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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白漠血沙 第一章 信仰

    金钻星系,因其形似一颗散发璀璨金光的钻石而得名。

    在金钻星系边缘,有一个太阳系,这是一个罕见的双子太阳系——有两个太阳,十八颗行星,其中一颗环绕着两颗卫星的土黄色的行星,格外引人瞩目,并不是因为其形似仙人球,而是因为是她是这个双子太阳系唯一一颗有色彩的,生命之星……

    她的名字叫,地域。

    地域行星,拥有着三大块陆地,分别名为中州,邛州,瀛州,其中,面积最大者当属中州,邛州次之,瀛州最末。

    因为双阳之故,此行星土地广袤,水源较少,三洲之间多以巨型裂谷定界,若说水源,从太空鸟瞰,行星表面除了中州中心处点有一滴水珠之外,唯有三洲交界之地最粗空隙之处奇迹般地划有一抹蔚蓝。那一点水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淡水湖泊,名曰镜湖,乃中州的人类文明发祥地之一。而那一抹蔚蓝面积也不大,估计只有瀛州百分之一,此处是地域的两处海洋之一,名曰外海。

    若说这个世界有无神秘之处,答案是,肯定有的。

    中州,极东之地,是这个世界最负神秘色彩,最负传奇色彩之地,也是这个世界所有生灵最敬畏之地。

    此地,拥有一条这个世界海拔最高的山脉,在山脉之上,还拥有着这个世界唯一的一片云海。

    因为在太古之前,此云海之中曾经天降神兵,其力通玄,在其下造就了一条海拔最高的山脉,故而这片云海被称之为玄兵云海,而那条被神兵造就的山脉,因为被玄兵云海覆盖包裹,而且,从太古时起便有来自天界的众神居住,故名曰云海天脉。

    天脉之中,有一处奇景——一座山峰,被分为五段,除底座外,山腰三段,峰顶一段,俱是悬浮在空中。最令人不解的是,不在一条直线上的悬空四段,山腰三段的间隔居然一致,而峰顶与山腰第三段的间隔,竟是以下三段间隔长度的总和,所以只有峰顶能够悬浮在这缥缈无垠的玄兵云海之上。

    如此奇景,当真是鬼斧神工,堪称神迹——是的,在所有人的心目中,这就是神迹!

    此峰,名曰神帝峰。

    传说,地域曾是一个魔神战场——太古之时,魔界之门大开,无数魔物入侵,天下大乱,生灵涂碳,无数生命被果腹,无数种族被灭绝,昔日美丽的地域,彻底沦为了一个血腥之地,死亡世界。

    就在世人绝望之时,无数九彩光芒划破了这片黑暗的天空,给世人带来了希望的曙光。天界的众神降临,惩治魔族,但由于魔物太多,魔神之战,持续百年。

    百年之后,在云海天脉的最高峰,两道十彩光柱洞开漫天黑云,两大天神领袖降临,灭魔族之王,余威如同两轮烈日,驱散了满天黑云,随后,两大两袖统帅众神,歼灭入侵魔族,平定天下,还人世太平。

    战后,一领袖因伤势过重,陨落于如今的天后渊,而另一领袖,则以大神通将战时斩为几段的山峰浮上虚空,隐居于峰顶,无为治世,部分众神尊其为神武天帝,侍奉左右,长居于此峰,号称天神三百三十五部;另一部分众神则散于世间,与凡人通婚立族,号称地神六百六十五族。

    世人歌颂众神及两大领袖的无量功德,以云海天脉为圣地,其最高峰为神帝峰,敬天神领袖陨落之渊为天后渊,尊神武天帝居住之所为天帝宫,称众神之后为天地神族。

    不过,光是如此还是不够的,世人对天界的众神,这个世界的救世主的那种信仰,已到了极其狂热的地步。

    比如说,每过十载,在天脉圣地中,定有世界上所有国家都要参加的,持续整整一年的祭祀大典。据说,其中凶险万分,死亡比邻,但是,顶礼膜拜者,祈福请愿者,依旧是络绎不绝,接踵而至。

    岁月,如梭。

    数百万年过去了,这个世界上,不知道更替了多少王朝世家,也不知道遗忘了多少风流人物,更不知道埋没了多少丰功伟绩,就连天地神族的血脉都变得稀薄起来——唯有这条天脉,这座山峰,铭刻在所有地域人的灵魂之中,或许,传说有夸大之言,也有不尽实之处,但这并不会影响地域人对圣地的狂热崇拜,对神帝峰的无上敬畏——因为天帝,即信仰。

    ……

    “天帝,即信仰!?”

