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离析之仪式

    走出牢笼之后我们穿过了一个隐秘的地下水道，又顺着路走了大概几分钟。我们来到一个台阶前，隐隐有些火光从台阶的上方照射下来，想必上方便是地面了。果不其然，驮着我们的娜迦将我与瓦里安放了下来，在我们的手脚上挂上了金属的镣铐，驱赶着我们向上走去。我光着脚踩在冰冷的石板上，一步一步向上走着，菲雪给我做的靴子早在海中拖曳的时候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浑身上下散发着用海水的腥味，好在娜迦们对让我们两个用水并不十分吝啬，虽然只是海水简单洗洗，但是也比没有的要强。还能坏到哪里去呢？再撑一会，库萨他们就要来了。这是最后的难关，一定要坚持住。想到这里我顿时坦然了许多。我与瓦里安对视了一眼，并肩向上走着。“一会你就跟着我，瓦里安，无论有没有斗志你都谨记跟着我。不许一个人去死，你的书还在我这呢。”“嘿，不错的眼神。不会这么简单就死的，蕾切尔。你我都不是这么容易就死的人。”“不要说话！走快点！”鲁尔加斯在身后用那不熟练的通用语大喊着。而在他身后的维维尔博士此时却一句话不说，捧着那本他一气之下丢到地牢里被瓦里安拾来的《龙语傻瓜教程》不停翻看着。“这本书不是他丢掉的么？”我心里奇怪到，却是来不及多想，身后鲁尔加斯已经开始粗暴地用三叉戟狠狠敲打墙壁。我低下头继续向上走着，上方泥土混合着草的清新味道已经传来。穿过最后一个拐角，我终于再一次来到地面上。我立即使用灵魂侦测探测了周围的灵魂，与在地牢里所探测的结果没有太大区别。地牢被建立在一圈残破的木制房屋所围成的广场中央，四周是茂密的丛林。而广场的一边停着维维尔那嘟嘟作响的飞行器。地面上同样有数只甲胄雄性娜迦在等待着。我的脚刚刚跨上地面，一道冰冷的金属触感从背后传来。“小子，我知道你会法术，别耍花招，我跟莫格拉不一样，我可不在乎她姐姐斯塔莎兹的命。那个女人在位的时候可是没让我怎么快活，正好换一个人当新的’斯塔莎兹’。”鲁尔加斯挡在地牢的入口处在我背后耳语，故意压低音量没有给莫格拉听到。只是那三叉戟上传来的寒意让我寒毛直竖，不敢动弹。“这鲁尔加斯真是有把刷子，立刻发现了我想在出口处一搏的念想。”我心里默默想着，却也是无法反抗。“再找机会，起码仪式开始之前不会对我动手。”随着这群娜迦的带领，我们开始向岛的东面行走。娜迦们借由手上的火把照亮前方的道路，我与瓦里安被牢牢包围在队伍中央，鲁尔加斯则紧紧地跟在我们身后。而莫格拉却在队伍最后和维维尔博士说些什么，今天的维维尔一反常态，竟然没有反驳她，而是继续安安静静的地看着书，架在脑门头上的金属眼镜射出一道细小的灯光打在那本书上，慢慢地跟在人群后面。“维维尔博士，今天你就把这魔法阵破解出来，之前许诺的一定会答应你。”“嗯，嗯，好的好的，放心吧，我是犯罪大师维维尔！”维维尔敷衍地应答着，继续尾随着队伍。莫格拉也只好作罢，加快脚步来到了鲁尔加斯的身后。恐怕莫格拉在斯塔莎兹娜迦中的地位并不如她姐姐那么高，而从鲁尔加斯的口气听来，他似乎并不喜欢莫格拉？队伍开始走出丛林，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一阵阵传来，越来越响，也隐约可以看见漆黑无边的海了。而在岛的边缘处，那天夜里所见的魔法阵闪亮着紫色的光芒，远远看去竟是有数百名雌性娜迦一同围绕着法阵，灌输法力维持着其中的魔法能量。