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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章 生子

    亚嘉南骑闭了闭眼睛,伸手去扶伊荃,哑声道:“伊荃,我们以后再说……”

    伊荃狠下心来甩开他的手,冷冷地看着他,道:“告诉我,你的选择!”

    亚嘉南骑沉默着。

    令人窒息的沉默。

    风仿佛是从高山冰原上吹下来的般,冷入人的脊髓里。

    亚嘉南骑终始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看着她,时间仿佛是静止了,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对视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亚嘉南骑开了口,道:“伊荃,你不能离开。”

    听他这样一说,伊荃登时大喜,声音因兴奋而微微发颤,道:“这么说……你……你答应了?”

    亚嘉南骑却说:“原谅我,伊荃,我会保护你,你不要离开……”

    那刚刚才兴奋起来的感情被一桶冷冰狠狠浇灭。他说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不能离开水族王宫了。伊荃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一点点狠狠扯碎。在她与水族王宫之间,他选择的竟是回去。他对她的爱,对孩子的爱,到底又算些什么?

    那个王宫明明那样无情,明明那样冰冷,为什么他要回去?

    伊荃觉得自己的四肢百骸都冷了下来,心里的痛苦仿佛将她撕裂。这样的痛苦,也不知道是心中的痛苦,还是现在身上的痛苦,伊荃只觉得自己越来越痛,越来越痛,肚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滑下来,痛得她忍不住叫了一声。

    “伊荃!伊荃!”亚嘉南骑惊得边忙扶住伊荃,只见伊荃脸色惨白如纸。身子就像是风里的叶子般颤抖不止。

    亚嘉南骑吓得连忙将伊荃横抱起来,一张脸紧张得慌了神,道:“伊荃!伊荃!”

    伊荃只觉得肚子痛得厉害,迷迷糊糊地感觉到亚嘉南骑将自己抱了起来。情绪又激动起来。她忍痛挣扎着道:“你放开我,我的事情再不要你管……放开我……”

    在这样的情况下,亚嘉南骑怎么可能放开她,他抱着伊荃,身形如风,向家里直赶而去。剧烈的阵痛一阵阵地缠了上来,伊荃紧紧地闭着嘴,看着自己高耸的肚子慌张而害怕。

    亚嘉南骑的速度极快,没过多久就将伊荃抱回了家。将她抱着一张柔软的大床上轻轻放下,此时药娘并不在家,亚嘉南骑脸色疾变。将小豆子叫了出来,对小豆子道:“快,就药娘带回来!快!”

    小豆子第一次见主人这样慌张,不禁吓了一跳,二话不说就掠了出去。

    腹中阵痛一波又一波抵死冲上来,伊荃陷在柔软的被褥里,整个人就如失重般无力而疲惫,亚嘉南骑紧紧握着伊荃的手,半昏半醒间似看到他额头沁出了点点的汗水,听见他紧张的声音响在耳边:“伊荃。药娘很快就来了,你坚持一下。”

    看到亚嘉南骑的紧张的脸,恍惚间又想起刚才他在那片草地上的选择,心里的痛楚与腹中的绞痛逼得她几欲晕了过去,她挣扎地想推开他。用那疲惫虚弱的声音一遍一遍重复:“走开……走开……”

    “伊荃。伊荃。”冰凉的指尖被他宽大的手掌裹住,伊荃可以感觉到他掌心湿腻腻的冷汗。

    痛楚的辗转间。伊荃几欲晕去,模模糊糊地似看到药娘慌慌张张地赶来。

    “别怕,我们都在这里。”疼痛中似听到药娘的安慰声。

    一看到药娘,伊荃也就安心了些,腹中又有阵痛卷来,伊荃反手死死地抓着一只宽大的手,一层层的汗黏湿了她的头发,泪眼迷蒙的瞬间,看到一脸紧张的亚嘉南骑跪在自己的床前,她指节发白的手正狠命地缠在他的手上。仿佛听到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自己的名字,心到底柔软下来。

    到底……到底他是孩子的父亲……

    自己再如何生他的气,他永远是她最爱最爱的那个人……看到他,总会觉得安心……

    仿佛一切都已混沌不清,她仿佛是回到了许多年前,在那片夕阳铺洒的草地上,她倚在他的怀里说“生命这样长,我就有这样一直走下去,走完了天涯,又走天涯,直到我们都走不动的那一天”……

    汗水与疼出的泪水湿了她的整张脸,神智迷迷糊糊的,腹中阵痛难忍,时间也开始曼长起来,伊荃一声一声地痛吟着,恍惚中似听到药娘催促自己“用力!”,听到亚嘉南骑急切、紧张、担心的呼唤。

    也不知道多久,时间漫长得仿佛是过了好几个世纪,终于听到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隐约听到药娘欢喜的声音:“生了!”

    那声音仿佛是一个铃铛响在黑暗里,将她的意识登时惊醒,然而身上却因刚才的挣扎而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孩子……我和嘉南的孩子……

    欣喜地想着,伊荃终于筋疲力尽,昏睡了过去……

    …………

    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沉入了一个冗长的梦里,所有的喜与悲绵绵而来,感觉那样安静,却又惊心,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喜庆。

    待伊荃睁开眼睛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亚嘉南骑满是喜悦的脸,见她醒来,亚嘉南骑更是惊喜得不知说什么好,只是紧紧握着她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唤她:“伊荃,伊荃,伊荃……”

    伊荃尚有些迷惘,下意识地伸手去抚自己的肚子,曾经那高高隆起的肚子如今已是这样的平坦,伊荃这才惊醒,颤声道:“孩子呢?”