    一个散垂着发髻,约莫四五岁的小男孩活动了一下乌黑明亮的眼珠子,随即神色疑惑地看向面前蹲着的,身着白色粗布长袍的年轻女子,平声问道:

    “娘亲,天帝真的很伟大吗,还有,您说的信仰究竟是什么呢?!”

    “呵呵,我家虎儿真是好学呢,娘亲会让你明白的!呵呵!”

    言罢,被称为娘亲的年轻女子温柔地抚摸了一下虎儿胖乎乎的小脸,随后缓缓站起身来,仰首看向天际被残霞裹着的一双俏影,那已然西垂的彤日,目光满溢着无限的慈爱与温婉。

    “虎儿,你觉得夕阳美吗?!”

    听到年轻女子这句淡然的问话,虎儿也转身眺向远处的那对携手西斜的彤日,乌黑的眼珠子转动了一下之后,冲着年轻女子灿烂笑道:“美!虎儿觉得很美,即使是在这大漠之中,这也是难得一见的美景!咯咯咯!”

    “呵呵呵,虎儿真乖,说得很好!”年轻女子拍了拍虎儿的小脑袋,赞赏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微笑说道:“虎儿,你说得很对,天上的那对金阳玉日永远散发着光芒,在正午时,大漠之上的它们可以很残酷,很丑陋,而在傍晚时,大漠之上的它们也可以很美丽,很温柔——虎儿,你知道这说明了什么吗?”

    虎儿挠了挠头,沉默了一息之后,快速抬起胖乎乎的小手拍了拍挺起的胸膛,朗声答道:“娘亲,虎儿知道了——您是说,美在心中吧!”

    听到此话,年轻女子微微一怔,随即伸出修长的食指,轻轻地戳向虎儿的额头,颦眉说道:“答……对了!”

    “咯咯咯,娘亲真是的,吓了虎儿一大跳,咯咯咯……”

    “呵呵呵,我家虎儿最聪明了,娘亲最喜欢虎儿了,才逗逗虎儿啊,看把虎儿吓的,呵呵呵……”

    随即,年轻女子把虎儿抱举了起来,迎着夕阳的余辉圈圈旋转,翩翩起舞,两人笑得是不亦乐乎。仿佛此时此刻,在这杳无人烟的大漠之中,心灵相通的他们遇到了这一生最幸福最开心的事情,那种心情,比看着天边裹着粉红霞烟的那两抹残阳的心情,还要喜悦,还要舒适……

    此时,被年轻女子举在天空中旋转飞舞的虎儿已是笑得红光满面,热情无限,那得意洋洋的神情仿如得到了世间最丰厚的奖励一般。可是,当他热情的目光扫至年轻女子的笑靥之时,不由得目光一凝,心中一阵惊叹。

    娘,娘亲,您,您真的……好美!

    一直以来,在虎儿的心目中,娘亲其实算不上漂亮,皮肤有些黝黑,甚至有些粗糙,五官虽然端正,但也算不上精致美丽,不过,她行事果敢,待人热情,是一个典型的久经风沙的大漠女子。

    可是,在此时此刻,他是真的觉得娘亲很美很美,那是一种从娘亲的热情目光中,荡漾而出的似乎与天地自然相融,无法言喻的美丽,这种唯美的气质,比天边的云霞与夕阳更美,仿若不属于人世之间……

    “呵呵呵,虎儿,你在看什么呢,眼睛都直了,呵呵!”

    年轻女子将虎儿缓缓地放了下来,瞪了他一眼,随即温和笑道:“算了算了,娘亲问这个,主要是要你明白第一点,信仰只是在你心中,心中唯一物,也可化万物!”

    “心中唯一物,也可化万物!?”虎儿眨了眨眼,撅嘴问道:“娘亲,您说得太深奥了,虎儿不懂!”

