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弄人，从不分说缘由 第六十二章 过份
第二天，有个小厮送来一封陈契生的休书给我，那封休书据说是陈契生死前早就准备好了藏于枕头后的，那奴才打扫时发现后立马送来予我。我将休书放好，其实若是可以，我还是愿意留下来为他照顾好他的一双父母，敬敬孝道的。
但这几天过去，府里一直没有送吃食来，也未见过吴妈的影子。我们前些时候还能拿房里剩下的果子充饥，如今吃完了果子皆是饥肠辘辘的紧。
如意也是站不动了，一屁股坐下来道：“不行了，可是站不动了，这一天粒米未进的，想想吃饭这回事儿，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几天来都躺在床上，几乎没进食什么东西，不过着实也吃不下。
秋兰道：“这陈家也是过份，我们好歹是官家嫁来的，他们这样处置若是传出府去也不怕人笑话。”
我心里想：陈夫人大概是厌恶极了我，连陈契生出殡也不许我出面，对外却是要脸面的紧，只说是我伤心过度落了病无法见人，对内反而如此待我，既克扣吃食又无人照看，如今我这园子竟是像是荒废的弃园一般。
可是，我抬头看了看秋兰如意一想，在人屋檐之下也是没有办法，我自己的身子倒是不打紧，只是不能叫如意秋兰跟着我白白受这苦楚，便对秋兰说：“快扶我起来，我亲自出去问问，看看能不能找些吃的回来。”
秋兰见我要爬起，忙过来扶我，我几日躺着，早已软的没了力气，整个人摇摇晃晃的。坐起定了定神，又由着他们穿戴好素衣，我慢慢走到门前，外头阳光倒是明媚，只是这日子如死灰一般。秋兰如意见了，原想要跟着，我硬是不许，她们便只好作罢。不是不要她们跟着，怕只怕一会儿出去她们又要同我一起受那欺凌了。
出了园子，见陈家在府里头已经拿白纸扎成旗帜立在各个园子前作为报丧的信号，一路扫地的奴才也是头上裹白布，腰间扎着白布巾，一个个见了我都低着头只当没有瞧见。
我只一味沿着参天的白布一路走，心里早就忘了自己出这园子是干什么的了。一路走，耳边哀乐哭声渐浓；一路走，只见燃烧着的香烛黑烟袅袅。
厅堂前，宾客不少，暗统卫副使家死了大公子，那些权贵自然要装摸作样的来凭吊。慧姑许是在外头招呼客人，里头只有陈夫人一人跪在棺木旁，哭的死去活来。陈老爷仍旧不在，不知道此时他在边疆得知这样的消息是个什么悲痛的心情。
我走上前，那些贵客见我穿着素衣孝衣，忙让开一条道儿来。我想着：不管你娘对我再不公，最后一程，我定是要送你的。
我上前从丫头手里拿了一支香，正在把它点燃，陈夫人猛的从跪着的垫子上起来道：“你这克夫的女人来做什么，不用你烧这香，这香烧的只会让契生魂魄不安。没成想几日不给吃食，你倒是饿不死，你是何方的妖孽，竟入了我们府里来夺去我儿子的命啊！”说着便摊倒在地，抹着泪水。
在场的宾客听了陈夫人的话都诧异极了，我重又拿了香点着供好，接着磕好了头，样样做全后，转身跪下回她道：“娘，你再恨我，只求请你放过我身边的丫头，给她们送些吃的吧，你所有的恨，我一人甘愿承受。”
陈夫人听了，咬牙切齿的扯了一旁的烂果子在地上，说：“去！你拿去吃吧！”那些是报丧人用过的碗和吃食，是用来驱邪避祸的，她这么一做更是在贬低我，我眼见如此，却什么办法也没有。
陈夫人不甘心，捡了果子拿来扔我，我避之不及，有的正好落在我的身上，果子的汁水流了一身。陈夫人继而又扒在棺木之上哭了起来，哭哭更是晕了过去，下面的奴才立马上前来扶了她下去了。周围又都是京中权贵，他们看着此情此景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正在此时，慧姑迎了一位高大的身影进了屋里来。慧姑见了是我，又看了看奴才们搀扶着出去的陈夫人和地上的一片狼籍，十分里便已明白了九分。
她也不说别的，只一边进来一边道：“王爷请。”
我听了王爷二字，神情紧张极了，却又不知道是哪个王爷，但一股子熟悉的檀香此刻钻入了我的鼻子中，我心下一紧，忙急急别过脸去。
慧姑走过来只拉着我说：“嫂嫂，快来见过王爷吧。”我的头只更往里头侧，赫之桓身上的檀香味我永远不会忘记，嘴中便只说：“我蓬头垢面的，怕是不能见客。”
慧姑不放过我，显得很有礼数的道：“虽说这样，再如何，还是先要见过身份尊贵的王爷的，嫂嫂可莫要忘了身份。”
我此时被她这么一说已经是进退两难，只得猛的转身把头压的低低的福了福身，说：“见过王爷。”复而又转了过去。
赫之桓想是要为我开脱，在我身后淡淡的说道：“我原便只是来给陈公子上柱香的，无妨。”
慧姑懂事的行礼，温柔的感谢说：“王爷慈悲。”
这会儿子，我像是个傻傻站在一边极不懂事的人，任着慧姑里外的奔忙。那慧姑倒也不去招呼别人，只跟在赫之桓身边，许是说到自己失了哥哥的原因，在他面前不住的抹泪。我见了心中自是有些妒嫉，也有些许生气，因着几日没有进食头微微有些眩晕，正感觉有些不适。
慧姑又悄默声来到我身边，握着我的手，拿着微弱声音，悄悄说道：“你快回去吧，别再惹的京都达官贵人看笑话就不好了。”慧姑的话说的像九曲桥，但却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我便是他们陈家的笑话。
我嘴角勾起，轻轻撇开她的手，看着她说：“慧姑，你哥虽是去了，但若是你们陈家容不下我，可以随时将我剔除陈家族谱，我绝不会多说一句。若是你们怕背这欺君的罪责，只说是我的错却也无妨。”人活在这世上，彼此尊重自是最好，你们只不能践踏了这我原最宝贵的自尊，还叫你们饿死了我的丫头！
慧姑一听我的话，惊呆了，一脸诧异，忙又拿手拉住我说：“嫂嫂怎的突然说这些话？！”
不知为何，她当下的表情好似真的不愿我离开她陈家似的，不知道她打的是个什么算盘。她拉我拉的紧，我怎么甩也甩不掉，我正打算起步离开，谁知慧姑却是突然撒开我的手臂，往旁边重重一摔，我吓的忙回头看她，慧姑装出一副摔疼了的样子道：“嫂嫂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我哥一走你便要我陈家休了你，你好狠的心！”说着便抹起泪来。
赫之桓见她摔倒，便上前去扶她。我见了这场景，气就不打一处来，只想先混离开这地方再说，但不知道是肝气上逆还是怎的，几步跨出去，一个没站住，腿脚软的像是失了力气一般，一下子便摊倒在地，不醒人事！
唯独昏迷前感觉到倒在地上时，那大地犹如一个温暖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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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兰道：“这陈家也是过份，我们好歹是官家嫁来的，他们这样处置若是传出府去也不怕人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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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抬头看了看秋兰如意一想，在人屋檐之下也是没有办法，我自己的身子倒是不打紧，只是不能叫如意秋兰跟着我白白受这苦楚，便对秋兰说：“快扶我起来，我亲自出去问问，看看能不能找些吃的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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