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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82章 粉笺情书

    太兴二十八年正月。

    气温渐渐回暖,皇帝龙体未愈,又染上风寒,在百官谏议下,带了随身侍从和几个嫔妃移居城郊皇家别苑休养。临去前颁下诏令:皇后统领中宫,,封皇三子琰为太子,代朕监国。

    楚琰初登太子宝座,晋王失势,一些见风使舵的小人纷纷倒向太子这边,其中不乏晋王的心腹亲信。为求得荣华富贵供出晋王党羽。

    楚琰讽笑在心,在皇帝的暗中授意下以各种借口或明升暗降或夺权架空翦除晋王党羽。

    楚珩于庙堂运筹帷幄,楚长歌则暗中部署。

    太兴二十八年正月

    晋王率残部逃至边境,越过墨山,西南方向便是荣国境界。边关守将闻得风声,派兵围剿,双方激战。晋王寡不敌众,节节败退。正当一举擒获,突现一支骑兵救走了晋王。

    消息传到京都,皇帝震怒,问及何方兵马,信使答:激战在荣国边境,必是荣国援军无疑!

    皇帝立即派遣使臣前往荣国令其交出晋王。

    一向惧怕宣国的荣国一反常态,当场拒绝,并扣押使臣。

    两国矛盾激化,宣国屯兵二十万于荣国边界,以此威喝。

    荣国立即软化,派出使节进行交涉,承诺放回宣国使臣,并交出晋王,宣国这才退兵。

    二月初二夜

    荣国集结二十万大军突袭宣国重要关口宁州。谁也没想到刚刚求和的荣国会突袭,而且宁州多年未遇战事,城防松解,守军平日疏于操练。

    荣军有备而来,气势汹汹,后方补给充足,天未亮,宁州沦陷。

    三日后,南坡郡守叛变,大开城门,迎接荣军的到来。

    此后荣军一马平川连夺十余郡。

    童西关扼南北要道,地势险峻,易守难攻。

    荣国攻至此处,恰逢秋雨连绵,河水暴涨,阻断了荣军的去路。

    荣军主帅迅速下令疏浚河道,等待攻城。

    荣军一副将认为“兵贵神速,我方战机已失,不宜再攻”主帅不听,仍坚持攻城。

    近日来各地军情急奏疏不断,为应急,楚琰下令冀州、调益州兵马增援童西关。一面又任右骁卫大将军为征南将军,领军二十万,讨伐荣军。

    延城一战,卫国虽元气大伤,但不可不防!

    楚琰随即下旨命兵部侍郎代天子巡狩,巡查边防。并抽出部分兵力派往延城,加强防守。

    花谢花开,转眼又是炎炎夏日。

    皇帝病重不起,边关军情紧急,大宣王朝处于风雨飘摇之中。楚长歌早出晚归,常见不到人影。

    未觉相思起,早已深入骨髓。

    “他现在在哪呢?”夏莞自言自语,垂眸逗弄着卧在她腿上的猫咪,毛色洁白如雪,蜷成一团很是可爱。

    一件绯色缎面披风搭上肩头,夏莞直觉回眸。

    楚长歌临风而立,衣袂飘飘依旧潇洒不羁,眉宇间隐约凝重。

    “一个人在这里对只猫自言自语?”他挑眉,嘴角噙笑。

    夏莞展开笑容,忘了猫卧在她腿上,直接迅速地起身,猫咪受惊,喵一声跳到地上。

    夏莞投入他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楚长歌反抱住她,嗓音低沉入耳:“这么想我?”

    温热的气息暖暖吹拂,充斥鼻间的尽是他浓烈的男子气息,夏莞笑得满足:“就是想!”

    “哦?”楚长歌扳正她脸,满目笑意,“以前伶牙俐齿得让人恨不得堵上你的嘴,现在倒会挑好听的说。”

    “如今还是伶牙俐齿啊!”夏莞眨眨眼,嘴一动,朝他脖颈袭击,轻轻啃咬。

    楚长歌蓦然僵直身子,感觉怀中馨香馥郁的身子,情难自禁地抱起她,大步往最近的竹露居走去。

    帷帐深深,一件件上好绸缎衣物被抛于地上,层层堆叠,锦绣绮丽,纠缠难分。一如帐中人影重叠。

    两人裸裎相对,他炽热的吻细细洒落她的眉眼,朱唇,耳垂,玉颈一路向下。

    夏莞如惊涛骇浪中飘浮载沉的一叶扁舟,忽上忽下,无力抗拒。情动到极处,紧紧地抱着他,不断喊他的名字。他似有无穷无尽的热情,不断缠着她求欢。

    “莞莞。”楚长歌自她身上翻到床的内侧,笑容疲惫而满足,眉宇间的忧愁似淡了许多。

    夏莞觉得此刻动动手指都是极为奢侈的动作,明明被他折腾得累极,却了无睡意。

    楚长歌扯来绣褥替两人盖上,一手揽住夏莞,闻着她的发香渐渐睡着。

    夏莞侧眸看他,他睡容沉静,眉宇锁忧,唇角轻弯,弯出浅浅笑痕。夏莞仰首,轻吻他唇角。睡梦中的楚长歌轻轻皱眉,却没有惊醒,只将夏莞搂得更紧。

    夏莞绽开笑容,缩入他怀里。

    “喵喵……”状似呜咽的猫叫声响起,细微难辨。

    夏莞睁开眼,竖耳倾听。

    喵——又是一声猫叫。

    夏莞这次听出来了,声音是从床底发出,这只猫原来躲到这里来了。反正睡不着,夏莞轻手轻脚地起床,拾起散落的衣物披上,又将楚长歌的衣物随手搭在屏风上。

    折身回到床沿,半跪下身子将小猫捉出,却不料带出一张薄薄纸片,轻飘飘地落下,随风摇动。

    小猫纵身跳出她的臂腕,去追逐纸片,玩弄嬉戏。

    夏莞好奇心起,上前捡起,赫然是一张粉色纸笺。玩物被抢,小猫不依地在她脚边打转。

    夏莞笑了笑,曲指弹去上面灰尘,粉笺上一片殷红,似是干涸的血渍,字迹清晰浮现:

