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懵懂岁月 一百四十六章

    二百五十

    “陈亦可,你自求多福吧”孟蠡在心里叹息道。出手相助,必然暴露行藏。

    圈里,弟兄五个停了,围观的人群也静下来,有的在往后退,留出巨大的空间让双方搏斗。

    “你是谁?”陈亦可怒问道。

    “本人四海帮右护法裴元庆,我看你还是乖乖受死吧”

    “我陈家的私事与你们何干?”

    “路不平有人铲,理不平有人管。我四海帮一向以忠孝仁义为根本,疾恶如仇。顺应民心民意,专打抱不平。你忤逆不孝,自恃武功高强,打伤亲娘,还拒不认错,恶名远近皆知。本帮不知道就罢了,既已知道,岂能袖手不管?今日本座来,就是要替天行道。”

    “可笑,我陈亦可孝与不孝自有天知地知,无须你、你们说三道四,也不是哪个人说不孝就不孝了。退一万步讲,这种事也该由官府来管,你越俎代庖,要大明律何用?”

    “大明律?”陈家老二冷笑道:“娘说你不孝,四邻八舍说你不孝,还不够么?官府听你的还是听众人的?你要官府管,好啊,只怕你不敢去。”

    “闭嘴,你们就这样做兄弟的?一分抚养费不出,只会合起伙来算计兄长?还甜言蜜语,糊弄撺掇老娘做些不可理喻的事?”

    老娘“切”了一声,精神抖擞,喊冤道:“你是老大,你不出钱谁出钱?他们八月半还给我买月饼吃呢,你什么时候买过?”

    “我十年来给你多少银子?二千两总有吧?够你买多少月饼?”

    “钱是小事,钱多就孝顺?”老娘蛮横道。

    “那你还一天到晚哭穷,死皮赖脸管我要钱?一分钱不出孝顺,钱全是我出反不孝顺?我就是摇钱树,不给你钱了就不孝顺?从来都是我出赡养费,你什么时候说过我一句好话?”陈亦可怒不可遏,吼道。

    “老大不养老的要小的养?”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笑着帮腔道,“老大就是一家的大梁,当然得把家都挑走。”

    “爹不在了,老大就是一家之主,所有的担子自然是你挑,长兄如父,从古至今都如此”一个红脸的中年族长阴阴笑道,声音和蔼无比。

    “是么,长兄如父,老大是不是该继承家业呢?老大是不是该在家里说一不二呢?现在你们看看,这家业一分一毫没有我的,我说什么老娘都反对,都说我不好,只有他们好。我是什么老大?我是冤大头还差不多”陈亦可悲愤地反驳。

    “男子汉大丈夫,张口闭口钱、家产,太没出息了。”一个白胡子老头道。

    “不是我看重钱,是老娘嫌我出钱少。看病的钱全是我出不谈,你多下来的总该还我吧?我是有老婆孩子的人,家里没田没地没房子,全得在外面买,把钱都给你,我不要过了?你说我没出息,你家的儿子怎把你踢来踢去的?”

    “你娘要就给她呗,孝顺孝顺,顺字为先。哪家老大不吃苦?你是八品官呐,比你四个兄弟有出息,问你要这点钱能把你要穷了?老大,就要照顾弟兄们点儿。他们就不问你要,你也该主动问问,缺不缺钱啊?是不是?这样做大哥,才让人敬重”又一个老奶奶沉脸教训道。

    “我是亿万富翁?我可没有那些贪官儿的本事,自己的钱还不够用呢,你们可以去打听打听。就算我有钱,他们穷我也该跟着穷?再说,他们穷么?真的一两银子也掏不出来?赡养全是我的事,没他们的事?把我的钱拿给他们,掏少了就说我不孝?要我主动问他们,十年了,他们可曾去信问候过我一次?只想我的钱罢了!我凭什么就该忍气吞声?”

    “那也不该打老人啊”族长中又有人打抱不平。

    老娘适时地、演戏般号啕大哭起来,骂道:“活畜生啊,一拳打在我胸口膛儿,我今年六十四了啊,打得我半天伸不过气儿来”

    “谁看见我打的?谁说我打的?”

    “我说的”老娘疯一样揪住陈亦可,比划道:“他就这样,拳打在我身上,把我打了个跟头,到现在都头晕”

    “是你用头撞我撞晕了吧?还用拳打你,若真打了你,你还有力气在这儿勒筋扯嗓子?”

    “我一个妇道人家,把他们五个拉扯大,还娶了媳妇,我容易么?我到现在腰都直不起来,还要受这畜生的气,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啊”老娘拉着人哭诉。

    “你别扯上我,你拉扯他们四个还差不多。我成家时,爹还在世,你们做父母的贴一分钱没有?反问我要了二百两银子。你看护过我女儿一天没有?买过一样东西给孩子没有?”

