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六章 各方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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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统树，一种人工培养的魔法植物。顾名思义，它的最大作用，是用来验证血裔的血统，血统的正统和纯粹，在这个以力量维持统治的社会中，即是每个贵族传承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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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魔法植物的培养源本，是一种大陆南部的植物蛊，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流传起来并且为贵族世家所接受，但它培养成魔法植物之后，仍保留着植物蛊的一种特性，就是在相连的血脉对象死亡后，就会自动枯萎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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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西卜的血统树当然位于约特侯爵府，和约特家族的众多血统树放在一起，毫无征兆地突然死亡意味着什么，已经非常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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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又涉及到了弗朗茨和他身后的约特家族，以及林安自己，林安初初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一沉，有种不妙的预感，身体的饥饿和疲惫一时都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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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这个消息，难道外面都传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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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姆脸色沉凝，“是詹姆士阁下的侍从亲自把消息送来的，他还有一句留言，说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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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里茨身为约特侯爵的次子，虽然没有爵位继承权，但他本身有宫廷职位，深受皇帝喜爱，在约特家族的这一辈中也是核心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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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弗里茨结婚多年和妻子却只有一子一女，别西卜是他唯一的儿子，已经长到十三四岁，这次突然死亡，没人相信会是意外，约特家族虽然没有老牌大贵族那么根深蒂固，却也是这几百年来新崛起的一批贵族豪门中的佼佼者，在帝都的影响力不小，詹姆士留言说不用担心，其实本就意味了事情的严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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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那个侍从，听詹姆士说过血统树枯死的具体时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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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在晚上九点三刻的时候。”约翰姆回答，他早就问过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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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和他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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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一刻过一点。他们从本森特府离开，九点三刻前后，刚刚好是半路遇到别西卜之后不久，后者立即遇害，凶手甚至可能一直潜伏尾随在别西卜身后，当别西卜和他们碰面的时候，对方或许就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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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原本别西卜完全和她没关联，现在也变得有关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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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现在明白詹姆士为什么第一时间派侍从传讯，看来他已经问过了昨晚驱马车送他们回去的那个本森特府的车夫，这意味着事情知情圈子至少已经扩大到约特家族世交的范围。并且因为车夫的缘故，林安恐怕也已经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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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闭目思考目前所得知的讯息，她清楚既然进入约特家族的视线。自己已经不可能置身事外，更何况，于私人关系上，别西卜是弗朗茨的独子，林安不能完全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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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什么其他线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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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姆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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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尼拔管家效率很高。伯爵府类似书房会客室一类常用的地方已经布置好了家具，不过因为没有放置摆设物件的缘故，仍然比较空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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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站在这个空荡荡的书房中，感觉说话都有微微的回音，林安手指轻敲桌面，咄咄的节奏带来一种空洞的冷意。她想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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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别西卜那时不是还有一个侍从跟着？他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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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侍从当时跟丢了别西卜，找不到他后回府报讯。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血统树的枯死才那么快被发现。”约翰姆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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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抿唇，和约翰姆对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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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从是怎么跟丢别西卜的，他们当然清楚，这个消息可以说进一步确认了。别西卜就是在和他们分开后不久就遇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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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个侍从就算跟丢了别西卜，别西卜离开的方向和侍从却是一致的。那么也就意味着，在侍从跟丢后不久，别西卜就遇害了，甚至凭借这点，或许能圈定别西卜遇害的地点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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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别西卜遇害时甚至没能发出呼救，这意味着要么对方动作非常隐蔽利落，令别西卜反应不及，要么对方的实力强出一定范畴，别西卜无法抵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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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点算不上什么线索，因为以别西卜的年龄和实力看，在帝都满足这点的人太多了，在这点上唯一显露的线索，就是对方很可能是事先策划而不是临时起意，这样一来，专业刺客的可能性也就有所增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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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中再次陷入了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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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敲响，林安微微蹙眉从沉思中抬起头，游移失焦的视线说明她仍沉浸在思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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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约翰姆有丝不悦地应声，他知道不喜欢被人打断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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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打开，有人推门而入，是安吉莉雅。她的到来打破了书房的沉寂，翡翠色的绿眸看出了两人凝重的神色，便放轻了声音，对两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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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约翰姆阁下，厨房的侍女说，晚餐已经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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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在此时，林安的肚子发出一个抗议，林安脸色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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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姆露出一丝笑意，仿佛什么也没听到，站起来道：“我也没有进餐，刚好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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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先吃东西吧！”林安随之下台，尴尬褪去，“在实验室待了一天，都忘记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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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对您的身体不好。”约翰姆告诫道，安吉莉雅也露出不赞成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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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安吉莉雅向林安询问了晚餐地点和菜式，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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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看着安吉莉雅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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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两年经历开拓了眼界的缘故，安吉莉雅越来越沉稳有气度了。不过她的等阶观念还是那么强，因为得知林安已经成为一等女伯爵，安吉莉雅开始自我约束言行，想让自己衬得起在林安身边的位置，因此说话举止上反而没有刚见面时那么放得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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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也是这个世界的一种普遍社会观念，安吉莉雅的举动称得上是在主动追求和实现自我价值，起码约翰姆对她的独立和力争上游就很欣赏，平时对安吉莉雅也颇有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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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姆看不出林安的想法，他对安吉莉雅的出现是乐见其成的。林安需要一个可信的通行追随者，毕竟她身边的一些事不可能由异性代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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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吉莉雅的学习能力很强，已经慢慢适应了。”约翰姆点评了一句，林安微微点头，从安吉莉雅进来后的举动看，她已经看出了安吉莉雅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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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吉莉雅已经在林安身边找到了自己的定位，她的实力远不及约翰姆西德尼出色，但因为性别缘故，是最合适的贴身侍从和内管家，因此言行方面显然有学习汉尼拔管家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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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找不到您踪迹的时候。安吉莉雅也去找了安德烈法师和雪莉尔阁下，不过他们出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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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点点头，她清楚自从那次舞会上被叫走之后。兄妹俩白天的行踪一直都在秘法团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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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当约翰姆找了一个白天仍找不到林安的时候，只好把西德尼叫出来，用传讯术联系林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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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传讯术的范围在法阵禁制下，是无法超过千丈范围的，尤其林安在魔法实验室中虽然没有开启屏蔽。但地下室的的建筑材质是一种密度均匀致密的石材，会干扰消弭魔法效果和波动，大大降低传讯术的效果，因此恐怕西德尼是被约翰姆带到了府中，才联系上了林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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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德尼没有出现，不用说一定是懒得理会这些琐事。