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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3床榻之争

    <li>  翌日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宝儿就在一阵屁|股发毛的森森然中醒转过来。

    朦朦胧胧一睁眼,就看到床前无声无息地站了个黑糊糊的人影,顿时吓得魂都碎了。

    “你你你想干什么?!”她一把扯起被子蒙住脑袋,强撑硬胆子,勉强打架着上下牙抖抖索索问。

    “我——要——睡——床!”男人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声音分外渗人,颇有亟欲吃人的架势。

    “呷?”宝儿呆了一下,“你你你睡床关老子什么事?!”

    “哦,那……”

    男人兀然消音,接着一股大力就拱着宝儿往床里而去,旁边的软褥重重往下一陷,又有东西来抓扯宝儿死死裹住全身的被子。

    “啊啊啊你大爷的凭什么抢老子的被子!”宝儿拼尽力气,四肢狠狠压住被角不放。

    “我——要——睡——床!”男子咬牙切齿依旧,手上的揪扯毫不松懈。

    宝儿这时候脑子清醒了些,耳朵里嚼着这声音……

    “王八蛋!”她猛地一掀被子,头一扬,就擦上了男人凉凉的高挺鼻尖。

    “嗬!”宝儿倒吸一口冷气,吓到似地身子猛往后一弹——本来就被推到了床边,此番便“咚”地一声直接滚下地。

    “嘶——!”宝儿扭了两下才爬起来,正揉着撞疼的脊背,眼角就瞄到床上的男人迅速把被子全扯到自己身上盖好,然后四仰八叉躺平,舒服地合上眼,吁出一口长气。

    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脑袋上还插了半根小柴棍的兰熙!

    “兰小雀!”宝儿火气不打一处来,重重一拍床边“噌”地跳起,“天都没亮就来这么整人,你他娘的还是不是人?!”

    兰熙惬意地往软褥里再拱了拱,眼也不睁地咕哝道:“那你昨天叫人把我丢去柴房,难道是人做的事情?”

    “我……”宝儿被狠狠一噎,一口闷气就生生地堵在嗓子眼,嘴巴拘了半晌,愣是吐不出后面的字!

    她胸口起伏几下,稳了稳心神,看兰熙一脸如入自家的舒坦泰然,忍不住再讥讽道:“男女授受不亲!金鹰大将军你夜闯闺阁,强占闺床,是君子所为吗?!”

    兰熙眼皮颤了两下,嗤道:“‘闺’?你说‘闺’?我从小到大,还真从没看出来你哪里像闺女了!更何况现在我可是你招来的夫君,凭什么不能睡你的床?睡了你都是天经地义!”

    “你!”宝儿气结。

    对于这越来越死皮赖脸的混账男人,她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过,只能恨恨地杵在床边,往死里干瞪眼。

    半天听不到她的声音,兰熙眯开了一只眼,见宝儿一副恨不得将他剥皮挖骨的模样,身子颤了一下,将大张的手脚收了收,不情不愿道:“想睡就睡呗,爷还没嫌你……”

    嫌?嫌你大爷的!

    宝儿瞬间怒爆。“兰小雀,你不仁别怪我不义!好!我就叫你嫌个够!”

    她紧紧闭上嘴,不声不响地走去屋子里放杂物的小台柜,从上面拿起一只小铁匣,打开来,就见一条条黑黑的肥蚯蚓在蠕蠕扭动。

    直接挑了一条最大个的握在手中,她趾高气昂地迈回床边,把手往前一送……

    不到半刻,宝儿就拖着一脸惨白厥过去的兰熙下了地。

    “哼!王八蛋!我叫你嚣张!”宝儿把不醒人事的男人再往远踢了一脚,快意淋漓地伸了个懒腰,心神一松,困意又浓浓地袭了上来,便打着哈欠又去睡了。

    可是不久之后,醒,拖,睡……如此周而复始了大约三番,宝儿终于几乎要崩溃,只得憋屈地默默妥协,任兰熙占着她大半个床铺呼呼睡去。

    于是次日喜鹊奉李拓之命前来叫自家主子起床,便目睹了这两个人麻花般地拧在一起的形状。

    “小姐!”小丫鬟一手捂脸惊声尖叫,一手拼命推着宝儿的身子,“你终于抓野男人回来嫖了啊!”

    “嗯……我……什么?”宝儿刚睡过去没多久,就又被扰醒过来,正混混沌沌中,旁边的家伙却已经清醒。

    “什么野男人?爷是你家新姑爷!”

    “唔……对……”宝儿脑袋还昏昏沉沉,闻此,呆了片刻才回过味来,立马“噌”地火起,手指着已经开始悠哉地整理衣衫的兰熙,“不对!姑爷你个鬼!”接着便直接跳下了地,挽起袖子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

    眼看这干架的架势已经起来,喜鹊心头一急,也顾不得看热闹,忙道:“小姐!刘德顺刘公公还有镇远侯都已经候在外面了,说是要送你们去啥啥城的,老爷叫我速速叫您起来,不可耽误了动身的时辰!”

