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卷 莺殇番外·肆
十三年前。
肃穆的宅院里，时不时传来一个稚嫩的童音，似乎是在朗诵《孙子兵法》，时而又道出几句其他的什么。此外，也会有一个暗沉的男音响起。其他的，哪怕是呼吸声也轻微得很。
而事实上，那个院子里的人不下二十个。有武功高深的，也有手无缚鸡之力的；有男人，也有女人；年纪有从发出童声的那个小男孩的三四岁到头发花白的花甲老人。真正让四周安静下来的理由，也只有小男孩面前的那个不到三十岁的男人。
一双鹰目透着锐利的光芒，薄而略淡的双唇抿成一条毫无温度可言的线。而在这样的人的注视下，小男孩的眼中依旧带着天真的笑意，哪怕未达眼底，也格外明亮。只是，他的口吻仿佛例行公事，毫无这个年龄段一丝一毫的虚荣感在其中。
大概过了两个时辰，宅院里除了小男孩和那个男人，其余的人都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动作，大气都不敢出。好在，男人终于离开了宅院。
男孩在目送男人离开后，便也立刻瘫在了身后的藤椅上，很是理解地朝其他人挥了挥手，低语道：“大家都累了吧？不如，今天给我放一天假？”
他扑闪着纯真的大眼睛，其中仍旧是伪装得难以看出虚伪的笑意。众人犹豫了些许时间。本想拒绝，但看着男孩企盼的双目，还是心软地点了点头。没有人去留意，无人在场的时候，男孩嘴角的那个不屑的笑容。
莺家的人生来骄傲，莺磐将锋芒收敛于内心，莺殇善于伪装。即使是他那人人畏惧的父亲，也不曾发现他眼中深藏的轻蔑。不是他自恃过高，何况，他的天赋却是高人一等。
过了一会儿，莺殇睁开他那双带着笑意的双眸，无趣地撇撇嘴，站起身推开了拽元的大门。果然，不管是在哪里，只要还在莺家的地方，就仍旧肃穆，毫无生机可言。
莺殇的目光扫过火红的枫叶，原来又已经到了深秋。
向外又多走了几步，事实上，莺殇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地。不过是一种叛逆的心理，一种对自由的渴望。他无法任由自己在那凝固的空气里窒息。
在转角的地方，莺殇险些撞上了人。稳了稳身子，他很快就认出了那个人。
他接触过的人很少，仆人、老师们，以及那个据说是他的父亲的男人。所以，莺殇对面前这个看到是他才虚惊一场似地松了一口气的女婢不算陌生。是个打杂的女婢，仅此而已。
也许是莺殇的卫庄真的是到了无懈可击的地步。即使在面对女婢的套近乎的时候，莺殇的眼中是明显的鄙夷，女婢都浑然不知。她只是宠溺地笑道：“小少爷，怎么溜出来玩了？这可不行呐，小孩子要听大人的话。”
“可是，我已经学了很久了。就玩一小会儿嘛，碧儿姐姐……”甜糯的童声撒娇地喊着，稚嫩的小手扯着女婢衣裙的下摆。
女婢怔了怔，蹲下身子，轻轻点了点莺殇的鼻尖，微笑着说道：“好，好，好。不过，要跟紧我，不要走丢了，知道吗？”
莺殇眨了眨眼睛，强行压下内心的厌恶，用他那双纯净的大眼睛感激地看向女婢，高兴地说道：“谢谢姐姐！”
他装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小声说道：“作为报答，我告诉姐姐一个秘密哦！”
“噢？是什么？”女婢颇感兴趣地低下身子，耳朵靠近了莺殇微抿的薄唇。
在女婢的视线无法触及的地方，莺殇的嘴角挂着一抹邪恶的、玩味的笑容。女婢不知道的是，莺殇口中的秘密，很快就会置她于死地，“父亲最近的女婢一批一批地轮着换，先前的不知道为什么都不需要干活了，每天都趾高气扬地使唤别人！”
莺殇一脸的迷惑，看见女婢眼中闪过的亮光，眼神也依旧纯真无邪。女婢略作一想，似乎是有些歉疚地说道：“小少爷，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要先走一步了。”
说着，女婢就企盼地看着他。莺殇故作为难，但眼看女婢焦急地就想立刻离开的样子，才勉为其难，似乎是很失望地回答道：“好吧，路上……”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女婢就已经跑远了。
身影逐渐消失在二十丈远的拐角处。莺殇收回目光，面上是平静的标准的孩子的样子。但他的心里却在暗骂“蠢货”。他与他那所谓的父亲，一年也见不了几次，怎么会那么清楚他身边的事情。那个女婢，离死期也不远了。
“做了坏事了吧？”一声清脆的童音响起。
莺殇转过头，有些震惊地看到了一张与自己极其相似的脸，墨色的眼睛中，是和莺磐如出一辙的锐利的光芒。不满四岁的莺殇没作多想，他只是轻蔑地看了女童一眼，扔下一句：“等着吧！很快……”
再后来，莺殇回到了那个封闭的宅院。当初的邂逅，他以为女童看到了一切，心想要报复。只是，还没有打探好一切，就被繁琐的学习打乱了，继而是遗忘。
这些都让那一次的初见，都没有在莺殇和莺染的脑海中留下多少记忆。因而，有些事情，莺殇终其一生都不曾知道。
那个时候的莺染，什么都没有看到。只不过，她只用了一眼，就看穿了莺殇全部的伪装。可能莺染一开始也疑惑那是为什么。但遗忘之后的再忆起，她也只是不经意地将那当作双胞胎之间的默契。
是这样的吧？
