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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卷 296 將錯就錯

    王琳去过“地委党校”,林木森跟着她。百度搜索,出西门,过湖西大桥,西门大道一路上坡,骑自行车四十多分钟可到农科所;沿着农科所的围墙拐向南,有条很不起眼的林间土道。林间土道路面很平整,曲转,因平日很少行人,两边的排水沟渠都长着杂草;一路也是上坡,树木茂密,过了一处路边“岗亭”,土道变成了水泥路。又骑车四、五分钟,便到了“湖兴地区‘青山党校’”的大门;再次检查“证件”后,两人分手。“党员轮训班”在“三校区”,左拐便是。“党员干部培训班”在“一校区”,还得沿林荫路上山。上山的水泥路更陡,盘旋而上,又骑车五、六分钟;参天大树绿荫之中现出三、四幢红瓦红墙的楼房。

    拐进“一校区”,是一块绿茵『操』坪;在接待人员引导下,林木森来到“教务处”。 一进办公室,兰云冲着他笑,说:

    “欢迎‘学员’林木森,我是班主任兰云。”

    办理入学手续,先填了三四份表,领了二三张“学员须知”,然后领了一大一小二个皮革包。小的是文件夹,黑『色』、牛皮质地,拉开黄澄澄铜拉链,里面大大小小分成六七个格层;放有硬壳笔记本、“英雄”钢笔、“中华”铅笔等。大的是小号旅行箱,黑『色』、猪皮质地,八只角包有厚革护皮,沉甸甸地;打开锁,拉开黄闪闪镀铜拉链,里面是十四五本马、恩、列、斯的精典著作和《*泽东选集》及**本参考资料。

    林木森抚『摸』着皮革包,压抑不住喜欢;这可是市场上都难得一见的货。

    兰云说:“木森,这次‘党员干部培训班’的待遇可是顶级破格。伙食是按县级标准;你们一个月交九元钱。这里面一是地委领导对‘培训班’的重视;二是你们碰上了一个机会,有位‘学员’父亲在‘省外贸’,为这次的‘党干培训’提供了些‘出口转内销’的物质。这两个皮革包就是,怎么样?今后出门就神气了。木森,能参‘党干培训’是组织对你的重视,也是对你的更严格要求;珍惜机会,认真学习!”

    林木森说:“谢谢组织对我的培养!”

    兰云说:“木森,我忙于‘青干班’筹备工作,这次龙溪的调查没去成。听方婷说,‘渔民新村’被你建得有声有『色』,马主任很高兴!材料报到地委,陈书记也王赞不绝口!”

    林木森说:“这是我应该作的。若论功劳,兰主任应是头一份,当然,还有王冰主任和你家那位方书记。真的,没有‘东方厂’,我在大丰许多事情根本没法开展,更别说什么渔民新村!兰主任,其实社员的要求并不高,二条,有吃有穿,安居乐业。”

    兰云笑了笑,说:“木森,我比你年长,有些话说了你别不高兴。木森,你现在身份不同了,说话、办事请一定要掌握分寸!”

    林木森有些气悸说:“我知道我的『毛』病是嘴巴太快!兰主任,谢谢!”

    兰云说:“谢什么?嘴巴快是因为你为人坦『荡』,只是社会太复杂了。”

    兰云望着这个踌躇满志的青年,正如马主任所说,林木森身上有种坚毅的朝气。选定这批“青干班”学员时,林木森是湖兴县委、县革委会议上第一个被提名,却是最后一个定下来的。主要原因是父亲林伯仁的“历史问题”,这是一个极为敏感的问题,涉及到决策者的阶级立场问题。虽然,党的干部政策是“有成份论,不惟成份论,重在政治表现。”可在众多的优秀干部中,还有许多工农子弟,为什么要培养、重用一个家庭有问题的林木森呢?县里讨论时,由于林木森是马天民提的名,参加会议的人既表示不赞同,也不提出反对,所有人都绕开林木森发言。马天民很是恼火,却又无奈。会后,马天民找兰云商量,兰云想到一个理由,“树典型”。这一点得到了王新宇的赞同,典型就是样板,国家体制就有政协,『毛』『主席』关于统一战线理论和政策的根本出发点,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为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服务。按王新宇的方式,湖兴县连同林木森多报了一个人选到湖兴地委,陈绍泉看了,也不吭声,圈掉了其中一个,另加了一个周鑫,批复只说是“要结合当前形势,各个方面都应注重培养‘知青’”,名单返回。林木森、周鑫同是“知青”,可俩人相比,悬殊太大。地委直接安排了周鑫,马天民把桌子一拍,定了林木森。

    兰云说:“木森,有位‘学员’比你先到一步,看到你的名字,要求和你同宿舍;这是钥匙,三栋301室。”

    推开门,果然是沈双林。几个月不见,他养得又白又胖。一番寒暄,林木森才知道,本期“党员干部培训班” 共三十二名“学员”,其中由公社来的十四人中,参加农科所“农科培训班”的占了九人。略作收拾,到教室一看,果然,陈仁杰、周鑫等人又相逢了;再一看,徐文、甘雪都在。后来,林木森知道那个父亲在“省外贸”的“学员” 就是湖滨公社的周鑫;难怪他屡屡“犯错”,却有恃无恐,还能事事如意,“榜上有名”。