一联系到林安就马上回他的下榻处去了，但从约翰姆的做法看来，他其实早就猜出了林安身处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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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并不难猜。以林安的自保能力，在帝都并不容易被毫无动静的劫走，如果是她自主行动的话，昨晚刚刚查探过的两个地下室无疑是嫌疑最大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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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若有所思，看向约翰姆。“你在拖延时间？”约翰姆此举，显然不想林安太快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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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原谅我擅自主张。但您的身份比较敏感。并不适宜马上现身，别西卜刚刚见过您就遇害，我认为并不是巧合。”约翰姆微微躬身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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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我还不至于那么不分好歹！”林安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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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那么强大的控制欲，要求自己身边的人都没有主见，只能做她的提线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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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反作为一个要求自己控制的法师，约束欲望是必修的一门课程，除了杀欲、情欲、贪欲这三类常见也最容易左右心境的欲望之外，林安觉得控制欲、占有欲乃至过分的求知欲，都可能成为影响心境控制的负面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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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强大的法师，必然懂得怎么去控制自己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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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特家族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想了想，林安默认了约翰姆的做法，这种时候，她确实不适宜太快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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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那个侍从的线索，城卫骑士团已经介入和封锁了附近几条街区，似乎是找到了什么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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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卫骑士团介入，那么这件事已经惊动了上层，那么就算封锁消息，消息扩散也不过这这一两天的事了。”林安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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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预见，这次事件恐怕会成为接下来这段时间贵族圈子中的焦点和话题，而林安不幸更会是里面的重要主角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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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现在不是担心这点的时候，真正需要担心的核心点，其实林安和约翰姆都心知肚明，尽管在林安身上的嫌疑，其实显而易见的毫无根据，但有的时候，并不是证据就能解释一切的，起码从别西卜母亲和约特家族的角度，他们对于她这个导致别西卜落单的诱因，在感情上恐怕难以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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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林安和约翰姆也没有继续谈论这个话题，因为安吉莉雅和侍女很快将晚餐送到了，林安和约翰姆停下来进餐，沉默笼罩着书房，只有餐具和餐盘偶尔发出的轻微碰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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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不知味地吞下最后一块鳕鱼块，林安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摸抹了抹，终于道：“这样等下去也没用，还是派人去本森特府上，等一等詹姆士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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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这段时间詹姆士不是在秘法团，就是在本森特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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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姆早已吃完，闻言抬头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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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知道别西卜遇害的知情者，对风吹草动都格外敏感，林安这时候无论做什么，都会非常高调地显露在众人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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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人去本森特府的举动。说不上明智或愚蠢，但却是在将自己往漩涡中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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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这件事前后一些征兆看似和林安密切相关，但实际上他们清楚，林安只是无辜被卷入者，只要询问清楚别西卜那个侍从和当晚送他们回来的那个车夫，已经足以洗脱林安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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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林安所要做的，应该是将无辜波及的自己尽量从漩涡中脱出，而不是往中心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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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约翰姆能想到了，林安当然也能想到，因此他没有提出异议。只是静静看着林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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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迪尔那一次，如果不是我们巧合遇上，那么或许别西卜就是第二个遇害者而不是第一个——两次都这么恰巧被我们遇到。你觉得这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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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怀疑，自己早就已经被卷入漩涡中心，对方很有可能是针对自己而来的，至于是哪方面的敌人，她却还没有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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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林安在罗迪尔那次选择息事宁人低调处理。而这次却主动参与的原因，如果对方真的是针对林安而来，那么下面一定还有后着，林安主动出手才能获得更多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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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姆沉默了一下，没有再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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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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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王府中，希瑞尔亲王的书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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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木桌面摆着一杯散发着醇香的黑黎酒。这种传说时常饮用能够延长青春寿命的酒中珍品一向是希瑞尔亲王的挚爱，但此时却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希瑞尔亲王背对着书桌看着窗外。凝视着深沉的夜色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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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轻敲，在希瑞尔亲王应了一声后悄然打开又合起，放轻的脚步来到希瑞尔亲王身后，屏声静气叫了一声，“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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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瑞尔亲王头也不回。摊开右手，带着硕大宝石的戒指在手中上烨烨生辉。罕见的蓝宝石戒面璀璨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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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卷羊皮纸被小心地放到了希瑞尔亲王的右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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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瑞尔亲王摊开羊皮纸看了一眼，上面有五十多个名字代号，其中有近三分之一用红色墨水书写，另外还有四分之一打上了红色标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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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清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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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瑞尔亲王身后的人一直躬着身，低声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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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墨水书写的，都是出过任务的，已经清理了，剩下的几个没有发觉嫌疑，但和被清理的那批人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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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瑞尔亲王对于费了不小资源培养起来的死士一下被处理一半毫不动容，淡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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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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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身后人没有为自己辩解，只是身体躬得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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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王对此并不意外，死士从被培养的那一天开始，命运就已经注定，要从这样的人嘴里掏出东西，比要他们的命更难，而死士一般都是无亲无故，并没有什么可以威胁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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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我平时不理会这些人，你们也跟着把他们废弛了，竟然连被人策反渗透了人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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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士一旦失去忠诚，也就废了，虽然从培养之初就被灌输洗脑，但这个世界上仍有一些方法可以找到他们的心灵缝隙进而控制，因此虽然明知不分青白地将所有长时间离开过的死士清洗，里面一定有大量无辜者，但希瑞尔亲王仍然默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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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能够钻死士心灵空隙的控制方式一定是相当高明隐秘的，死士的存在又并不能见光，索性将可疑的全部清洗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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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无疑令希瑞尔亲王麾下的暗中力量伤到以一些筋骨，因此一听到责骂，呈现名单的人立即下跪，伏在地上等待降罪，死寂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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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是我自己的原因，也不能怪你不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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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瑞尔亲王转过身，看了看跟随自己二十多年的老家臣，后者头发霜白了一半，而在几天之前，这个家臣的头发还大部分是棕黑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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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家里交代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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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殿下。”地上的人低声答，霜白的发垂落，多了几份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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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格，你一直对二十年前那杯黑黎酒念念不忘，这次就用这杯酒给你送行吧，”希瑞尔亲王叹了口气。