她们手中都闪耀着幽幽的蓝色光芒，身上与莫格拉一样的彩色鱼鳍因魔法的涌入开始散发出淡淡的光辉。数百人组成了一个更巨大的法阵，将那法阵围绕在其中，在黑夜中显的比天上的星空还要蔚为壮观，我被深深地震撼了。“莫格拉，你居然大老远把海底的斯塔莎兹高阶祭司们全请来了？”鲁尔加斯看到眼前的景象居然也是一愣，“你是动用了你姐姐的名号吧？若是长老们知道你姐姐已经不在了，你可是会被处以极刑的。”“闭嘴，鲁尔加斯。我姐姐她没有死，而且这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主人。无论姐姐她是生是死，这都是她交给我的命令。这没有什么错，鲁尔加斯你别以为你被冠上了海潮之王的名号就可以胡作非为，姐姐不临幸你，你以为是因为什么？”莫格拉怒目一瞪，显然鲁尔加斯的言论刺激到了她。“哼！你们夜哭一族！”鲁尔加斯自知说错了话，便不再反驳，却也咽不下这口气向我和瓦里安发起火来，“你们两个走快点！磨磨唧唧的！”说罢鲁尔加斯一抬手将那三叉戟猛地往地上一掼，发出巨大声响的同时几颗飞散的碎石击中了我的脚踝。我也不敢怠慢，赶快加紧了脚步向那魔法阵的方向走去。不一会，从魔法阵的边缘走来两名雌性娜迦，想必就是鲁尔加斯口中的斯塔莎兹高阶祭司了。她们抬手示意前面的队伍停下，而莫格拉也马上迎了上去，与她们交谈起来。鲁尔加斯也跟四周的守卫交待了几句便跟在她的身后来到了祭司身旁。“喂，瓦里安，有什么计策没？”我趁鲁尔加斯离开的短暂机会，低声对瓦里安说道。“坑爹的平静感又涌上来了。提不起干劲啊。”果然瓦里安的眼神里又恢复了牢房里初见他时的散漫，只是显然他的意识中也明白这情况危急，却对自己的精神和情绪无能为力无法控制。此时前面的莫格拉却大声呼唤了一声维维尔的名字，打断了我们的谈话。“维维尔博士，就等你了。能量已经全部准备好了，请你去辨认法阵上的龙语，我们便可以开始仪式了。”“好的，娜迦，马上就好。”维维尔博士很不情愿地合上了手中的书，走到了队伍前面。那一众白衣红裤的人类明显是他的仆从，紧跟在他身后向法阵走去。过了一会，押送我们的队伍向两边散了开来。鲁尔加斯和莫格拉分别走到了我与瓦里安的身后，将我们向前一推，我们便慢慢向那法阵的中央走去。“好多娜迦啊，这么大的仪式，死在上面倒也不亏本呢。是吧蕾切尔”“死你妹啊！瓦里安，想想你儿子安度因，打起精神啊！还没到最后呢！”瓦里安闻言果然眼神变得专注了许多，但这场景确实骇人。放眼望去，起码有近千只雌性娜迦站在周围，看的我头皮都发麻了。这么多的数量，还都是会使用法术的斯塔莎兹高阶祭司，别说是库萨了就是雷特恐怕也搞不定啊！我们两个被押着从这些正在施法的娜迦们中间穿走着，魔法的激荡在四周嘶鸣。每一个娜迦祭司都紧紧的盯着被押送的我们，用阴冷的眼神望着我们。甚至光是灵魂上传来的压迫感就让我不寒而栗，只有默默地吞了口口水继续往前走。终于我们在原先那紫色魔法阵的旁边停了下来。维维尔博士正在法阵上四处搜寻着什么，只是他的样子极为紧张，不停的把那本《龙语傻瓜教程》与地面上的符文来回对照翻看着。等等，龙语？我与瓦里安猛然间都想到了什么。我们悄悄地对视了一眼。我看到那双眼睛中又闪现出他在牢房里对我问这问那时的眼神。很好，我想他又回到了王的姿态。“我有一个计划，瓦里安。”“哈哈是嘛，我也有一个。”周围的魔法嗡鸣恰好盖过了我和他说话的声音。几分钟过去了，那维维尔博士依旧还在法阵上摸索着，一边的莫格拉已经开始显得不耐烦了，她正张口准备说些什么，倒是那鲁尔加斯已经直接丢开我俩猛的冲了过去。“侏儒你到底懂龙语么？