    “湖兴地区青年党员干部培训班” 十一月六日上午“开学”。没想到地、县领导都没来出席开学典礼,说是“到德兴检查工作去了”。“湖兴地区青山党校”校长也参加了“地区‘社教运动’工作组”,在“开学典礼”上讲了十几分钟话,又匆匆忙忙地赶回德兴去了。

    小道消息说,德兴对“社教工作”的扺触情绪很大,有些地方把“社教工作组”都赶了出来。

    晚上,陈仁杰来“301室”,沈双林悄悄地问陈仁杰德兴“社教工作”的情况;陈仁杰一怔,很认真回答:

    “革命工作能一帆风顺吗?峦山的形势就很好,‘社教运动’进……”

    沈双林扭头就走,从此俩人相敬如宾。

    下午,“干部培训班”便上课。“党校”可不比农科所,严肃,紧张。头一周是“马列主义关于《无产阶级专政》理论”教学,立刻使每个“学员”沉陷在紧张学习中。大家利用每一分钟背诵领袖的经典语录,对领袖的精辟论述精心领会也好,囫囵吞枣也罢,经过几天“自我封闭”;周五下午进行了“开卷考试”。 周六上午公布了成绩,全班平均成绩是九十六分;其中甘雪最高,为九十九分;徐文最低,为七十四分。

    “徐文,我真佩服你;”兰云说,“照书抄也会写错别字,还掉字。”

    徐文咧开嘴,笑着说:“兰主任,我是‘扛大包’出身,工人阶级;‘大老粗’嘛!”

    下周的课程是以《*泽东选集》为纲要,用二周时间学习“中国革命近代史” 。从“国际『共产』主义”回到“中国革命斗争”,大家都显得很轻松;中饭时,餐厅里一片说笑声。头一个周日,“学员”都准备回家一转;沈双林等人连中饭都不吃就“下山”了。林木森打好饭,刚坐下;甘雪端着托盘坐他对面,问:

    “木森,今天回龙溪吗?”

    “不。”林木森正经八百地回答,“甘雪同学,我要去‘东方厂’看看。”

    甘雪笑了;她知道林木森有气。“报到”那天,林木森喜形于『色』地向她打招呼,林木森一声“雪姐”引来四下暗笑;甘雪的面子挂不住,一本正经地说:“林木森同学,有事吗?”林木森脸涨得象猪肝,怏怏走开。而后,甘雪想找林木森解释;林木森总托词回避。

    甘雪笑着说:“木森,一个大男人,还生气吗?你不想想,当着那么多人……你就不怕把我叫老了?”

    “不会的;雪姐永远十八岁!”林木森笑了,低声说,“其实我早就想通了;女同志口口声声‘不爱红妆爱武装’,心里还是‘万紫千红总是春’。”

    “又贫嘴是不是?我沈姨好吗?他……”甘雪低头吃饭,说,“今天怎么又是茨菇烧肉;来,木森,给你换。”

    “给我,给我。”徐文端着托盘坐过来,殷勤地说,“甘雪,我把炒蛋给你。女同志吃蛋对皮肤好;我最喜欢吃茨菇。”

    “我不要你的炒蛋!”甘雪侧过肩,挡住徐文。

    徐文说:“昨天晚饭时,你不还多买了份炒蛋吗?”

    周鑫说:“你的炒蛋是‘鸭蛋’炒的,怎么能给甘老师吃呢?”

    徐文有些奇怪,说:“不会吧?中午不都是茨菇烧肉、炒蛋、萝卜丝,炒蛋会分两种吗?”

    “那是食堂专为你准备的!”林木森调侃道,“你们两个正相反,一个喜欢吃茨菇,一个喜欢吃炒蛋;食堂的安排还挺有水平!”

    徐文很是高兴,说:“就是,就是。食堂知道我和甘雪是一对……”

    甘雪愤愤反诘:“徐文,谁和你是一对?胡说八道!”

    徐文说:“怎么不是一对?考得最好和考得最差的就应是一对!”

    餐厅笑声一片。望见甘雪满脸愠『色』,林木森忙装着有事,冲着陈仁杰叫了一声,匆匆端起托盘坐到陈仁杰的对面。

    陈仁杰是个认真人,从不参与“学员”间的玩笑;见林木森坐过来,料定他有事。可林木森只顾吃饭,陈仁杰急着去蚕种场找言小兰,心里不安稳了。见周围没人了,林木森还不开口;便问:

    “木森,有什么事?说吧。”

    林木森的心早己挂牵在“东方厂”了;听陈仁杰这么认真地问,想和他逗逗趣。 便随口反问:

    “什么事?你答应过我什么事?只知道谈恋爱,下回遇到难题,别找我!”

    “我答应过……哦,知道了。不就是几百根椽子吗?”陈仁杰深表歉意,又咬着理,说,“你回龙溪后,话都没有一句;现在有了‘东方厂’,我怎么知道你还要不要?”

    林木森一听,认真地说:“仁杰,‘东方厂’的‘材料分配权’又不在我的手上;几百双眼睛盯着,我敢动吗?”

    “行了,行了。我又不缺木料!”陈仁杰知道,不少同学都盯着林木森,想从“东方厂”弄些旧材料;原来林木森是想在我这儿搞块“挡箭牌”,好堵他们的嘴。这个忙应该帮!陈仁杰说,“好了,木森,椽子我回去就办;下周六给你送下来!”

    陈仁杰说完,转身便去了蚕种场。

    林木森这下怔住了;想改口也来不及了。又一想,也好,将错就错,权当是给李金凤一个安慰;让她在舅舅面前说话增些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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