“你这次的错太大，如果罗迪尔出事，你的所有亲人为他陪葬都无法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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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格一震，声音微微颤抖，“能够有一杯黑黎酒送行，雷格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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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头，膝行上前，将那杯黑黎酒端到嘴边，最后看了自己效忠的主君一眼，仰头倒进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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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瑞尔亲王终于流露出一丝哀色。“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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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在地上的雷格眼中流露出欣慰，终于合眼。水晶酒杯倒在他身边，残酒浸湿了红绒地毯，犹如一块黑血浸透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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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瑞尔亲王静默了一会儿，拉响了铃，亲王府男管家进来。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叫了两个侍卫，将尸体移走，并清理地上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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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地毯明天再换，你先出去处理好雷格。把他送回家里去吧，”希瑞尔亲王顿了顿，又改了主意。“不，还是葬进墓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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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管家眼中闪过惊讶，唯有忠心不二得到亲王认可的家臣，才有葬入皇室墓园的荣耀，雷格这样死去。但显然亲王没有忘记他昔日的功劳，不打算将不体面的死亡宣扬出去。剥夺了雷格生前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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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管家没说什么，立即出去叮嘱那两个侍卫闭紧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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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恢复了静寂，希瑞尔亲王坐在高背椅上闭目养神，聚拢的眉久久没有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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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雷格死了，你说我是不是太严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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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一角的阴影微动，传出尖细微弱的声音，“唯有这样，才能熄灭陛下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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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瑞尔亲王长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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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在一个权力野心强盛的帝王眼皮下，希瑞尔亲王根本没能有过多余的野心，那批死士平时动用的机会几乎没有，如果不是亲王偶尔还有一些事情需要暗中处理，就根本不会用到这类会引起皇帝忌惮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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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就算这样，希瑞尔亲王麾下这批死士也从来没有超过五十个，也远远称不上什么精锐，亲王安于现状的态度很明显，上行下效，下面的人控制培养这批死士也并不精心，毕竟无谓浪费钱财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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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为这个原因，罗迪尔才能轻易调动父亲手中的这批死士，去演一个他自以为的闹剧，差点把亲王唯一继承人的小命玩掉，亲王才猛然惊觉过来，马上开始清洗内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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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我是不是太放纵罗迪尔了？竟然到现在还没发现在这场所谓的闹剧中，他和死神刚刚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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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迪尔殿下很好，陛下对他十分宠爱，只是殿下的确应该多增强防卫，梅林嫡系血脉每一个都珍贵无比。”尖细微弱的声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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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瑞尔亲王点点头，“罗迪尔差点成为了别西卜.约特，是该增加他身边的防卫了，你派一个分身到他身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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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出分身，我的力量会削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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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我不会离开帝都，还有其他侍卫呢！”希瑞尔亲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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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他又看了一眼放到桌上的那张羊皮卷，抓了过来，看了看上面留存的三十多个名字，“雷格还是太心软了，既然已经不干净了，全部清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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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闪过微红，羊皮卷无火自燃，化成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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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皮纸中飘出三十多个光点，被禁制力量禁锢在空中，一时没有逸散的迹象，犹如夏夜里点点萤火，没人能想到这竟是刚死之人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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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阴影中伸出一条长长的黑影，像手臂一样将三十几个光点一个不落地卷入，收回阴影中，阴影中发出渗人的咀嚼吞咽声，过了片刻，打了个饱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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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细微弱的声音道：“感谢您的慷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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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瑞尔亲王淡淡一笑，“我只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和那个小别西卜下场相同，”他缓缓问，“罗迪尔和那位琳法师有了交集，要不要让他保持距离？”两次都和那位琳法师有关系，未免太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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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多虑了，亲王殿下，两次刺杀应该并不是同一方人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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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声音细细道，“罗迪尔阁下那次，幕后者对您的死士策划渗透已久，看手法，更像是教廷的对等报复；小别西卜的死亡现场有神术力量残留，反而最不可能是教廷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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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瑞尔亲王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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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肯不说，他心里也清楚：虽然两个都是独子。但刺杀小别西卜产生的影响，和刺杀罗迪尔产生的影响，当然是不同的，对于神圣教廷来说，罗迪尔才有被刺杀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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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那位琳法师，不能否认她也有被教廷刺杀的可能，不过既然暴露被渗透的棋子进行刺杀，那么一开始针对罗迪尔甚至是他本人的可能性，无疑更高，而希瑞尔亲王的人也排查过了。由于琳法师离开舞会的不确定性，她被临时设定为第二目标的遭受波及的可能性最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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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即使心里清楚这点，希瑞尔亲王也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和那位琳法师走得太近。不但是因为她本身也处于危险边缘，和罗迪尔凑在一起会增大目标，还因为这位琳法师本身对男人的危险性，其实已经不下于针对她的危险，而罗迪尔已经订婚。否则的话，他倒不介意为罗迪尔探探陛下的口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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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他想借这次的风声将林安和罗迪尔分开，一来杜绝罗迪尔可能的妄想，二来琳法师背景复杂，两者交往也不宜太密切，这点应该是他和琳法师本人的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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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瑞尔亲王想了想。拉响铃，亲王府男管家进来，站在门口等待亲王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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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人去别苑。告诉罗迪尔我已经知道了他弄的那场闹剧，告诉他逃跑的那个死士已经找到了，是一具尸体——我已经派人向琳法师致谢，至于他，等伤好之后。就进皇家近卫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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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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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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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王府的马车驶入林苑别宫后不久又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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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迪尔扎着腿靠在床上。一个上身包着绷带的侍卫站在床边，那是他“遇刺”当天那个舍身护卫的侍卫，在麻药解开之后，背部的皮肉伤并不影响行动，他又回到了罗迪尔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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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迪尔耳边仍萦绕着管家的话，愕然向自己信任的侍卫问道：“戈耶夫，那个死士变成尸体是什么意思？父亲清洗了那些死士？小别西卜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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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听不懂，而是需要向自己的侍卫确认，他听出的意思，真的是父亲要管家传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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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耶夫的脸色青了又白，“殿下，亲王殿下的意思恐怕是，那几个死士是真的要……”他一边说，脸上慢慢浮现出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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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迪尔脸色红红白白，他之后没去理会跑掉的那个死士的情况，只吩咐给他一笔奖励，却没想到，对方那次刺杀其实在真的来刺杀他的，如果当天一个不慎，那么或许昨晚的小别西卜，就会是那天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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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又想起什么，“不对啊，小别西卜死的了，可那天弩箭上用的的确是麻药！”