    “呵呵,以后你会明白的!”年轻女子再度拍了拍虎儿的小脑袋,随即指向天边的夕阳,淡然问道:“虎儿,你觉得太阳高吗?”

    “高,在九天之上,自然高!”

    年轻女子点头笑道:“是啊,因为很高,所以我们需要仰视他——那么,你觉得太阳大吗?”

    虎儿正欲回答,可是抬眸撞向年轻女子的淡然目光之时,突然转动了一下眼珠,饶有兴趣地问道:“娘亲,您问得什么大啊?是形体大,还是伟大?”

    年轻女子微微一震,随即双眼微眯,嘿然笑道:“嘿嘿嘿,你这坏小子,那你觉得是形体大,还是伟大?”

    “娘亲,虎儿觉得是后者!”

    说到此处,话锋一转,虎儿侧过首去,撅嘴嘟囔道:“可是,虎儿并不知道原委,只是一种感觉!”

    “感觉?!呵呵!”年轻女子眼眸一亮,随即欣然问道:“那你感觉太阳会掉下来吗?”

    听到此话,虎儿眼眸一睁,斩钉截铁地说道:“怎么可能,这怎可能——娘亲,您说的什么呀,虎儿认为太阳是绝对不会掉下来的!”

    “呵呵,这就对了,说明你非常相信他!那么,”年轻女子微微一笑,平声问道:“你回答娘亲,你相信它什么呢?”

    “嗯……”虎儿略一思索,眼眸一转,开心答道:“虎儿想,是相信它会永远存在于天地之间,会永远为天地之间的万物带来光明和温暖,是这样吗,娘亲?”

    此时,年轻女子的双眸已是亮若星辰,随即再度赞赏地点了点头,欣然笑道:“呵呵呵,我家虎儿真是聪明,都已经懂事了啊——是啊,就是这样的,这就是所谓的信仰了,呵呵!”

    “这就是信仰!?”

    看了一眼虎儿略微有些疑惑的目光,年轻女子再度转眸看向天边的斜阳,淡然说道:“是啊,这就是信仰了——因为相信它,相信它的能量,相信它那能为众生万物带来希望的巨大能量,所以永远尊敬它,将它放在自己心里最高的位置——例如,之前娘亲给你讲到的,在我们这个世界的太古魔神之战,若不是神武天帝夫妻那令人敬畏的莫大威能,终结了那场令人恐惧绝望的战争,那么,这个世界早就已经灭亡了,众生万物也不会存在至今,也不会拥有生存发展的希望之光。而且,这希望之光还是永久持续的,历代天帝都继承了神武之英武仁爱,犹如天上的太阳一般,他们的光辉为世间的众生万物持续供给着光明和温暖,即那种能够让人幸福地生活下去的希望,永远的希望。即使到了现在,不也是还有降龙天帝吗,在三万年前,因为有着他的勇武大能,降伏了那头为祸世间的赤炎邪蛟,所以才有着持续至现在的和平安宁,所以,世人才需要天帝啊,因为天帝,即信仰!”

    说至此处,年轻女子的面容已泛出了丝许倦意,随即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眼眸,轻声说道:“虎儿,娘亲有些困了,今天便讲到这儿了。我们先睡觉吧,夜里好继续赶路,估计两日后,我们便能到达玉匣关,过了此关,便能进入天烈王朝的边境大城白漠城了,到时候,娘亲嫁入烈家之后,便能给你更好的生活了!”

    听到此话,虎儿起初有些兴奋,不过在一息之后,便皱下了眉头:“娘亲,您说得那个烈大叔真的很好吗,他会不会欺负您啊?”

    “什么?!”

    正在旁边支起简易帐篷的年轻女子微微一怔,随即释然笑道:“傻孩子,你在想什么呢,烈大叔为人很好呢,勇敢大方,又温柔体贴,而且还救过娘亲,娘亲很满意呢,他对虎儿也一定会很好的,他还说过会教授虎儿斗气道的哦!”

    “真的吗……可是,他那么好为何不来漠北接我们,还要让我们穿过这片该死的沙漠,哼!”