我们可是花了很大的代价请你过来。快一点，可以么。”这一次鲁尔加斯没有大声吼叫，而是用一种压住怒火的平静对着维维尔说道，一边四处看着法阵周围的祭司们“不要吵！不要吵！娜迦，你影响到我的工作了！退回去，退回去！否则我不干了！”维维尔显然已经非常急躁，似乎此刻他也被娜迦这么大的阵仗给弄得紧张起来，只是他紧张的恐怕不只是娜迦们派出这么多人手来完成这个法阵。“他根本就不懂龙语！”我和瓦里安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了，异口同声对着他们三人高喊道。而四周的娜迦祭司中显然也有懂得通用语的，立刻向莫格拉投去了责问的目光。莫格拉也是一把拉住了我们，一双眼睛凶相毕露，只是从她额头上不断淌下的汗珠，可以看出她其实也非常的紧张。是了，莫格拉原本只是想借由她姐姐斯塔莎兹的名号召集帮手来了却她姐姐的心愿。但是现在斯塔莎兹祭祀们却为这场仪式倾巢而出，她已经无法控制这个局面了。若是这群娜迦知道今天这仪式因为他们的失误没法继续，想必别说莫格拉，连鲁尔加斯也脱不了干系！“你们撒谎！凭什么说我不懂龙语，拿出证据来！你们这两个俘虏给我老实一点！”维维尔脸都被气红了，全然不顾一旁脸色已经非常难看的莫格拉，大声喊叫道。“我们是俘虏，可你却是个骗子。”“我可是在这群娜迦面前与一只龙对话过！他们亲眼见过的！”“那你为何解不开这法阵上的语言？”“谁说我解不开了！你你你这混蛋！龙语多复杂你知道么，我需要时间！”“龙语是复杂，但是懂得龙语的人不需要这么久！”随着我们的争吵声越来越大，有几只娜迦高阶祭司从外围向我们走了过来，她们正准备开口向莫格拉与鲁尔加斯质问，可是瓦里安却先人一步用娜迦语对着莫格拉大喊起来。“我才懂得龙语，这侏儒根本什么都不懂。那天那群黑龙就是因为我骗了他们才对我施法的，不信你找只黑龙来我与它对话！”（娜迦语）莫格拉此时已经进退维谷没有第二个选择了。她一边唤来她的随从，一边对着周围的祭司们用娜迦语急切地解释着什么。她对着急速跑来的随从小声说了些什么，那随从听过她的命令之后便匆匆摇摆着蛇一般的下身向地牢的方向冲去。“你！你这混蛋！”维维尔怒不可遏地冲过来想抓住瓦里安，却被鲁尔加斯的三叉戟拦在了中间。“侏儒，人类，都不是好东西，都是猴子变的野种。你们最好快一点，无论是谁尽快解开这法阵上的语言！否则我们都不会好过！”鲁尔加斯狠狠地对维维尔吼道，又回身瞪了一眼瓦里安，一抬手打碎了原本束缚在瓦里安脚上的铁链，让他得以正常行走。“嘿嘿，谢了娜迦。”瓦里安对着鲁尔加斯眨眼笑了一下，切换为娜迦语继续对鲁尔加斯说着什么，全然不理会已经吹胡子瞪眼的维维尔。鲁尔加斯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维维尔，但是这一下似乎惹怒了维维尔。他突然一下不再癫狂，而是重新翻开了那《龙语傻瓜教程》，对着脑袋上的护目镜按了一个什么按钮。那眼镜上的指示灯突然全亮起来，向前方射出红光并开始发出急促机械的声响，似乎里面的什么机关飞速运作了起来。同时维维尔开始飞快地哗啦啦翻着书页，仿佛根本不是看书，而是在检查书页是否齐全一般。而正在此时，莫格拉的随从带着几名雄性娜迦飞快地跑来。在他们的身后拖着一个不大的笼子，里面竟然是一只被斩去翅膀与手脚绑得严严实实的龙人战士。看到它这番模样我与瓦里安面有惊色地对视了一眼，也许多亏了他对鲁尔加斯的奉承加上我们没有太多反抗，才得以四肢安好地活到今日吧。娜迦们将那龙人战士拖到了我们面前。