    花前月下暂相逢。苦恨阻从容。

    何况酒醒梦断,花谢月朦胧。

    花不尽,月无穷。

    两心同。

    此时愿作,杨柳千丝,绊惹春风。

    ……

    是一首情诗,夏莞正待继续往下看。

    “在看什么?”低哑嗓音轻问。-

    夏莞转过身,唇角微挑,似乎是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楚长歌撑起身子,瞥见她手里捏着纸笺,隐约觉得熟悉,不由问道:“你手里拿的什么?”-

    夏莞冲他扬了扬纸笺,慢声道:“这是谁写的?”-

    “什么啊?”

    “忘了?”夏莞歪着头笑了,干脆递到他眼前,停了会儿又问,“想起来了吗?”

    只消一眼,楚长歌便想起,瞬间俊容紧绷,笑容微滞。

    看他神色,夏莞心里明白,气闷地坐下:“这是谁写的?”

    楚长歌沉默半晌,倏地夺过纸笺,揉成一团,攥在手里。

    夏莞大叫:“休想毁尸灭迹!”一边说一边用力地掰他的手,却掰不开。

    楚长歌愕然地看着她,眼神幽暗:“毁尸灭迹?”

    “难道不是哪家姑娘写给你的情书?”夏莞挑眉,满是揶揄。

    楚长歌盯着她清澈无瑕的眸子,面容古怪地问:“难道你不觉得熟悉吗?”

    “哈哈,那是写给你的,我怎么会熟悉?”

    “你……”楚长歌极力想从她眼神中找出说谎的痕迹,偏偏她神色坦然,再自然不过。“我怎么了?”夏莞见他欲言又止,神情变幻莫测,双手缠上他的脖颈,眯了眯眼:“快说,这是谁写的?”

    楚长歌眸光微敛,捏捏她的脸,促狭一笑:“吃醋了?”

    夏莞嗤之以鼻:“你任凭这信落在床底,蒙上灰尘,可见你是不在意这个写信的人。我干嘛要吃醋?”

    “既然不在意又何必问?”他漫不经心地问着,手悄悄从她领口滑入。

    夏莞倒抽口气,狠狠瞪他:“你的手……”剩下的话被他强势的吻吞没。

    几近窒息的长吻之后,夏莞软倒在他臂弯,双颊绯红,眸色迷离。

    楚长歌垂眸看她,熟稔地解下她的衣衫,复又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意乱情迷之际,楚长歌手里的粉笺不知何时跌落于地。

    夏莞沉沉睡去,楚长歌替夏莞掖好锦被,吻了吻她的额角。拂开素帷,着好衣物,俯身拾起那被他揉皱的粉笺,又重新看了一遍:

    -花前月下暂相逢。苦恨阻从容。

    何况酒醒梦断,花谢月朦胧。

    花不尽,月无穷。

    两心同。

    此时愿作,杨柳千丝,绊惹春风。

    昔日匆匆一别,君可安好?柔柳摇,月影朦胧,妾每逢此景,忆起旧日花前月下,心生怅惘。登阁远眺,相思欲绝。重檐高宇,庭院深深,又怎及得上江南烟雨,快意江湖?今被困于云清王府,盼君相救,必以身相许之!

    词凄恻婉转,文情切意深,字娟秀工整,美中不足之处是开头没有称谓,署名处似乎被人扯去一角。

    当时看完只觉万念俱灰,不曾细想。如今想来,信的内容确实有可疑之处。难道是被人掉包?-他闭上眼细细回想当日情形,自莫痕将信交给他,他不曾离手。直至伤重昏睡,睡梦中他隐约感到有人进来,但嗅到熟悉的气息后又陷入昏沉中……

    莫非有人钻了这个空子?一个人影闪过脑海,楚长歌目光一冷,当下找来莫星莫痕问道:“我受伤自御风山庄回来那日,昏睡期间可有谁进来过?

    莫痕极力回想:“……碧雪比较迷糊,所以陈总管只派向来谨慎的碧蓝服侍王爷。”

    “也只能是她了!”楚长歌目光闪烁。

    莫星笑道:“属下还记得那日夏姑娘追在碧蓝身后说她穿错了衣服。”

    穿错了衣服?所以碧蓝身上会有夏莞的味道,让他松了戒心。

    楚长歌豁然开朗,心里竟有说不出的畅快。莞莞,他的莞莞,原来是他误会了。她心里是有他的吧?

    莫星莫痕面面相觑,第一次见楚长歌露出……痴傻的表情。

    最终是莫星忍不住,开口唤他。

    楚长歌半晌回神,看着莫痕道:“当初那封信不是莞莞写的,你不必耿耿于怀。”

    莫痕一愣。楚长歌肃然道:“她是王府未来的女主人,本王不想看到你对她有一丝不敬,明白吗?”

    莫痕垂首:“是!”

    楚长歌思忖着是时候去一趟御风山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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