否则只需要在弩箭上涂毒，他早就死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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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对方想活捉您来要挟陛下和亲王殿下的缘故，不管怎么说，亲王殿下不会用这种方式开玩笑的，殿下麾下的死士确实被清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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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绑架的重要性，罗迪尔本身的唯一性决定了某种程度上，他的死亡价值和其他皇子相差无几，但绑架价值甚至要比皇子高一些，他是亲王的唯一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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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迪尔脸色变换得十分好看，他其实已经基本相信了管家的传话，想到林安事后的举动，恐怕林安早就意识到了真相，而不是像他想象的那样“不知是否看破了他的闹剧，即使看破了，也碍于他的身份没有揭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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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传话说琳法师已经接受了亲王的谢礼，罗迪尔顿时意识到自己在林安眼中，恐怕成了一个临死都被蒙在鼓里的一个蠢货，心里羞恼交加，立即挣扎着要侍卫扶自己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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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马车，我要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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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当面见林安，问清楚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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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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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族区内圈两座府邸院墙之间的夹巷里，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封锁巷口的城卫骑士团行礼：“见过诸位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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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卫巷口的骑士放行，一行七八个年纪不等的男人走进巷子，其中有四五个身着法袍，簇拥着众人簇拥中为首的一个黑袍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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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士鲜红的法袍在黑白两色的法袍之间格外显眼，他看了一眼面色沉凝憔悴的好友，声音低沉：“大师，就是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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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里茨下巴处一片铁青，衬托出双眼下方浓重的黛青色。也微微躬身沙声道：“有劳您了，罗比尼奥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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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众人簇拥的黑袍老者平静地点点头，对詹姆士淡淡道：“预言系我只是有所涉猎，和你老师相比差距不小，对方懂得用神术力量掩盖气息，追踪到他的可能性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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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士表示明白，“老师在两天内回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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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那时候，残余的气息早就消失了，除非传奇强者亲来施展“反溯时间”的禁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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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比尼奥大师打了预防，点点头。手中出现一个银白的水晶球，无数星辰形成的星河在其中仿佛无序地运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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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其他人退后，罗比尼奥大师向前走了几步。念念有词，水晶球阵阵闪烁，其中星河一阵混乱，混沌将分未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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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比尼奥大师走到一处巷角停下，“这里的气息最浓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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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里茨暗沉的双眼微亮。那里正是寻找到别西卜遗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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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比尼奥大师却皱皱眉，回头道：“你们是怎么确定这个地方的，还有其他可以辅助追溯的遗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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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士闻言苦笑，从空间中翻出几枚锈迹斑斑的扣子和一小团凌乱的金线，这些东西被装在一个透明的无色水晶匣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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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样东西，就是在大师您说的那个角落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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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比尼奥大师一招手。水晶匣子飞到他手中，大师打开匣子，花白的眉毛却皱在一起。不满道：“谁碰了这几样东西，上面的气息完全混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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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士苦笑，侯爵府是因为那个侍卫的回报才发现了血统树的枯死，他没有在一开始时被通知，等他知道的时候。侯爵府的人已经找到了遇害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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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遗物和现场的气息也已经被弄乱了，詹姆士只好用水晶匣子尽量保存遗物上的气息。希望还能留存有线索——他虽然师从的是一位擅长预言系的老师，但本身却没有预言系天赋，是天生的火系和土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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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比尼奥大师也只是轻斥一句，他清楚詹姆士的无奈，一般人哪里会想到用法术追溯气息和线索，要知道预言系大师在梅林也是稀缺，时常不见踪影，如果没有詹姆士这个师从预言系大师的法师提起，侯爵府根本不会想到用这种方式追查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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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目前小别西卜的死已经确认，被汇报到洛克塞纳金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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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处于庆典时间，皇帝没有下令封锁全城，只把这片贵族区用城卫骑士团封禁起来，约特侯爵府也没有在意，因为小别西卜是在昨晚遇害的，如果凶手要离城，现在早就不知道跑到上面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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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小别西卜的至亲早就被突如其来的噩耗打击懵了，这个噩耗来得真是太突然，令人无法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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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气息杂乱，但聊胜于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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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比尼奥大师的水晶球浮在空中，通过那几枚金扣子和金线上的气息一一回溯，水晶球中流转的星河慢慢浮现各种气息所代表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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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经过夹巷的卫兵俯身捡起地上的的扣子和金线，振奋地向同伴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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赎罪符暴起明亮的白光，斥散了死者参残余的灵魂气息，然后落到一滩黄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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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大睁双眼倒下，一个男人的手从他的脖子上收回，几滴液体落到了尸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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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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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再度流转，更往前的画面却没有再浮现，罗比尼奥大师知道，这已经是那些遗物上留存的气息所能追溯到的所有画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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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比尼奥大师将所看到了画面告诉了詹姆士和弗里茨，“很遗憾，现场的神术气息太浓重，我看不到凶手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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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越往前的气息越模糊，如果搜查的卫兵找到遗物的景象就很清晰，到了第二幅画面赎罪符的花纹已经很模糊，第三幅则整个画面蒙上了白雾，连死者的面目都勉强分清，那只男性的手像是从浓雾里伸出来的，大师也只能根据那只手的比例，判断那是一双男性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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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除此之外没有更多线索，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死者是被扼断脖子后再毁弃尸体死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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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搜集了地面上的一些尘土痕迹，辨析了一下那种腐蚀尸体的溶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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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腐蚀液体，主要成分很常见，应该是最常见的化尸水，无法推算具体配方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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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残液，或许很能从材料配比上寻找到制作者，毕竟每个炼金师的习惯是不同的，虽然渺茫，也是一条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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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士看了一眼弗里茨，他眼中的希望黯淡下去，脸色呈现灰白，只好出面躬身道：“有劳您了，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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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比尼奥大师也理解弗里茨此刻的失态，淡淡地点了点头，带着弟子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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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士拍了拍好友，“至少我们多了凶手是男性和赎罪符两条线索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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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里茨点点头，“我回去看看蒂凡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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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现在正是需要你的时候，好好安慰一下她，还有小希亚。我知道蒂凡妮现在正是伤心的时候，如果她说了什么不要放在心上——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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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士顿了顿，“约束好下人，不要让一些闲话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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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担心林安，却担忧某些余波波及后者，会激怒她身后那些可怕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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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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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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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茫茫月色大大的评价票，以及夏虫_语冰大大的粉红票！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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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贴草稿，等会再抓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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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人物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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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格——亲王家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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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阴影——亲王贴身护卫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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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耶夫——和林安几人一起遇刺的侍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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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统树，一种人工培养的魔法植物。