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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卷二 池中之物(14)

    “大王三思。”陆德安拱手一礼,用身躯拦住他的去路,“浣纱此言是为了激您去救她。大王不可不分轻重,因小失大!”

    “陆德安你很聪明,但是,本王不想做一个胆小鬼。我现在就要去试一试,丞相府中的人眼里有没有我这个大王?”

    他咄咄逼人地往前走,陆德安随他的步子一边阻拦一边倒退,一直到了门口。外面的雨都可以打到他们的衣袍上,房檐上皆是哗哗作响的声音,而园子里的一切也笼罩在白水茫茫之中。

    陆德安望着鹰隼的面孔,希望他因这天气退却。那个顽童却无比坚定地命令道:“举伞!”

    得令,一个太监匆匆忙忙捧着伞过来了,到了近前,又被陆德安喝退:“这里不劳你操心,退下。”

    太监迟疑地偷瞄鹰隼的脸色。

    陆德安又道:“退下!”

    “站住!”——来自鹰隼的命令。

    太监连忙打住脚,转过身,惶恐不安的,不知听谁的好。他们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鹰隼含着愠意:“陆德安,你是要造反了吗?在我面前也开始发号施令了?”

    “大王恕罪。”

    鹰隼恨恨地咬牙,凝注目光逼视他。陆德安笃定地迎接鹰隼的迫视,中间隔着三尺空气,这便是他们厮杀的战场。他们谁都不再说话,陷入无声的交锋。

    然而,陆德安良久的不为所动,终是超越了鹰隼愤怒的底线。他猛然抓过太监手中的雨伞砸到陆德安身上,大骂道:“混账!连你也敢辖制我?”

    太监被惊得跪倒在地,陆德安只是沉重地垂下头。

    “如果当我是大王,就去雨里站上两个时辰。”

    鹰隼拂袖折回了大殿,此时喉咙被灼得发痛,他咳嗽起来。伸手去摸桌上的茶杯,又觉怒意难平,一脚踢翻了几案。

    位立在殿中的奴婢急忙上前收拾,他斥退众人:“都给我走开!”

    有个胆大的出言劝慰:“大王息怒啊,当心伤着身体……”

    谁知又惹怒鹰隼:“我高兴怎样就怎样,是不是打翻一个茶几也不行?”

    众人这才缄口,默默退到一旁。

    这是怎么了……鹰隼扶着圈椅把手坐下来,为何今天会盛怒如此?难道是堆积已久的压抑在此时爆发了?好像当了大王,他没有以前那么快活了。按理这不应该,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他背靠着椅子,仰起头来,远远看见了母亲。于是起身,想躲回房中,情急之下撞到了书架,额头的皮肤上泛起青紫的瘀痕。

    “隼儿,小心呀!”

    红素夫人快步走上前,扫了一眼地上的狼藉,她拉过儿子的手,问道:“发脾气了?”

    挑衅,顶撞,辖制,质问……鹰隼不悦地抽出手。被人拂逆的感觉似乎不停侵犯着他的心。

    “母后,我累了,想要休息。”

    “怎么病还没好吗?让母后摸摸……”

    他挡开她的手。

    猜想儿子在闹脾气,红素夫人保持着慈祥的笑容:“这么大的雨,母后都专程来看你,你板着张脸,比你那短命的父王还要狠心呢!”

    鹰隼背过身,不搭理她。

    红素夫人转过他的小脸儿:“谁惹你生气了?怎么叫陆德安站在雨里?”

    鹰隼掰开她的手,不说话。

    “还说自己是大人呢,发什么小孩子脾气?”

    “你们当我是大人吗?”鹰隼启齿,目光晶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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