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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夜探(二)

    虽然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但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我现在首要任务便是定位那个关来宏。

    我身体往内墙一靠,单手一挂墙头,扒下脚上的鞋,防止脚印留在雪白的墙上让人注意。随后,以斜倾角二十五度,脱离正常物理常识的角度在墙头上猫腰地跑了起来。

    我能听见墙外来回走动巡逻哨兵那沉重靴子踢起的尘土声和兵甲摩擦发出的铮铮铁器声。我和他们只隔着五十公分,却没有一个人发现有人正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窥探他们守卫的重心。

    关来宏日常起居的院子和院外一般死气沉沉,不见这府中常见的花草假山,甚至连一颗低矮的灌木都没有。周围全部是青石铺垫而成的平地,一览无余。你可是说这是武将气质浓郁的院子,也可以说是怕人行刺而特别设计。

    院子里不像墙外防守如此严格,堂口有两位值勤兵把手,然后便是一队大约十人左右的流动哨在院子里。因为这里太过宽阔,基本没有可以隐蔽的地方,只要这些人便能将整个院子看个清清楚楚,无需再增加人手。毕竟这里是关来宏日常居所,太多士兵把守反而有扰。

    正因为是流动哨,多少给我创造了一些机会。驺吾的神识在这个时候还是发挥了极大的作用,正因为它能提前预警,让我避开了好几次与那些院内巡夜士兵迎头相撞,利用时间差堪堪不被人发觉。

    院子里房子极多,同样用回廊连接。廊头廊中廊尾都有高高悬挂的硕大灯笼。驱散了夜晚的阴暗。

    “找到了!”驺吾的声音忽然出现,和我心灵相通的它迅速往一间夹缝中并不如何显眼的小屋扑去。

    我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目标,多少还有些奇怪,这关来宏怎么会住在院子的偏角中。像他这样的一家之主。应该是在居中的大屋中居住才正常。但驺吾既然说了,它不可能会找错。

    驺吾可以自由来去,但我却不行。小屋虽然不起眼。但周围却也极为明亮,而且没有任何藏身之处,即便我有机会上房爬在屋檐上,只要那些刚刚走过的巡夜士兵略一仔细,我便会暴露踪迹。

    这可怎么办?

    正有些抓耳挠腮,忽然驺吾的声音从远处飘来,“你可以借助我的眼睛。”

    什么意思?

    “只要在我的神识范围你。你可以看见所有我能看见的东西。”驺吾不急不慢地回答,“沉下心来,你会明白该怎么做的,我们是神体一身。”

    还可以这样?我顿时心头大喜,这家伙总是给人惊喜。原来所谓的心灵相通便是这么回事!

    我倒伏藏身在一处宽檐高大的回廊中,这里是距离小屋最近的可藏身处,也在驺吾的神识范围之内。深深吸了口气,平息了一下气息,闭上眼睛,细细地体味驺吾口中的“神体一身”。

    突地心头某个点上微微一热,仿佛看不见的通道急速地奔流出一条灼热的筋脉,快速地朝我脑海的某个地方冲击而来。还还等我做出什么反应,眼睛一热。在我面前竟然出现了一幅清晰的图案。

    我惊讶地在小屋几十米开外的地方张开了嘴,因为,我清楚地看清了小屋里所有的情景,就如同身置其中一般。我真的通过驺吾的眼睛看见了一切想看见的。一张见过一次便忘不了的肥大面孔出现在眼前。和那次满是谄媚笑容不同,今天的这张脸上满是阴戾之气,目光中满是寒冷阴滑。冷酷的嘴角往下弯着,可怕地让一般人不敢直视。

    这个镜头来得太过神奇和逼真了,吓得我差点从廊柱上摔下来,我几乎以为自己就站在这张面孔的对面。

    在略略安定,告诉自己这只是“立体映画的现场版”,才稳定了情绪。我轻轻嘘出一口气,这驺吾,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本事?

    忽然,一声凄厉的呼叫声打断了我的思路。这声音是从这个院子的某处发出的,声音里透着极端的恐怖和绝望。我被突然的惨呼给吓了一跳,那些士兵更是以为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紧握长棍,惊恐地四周张望。

    正不知发生了什么,“眼睛”便看见屋内出现了一名陌生男子。这个男人长得实在是太过奇怪,整张脸就好像两头翘的鞋拔子一样,突突的额头,尖而翘的下巴。狭长的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两撇土黄色的小胡子蓬乱地堆在唇边。脸色格外阴沉,配上佝偻着的身体,怎么看都觉得磕碜得渗人。

    “怎么会发出声响?”关来宏阴沉的脸色几乎都能滴出水来,面色极为难看。

    那鞋拔子脸男子一摆手,竟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先对门口喝了一声,“慌乱什么,严校尉!”