顾名思义，它的最大作用，是用来验证血裔的血统，血统的正统和纯粹，在这个以力量维持统治的社会中，即是每个贵族传承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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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魔法植物的培养源本，是一种大陆南部的植物蛊，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流传起来并且为贵族世家所接受，但它培养成魔法植物之后，仍保留着植物蛊的一种特性，就是在相连的血脉对象死亡后，就会自动枯萎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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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西卜的血统树当然位于约特侯爵府，和约特家族的众多血统树放在一起，毫无征兆地突然死亡意味着什么，已经非常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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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又涉及到了弗朗茨和他身后的约特家族，以及林安自己，林安初初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一沉，有种不妙的预感，身体的饥饿和疲惫一时都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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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这个消息，难道外面都传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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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姆脸色沉凝，“是詹姆士阁下的侍从亲自把消息送来的，他还有一句留言，说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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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里茨身为约特侯爵的次子，虽然没有爵位继承权，但他本身有宫廷职位，深受皇帝喜爱，在约特家族的这一辈中也是核心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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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弗里茨结婚多年和妻子却只有一子一女，别西卜是他唯一的儿子，已经长到十三四岁，这次突然死亡，没人相信会是意外，约特家族虽然没有老牌大贵族那么根深蒂固，却也是这几百年来新崛起的一批贵族豪门中的佼佼者，在帝都的影响力不小，詹姆士留言说不用担心，其实本就意味了事情的严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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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那个侍从，听詹姆士说过血统树枯死的具体时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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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在晚上九点三刻的时候。”约翰姆回答，他早就问过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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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和他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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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一刻过一点。他们从本森特府离开，九点三刻前后，刚刚好是半路遇到别西卜之后不久，后者立即遇害，凶手甚至可能一直潜伏尾随在别西卜身后，当别西卜和他们碰面的时候，对方或许就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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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原本别西卜完全和她没关联，现在也变得有关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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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现在明白詹姆士为什么第一时间派侍从传讯，看来他已经问过了昨晚驱马车送他们回去的那个本森特府的车夫，这意味着事情知情圈子至少已经扩大到约特家族世交的范围。并且因为车夫的缘故，林安恐怕也已经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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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闭目思考目前所得知的讯息，她清楚既然进入约特家族的视线。自己已经不可能置身事外，更何况，于私人关系上，别西卜是弗朗茨的独子，林安不能完全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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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什么其他线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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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姆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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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尼拔管家效率很高。伯爵府类似书房会客室一类常用的地方已经布置好了家具，不过因为没有放置摆设物件的缘故，仍然比较空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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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站在这个空荡荡的书房中，感觉说话都有微微的回音，林安手指轻敲桌面，咄咄的节奏带来一种空洞的冷意。她想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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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别西卜那时不是还有一个侍从跟着？他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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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侍从当时跟丢了别西卜，找不到他后回府报讯。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血统树的枯死才那么快被发现。”约翰姆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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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抿唇，和约翰姆对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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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从是怎么跟丢别西卜的，他们当然清楚，这个消息可以说进一步确认了。别西卜就是在和他们分开后不久就遇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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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个侍从就算跟丢了别西卜，别西卜离开的方向和侍从却是一致的。那么也就意味着，在侍从跟丢后不久，别西卜就遇害了，甚至凭借这点，或许能圈定别西卜遇害的地点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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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别西卜遇害时甚至没能发出呼救，这意味着要么对方动作非常隐蔽利落，令别西卜反应不及，要么对方的实力强出一定范畴，别西卜无法抵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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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点算不上什么线索，因为以别西卜的年龄和实力看，在帝都满足这点的人太多了，在这点上唯一显露的线索，就是对方很可能是事先策划而不是临时起意，这样一来，专业刺客的可能性也就有所增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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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中再次陷入了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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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敲响，林安微微蹙眉从沉思中抬起头，游移失焦的视线说明她仍沉浸在思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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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约翰姆有丝不悦地应声，他知道不喜欢被人打断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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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打开，有人推门而入，是安吉莉雅。她的到来打破了书房的沉寂，翡翠色的绿眸看出了两人凝重的神色，便放轻了声音，对两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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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约翰姆阁下，厨房的侍女说，晚餐已经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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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在此时，林安的肚子发出一个抗议，林安脸色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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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姆露出一丝笑意，仿佛什么也没听到，站起来道：“我也没有进餐，刚好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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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先吃东西吧！”林安随之下台，尴尬褪去，“在实验室待了一天，都忘记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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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对您的身体不好。”约翰姆告诫道，安吉莉雅也露出不赞成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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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安吉莉雅向林安询问了晚餐地点和菜式，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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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看着安吉莉雅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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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两年经历开拓了眼界的缘故，安吉莉雅越来越沉稳有气度了。不过她的等阶观念还是那么强，因为得知林安已经成为一等女伯爵，安吉莉雅开始自我约束言行，想让自己衬得起在林安身边的位置，因此说话举止上反而没有刚见面时那么放得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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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也是这个世界的一种普遍社会观念，安吉莉雅的举动称得上是在主动追求和实现自我价值，起码约翰姆对她的独立和力争上游就很欣赏，平时对安吉莉雅也颇有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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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姆看不出林安的想法，他对安吉莉雅的出现是乐见其成的。林安需要一个可信的通行追随者，毕竟她身边的一些事不可能由异性代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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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吉莉雅的学习能力很强，已经慢慢适应了。”约翰姆点评了一句，林安微微点头，从安吉莉雅进来后的举动看，她已经看出了安吉莉雅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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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吉莉雅已经在林安身边找到了自己的定位，她的实力远不及约翰姆西德尼出色，但因为性别缘故，是最合适的贴身侍从和内管家，因此言行方面显然有学习汉尼拔管家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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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找不到您踪迹的时候。安吉莉雅也去找了安德烈法师和雪莉尔阁下，不过他们出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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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点点头，她清楚自从那次舞会上被叫走之后。兄妹俩白天的行踪一直都在秘法团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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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当约翰姆找了一个白天仍找不到林安的时候，只好把西德尼叫出来，用传讯术联系林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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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传讯术的范围在法阵禁制下，是无法超过千丈范围的，尤其林安在魔法实验室中虽然没有开启屏蔽。但地下室的的建筑材质是一种密度均匀致密的石材，会干扰消弭魔法效果和波动，大大降低传讯术的效果，因此恐怕西德尼是被约翰姆带到了府中，才联系上了林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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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德尼没有出现，不用说一定是懒得理会这些琐事。一联系到林安就马上回他的下榻处去了，但从约翰姆的做法看来，他其实早就猜出了林安身处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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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并不难猜。