能和我乘坐一辆列车。我希望她偎依在我的怀里，像个小猫一样安静地睡着。我希望能看着她的脸。看着她清秀的脸，听她均匀的呼吸声。枫儿啊，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回来，一定要回来。
列车在黑暗中迅速行使，我望着窗外的夜空，一个人久久地叹息着。
我望着夜空默默念叨她在机场跟我说的那句奇怪的话。我连续说了好几遍。
“B?nh?cVi?tNam?”我对面坐着的一个女孩问了我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但仿佛又有点儿熟悉。
“什么？你在对我说话吗？”我将头转过来，看了看她。这是一位胖乎乎的小姑娘，两只小眼睛忽闪忽闪的，非常可爱。
“哦。你刚才在说越南语，所以我用越南语问你是不是学越南语的。没想到你一点儿反映都没有，难道是我发音不准吗？”
“哈哈，我不会越南语，我刚才说的那个是我从电视上看到的，不知道什么意思。”
“哦，是这样，你说的还算可以的，你那句话的意思是‘你怎么来了？’不过有一个音你没发准。来我教你。”
“嘿嘿，你是学越难语的呀？”
“嗯，我是北外越南语专业大三的学生。”
“哦，太厉害了。北外是非常好的学校。”
“嘿嘿，也就那样吧。”
我跟这个女孩学会了这句话，随后又学了几句别的。我觉得挺好玩的。下车时，我们互留联系方式，随后就各自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