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懂岁月 一百三十三章
二百三十七
走一段路，孟蠡犯了难。人生地不熟，到哪找合适的地方住？犹豫间，后面马蹄声响，汪直几个追过来了。
“王爷”，见孟蠡摆手，汪直又改口道：“公子，还是我给你带路吧，这里你不熟”。不由分说，和随从走到前面。
约十里，进了县城，原来抄的小路，到了绩溪县城。孟蠡道：“行了，你回去吧”
“公子怕我被人认出来？”汪直笑道，“怎么可能，在公子身边，谁敢怀疑？”
孟蠡失笑，“你不会跟我一直跟到杭州吧？”
汪直也哈哈大笑，“怎么会，我倒是想呢，可惜有事。在下与公子相见恨晚，想跟你聊上几天，然后回头去会朋友”
“几天？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
汪直一怔，随即笑道：“虽然道不同，但心气是相近的，同声相应，同气相求嘛”
孟蠡不好再拒绝，笑道：“你是财主，又是地主，得好好招待哦”
都哈哈大笑。
………
最好的客栈，最好的酒楼，最美的酒，最有名的菜。
孟蠡居中，左晓婧，右封莹。对面是汪直，靠门另一桌是他的随从。都在单独的包厢里。
“请”“请”“请”
喝酒，吃菜。暖和身子。
赞了风土人情，美酒佳肴，喝得酒酣耳热，汪直道：
“公子，你对我们怎么看？”
“总体来说，十恶不赦”
……
“公子可真够坦率”
“难道不是么？你走私也就罢了，竟发展成强盗行径，烧杀淫掠，无恶不做。你杀了姓刘的，他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可以理解。但东南几千万黎民百姓，也与你有仇吗？”
“在下也是身不由己，有苦难言啊”
“是吗，我看你是利欲熏心，不能自拔”
汪直无言，只是喝闷酒。
“你在南洋做得好好的，赚了大笔财富，只要不扰民，何至于此。后来你发现做海盗赚得更多，做强盗更是一本万利，就放纵自由了。是不是？你就金山银山，富可敌国又如何？生不带来，死不带走。难道为的是名声？你以为你叱咤风云，搅得翻江倒海就能流芳百世？错了，这样只会遗臭万年。当然，这在于你怎么看，芳名臭名都是名呢”
“王爷怎对我如此了解？”
“哈哈，本王去过一趟日本，你难道忘了？”
汪直窘迫，言道：“不打不相识，不打不相识啊。王爷，我只道你去日本是约束流民，不想你把我的祖宗八代也查清了。早知如此，当时就该不惜一切代价将你留在日本”
“你真是贼性不改啊”
两人哈哈大笑。
“是，倭患起因罪不在你，是朝廷海禁之过，致使货物不能自由流通，沿海之民不能赚取财富，逼迫得，就没有你汪直走邪路，还会有张直、李直走上邪路。但为祸之烈，以你汪直为最。你很有才么”
汪直哭笑不得。
……
孟蠡也敬了他一杯酒，晓婧两个暗笑。
酒到浓处，汪直又变得豪迈了，道：“王爷说得一点儿不差。可，那又如何呢？事已至此，还有回头箭么？”
“你想怎样？”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汪直，纵横四海，所向披靡，想得到的都得到了，就后世唾骂，眼前身死，亦无憾矣！绝不做宋江第二，自取其辱。”
“难道就没妥协的余地？”
“妥协？”汪直哈哈大笑，“我怕过谁来”
“不是怕，是智者勇者所为”
“嗯？”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但多少人能成佛？放下屠刀难啊。你不怕任何人，只怕你自己。你没有死的勇气。”
汪直的脸胀红着，不知是酒还是愧。
“行，只要王爷你开口，我汪直二话不说，就跟你到杭州，要杀要剐，任你处置”
“那要是其他人呢？”
“其他人？休想，那帮狗官，吃人肉，喝人血，比我汪直还不是人，凭什么叫我向他投降！”
孟蠡无言。
“天下之大，官吏无数，难道就没一个好官？”封莹反驳道。
汪直一伙的目光转注在二位美女身上，晕。
嗨！再怎么黑暗，这世上总还有美好的东西。
“罪过。我怎么丧心病狂到想加害王爷的夫人！罢了，只要有好官，以诚相待，我汪直又有什么舍不得的。”
“也不全怪你。是朝中有人想加害本王吧？”孟蠡笑道。
汪直悚然变色。“你知道？”
“知道。你就不必说了。”
“嗨！有王爷你这样的人物，我汪直焉能不败。……但我还是不甘心”
“你跟官军对垒，不能伤及百姓。”
“好，只要不惹得天怒人怨，我汪直不信打不过他们”