    老娘只是抹眼哭,一会儿滚倒在地,哭喊:“天不长眼呐,孝顺的受穷,忤逆的大鱼大肉”

    那四个也适时哭了,上前拉老娘,叫着:“娘,想开点儿,算了吧,他不养你,还有我们呢。顶多没鱼没肉吧。快起来,让乡亲们看了笑话。知道的还好,不知道的还说你五个儿子都不孝呢”

    陈亦可脸色铁青,咬牙转了头。

    周围的人又议论开了:

    “这人真冷血无情,自己的娘这样,一句安慰的话没有”

    “跟他娘一句顶一句地说,太不像话了”

    “从小没娘教,难怪”

    “还读书识字儿,比我这大字不识的人都不如”

    “读书怎地?要会做人。他,呸,还不如三岁孩子”

    “嗯,那个孔融让梨、王朗卧冰是几岁来着?还有个谁割肉喂母的?”

    “只有他晓得”……众人嘻笑怒骂。

    差不多了,老娘渐止住哭声,拉四儿子的手起来,道:“我倒不信了,天底下还有没有公理,今儿乡亲邻里公亲族长都在,就拿这个逆子没办法?”

    “虎毒不食子,陈大娘,你还是想开点儿吧”族长拢着白胡子,佝偻着、喘不气儿地咳着痰,走了。

    也有好心的妇人低声劝道:“磕头认个错,有什么?”

    陈亦可冷冷以对。

    “随他去。我没他这个儿子,他也没我这个娘”老娘跺脚连声,又呜呜哭了。

    这时,护法裴元庆高叫道:“诸位看见了,非是我四海帮多事,实在是这狗东西可恨,打伤了老娘不说,还打伤了来劝和的他小姨。他小姨找到了本护法,本护法这才来了。乡亲们,现在大家来评个理,本护法是替天行道,还是放了这狗东西?”

    “替天行道,杀了他,把我们庄的名声都败坏了”众人中几个好事者道。也没人反对。

    裴元庆就嘿嘿笑了,道:“识相的就跪下,留你个全尸,不识相就将你挫骨扬灰。”

    杀气让围观的人心惊肉跳,不少人悄悄散了,怕遭池鱼之殃。

    怒气在孟蠡胸中升腾,看过去,陈亦可也怒气勃发,二话不说,冷冷地注视着裴元庆。

    骨节响声噼啪可闻,肌肉如钢条绷起,两人都将功力提升到了极限,准备放手一搏。陈亦可身体周围涌起淡淡的薄雾,人变得影影绰绰。裴元庆的脸色变了,但话已说满,岂容后退。

    孟蠡不由大喜,天可怜见,陈亦可无需担忧了。

    孟蠡也随人群散开,回到官道上。耳边隆隆的轰响,…霹雳拳,果然不同凡流。

    那边终于恢复寂静。围观的人都吓傻了吧?还是都躲回家中?

    陈亦可,他无家可归,只有回保定。

    不出所料,陈亦可来了,两眼含泪,到田间小路,放声大哭,声震四野。

    孟蠡不好去拉他,只在前面慢悠悠骑着。没多久,陈亦可大步从官道过来了,孟蠡在没人处将他拦住,道:“跟我来。”

    陈亦可蛮不在乎地跟着。到一处林里,冷冷道:“干什么?”

    孟蠡笑道:“你惹祸了,知不知道。快将身上衣服换了,随我火速赶往保定,将妻女带走。”

    “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男子汉,大丈夫,死则死了,怕他们?”

    “你这样死是冤死。有何意义?还白白搭上妻子女儿的命。跟我走,到一个心情舒畅的环境,从此隐姓埋名,过自己的日子”

    陈亦可还是疑惑。

    “快点儿,再晚来不及了”孟蠡急道。陈亦可这才手脚麻利地换衣服。孟蠡将脏衣服接在手中,运功,将衣服揉成粉末,脚划处,挖了小坑,将粉末埋进土里,再恢复原貌。

    陈亦可看得骇然变色,问道:“公子倒底何方高人?”

    “别问,少惹麻烦”。上马,孟蠡手起,将陈亦可扯上马,两人如飞向保定驰去。

    ……

    两天,二人不眠不休,换了三匹马,到了保定,即将妻女接出,收拾好细软,买了辆马车,趁夜色出了城。

    一路往西南,都是孟蠡驾车,进山西,又换辆车,把陈亦可弄得云遮雾罩。忍不住问道:

    “公子武功盖世,又何必这样藏头露尾?”

    “再武功盖世,也不能和官府斗。我还有事,只能送你到河南地面。你此去可千万小心了,如遇麻烦,绝不能提及我半句。”

    “我怎会忘恩负义。只是,我们能逃到哪里去?”

    “到杭州去,西湖边上,自己找个生意做。到时,我会找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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