    应声门口一名大汉闪现,躬身失礼,“在。”

    那阴气沉沉的男子慢条斯理地说:“刚才听见什么了吗?”

    那名大汉一怔之下,瞬间冷汗扑面,连忙躬身,“末将和一干士兵皆在巡查,并未听到什么声音。”

    男子“嗯”了一声,挥了挥手,那言校尉不敢多说一个字,躬身急退几步方才离开,竟然连冷汗都不敢擦一下。

    只见那男子反手关上了房门,走到关来宏一步之遥,才说:“没想到那裨将还有些本事,竟然在醉成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反抗一招半式。不过这样也好,它总喜欢新鲜的食物,比起尸体要美味可口些。”

    关来宏冷哼一声,似乎有些不悦,“你既然说他得死,就弄得干净些。现在弄成这样,难保多厉明天不来我这里闹,你要知道现在我手下就他这么一个好使一些的人,闹将开去我也不好替你收场。”

    “这院子里谁敢多说一个字?”那男子冷笑着。却阴冷地让人后脖子冒凉气,“就算他多厉知道了些什么,又敢说什么?跟了一个晚上,竟然什么都没得到。这种蠢材留在世上不过是浪费米粮,还不如给它补补身。”

    说着,脸上露出比关来宏更为残忍的笑容。

    关来宏坐在虎皮交椅上。微微蹙眉道:“难道什么都没得到?”

    “我已经用神识搜过他的脑子,怎么,您不相信我?”阴沉的男子反问道。

    关来宏微微一摆手,“现在是非常时期,我必须得小心。”

    听到这话,阴沉男子咧开嘴,露出骇人的笑容。“本来是,但现在恐怕不是那么难过的日子了。”

    “怎么说?”关来宏一怔,脸上露出不相信的神情,“难道你不知道我正处在什么境地么?数十万大军折损殆尽,那普洛还不想趁此机会将我一口吞下?从他登基以来。明着重用我关来宏,暗中还不是希望我和那些异民流寇拼杀中,折兵损将,好让他暗中得利?这永璥城他不是想了一日两日了。这次他还不动手,那真是白痴了。”

    回答他的却是那男子森然一笑,“主上,您说错了一点,多罗的数十万大军并非损失殆尽,只是不知去向而已。”

    “有何差别?”

    “当然。而且很大。”面容阴沉的男子沉声回答,“我永璥城兵多将广,是素朱国内最强的军队,这个念头不仅是在他普洛的脑子里根深蒂固,在众多素朱国人心目中也是不可动摇的。他登基这么多年来,不过就是想用那些雕虫小技。慢慢磨损我们的兵力。他想必也清楚的很,我们不是傻瓜,自然会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可是,就偏偏在这个时候,多罗将军和他的十万大军不见了,您说他是愿意相信他们都死了,还是愿意相信这些不过是我们的障眼法?只怕,他更担心我们将这一支大军不知藏在哪个地方,等着他送上门。”

    关来宏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

    那男子继续道:“那个人来此不正是为了核实真假么?”

    关来宏沉思不语。片刻后才缓缓说:“我当然明白,只是这景阳公子到来后,不过和我敷衍了事,一不问行踪二不提军情,一味寻花问柳,我便觉得事情有古怪。难道他和普洛有什么算计在老夫身上?”

    “主上,景阳公子虽然来头不小,但是您别忘了,他是什么出身。他在素朱国君身边有几份真心敬职还真的很难说。”

    关来宏粗壮的眉头一挑,“辅国公子不尽忠职守,难道他不怕周山责问?”

    男子嘶声一笑,阴测测地回答一句,“辅国公子不尽忠职守的并非没有先例。”

    听到男子这一句话,关来宏不知为何突然住口不言了。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刚才的话题,“你的意思是普洛尚不清楚我到底还有几分家底,所以暂时不会对我们动手?”

    “没错。”男子点头,“如果他贸然和我们动手,只怕举全国之力尚不能将我们一举击灭,更何况,东方的陇东家族、西方的清河家族是否愿意陪他背水一战根本还是个未知数。”

    “那现在怎么办?”

    “主上上一次见那景阳公子便处理得很好。”男子眯缝起了眼睛,“我们越是谦卑,就越让人摸不着头脑。至于多罗将军失踪的事件,我们便给他来个假假真真,真真假假,永远也让他们摸不清楚我们到底意欲何为。”

    “这并非长远之计。”关来宏想到那失踪至今不能确定生死的数十万大军,心头便是一阵阵痛。

    “多罗是生也好,是死也好,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管是那个装傻充愣还是真傻真楞的景阳公子,或者他身后的那位君主明白,这永璥城永远只能姓‘关来’一氏。”

    “你准备怎么办?”

    男子露出森白的牙齿,“只有滚烫的血和成堆的尸体,才能让人感到害怕和怯懦。”(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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