    瞧见虎儿有些不满的眼神,年轻女子温柔一笑,边固定帐篷边解释道:“呵呵,虎儿不要生气啊,你烈大叔他很忙的,他可是一名大将,一名镇守白漠城的镇西师一旅的校将呢,军务如此繁忙,怎么可能来接我们,这沙漠我们不是走过很多次吗,别太斤斤计较嘛!而且,虎儿,你可是漠北沙浪族的男子汉啊,要豪气一点——帐篷弄好了,虎儿,快过来睡觉吧!”

    “哦!”

    虎儿应了一声之后乖乖地钻进了帐篷,躺在兽皮塌上,使劲地伸了一个懒腰之后,抱着兽皮被圆睁着乌黑的眸子打量着还在帐篷入口前整理零碎物品的年轻女子,似乎有什么心事。

    “娘亲……”

    “怎么啦,虎儿?”年轻女子在帐篷入口处设置好了预警风铃之后,将沾了些许唾液的食指放入风中感应了一下,随即满意地点了点头,向着虎儿欣喜说道:“呵呵,虎儿不要怕啊,现在风速风向都很稳定,午夜之前都不会有暴风,你就安心睡吧!”

    “不是这个啊,娘亲,我总觉得……”

    瞧见虎儿眉头微皱,微眯着眸子打量着自己,年轻女子抿嘴一笑:“总觉得什么——虎儿,你有什么事便快说吧,娘亲还要去设置陷阱呢!”

    虎儿深深地看了年轻女子一眼,随即咬了咬牙,鼓起勇气问道:“娘亲,虎儿总觉得……您其实不是漠北的人吧?!”

    听到此话,年轻女子微微一怔,随即颇觉好笑,轻声说道:“你这孩子,真会想——那么,你说说,娘亲是哪儿的人呢?”

    “嗯,虎儿觉得您比较像天烈王朝的女子!?”

    此话一出,年轻女子立即掩面嗤笑道:“哈哈,你太逗了,虎儿,你看娘亲现在的模样,像那些高贵的中原女子吗,哈哈!”

    “娘亲不要笑,虎儿说的是实话!”虎儿握紧小拳头,正色说道:“虎儿总觉得您与一个天烈女子很像,不,应该说是内在的东西很像!”

    “哦,是谁,娘亲见过吗?!”

    “嗯,见过的!”虎儿郑重地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娘亲,您忘记了吗,就是半年前带人来我们漠北沙之城采购军需的那名天烈女将,统帅镇西师的甄大将军啊,你们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相似!”

    此话一出,年轻女子娇躯微微一震,双眸中齐齐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不过,虎儿并没有发现丝毫的异常,依旧自顾自说道:“而且,娘亲,您懂的东西真多——比如说,您以前讲故事之时曾说到,我们这个世界是在一种名为行星的椭圆球体之上,这些知识真是太稀奇了,其她的漠北女子可是根本不知道这些——或许,就是因为如此,您才可以嫁到烈家……嗯,娘亲,那烈大叔是天烈王族之人吗,烈姓可是天烈的王姓啊,若是如此的话……”

    说至此处,虎儿已是双眸亮若星辰,闪闪发光,随即攥紧了小拳头向着年轻女子兴奋说道:“若是如此的话,娘亲,虎儿便可以成为高贵的王族子弟了吧,就像半年前随甄大将军来我们漠北沙之城的那个小王子一样,虎儿也可以锦衣玉食,侍从在侧,虎儿也可以乘坐高大华丽的水晶车辇,对吧,是这样吧,咯咯咯……”

    看着虎儿那红扑扑的小脸上,那双亮晃晃的眸子,以及其中透露出来的一大片殷切的希翼之光,年轻女子不禁莞尔一笑,摇首说道:“虎儿,你这孩子,尽想些不切实际的,娘亲给你讲的故事也是以前沙之城的长辈给娘亲讲的,娘亲也不知是否真假,但娘亲相信它是真的——不信的话,你看看那儿!”

    “哪儿?”

    虎儿应了一声之后,赶紧钻出帐篷外,循着年轻女子的食指所指的方向看去,不由得目瞪口呆,双眸熠熠生辉。

    “啊,啊啊,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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