我低头看去，这龙人战士已经奄奄一息。只是当他看到瓦里安，它的眼睛又瞪大了一圈，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嘎咔噶啦噶卡拉”瓦里安随即对着那龙人战士用龙语说着话，一边的维维尔却是默不作声，继续飞速翻看着书页。随着瓦里安的话语声，那龙人战士的眼里逐渐出现了一丝肃杀之色，随即这龙人战士竟是猛地翻过身，对着天空尖啸起来。那叫声巨大而尖锐，直穿云霄。在那一啸之后。这龙人战士竟是不在动弹，僵死在了原地！“瓦里安，你对他说了什么！？”这一出却大大超出了我原本的预计，我只是想激将法使得维维尔与这些娜迦反目，但是现在这龙人战士死了。怎么来证实辨别这两个人的话？“你们看到了吧，我能与它交流，我懂得龙语，我来帮你们破解这。。”瓦里安回头想对莫格拉和那些祭司说话，却冷不防维维尔已经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边，竟是连鲁尔加斯都没有发觉！“瓦里安！”我大叫着向他冲过去，可是那维维尔的动作突然变得奇快，已经反手一拳击打在瓦里安的腹部，一口鲜血顿时从瓦里安的口中喷了出来。。“晚了晚了！我已经破解了这个阵法了，现在我需要一个试验品！就你了,人类！”维维尔发出比之前还要大的癫狂喊声，他更加猛烈地向瓦里安腰间撞去，瓦里安被他偷袭打伤还未缓过来，直直地被维维尔击倒在那法阵的中心。维维尔立既一脚踩在了瓦里安的身上，同时嘴里开始念出了一长串龙语咒语，随后法阵竟真的复苏并散发光芒开始运作起来。魔法能量构成的光束将瓦里安缠在阵法的中央不能动弹。他不是不会龙语的么？这么短的时间他怎么能学会，那眼镜一定有什么机关！“我是艾泽拉斯最伟大的犯罪大师维维尔博士！龙语什么的完全不在话下！”“这是黑龙语中的黑暗仪式，叫做离析之仪式。人类你不是懂得龙语么，不是从我这本书上学会了龙语么。我要把你学会龙语的这段“记忆”全部分离出来！一点都不剩！”“哈哈哈！忘记吧你这该死的人类！”维维尔放声大笑道，手里拿着那本书手舞足蹈地呼喊着。四周娜迦们的能量随着法阵的运作，快速地向瓦里安身上涌了过去，依旧还是那黄色的光亮闪现在瓦里安的身上，如同那天来岛上时一模一样！“瓦里安！不！！”随着那光亮的一闪，一个光球从瓦里安的身上飘了出来，我不顾鲁尔加斯的阻拦冲了过去，想一把抓住那球；可是那光球竟也是向我冲来，倏地融入我的身体。随后瓦里安之前的记忆伴随着一种令人呕吐的眩晕感如走马灯一般不断涌入我的脑海。他的过往，他的家人，他的知识以及他的回忆。一幕一幕在我的脑海中瞬间闪现，经历，结束。仪式在强大的法力面前瞬间就结束了。我不顾大量的记忆瞬间进入我的身体带来的头痛欲裂的感觉，慢慢扶起了眼前的瓦里安。他缓缓地睁开了眼，那是一双散漫无光的眼睛，一双没有了求生欲的眼睛。一双异常平静的眼睛。“你。。。你是谁？天灾！娜迦！”瓦里安猛的一把推开我，他环顾四周的娜迦，他的灵魂依旧是那么平静，可是却多了一份茫然。“看到了么！看到了么！我成功了，成功了！我才懂得龙语，我才是伟大的犯罪大师，维维尔博士！哈哈哈哈！”那维维尔愈发癫狂，犹如一出闹剧，犹如那戏谑的命运之神，犹如这谁也无法预料的未来。我呆呆地愣在那里，脑海里是瓦里安最后的记忆，他的眼睛看着我的方向，死死地盯住我的脸，那张我自己都感到蓦然感到陌生的脸，属于我，蕾切尔的脸。“活下去，朋友，活下去就没有最后！”“安度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