孟蠡呵呵笑了，“老兄，你太自负了。你是打不过他们的。”
“是么？难道我只有投降一条路？”
“两条路，一条遁居海外，一条接受招安。”
“遁居海外？不可能。我汪直就是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
“那就只有接受招安”
“招安？除非满足我的条件”
“会满足的。”
“那就行”
“行是行。我替你担忧呢。”
“什么意思？”
“记住，你不是驯服的人，如果接受招安，就必须改改自己的性子”
…汪直看着孟蠡，笑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帮你就是帮天下人”
汪直笑了，“想不到我还真的举足轻重咧”
………
次日中午，又喝酒。孟蠡问道：
“听说琉球国王给你建了宫殿？”
“嗯，那不算什么。我在日本还自称徽王呢，琉球国没有我，不行！那里就是渔村，只有中国人到了，才像个国家。”
“那你还不如就在琉球做个王或者侯了。”
“嗯。就算归隐，也不会在那里。我在南洋有比它豪华十倍的宫殿，在一座岛上。……哎，要不，王爷你住到南洋我的宫殿去，我在另外的岛上再建一个，咱们比邻而居，岂不美哉？不是吹嘘，我在南洋的宫殿比紫禁城也差不了多少呢”
“吹吧你”孟蠡笑。
“不是吹，虽然没它大，只有一半大吧，但富丽堂皇绝对不输给它”
“你呀，过分了，如此炫耀，就不怕哪一天官军或者南洋国主剿了去？”
“放心好了，那个小岛远得很，没人管的。岛上也就千把人口”
“那不是很荒凉？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
“不荒凉，隔海十里，就是吕宋，那里人烟稠密，但那国王也就跟咱的县令差不多，能耐我何？”
孟蠡哈哈大笑，“你是有福不享啊”
……
到晚间，随从来报，已有捕快探查到了这里。两边分手，汪直道：“此去不知何时再见。赠君夜明珠一盒，以表心意，请勿推辞。”
孟蠡大惊，“你从何处得来？”
“放心，没有任何人知道。来路也干干净净。”
孟蠡拗不过，只得收了。回赠玉佩一枚，道：“若有危难，直说与本王有旧。但从此不得再做伤天害理之事”
汪直热泪盈眶，挥手告别。
走一段路，孟蠡犯了难。人生地不熟，到哪找合适的地方住？犹豫间，后面马蹄声响，汪直几个追过来了。
“王爷”，见孟蠡摆手，汪直又改口道：“公子，还是我给你带路吧，这里你不熟”。不由分说，和随从走到前面。
约十里，进了县城，原来抄的小路，到了绩溪县城。孟蠡道：“行了，你回去吧”
“公子怕我被人认出来？”汪直笑道，“怎么可能，在公子身边，谁敢怀疑？”
孟蠡失笑，“你不会跟我一直跟到杭州吧？”
汪直也哈哈大笑，“怎么会，我倒是想呢，可惜有事。在下与公子相见恨晚，想跟你聊上几天，然后回头去会朋友”
“几天？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
汪直一怔，随即笑道：“虽然道不同，但心气是相近的，同声相应，同气相求嘛”
孟蠡不好再拒绝，笑道：“你是财主，又是地主，得好好招待哦”
都哈哈大笑。
………
最好的客栈，最好的酒楼，最美的酒，最有名的菜。
孟蠡居中，左晓婧，右封莹。对面是汪直，靠门另一桌是他的随从。都在单独的包厢里。
“请”“请”“请”
喝酒，吃菜。暖和身子。
赞了风土人情，美酒佳肴，喝得酒酣耳热，汪直道：
“公子，你对我们怎么看？”
“总体来说，十恶不赦”
……
“公子可真够坦率”
“难道不是么？你走私也就罢了，竟发展成强盗行径，烧杀淫掠，无恶不做。你杀了姓刘的，他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可以理解。但东南几千万黎民百姓，也与你有仇吗？”
“在下也是身不由己，有苦难言啊”
“是吗，我看你是利欲熏心，不能自拔”
汪直无言，只是喝闷酒。
“你在南洋做得好好的，赚了大笔财富，只要不扰民，何至于此。后来你发现做海盗赚得更多，做强盗更是一本万利，就放纵自由了。是不是？你就金山银山，富可敌国又如何？生不带来，死不带走。难道为的是名声？你以为你叱咤风云，搅得翻江倒海就能流芳百世？错了，这样只会遗臭万年。当然，这在于你怎么看，芳名臭名都是名呢”
“王爷怎对我如此了解？”
“哈哈，本王去过一趟日本，你难道忘了？”