    声音有些干涩,许是产后的原因,觉得乏得很。一只小绿球在亚嘉南骑身边上下飞动,亚嘉南骑转身对小豆子道:“小豆子,告诉药娘,伊荃醒了。”

    小豆子欢喜地去了。

    亚嘉南骑轻轻地将伊荃扶起,在她身后垫了个靠枕,让她倚着枕头而坐着。不一会儿药娘便抱着孩子进来。一看到药娘怀里的孩子,伊荃惊喜道:“孩子……给我抱抱……”

    药娘走到伊荃身边,笑着将孩子递给伊荃,说道:“很可爱。是个男孩。”

    伊荃紧紧将他抱在怀里。他那样小,那样轻,像只柔软的小动物,他的眼睛微微地张着,一脸的迷茫,仿佛是对这个世界的好奇。亚嘉南骑就伊荃的怀里看着这孩子,温柔地说道:“他的眉眼都像你,脸很像我。”

    伊荃点了点头,这就是她和亚嘉南骑的孩子……伊荃喜极而泣。目光恋恋不舍地落在这孩子身上,可到底是产后无力,抱了一会便累了。却又不舍得放开他,只欢喜地盯着他看。

    亚嘉南骑见伊荃抱得有些吃力,便伸手去接孩子,此时伊荃也没有与他赌气,柔顺的将孩子递给了他,温柔道:“当心些。”

    亚嘉南骑抱孩子的手法极是生疏,大概他从未抱过孩子吧,他抱得那样小心翼翼,仿佛抱着一件稀世珍宝般,眼里的爱怜与喜悦让他的脸显得温柔极了。想起以前他那淡漠冷酷的样子,再看看他此时的神情,仿佛是两个不同的人般。

    他的感情,再不是曾经那样匮乏了。不是令人心惊胆战的蓝色幽灵,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父亲。

    伊荃的心就这样柔软下来。目光在他的脸上和孩子的脸上打转。温馨与幸福将她温柔的笼罩。这一刻,水族王宫的事情从脑海里一闪而过。伊荃强逼着自己不要去想,亚嘉南骑的眼神是那样温柔,那样喜悦,她实在是不忍心再用这样事情伤他。

    就让记忆再寂静些日子,若他们真的不得不去面对,再想办法。

    虽然她知道,他和她都不会让步的。

    伊荃从未带过孩子,好在这些日子有药娘的悉心照顾孩子,又一点一点地教伊荃该怎么做。伊荃学得极用心,亚嘉南骑也听得很用心。他们还顾了个名叫阿冬的奶娘照顾孩子,那阿冬是一个身体健康的妇人,皮肤白净,身体壮硕,性格也很柔顺质朴,此外还买了一个叫丽斯的女仆。

    至这件事情后,亚嘉南骑和伊荃几乎形成了一种默契,两人都避而不谈水族王宫的事情,日子仍旧这样过着,亚嘉南骑待伊荃始终极尽温柔体贴,而伊荃也很柔顺,那天的事情仿佛没有发生般,可是表面上虽然这样和睦,两人心底里始终是埋了心结的。

    伊荃害怕他会提水族王宫的事情。亚嘉南骑亦是如此。

    相敬如宾,总觉得感情淡了些。

    这天天气很冷,外面的风一阵阵吹着,那样大的风吹在这小小的红族里,仿佛是冥鬼的疯狂咆哮,屋子里很暖和,烛台的点着支大大的蜡烛,烛光很亮,给这小小的屋子带来可贵的光明。

    此时伊荃已能下床了,她披着一件外衣立在摇篮边看着孩子微笑,伸手怜爱地碰了碰他嫩嫩的小脸,孩子眼着一双乌黑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伊荃,伸出他小小嫩嫩的手想去捉伊荃的食指,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模样十分可爱。

    伊荃的脸上浮出一丝宁和的微笑,正如亚嘉南骑所言,这孩子的眉眼很像她,而脸型却像亚嘉南骑。

    “叫妈妈。”伊荃温柔地向摇篮里的小生命说。

    话刚刚说完,伊荃忽又觉得好笑,他才多大一点,就会叫妈妈了吗?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一紧,亚嘉南骑已从她身后轻轻抱住了伊荃,目光落在摇篮里的孩子天真的脸上,他向摇篮里的孩子道:“叫爹爹。”

    听到亚嘉南骑的声音,伊荃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是喜是忧,是怨是怒,一时之间百味陈杂,难言其中滋味。如果没有那件事情,此时此刻面对自己的儿子,那该是多么的幸福……

    亚嘉南骑感觉到怀里人身子微凉,不禁起了怜惜之意,扶着他走到床边坐下,道:“这样冷的天,不要冻着了。”

    伊荃轻轻“嗯”了一声,却也不再说话,神色有些淡然疏离。(本站..com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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