能能说“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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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穆的宅院里，时不时传来一个稚嫩的童音，似乎是在朗诵《孙子兵法》，时而又道出几句其他的什么。此外，也会有一个暗沉的男音响起。其他的，哪怕是呼吸声也轻微得很。
而事实上，那个院子里的人不下二十个。有武功高深的，也有手无缚鸡之力的；有男人，也有女人；年纪有从发出童声的那个小男孩的三四岁到头发花白的花甲老人。真正让四周安静下来的理由，也只有小男孩面前的那个不到三十岁的男人。
一双鹰目透着锐利的光芒，薄而略淡的双唇抿成一条毫无温度可言的线。而在这样的人的注视下，小男孩的眼中依旧带着天真的笑意，哪怕未达眼底，也格外明亮。只是，他的口吻仿佛例行公事，毫无这个年龄段一丝一毫的虚荣感在其中。
大概过了两个时辰，宅院里除了小男孩和那个男人，其余的人都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动作，大气都不敢出。好在，男人终于离开了宅院。
男孩在目送男人离开后，便也立刻瘫在了身后的藤椅上，很是理解地朝其他人挥了挥手，低语道：“大家都累了吧？不如，今天给我放一天假？”
他扑闪着纯真的大眼睛，其中仍旧是伪装得难以看出虚伪的笑意。众人犹豫了些许时间。本想拒绝，但看着男孩企盼的双目，还是心软地点了点头。没有人去留意，无人在场的时候，男孩嘴角的那个不屑的笑容。
莺家的人生来骄傲，莺磐将锋芒收敛于内心，莺殇善于伪装。即使是他那人人畏惧的父亲，也不曾发现他眼中深藏的轻蔑。不是他自恃过高，何况，他的天赋却是高人一等。
过了一会儿，莺殇睁开他那双带着笑意的双眸，无趣地撇撇嘴，站起身推开了拽元的大门。果然，不管是在哪里，只要还在莺家的地方，就仍旧肃穆，毫无生机可言。
莺殇的目光扫过火红的枫叶，原来又已经到了深秋。
向外又多走了几步，事实上，莺殇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地。不过是一种叛逆的心理，一种对自由的渴望。他无法任由自己在那凝固的空气里窒息。
在转角的地方，莺殇险些撞上了人。稳了稳身子，他很快就认出了那个人。
他接触过的人很少，仆人、老师们，以及那个据说是他的父亲的男人。所以，莺殇对面前这个看到是他才虚惊一场似地松了一口气的女婢不算陌生。是个打杂的女婢，仅此而已。
也许是莺殇的卫庄真的是到了无懈可击的地步。即使在面对女婢的套近乎的时候，莺殇的眼中是明显的鄙夷，女婢都浑然不知。她只是宠溺地笑道：“小少爷，怎么溜出来玩了？这可不行呐，小孩子要听大人的话。”
“可是，我已经学了很久了。就玩一小会儿嘛，碧儿姐姐……”甜糯的童声撒娇地喊着，稚嫩的小手扯着女婢衣裙的下摆。
女婢怔了怔，蹲下身子，轻轻点了点莺殇的鼻尖，微笑着说道：“好，好，好。不过，要跟紧我，不要走丢了，知道吗？”
莺殇眨了眨眼睛，强行压下内心的厌恶，用他那双纯净的大眼睛感激地看向女婢，高兴地说道：“谢谢姐姐！”
他装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小声说道：“作为报答，我告诉姐姐一个秘密哦！”
“噢？是什么？”女婢颇感兴趣地低下身子，耳朵靠近了莺殇微抿的薄唇。
在女婢的视线无法触及的地方，莺殇的嘴角挂着一抹邪恶的、玩味的笑容。女婢不知道的是，莺殇口中的秘密，很快就会置她于死地，“父亲最近的女婢一批一批地轮着换，先前的不知道为什么都不需要干活了，每天都趾高气扬地使唤别人！”
莺殇一脸的迷惑，看见女婢眼中闪过的亮光，眼神也依旧纯真无邪。女婢略作一想，似乎是有些歉疚地说道：“小少爷，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要先走一步了。”
说着，女婢就企盼地看着他。莺殇故作为难，但眼看女婢焦急地就想立刻离开的样子，才勉为其难，似乎是很失望地回答道：“好吧，路上……”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女婢就已经跑远了。
身影逐渐消失在二十丈远的拐角处。莺殇收回目光，面上是平静的标准的孩子的样子。但他的心里却在暗骂“蠢货”。他与他那所谓的父亲，一年也见不了几次，怎么会那么清楚他身边的事情。那个女婢，离死期也不远了。
“做了坏事了吧？”一声清脆的童音响起。
莺殇转过头，有些震惊地看到了一张与自己极其相似的脸，墨色的眼睛中，是和莺磐如出一辙的锐利的光芒。不满四岁的莺殇没作多想，他只是轻蔑地看了女童一眼，扔下一句：“等着吧！很快……”
再后来，莺殇回到了那个封闭的宅院。当初的邂逅，他以为女童看到了一切，心想要报复。只是，还没有打探好一切，就被繁琐的学习打乱了，继而是遗忘。
这些都让那一次的初见，都没有在莺殇和莺染的脑海中留下多少记忆。因而，有些事情，莺殇终其一生都不曾知道。
那个时候的莺染，什么都没有看到。只不过，她只用了一眼，就看穿了莺殇全部的伪装。可能莺染一开始也疑惑那是为什么。但遗忘之后的再忆起，她也只是不经意地将那当作双胞胎之间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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