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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卷 298 錢北亂了

    林木森呆立路边,他没想到王琳的反应会这样激烈。,!

    林木森的话虽唐突,但的确是出于诚心。他的理念很简单,我送你画,画就是你的;你留着画是幅画,你把画卖了,画变成了钱,这钱还是画,还是你的。因为通常在一般情况下,钱、画只能取一;象王琳钱、画都能得,是因有她母亲的特权。 沈爱英可以把原画归档,让人复制一幅给女儿,也可将复制品归档,将原画带回给女儿。因此,对于王琳则不一样;画还是一幅画,钱就单纯是钱。

    绘画是创作艺术;林木森的绘画可不仅仅是因为创作艺术绘画,而是一种获取资本的艺术创作。他的创作过程是追求艺术的完美过程,作品创作了,他也认为是创作艺术的完美完成了;接下来就是获取资本,也就是卖钱。同样,作品的再现,尤其是美术变成商品;从某种生产的观念上,收到画稿时,画稿是艺术;画稿排版之后,就不单纯是艺术,成了产品;待画稿成型后,甚至仅仅只是商品了。等同于工人车削出来的螺丝帽、齿轮,农民地里的萝卜、白菜。此时,画稿只是螺帽、齿轮的原坯料,只是萝卜、白菜种籽。买卖成立后,各不相干。

    “誠有功,取其直,雖勞無愧。”“公家(国营)”收稿往往会比“大家(集体所有制)”收稿低百分之二十五;“私家(个体)”收稿又会比“大家”收稿高百分之二十五。这是一条潜规则,理由很简单。

    “公家(国营)”收稿是国家经济建设的需要,是对创作人的艺术肯定,使你成为众所周知的艺术工作者(尔后恢复“家”的尊称;如,画家、作家……等同于工程师、科学家);还是对你的培养,使你有可能参加“创作学习班”, 还有可能调动工作,如果把你的画稿上了《画册》,会得到更多的机会和更高的精神荣誉。稿费( 等同于加班费)少一点,应该!

    “大家(集体所有制)”收稿是为争饭吃,“大家”所得到的“国家的生产计划”往往只是“公家”的边角料;要想在“外贸”争得“席位”,就得靠本事出精品。要出精品一是要有好绣娘,沈荣根所说,“刺繡之師,能縫帷裳;納縷女工,不能織錦。”便是其理;他让绣娘引诱老吴,绣娘也愿意引诱而取得“百鸟朝凤”的署名便是其行。二是要有画稿,所谓 “天上取樣人間織”是也,“搜盡奇峰打草稿”是也。为寻得精品,稿酬(如同辛苦费之意)高点才可以广开才路,以聊补作者上不了《画册》的荣誉。

    “私家(个体)”收稿则不同于“大家”,“私家”没有生产基地,也没有区域限制;“跑单帮”,同一幅画稿,他可以上苏州、去杭州、到上海等地同时发;若得到一幅精品,可获得几倍、十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利润。稿酬( 此时应为酬谢。)高些他是心甘情愿,创作人也心安理得。

    这就是没有版权的悲哀;精品问世,纷纷仿制。但这也给老吴等创造了生财之道,给沈荣根等留下生财空间,也给林木森等创造了“一箭三雕”的机遇。绣品市场认货不认人,老吴等的腿快嘴勤,沈荣根等的手快眼明,而“公家”的文山会海,反坐失良机,在外贸市场节节败退……若干年后,林木森感叹道 :“都说『乱』世出英雄,其实『乱』世生财路!”

    林木森不放心王琳,骑上车追了上去;他一路放坡也不敢减速,可一直追到了湖西大桥,也没追上王琳。想到王琳所说“这点坡,我才不怕哩!”林木森心里反舒坦了;大小姐还挺有能耐!

