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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五章 无名岛 (下)

    在行走的路上我开始转换为灵魂的视角去寻找雷特他们。而这一次我学聪明了,之前每次查探我都是源源不断地注入能量,扩大搜索的范围;而这一次我试着快速地扫描大范围的区域,连续扫描两次,这样精神力几乎没有负担,但是却能立即得知周围灵魂的数量与位置。

    当我施展这能力的时候,我同时感觉到有一股同样但是比我稳定得多的能量扫过我所在的区域。我不自主地望向岛中心的方向,但是那能量没有再做更多的回应,扫过一圈后便消失了。

    想必那是库萨。

    我心里默默念叨道:好强的能量,比我现在所有的力量要强大稳定得多。

    我忽然回想起那天面对梦魇之王的追逐时惊心动魄的一幕幕,相对拼死抵抗它的库萨,自己是如此的渺小,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即使我现在寻找到我真正的过去,明白自己是谁,但是若不尽快变得强大,将又如何去面对我自己的宿命?

    我向前慢慢走着,心里的思绪也不断的翻腾着。

    而按照刚才的定位,我已经离雷特他们二人的位置非常接近了。前方忽然传来一阵树木被破坏的声音,我一抬头却是看到两条身影从眼前掠过——那是一个高大的人影正在飞快地向另一个冰蓝色的人影进攻着,而那一攻一守的两个人,正是赛因与雷特。我不动声色地靠近了他们,却是被他们紧凑的攻防看得舍不得眨眼。

    赛因的手中依旧是那一块圆盾一把断斧,但是那斧风凌厉招招向着雷特的要害砍去,每一击都硬气十足联动着斗气凶猛的进攻;而雷特那边却是不攻反守,一层薄薄的护身冰盾如同将赛因隔在了一堵活生生的墙外,饶是赛因如何凶猛却近不了分毫。却也是雷特用上了巧力,每一次防守要么改变了赛因攻击力道的方向,要么将其大力化小力,层层地剥落赛因强硬的猛攻,楞是没让赛因占着一点上风。

    赛因也明白自己与雷特之间的差距,但是他又何曾是个娇柔做作之人?当机立断大吼一声,身上的肌肉暴涨一圈,目光顿时锐利无当,竟似冒出了浓浓的杀意,紧跟着却是一声怒号!惊得周围的鸟兽四散逃飞——这分明是肯特与司琳娜配合使用过的战技中威慑人心的怒吼方式。

    可这区区震慑人心的小技巧对深深领悟被遗忘者意志的雷特却是没有起到任何作用,雷特的喉间只是轻轻发出一声短促的低吼便抵消了赛因的精神冲击。

    而这也似乎在赛因的预料之内,他立马双腿一曲身躯一沉竟是在极近的距离内对雷特使出了战技“冲锋”,而这冲锋却也由于赛因身躯的巨大化而有了如同陨石冲击的气势!竟是要强行硬破那雷特的冰盾。

    可雷特岂会给他这个机会!他的身子不退反进,却是在赛因几乎触碰到他身形的一瞬间使出了闪现术,转瞬之间已经出现在了赛因身后。

    而赛因依旧不依不饶,他知道自己要硬生生收回那冲锋的力道无疑是将这一击转到了自己的身上,他左脚猛的向侧边一踩竟是身体兀自旋转起来一回身借着那冲锋的力道将手中的圆盾猛的掷向身后的雷特,却是被雷特一个冰针击飞出去!

    “为什么不使用“拦截”?你已经进入狂暴姿态了,为什么不当机立断再使用一次冲向敌人近身战斗的机会!?还丢弃掉自己的防身盾牌!你这是在做什么!”雷特异常严厉地对赛因怒斥道,“与一个使用魔法力量的人对战,还丢弃你唯一能自保的盾牌,你怎么可能还有反击的余地,怎么可能以身做盾保护你的朋友,赛因!你真的想成为一名强大的战士么,你不是有要用性命去交换去保护的东西么!那就以力破巧。击中我!”

    赛因此时已经全身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但是他没有气馁,竟是陡然使出全身一股劲,身体四周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恢复着,接着他又是一声怒吼,再一次死命冲向了那团冰蓝色的影子,全力抢攻着,不饶不休!

    远远地看着两人的身影,我突然在那一刻失去了去问雷特的冲动。

    也许现在我有比知晓那名字的来由更加重要的事情。我要变强,跟伙伴们一起变强。我需要寻找自己强大的方式,而不是软弱的忧郁不前!