汪直窘迫，言道：“不打不相识，不打不相识啊。王爷，我只道你去日本是约束流民，不想你把我的祖宗八代也查清了。早知如此，当时就该不惜一切代价将你留在日本”
“你真是贼性不改啊”
两人哈哈大笑。
“是，倭患起因罪不在你，是朝廷海禁之过，致使货物不能自由流通，沿海之民不能赚取财富，逼迫得，就没有你汪直走邪路，还会有张直、李直走上邪路。但为祸之烈，以你汪直为最。你很有才么”
汪直哭笑不得。
……
孟蠡也敬了他一杯酒，晓婧两个暗笑。
酒到浓处，汪直又变得豪迈了，道：“王爷说得一点儿不差。可，那又如何呢？事已至此，还有回头箭么？”
“你想怎样？”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汪直，纵横四海，所向披靡，想得到的都得到了，就后世唾骂，眼前身死，亦无憾矣！绝不做宋江第二，自取其辱。”
“难道就没妥协的余地？”
“妥协？”汪直哈哈大笑，“我怕过谁来”
“不是怕，是智者勇者所为”
“嗯？”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但多少人能成佛？放下屠刀难啊。你不怕任何人，只怕你自己。你没有死的勇气。”
汪直的脸胀红着，不知是酒还是愧。
“行，只要王爷你开口，我汪直二话不说，就跟你到杭州，要杀要剐，任你处置”
“那要是其他人呢？”
“其他人？休想，那帮狗官，吃人肉，喝人血，比我汪直还不是人，凭什么叫我向他投降！”
孟蠡无言。
“天下之大，官吏无数，难道就没一个好官？”封莹反驳道。
汪直一伙的目光转注在二位美女身上，晕。
嗨！再怎么黑暗，这世上总还有美好的东西。
“罪过。我怎么丧心病狂到想加害王爷的夫人！罢了，只要有好官，以诚相待，我汪直又有什么舍不得的。”
“也不全怪你。是朝中有人想加害本王吧？”孟蠡笑道。
汪直悚然变色。“你知道？”
“知道。你就不必说了。”
“嗨！有王爷你这样的人物，我汪直焉能不败。……但我还是不甘心”
“你跟官军对垒，不能伤及百姓。”
“好，只要不惹得天怒人怨，我汪直不信打不过他们”
孟蠡呵呵笑了，“老兄，你太自负了。你是打不过他们的。”
“是么？难道我只有投降一条路？”
“两条路，一条遁居海外，一条接受招安。”
“遁居海外？不可能。我汪直就是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
“那就只有接受招安”
“招安？除非满足我的条件”
“会满足的。”
“那就行”
“行是行。我替你担忧呢。”
“什么意思？”
“记住，你不是驯服的人，如果接受招安，就必须改改自己的性子”
…汪直看着孟蠡，笑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帮你就是帮天下人”
汪直笑了，“想不到我还真的举足轻重咧”
………
次日中午，又喝酒。孟蠡问道：
“听说琉球国王给你建了宫殿？”
“嗯，那不算什么。我在日本还自称徽王呢，琉球国没有我，不行！那里就是渔村，只有中国人到了，才像个国家。”
“那你还不如就在琉球做个王或者侯了。”
“嗯。就算归隐，也不会在那里。我在南洋有比它豪华十倍的宫殿，在一座岛上。……哎，要不，王爷你住到南洋我的宫殿去，我在另外的岛上再建一个，咱们比邻而居，岂不美哉？不是吹嘘，我在南洋的宫殿比紫禁城也差不了多少呢”
“吹吧你”孟蠡笑。
“不是吹，虽然没它大，只有一半大吧，但富丽堂皇绝对不输给它”
“你呀，过分了，如此炫耀，就不怕哪一天官军或者南洋国主剿了去？”
“放心好了，那个小岛远得很，没人管的。岛上也就千把人口”
“那不是很荒凉？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
“不荒凉，隔海十里，就是吕宋，那里人烟稠密，但那国王也就跟咱的县令差不多，能耐我何？”
孟蠡哈哈大笑，“你是有福不享啊”
……
到晚间，随从来报，已有捕快探查到了这里。两边分手，汪直道：“此去不知何时再见。赠君夜明珠一盒，以表心意，请勿推辞。”
孟蠡大惊，“你从何处得来？”
“放心，没有任何人知道。来路也干干净净。”
孟蠡拗不过，只得收了。回赠玉佩一枚，道：“若有危难，直说与本王有旧。但从此不得再做伤天害理之事”
汪直热泪盈眶，挥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