    宝儿心里“咯噔”一下,想起来了昨日爹带着她又被旭皇摆了一道,顿时脸色一黑,也顾不得斗气,赶紧在喜鹊的服侍下穿衣洗漱。

    随后踏出屋子,就看到彦朗还是兢兢业业地守在院子里。宝儿瞥了一眼身后跟着的兰熙,暗自纳闷。

    这厮今早是怎么进了她的屋里而又没有惊动彦朗呢?

    不过,时间已经来不及去考虑,他们几人迅速赶到前厅,就见到敞开的大门外已经停了一辆看起来十分朴素的马车。

    “熙儿啊,这是上好的金创药,解毒丸,十全大补丹……爹怕你有什么万一,每样都跟皇上求了些,你就带在身上吧!此行……”兰镜老眼一瞥旁边站的李宝儿,胡须颤了颤,“此行,爹担心得紧呐……”

    听他这么说,李拓就一旁鄙夷道:“哼,男子汉大丈夫,老的心思比娘们还纤细,小的身体比娘们还娇贵,真不愧是父子俩啊!”

    “老匹夫,你!”兰镜白净的面皮涨得红起,嘴巴里说不出话来,倒是兰熙开口了。

    “爹教训得是。”一夜未睡好再加上颈后有伤,他的气色并不是很好,可还是和颜悦色地朝李拓恭敬躬身。

    “爹你大爷的!假惺惺!”宝儿趴在马车辕上,朝天翻了个白眼,低声咕哝着。

    这一切都被刘德顺暗暗收进眼底。

    他静静站了一会,终于开口,“李将军,镇远侯,兰将军,李小姐,车里已给你们备好了盘缠和行李,时辰不早了,这就上路吧?”

    “哦,知道了。”宝儿不咸不淡地应了,就准备往车上爬,谁知一个玄黑的身影“嗖“地一动,也准备跟着她上去。

    “彦朗?!你做什么?”宝儿惊道。

    “朗说过要一直跟着宝儿的。”男子脸被帷帽遮住,语气却很是坚持。

    “这……”宝儿有些头疼,正揉着眉心,就有一只手探过来将彦朗从她面前拖走了。

    半晌后,也不知兰熙对彦朗说了些什么,他只望了一眼,就转身回了院子。

    接着,管家忠叔又挎了个灰兮兮的小包裹出来了。

    “老爷,老奴跟你们去!阿忠驾车,技术绝对一流!”忠叔佝偻着腰背,抖着灰白的眉毛胡须颤巍巍道。

    宝儿看他这副样子,就要开口安慰一下叫他继续呆在家里,李拓却开口了。

    “阿忠,你知道我们这次要去的是宁州城?”

    “晓得啊!刚才听到了。十几天的路程呢,叫这年轻小伙子驾车,老奴不放心!”忠叔老眼一扫那皇上安排的车夫,不屑地嗤了一声。

    李拓沉吟片刻,下车对刘德顺一揖手,“刘公公,能否行个方便?我这家人是个驾车好手,叫他这次跟我们去好了。”

    刘德顺一双精光小眼上下打量忠叔一番,看不过是个普通的老管家,就摆摆手应了,“行了行了,叫他跟去吧!真是天生劳碌找罪受的命!”

    闻此,忠叔便乐颠颠地接了车驾,坐上马车最前的位置。

    一行人都上了车,往宁州城方向而去。

    “这霄天骑是什么东西?我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摇晃不停的马车中,宝儿百无聊赖地问道。

    李拓看了她一眼,摸摸脑袋,沉默了半天,才幽幽道:“只是一个消失的千人军而已,没啥好打听的。”

    倒是正在闭目养神的兰熙闻此接话道:“霄天骑岂止是军队,简直是苍州几千年来的传说!当年为九公主华茜然亲手所建,里面都是精挑细选而出的少年,个个身怀绝技。有的擅武,有的擅谋,有的擅占卜,有的擅各种工艺,可以说上天、入地、潜水无所不能,可以一敌百,所向披靡。这次宁州城报给皇上的线索,便是发现了几个能人的踪影。”

    李拓始终不发一言,宝儿眨眨眼,听得有些入迷,头一次没有故意跟兰熙抬杠,“什么样的能人呢?”

    兰熙敲了敲脑袋,微蹙起修眉回忆起来,“唔,我记得说是城里发现有人单手拔旱柳,百步穿杨,还有入水全无踪等等,描述很像当年霄天骑中的几名人物。尤其是单手拔旱柳的这位……”

    车身突然猛地一震,车内几人都忙消了音捉上扶把稳住身子,接着车子再挣动了两下,便彻底不动了。

    “阿忠,发生什么事了?”李拓掀开前帘,可是驾车位上已经不见了忠叔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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