    其实,王琳还在林木森的后面。王琳堵气上路,西门大道上汽车多;她想到林木森的劝告,马上放慢了车速。骑了一会,王琳想看看林木森会对她的反应怎样?她下了自行车,刚躲在路边一块“《『毛』『主席』语录》牌”后面,一辆汽车驶过,就看见林木森踏着自行车放坡而来。就在她犹豫出不出去的刹间,林木森已飞车而过。

    玩笑开大了!王琳反为林木森担心起来;她忙骑车追,可追到了湖西大桥,林木森的影子也不见。坏家伙!等都不等一下……

    林木森去了“东方厂”,王琳只好怏怏不乐地回家。突然想起姆妈爱吃小西街的“半话梅”,王琳在三角坪拐向小西街。如果她再前进二十米,就可以看见林木森的自行车停在“大三元茶楼”门前。

    “早茶”过午方散,“下午茶” 还未“登场”; 正是空档时间,“大三元茶楼”门前就停了两辆自行车。

    林木森是被老吴拦住的,老吴恭候了半个多小时;一片诚意,不好推辞,林木森同老吴进了“大三元茶楼”。

    湖兴是我国古老的茶叶产区和茶文化发源地。世界上 第 304 章 ;红卫兵革命小将“迅速地砸烂了旧地名、旧牌匾、一切行业的陈规陋习,横扫了形形『色』『色』的一切剥削阶级的腐朽气息……好得很!”湖兴城也展开了对“四旧”的“彻底革命”。革命职工认为,“解放了;人人平等,怎么还人伺侯人?”于是革命职工果断行动,饭店、茶楼取消送菜、点心上门;医院取消上门问诊、治疗;理发店取消捏肩、松筋、掏耳朵;澡堂更彻底,搓背、修脚等全取消,连热『毛』巾也不递块……

    革命职工发现一个原则『性』问题,认为“过去受尽资本家的压迫剥削,现在还顶着资本家的招牌做生意,是一种耻辱!”于是革命职工果断行动,砸烂了旧牌匾,启用了革命的店名。“大三元茶楼”店名有着浓厚的封建『迷』信『色』彩,必须更名;“大三元”三个字好改,茶楼这个名称怎么办?茶楼的革命职工可犯难了,饭店、商店、理发店、澡堂、『药』店都能延用行业名称,唯独这“茶楼”两字也含有浓厚的封建『色』彩。改为茶馆,楼堂馆所都含有资产阶级的气息 ,换汤不换『药』,有人提出,“我们店里供茶点,来的人都以茶点代饭, 这就和饭店差不多。”一语惊醒梦中人;于是更名“大革命饭店”。谁料事与愿违,茶楼供应的是茶和茶点;想喝茶的一看改成饭店,不来了;想吃饭的一看还是茶楼,转身走了。好在当时做牌匾人多,“大三元茶楼”的新牌匾是老匾新生,临时蒙了块布改的;有个老职工搞卫生时,不小心划破了招牌;『露』出了个茶字。招牌变成了“大革命茶店”。春天雨水多,“店”字被淋掉了;“大革命茶楼”刚刚被人记住,夏天太阳晒,冬天寒风吹,春天雨水又来了;突然有一天,人们发现招牌变成了“大三元茶楼”。店领导还急了几天,可众人视而不见,没人说,生意倒兴旺了!

    老吴要了壶紫笋茶,拣“大三元”精美茶点点了三四碟。

    林木森不习惯闲情逸致地品茗聊天,把在刘水根那学到的“一闻,一呷,闭眼慢咽,久久回味”温习了一遍:静静地听老吴说这次出门的趣闻。

    “木森,有朋友托我一件事;想要幅绣品,我看了一下,作品风格与你很相似。”老吴递过一支烟,说,“有一幅《月》,应该是木森兄弟的大作吧?”

    林木森一愣,笑了,看来是沈荣根把梅英绣品出手了。好在梅英近来也无暇刺绣,老吴这一『插』手,沈荣根又该头痛了。林木森点燃烟,说:

    “老作品了。吴兄要,过两天给你便是。”

    老吴很是高兴,又喋喋不休地天南地北地扯。林木森却坐不住了,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感到有些恍惚。他脸上保持着微笑,只是他不停地抽烟,暴『露』出了他内心的烦燥……

    “你还有约会吗?”老吴是精明人,很快捕捉到了。

    “工地上有点事。”林木森立刻来了精神,说,“谢谢你!改天请你喝茶。”

    “木森兄弟总这么忙;本来约了个朋友一起吃晚饭,下次吧。”老吴递过一个牛皮纸袋,说 :“一点小意思,请笑纳!”

    林木森到“东方厂”,张大发第一句话就是,“钱北『乱』了,蔡支书赶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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