以林安的自保能力，在帝都并不容易被毫无动静的劫走，如果是她自主行动的话，昨晚刚刚查探过的两个地下室无疑是嫌疑最大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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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若有所思，看向约翰姆。“你在拖延时间？”约翰姆此举，显然不想林安太快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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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原谅我擅自主张。但您的身份比较敏感。并不适宜马上现身，别西卜刚刚见过您就遇害，我认为并不是巧合。”约翰姆微微躬身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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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我还不至于那么不分好歹！”林安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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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那么强大的控制欲，要求自己身边的人都没有主见，只能做她的提线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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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反作为一个要求自己控制的法师，约束欲望是必修的一门课程，除了杀欲、情欲、贪欲这三类常见也最容易左右心境的欲望之外，林安觉得控制欲、占有欲乃至过分的求知欲，都可能成为影响心境控制的负面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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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强大的法师，必然懂得怎么去控制自己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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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特家族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想了想，林安默认了约翰姆的做法，这种时候，她确实不适宜太快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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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那个侍从的线索，城卫骑士团已经介入和封锁了附近几条街区，似乎是找到了什么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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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卫骑士团介入，那么这件事已经惊动了上层，那么就算封锁消息，消息扩散也不过这这一两天的事了。”林安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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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预见，这次事件恐怕会成为接下来这段时间贵族圈子中的焦点和话题，而林安不幸更会是里面的重要主角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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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现在不是担心这点的时候，真正需要担心的核心点，其实林安和约翰姆都心知肚明，尽管在林安身上的嫌疑，其实显而易见的毫无根据，但有的时候，并不是证据就能解释一切的，起码从别西卜母亲和约特家族的角度，他们对于她这个导致别西卜落单的诱因，在感情上恐怕难以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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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林安和约翰姆也没有继续谈论这个话题，因为安吉莉雅和侍女很快将晚餐送到了，林安和约翰姆停下来进餐，沉默笼罩着书房，只有餐具和餐盘偶尔发出的轻微碰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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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不知味地吞下最后一块鳕鱼块，林安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摸抹了抹，终于道：“这样等下去也没用，还是派人去本森特府上，等一等詹姆士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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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这段时间詹姆士不是在秘法团，就是在本森特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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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姆早已吃完，闻言抬头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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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知道别西卜遇害的知情者，对风吹草动都格外敏感，林安这时候无论做什么，都会非常高调地显露在众人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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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人去本森特府的举动。说不上明智或愚蠢，但却是在将自己往漩涡中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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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这件事前后一些征兆看似和林安密切相关，但实际上他们清楚，林安只是无辜被卷入者，只要询问清楚别西卜那个侍从和当晚送他们回来的那个车夫，已经足以洗脱林安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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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林安所要做的，应该是将无辜波及的自己尽量从漩涡中脱出，而不是往中心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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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约翰姆能想到了，林安当然也能想到，因此他没有提出异议。只是静静看着林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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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迪尔那一次，如果不是我们巧合遇上，那么或许别西卜就是第二个遇害者而不是第一个——两次都这么恰巧被我们遇到。你觉得这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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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怀疑，自己早就已经被卷入漩涡中心，对方很有可能是针对自己而来的，至于是哪方面的敌人，她却还没有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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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林安在罗迪尔那次选择息事宁人低调处理。而这次却主动参与的原因，如果对方真的是针对林安而来，那么下面一定还有后着，林安主动出手才能获得更多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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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姆沉默了一下，没有再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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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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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王府中，希瑞尔亲王的书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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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木桌面摆着一杯散发着醇香的黑黎酒。这种传说时常饮用能够延长青春寿命的酒中珍品一向是希瑞尔亲王的挚爱，但此时却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希瑞尔亲王背对着书桌看着窗外。凝视着深沉的夜色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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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轻敲，在希瑞尔亲王应了一声后悄然打开又合起，放轻的脚步来到希瑞尔亲王身后，屏声静气叫了一声，“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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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瑞尔亲王头也不回。摊开右手，带着硕大宝石的戒指在手中上烨烨生辉。罕见的蓝宝石戒面璀璨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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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卷羊皮纸被小心地放到了希瑞尔亲王的右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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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瑞尔亲王摊开羊皮纸看了一眼，上面有五十多个名字代号，其中有近三分之一用红色墨水书写，另外还有四分之一打上了红色标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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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清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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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瑞尔亲王身后的人一直躬着身，低声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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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墨水书写的，都是出过任务的，已经清理了，剩下的几个没有发觉嫌疑，但和被清理的那批人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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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瑞尔亲王对于费了不小资源培养起来的死士一下被处理一半毫不动容，淡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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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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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身后人没有为自己辩解，只是身体躬得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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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王对此并不意外，死士从被培养的那一天开始，命运就已经注定，要从这样的人嘴里掏出东西，比要他们的命更难，而死士一般都是无亲无故，并没有什么可以威胁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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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我平时不理会这些人，你们也跟着把他们废弛了，竟然连被人策反渗透了人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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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士一旦失去忠诚，也就废了，虽然从培养之初就被灌输洗脑，但这个世界上仍有一些方法可以找到他们的心灵缝隙进而控制，因此虽然明知不分青白地将所有长时间离开过的死士清洗，里面一定有大量无辜者，但希瑞尔亲王仍然默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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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能够钻死士心灵空隙的控制方式一定是相当高明隐秘的，死士的存在又并不能见光，索性将可疑的全部清洗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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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无疑令希瑞尔亲王麾下的暗中力量伤到以一些筋骨，因此一听到责骂，呈现名单的人立即下跪，伏在地上等待降罪，死寂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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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是我自己的原因，也不能怪你不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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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瑞尔亲王转过身，看了看跟随自己二十多年的老家臣，后者头发霜白了一半，而在几天之前，这个家臣的头发还大部分是棕黑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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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家里交代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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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殿下。”地上的人低声答，霜白的发垂落，多了几份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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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格，你一直对二十年前那杯黑黎酒念念不忘，这次就用这杯酒给你送行吧，”希瑞尔亲王叹了口气。“你这次的错太大，如果罗迪尔出事，你的所有亲人为他陪葬都无法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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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格一震，声音微微颤抖，“能够有一杯黑黎酒送行，雷格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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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头，膝行上前，将那杯黑黎酒端到嘴边，最后看了自己效忠的主君一眼，仰头倒进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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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瑞尔亲王终于流露出一丝哀色。