    想通了这些,我的心灵突然又回复了久违的平静,不在充斥着不安与浮躁。我的脑海中淡淡地浮现出一个名字,或许这个人,能够告诉我如何变得强大。

    我转过身,再一次用灵魂的力量探索岛屿更深的地方,而那股能量也再次迎面而来,只是这回却是连续三次的快速扫描,比之前的回应来的短促得多,我的精神力立马跟了上去,他们三个似乎是受到了什么东西的围攻!

    我向着库萨的方向飞奔过去,时不时地在奔跑中运用洛克希的步伐,充分利用全力挥舞的四肢来运动。这一次比在海滩上跑的更熟练了,原本选择模拟和学习洛克希的行动方式,是因为他的步伐更适合未知的地域,利用树木和多样化的落脚点来改变自己的动向,弥补了灵魂探测只能探测距离,却还是要靠眼睛来确定当前地貌的缺点。不曾想这种行动方式却在森林、岩石这样复杂的地形中发挥出了异常出色的作用。想罢那天若不是雷特不停地挑衅洛克希,刺激他不断地从正面强攻我们,恐怕连雷特最后也抵不住这猛兽般野性的攻击方式!

    当我快速穿过丛林赶到库萨他们附近时,那一场战斗却已经偃旗息鼓了。

    只见库萨一人当先,挡在另外两人身前,身旁是四只巨大的蓝色球形恶魔将他团团围绕在中央。那四只恶魔全都身披紫色的铠甲,一只持剑,一只持盾,一只持弓,还有一只身形比其他三只更为巨大,粗壮的手臂显得无坚不摧。与他们对峙的,居然是一圈几十只身形矮小手持武器的有手有脚的鱼人,为首的一只全身橘黄色的鱼人似乎被打倒了,浑身满是鲜血,被两只较小的鱼人搀扶着,但一息尚存。

    “黑蹄(hated),了结他们。”库萨显然已经发现了我的到来,只是他不动声色,而是命令自己的恶魔继续下一轮进攻。而那只最大的恶魔听到了召唤,一步一步向那全身黝黑的猩猩首领逼近。

    “够了术士!这里原本就是他们的领地,这些鱼人很早以前就住在这岛上,并且从不伤人,一定是有什么原委!”从库萨的身后一个头顶犄角的巨大身影跳了出来拦住了他的行动,是水手古德“别赶尽杀绝,一定有什么原委,让我试着跟他们交流一下。”

    说罢古德丢下了手中用来自保的武器,双手抱住头部,喉间发出低沉温和的鸣叫声,向那为首的猩猩一步一步挪了过去。而库萨听罢也是一招手,那恶魔便乖乖的退了回来站到他身边,不再管那群猩猩。他则侧过脸看向我的方向,声音沉稳沙哑:“过来吧,我知道你来了。蕾切尔是么,我听桑尼尔说过你的名字。”

    我向前一纵从藏身的地方跳了出去,走向库萨。

    这一刻我才看清这个兽人的模样,他身材中等,四肢粗壮,身高与我差不多;全身绿棕色的皮肤,长长的头发被扎成一束在脑后高耸着,双目炯炯有神,直直地盯着我的眼睛,仿佛可以看透我的灵魂,与之前受伤时的他完全判若两人。当我向他走近时,那只持剑的恶魔却突然举起了手中的剑横在我和库萨的身前,不让我接近。

    “骨蹄

    (guilt),你也感受到了么。没事,他现在目光清澈,不会伤害到我的。”库萨一边直视着我,一边跟那只恶魔说话。那恶魔听罢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只是我能感觉它一直紧紧地盯着我,仿佛感应到我身上有什么东西会威胁到它的主人一般。

    “真抱歉,骨蹄是很敏感的,他感受到你身上有强大的力量,虽然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库萨轻轻欠身向我鞠了一躬,“非常感谢你将我从梦魇的噩梦中唤醒,那是一头非常非常强大的恶魔。它甚至摧毁了我与一头较弱的梦魇坐骑的契约,借由它的身体来控制我,并最终附身在它的身上,可惜最后我的梦魇坐骑也因为违反契约而死掉了。”

    “梦魇之王菲尔扎。我听到它喊出了自己的名号。”不知是因为看到过这名兽人的灵魂,还是他过往的剪影让我动容,我对他有着深深的亲切感。我不假思索地向他说出了我所知道的那个名字,却被他抬手制止了。