“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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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在地上的雷格眼中流露出欣慰，终于合眼。水晶酒杯倒在他身边，残酒浸湿了红绒地毯，犹如一块黑血浸透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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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瑞尔亲王静默了一会儿，拉响了铃，亲王府男管家进来。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叫了两个侍卫，将尸体移走，并清理地上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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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地毯明天再换，你先出去处理好雷格。把他送回家里去吧，”希瑞尔亲王顿了顿，又改了主意。“不，还是葬进墓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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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管家眼中闪过惊讶，唯有忠心不二得到亲王认可的家臣，才有葬入皇室墓园的荣耀，雷格这样死去。但显然亲王没有忘记他昔日的功劳，不打算将不体面的死亡宣扬出去。剥夺了雷格生前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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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管家没说什么，立即出去叮嘱那两个侍卫闭紧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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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恢复了静寂，希瑞尔亲王坐在高背椅上闭目养神，聚拢的眉久久没有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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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雷格死了，你说我是不是太严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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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一角的阴影微动，传出尖细微弱的声音，“唯有这样，才能熄灭陛下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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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瑞尔亲王长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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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在一个权力野心强盛的帝王眼皮下，希瑞尔亲王根本没能有过多余的野心，那批死士平时动用的机会几乎没有，如果不是亲王偶尔还有一些事情需要暗中处理，就根本不会用到这类会引起皇帝忌惮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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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就算这样，希瑞尔亲王麾下这批死士也从来没有超过五十个，也远远称不上什么精锐，亲王安于现状的态度很明显，上行下效，下面的人控制培养这批死士也并不精心，毕竟无谓浪费钱财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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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为这个原因，罗迪尔才能轻易调动父亲手中的这批死士，去演一个他自以为的闹剧，差点把亲王唯一继承人的小命玩掉，亲王才猛然惊觉过来，马上开始清洗内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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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我是不是太放纵罗迪尔了？竟然到现在还没发现在这场所谓的闹剧中，他和死神刚刚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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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迪尔殿下很好，陛下对他十分宠爱，只是殿下的确应该多增强防卫，梅林嫡系血脉每一个都珍贵无比。”尖细微弱的声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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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瑞尔亲王点点头，“罗迪尔差点成为了别西卜.约特，是该增加他身边的防卫了，你派一个分身到他身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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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出分身，我的力量会削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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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我不会离开帝都，还有其他侍卫呢！”希瑞尔亲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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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他又看了一眼放到桌上的那张羊皮卷，抓了过来，看了看上面留存的三十多个名字，“雷格还是太心软了，既然已经不干净了，全部清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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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闪过微红，羊皮卷无火自燃，化成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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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皮纸中飘出三十多个光点，被禁制力量禁锢在空中，一时没有逸散的迹象，犹如夏夜里点点萤火，没人能想到这竟是刚死之人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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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阴影中伸出一条长长的黑影，像手臂一样将三十几个光点一个不落地卷入，收回阴影中，阴影中发出渗人的咀嚼吞咽声，过了片刻，打了个饱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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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细微弱的声音道：“感谢您的慷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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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瑞尔亲王淡淡一笑，“我只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和那个小别西卜下场相同，”他缓缓问，“罗迪尔和那位琳法师有了交集，要不要让他保持距离？”两次都和那位琳法师有关系，未免太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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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多虑了，亲王殿下，两次刺杀应该并不是同一方人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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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声音细细道，“罗迪尔阁下那次，幕后者对您的死士策划渗透已久，看手法，更像是教廷的对等报复；小别西卜的死亡现场有神术力量残留，反而最不可能是教廷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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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瑞尔亲王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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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肯不说，他心里也清楚：虽然两个都是独子。但刺杀小别西卜产生的影响，和刺杀罗迪尔产生的影响，当然是不同的，对于神圣教廷来说，罗迪尔才有被刺杀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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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那位琳法师，不能否认她也有被教廷刺杀的可能，不过既然暴露被渗透的棋子进行刺杀，那么一开始针对罗迪尔甚至是他本人的可能性，无疑更高，而希瑞尔亲王的人也排查过了。由于琳法师离开舞会的不确定性，她被临时设定为第二目标的遭受波及的可能性最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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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即使心里清楚这点，希瑞尔亲王也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和那位琳法师走得太近。不但是因为她本身也处于危险边缘，和罗迪尔凑在一起会增大目标，还因为这位琳法师本身对男人的危险性，其实已经不下于针对她的危险，而罗迪尔已经订婚。否则的话，他倒不介意为罗迪尔探探陛下的口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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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他想借这次的风声将林安和罗迪尔分开，一来杜绝罗迪尔可能的妄想，二来琳法师背景复杂，两者交往也不宜太密切，这点应该是他和琳法师本人的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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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瑞尔亲王想了想。拉响铃，亲王府男管家进来，站在门口等待亲王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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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人去别苑。告诉罗迪尔我已经知道了他弄的那场闹剧，告诉他逃跑的那个死士已经找到了，是一具尸体——我已经派人向琳法师致谢，至于他，等伤好之后。就进皇家近卫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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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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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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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王府的马车驶入林苑别宫后不久又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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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迪尔扎着腿靠在床上。一个上身包着绷带的侍卫站在床边，那是他“遇刺”当天那个舍身护卫的侍卫，在麻药解开之后，背部的皮肉伤并不影响行动，他又回到了罗迪尔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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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迪尔耳边仍萦绕着管家的话，愕然向自己信任的侍卫问道：“戈耶夫，那个死士变成尸体是什么意思？父亲清洗了那些死士？小别西卜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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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听不懂，而是需要向自己的侍卫确认，他听出的意思，真的是父亲要管家传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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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耶夫的脸色青了又白，“殿下，亲王殿下的意思恐怕是，那几个死士是真的要……”他一边说，脸上慢慢浮现出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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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迪尔脸色红红白白，他之后没去理会跑掉的那个死士的情况，只吩咐给他一笔奖励，却没想到，对方那次刺杀其实在真的来刺杀他的，如果当天一个不慎，那么或许昨晚的小别西卜，就会是那天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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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又想起什么，“不对啊，小别西卜死的了，可那天弩箭上用的的确是麻药！”