    “别再呼唤那个名讳,蕾切尔。”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安,但是并没有恐惧的意味,“恶魔这种生物,很可怕,他们生活在扭曲虚空之中,只要不在那里将他们杀死,他们就是永生的。并且他们能感受到那些对他们名字的呼唤,哪怕是再远的地方,哪怕是再小的窃窃私语。”

    他放下了手,再一次从上到下打量了我一番,缓缓地说道:“我第一次听说一个被遗忘者能听懂恶魔的语言,也许是我过去对人类社会还不够了解。桑尼尔跟我说过你身上灵魂的异状以及你对我所做的帮助,你对于灵魂力量运用的潜质真的令我惊讶,哪怕我只是一名普通的部落战士,但是我几乎忍不住教导你运用术士法术的能力,看看你能在这条路上走多远了。”

    库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一个探险者发现了一件珍宝时的眼神。“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这是一条异常艰辛的道路。”

    “我只是希望自己变得强大,我想保护那些珍贵的人,虽然不知道我的身上带着怎样的过去,但是这既然是我的命运,我一定会去背负,如果有一天我的命运威胁到了我所珍视的人,我希望能靠自己的力量稍稍与之抗衡。”我的脑中闪过了赛因与菲雪拼命努力的样子。虽然他们一句话也没有对我说,但是他们默默地努力着,而我也不能输给他们。

    我突然想到了雷特对桑尼尔所说的话,脱口而出“我要为了我所珍贵之物,奋不顾身!”

    “好一个为了所珍贵之物奋不顾身!”库萨沉沉的眼光突然一闪,竟是从怀中掏出一本厚厚的册子一甩手掷到我的跟前。我伸手一接,却只见书上突然火光乍现,一缕火苗窜上了我的手,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这是用与恶魔签订契约的材质所制成的《术法契典》,我的毕生所学。其中包括一些我所见过的、听说过的术士技巧,恶魔的名讳,以及灵魂能量的使用方式。现在这本书已经与你形成契约,需要使用的时候可以随时使用精神力将它从扭曲虚空的角落召唤出来,算是答谢你救我一命。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可以来问我。只是务必万分小心,术士的术法与法师不同。法师讲究的是借用物质变化的力量,发挥能量的极限,属于借用外力并驾驭其中;而术士的法术更多的是寻找敌人的弱点,击溃对方的心灵,借用恶魔的力量或者是直接损伤对方的灵魂,强取外力为己所用。不但使用需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更甚使用不当,可能会魂飞魄散。”库萨诚挚地看着我,细细解释道。

    而我也依他所说,在脑中呼唤那本书的名字,果然那本书便凭空出现在我的手上。我细细翻看,书里的文字居然像鲜活一般跳动,而那些图片所描画的奇怪生物就好像活着一样在图画里吼叫行走。真是一本奇书。

    而此时,一边的古德显然已经与那群鱼人达成了某种协议,那只橘黄色的鱼人咕咕的说了些什么,缓缓地向古德轻微地行了个礼。而古德则走到了库萨身后,对那一个身体两个脑袋一直吧唧吧唧原地聊个不停的伊克与艾克说了些什么。伊克与艾克从身后所背的巨大背包中取了一袋装满食物的包裹出来递给古德,古德接过后转身轻轻放在了那群鱼人面前,便走了回来。

    “事情有些棘手,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群鱼人受到了外来生物的打扰。以至于他们现在被赶出了生活的海岸,连基本的食物都得不到了。不过我们运气还真是好,那些外来生物似乎是有什么原因都去了山的背面。”古德叹了口气说道,“以后恐怕不能再来这个岛屿了,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中转站。”

    “是什么样的生物呢?”艾克和伊克一句接着一句地说道,“或许我们能帮这些鱼人赶走它们也说不定,毕竟之前我们第一次迫降在这个岛上的时候受过他们的恩惠。”

    “据鱼人们描述,它们长着鱼的鳍和鳞片,上半身像人类,有如人类一般的手臂,拿着长长的金属武器,下半身像蛇类,有着青色的长尾巴,走起路来就像蛇一样在地上蜿蜒,这些生物十分凶悍,其中有几个还能呼唤元素帮助他们。”古德描述到一半,却是一边的库萨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那是娜迦,是一种来自海底的邪恶生物,曾经我在跟着萨尔酋长从东部王国去卡利姆多的海上遭遇过这群恶心的生物。他们怎么会在这个岛上?”库萨细细思忖道,却突然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侧过脸笑着看了看我。

    “蕾切尔,战斗是最好的课堂,要不要试试来打一场实战?”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我知道,如果我要直视我的命运,如果我想稍稍地与命运抗衡,如果,我想改变它。

    那就变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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