否则只需要在弩箭上涂毒，他早就死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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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对方想活捉您来要挟陛下和亲王殿下的缘故，不管怎么说，亲王殿下不会用这种方式开玩笑的，殿下麾下的死士确实被清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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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绑架的重要性，罗迪尔本身的唯一性决定了某种程度上，他的死亡价值和其他皇子相差无几，但绑架价值甚至要比皇子高一些，他是亲王的唯一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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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迪尔脸色变换得十分好看，他其实已经基本相信了管家的传话，想到林安事后的举动，恐怕林安早就意识到了真相，而不是像他想象的那样“不知是否看破了他的闹剧，即使看破了，也碍于他的身份没有揭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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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传话说琳法师已经接受了亲王的谢礼，罗迪尔顿时意识到自己在林安眼中，恐怕成了一个临死都被蒙在鼓里的一个蠢货，心里羞恼交加，立即挣扎着要侍卫扶自己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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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马车，我要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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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当面见林安，问清楚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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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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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族区内圈两座府邸院墙之间的夹巷里，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封锁巷口的城卫骑士团行礼：“见过诸位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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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卫巷口的骑士放行，一行七八个年纪不等的男人走进巷子，其中有四五个身着法袍，簇拥着众人簇拥中为首的一个黑袍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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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士鲜红的法袍在黑白两色的法袍之间格外显眼，他看了一眼面色沉凝憔悴的好友，声音低沉：“大师，就是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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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里茨下巴处一片铁青，衬托出双眼下方浓重的黛青色。也微微躬身沙声道：“有劳您了，罗比尼奥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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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众人簇拥的黑袍老者平静地点点头，对詹姆士淡淡道：“预言系我只是有所涉猎，和你老师相比差距不小，对方懂得用神术力量掩盖气息，追踪到他的可能性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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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士表示明白，“老师在两天内回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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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那时候，残余的气息早就消失了，除非传奇强者亲来施展“反溯时间”的禁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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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比尼奥大师打了预防，点点头。手中出现一个银白的水晶球，无数星辰形成的星河在其中仿佛无序地运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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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其他人退后，罗比尼奥大师向前走了几步。念念有词，水晶球阵阵闪烁，其中星河一阵混乱，混沌将分未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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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比尼奥大师走到一处巷角停下，“这里的气息最浓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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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里茨暗沉的双眼微亮。那里正是寻找到别西卜遗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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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比尼奥大师却皱皱眉，回头道：“你们是怎么确定这个地方的，还有其他可以辅助追溯的遗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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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士闻言苦笑，从空间中翻出几枚锈迹斑斑的扣子和一小团凌乱的金线，这些东西被装在一个透明的无色水晶匣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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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样东西，就是在大师您说的那个角落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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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比尼奥大师一招手。水晶匣子飞到他手中，大师打开匣子，花白的眉毛却皱在一起。不满道：“谁碰了这几样东西，上面的气息完全混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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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士苦笑，侯爵府是因为那个侍卫的回报才发现了血统树的枯死，他没有在一开始时被通知，等他知道的时候。侯爵府的人已经找到了遇害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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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遗物和现场的气息也已经被弄乱了，詹姆士只好用水晶匣子尽量保存遗物上的气息。希望还能留存有线索——他虽然师从的是一位擅长预言系的老师，但本身却没有预言系天赋，是天生的火系和土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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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比尼奥大师也只是轻斥一句，他清楚詹姆士的无奈，一般人哪里会想到用法术追溯气息和线索，要知道预言系大师在梅林也是稀缺，时常不见踪影，如果没有詹姆士这个师从预言系大师的法师提起，侯爵府根本不会想到用这种方式追查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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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目前小别西卜的死已经确认，被汇报到洛克塞纳金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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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处于庆典时间，皇帝没有下令封锁全城，只把这片贵族区用城卫骑士团封禁起来，约特侯爵府也没有在意，因为小别西卜是在昨晚遇害的，如果凶手要离城，现在早就不知道跑到上面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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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小别西卜的至亲早就被突如其来的噩耗打击懵了，这个噩耗来得真是太突然，令人无法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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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气息杂乱，但聊胜于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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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比尼奥大师的水晶球浮在空中，通过那几枚金扣子和金线上的气息一一回溯，水晶球中流转的星河慢慢浮现各种气息所代表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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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经过夹巷的卫兵俯身捡起地上的的扣子和金线，振奋地向同伴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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赎罪符暴起明亮的白光，斥散了死者参残余的灵魂气息，然后落到一滩黄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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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大睁双眼倒下，一个男人的手从他的脖子上收回，几滴液体落到了尸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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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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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再度流转，更往前的画面却没有再浮现，罗比尼奥大师知道，这已经是那些遗物上留存的气息所能追溯到的所有画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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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比尼奥大师将所看到了画面告诉了詹姆士和弗里茨，“很遗憾，现场的神术气息太浓重，我看不到凶手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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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越往前的气息越模糊，如果搜查的卫兵找到遗物的景象就很清晰，到了第二幅画面赎罪符的花纹已经很模糊，第三幅则整个画面蒙上了白雾，连死者的面目都勉强分清，那只男性的手像是从浓雾里伸出来的，大师也只能根据那只手的比例，判断那是一双男性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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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除此之外没有更多线索，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死者是被扼断脖子后再毁弃尸体死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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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搜集了地面上的一些尘土痕迹，辨析了一下那种腐蚀尸体的溶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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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腐蚀液体，主要成分很常见，应该是最常见的化尸水，无法推算具体配方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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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残液，或许很能从材料配比上寻找到制作者，毕竟每个炼金师的习惯是不同的，虽然渺茫，也是一条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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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士看了一眼弗里茨，他眼中的希望黯淡下去，脸色呈现灰白，只好出面躬身道：“有劳您了，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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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比尼奥大师也理解弗里茨此刻的失态，淡淡地点了点头，带着弟子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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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士拍了拍好友，“至少我们多了凶手是男性和赎罪符两条线索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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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里茨点点头，“我回去看看蒂凡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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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现在正是需要你的时候，好好安慰一下她，还有小希亚。我知道蒂凡妮现在正是伤心的时候，如果她说了什么不要放在心上——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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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士顿了顿，“约束好下人，不要让一些闲话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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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担心林安，却担忧某些余波波及后者，会激怒她身后那些可怕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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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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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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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茫茫月色大大的评价票，以及夏虫_语冰大大的粉红票！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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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贴草稿，等会再抓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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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人物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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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格——亲王家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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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阴影——亲王贴身护卫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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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耶夫——和林安几人一起遇刺的侍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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