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卷 244 网己張開
望着篷船“伊呀，伊呀”消失在暗淡下来的河面上；林木森长长舒了口气，他知道，梅英今天如有不测，她的眼睛，还有她的那只手将永远烙在他的脑海，使他悔恨终生！
林木森寄望能为沈梅英作点什么，弥补一下愧疚的心。烧点吃的；糖水鸡蛋。供销社已下班了，到哪去买红糖和鸡蛋？徐桂香又不在；林木森不敢去王宏铭家，姨妈问起来，不好回答。他想到小青，陆宝林家有。还有，不知她回渔业大队怎样说的？就是陆宝林、王莲花在，他们也不会说什么。
陆宝林家里灯火通明，就小青一个人在。小青望着满桌的菜，傻愣愣地坐看；见到林木森，高兴极了。忙说；
“木森哥哥，快坐。你来同我过节吗？真是太好了！”
“有件事麻烦你，家里有红糖和鸡蛋吗？”见小青点头，林木森笑了，说，“大牛的娘子刚生了儿子，我想给她送点吃的。”
小青说；“好。木森哥哥先吃饭，我这就去煮。”
林木森帮忙烧火。水很快开了，小青将鸡蛋在锅边一磕，沸腾的水面泛起白丝般蛋清，鲜红的蛋黄往水里一沉，裹着白色蛋青浮起，变成浅黄色，象透出云层的晖月；水面被十个“月亮”挤满，小青舀了二匙红糖，锅里顿时泛起酱红色，散出诱人的甜香味。
小青说；“好了，好了。木森哥哥，快熄火！”
林木森被唤醒，慌忙撤出柴。小青舀起红糖鸡蛋，朝锅里倒了二勺水。她不想让林木森走，就说；
“木森哥哥，我送去。你先吃饭，我一下就回来。”
小青去妇产病房的确方便些，林木森点点头；看见满桌的菜，他感到饿了。随口问；“你怎么烧这么多菜？”
小青说；“宝林哥上午回来了，说要接莲花姐回冢‘过节’。 快十点时，万丰昀赵支书来了，同宝林哥说了些什么，俩人就急忙忙地走了。害得我忙了整整一上午，谁也没回来。”
万丰支书赵洪权平日与陆宝林相处很一般，怎么一下热乎起来了？林木森警觉起来；他问；“小青，昨天回家了吗？”
小青说；“回家了。木森哥哥，我回去说完就回龙溪了，真的，姆妈要给我炒葵瓜子，我都没等。对了，木森哥哥，莲花姐家真的不换木料。她还劝别人不要换，说是违反政策；可大家说，陈坚给你冢造了两间砖瓦房，你自然不急。她骂他们是‘狗咬吕洞宾’，就进城去了。阿爸听我说后，也不放心换了；我哥说，米都送了一半，怎么要回来，还说不用怕，说是法不罚众……”
林木森说；“等等，小青，你家的米己送大队去了？”
小青说；“都装上船了，阿爸说，秤了的算了，剩下的不送了。大不了少换二间屋木料。哥嫂都不高兴，怪我多事！还说我是小心眼……”
米己上船！林木森想起来了，大牛来蔡小毛家“求救”时，王建华不在！送梅英来龙溪，也没有见到田云娇！凭他夫妻的性格，决不会袖手旁观。除非另外有事，不在钱北。林木森想起，在蔡小毛家喝“喜酒”时，看见王建民兄弟和张大发在桑林边嘀咕些什么；他本想过去，却被大牛叫住了。原来他们是利用“中秋节”进行“交易”！他打断小青的话，问；
“你有没有听见赵支书同宝林哥说了什么？”
小青说；“嗯……他们在屋里说的；我送茶进去，只听宝林哥说，说……欲什么纵，还有，什么里面捉王八……都是四个字的，成语。”
林木森说；“是欲擒故纵，瓮中捉鳖。”
小青说；“对。就是这些成语。”
林木森说；“我知道了，你先送蛋去。”
小青见林木森眉结紧锁，满面心事；她也不敢问，没作声，提着篮子去了卫生院。
林木森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看见一张“网”己悄然张开，静静地等待着“猎物”。为什么要这样？！事先制止不行吗？这不是有意促成一桩违法的交易吗？好一个欲擒故纵，瓮中捉鳖！现在要扯破这张网，谁来扯？我来！问题的解决方式其实很简单，中止交易。怎样中止？让一方退出。谁退出？渔业大队的粮食己上船，既使退出也是欲盖弥彰；特别是邓光明的木料进来，单以“偷运木料” 一条，便可全部扣留。对，只要阻止木料进入龙溪河，陆宝林的“网”张得再大，也徒劳无功！
林木森决定去找王建华！他一定在太湖的家中。
王建华正在逗小强玩耍，一阵自行车铃声，见林木森匆匆赶到；神情紧张地。王建华忙把儿子交给田云娇，问；
“你怎么来了？木森，出什么事了吗？”
林木森说；“建华，你们是不是今晚粮食换木料？”
王建华说；“你怎么知道的？木森，我知道你是个讲原则的人，可事情已经运作了。木森，你现在是‘脱产学习’，完全可以不理公社的事，这件事与你无关。你我朋友一场，请你不要阻止！”
林木森说；“你――建华，粮食换木料连万丰都有人参与了，公社会不知道吗？你还瞒我？赶快让人通知老邓，取消行动！”
王建华说；“我知道事情有些冒险，但机会难得。你想，沈书记、王主任他们到城里开‘县革代会’了；张副主任历来对一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到明天，生米煮成熟饭；又怎样？粮食运走了，木材分到社员家中，法不责众。再说，木森，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老邓他们饿死！只要事情办成，我大不了回太湖种田……”
林木森说；“你真糊涂！张副主任不管，陆宝林也会不管？”
林木森见王建华仍然抱有幻想，只好摊牌，说，“如果在交换时，人赃俱获，怎么办？”
王建华一惊，说；“陆宝林？木森，你听到了什么？”
林木森说；“沈书记、王主任他们在城里，陆宝林不在公社值班，连‘中秋节’都不过，领着公社‘人武部’去高安大队搞什么‘民兵训练’， 还让‘治安大队’也参加？为什么？”
王建华说；“为什么？不会有什么吧？知道陆宝林到高安大队搞‘民兵训练’，我哥怀疑过，可张大发还挺高兴，说陆宝林真好，让开道；使渔业大队十几条船大摇大摆地来到太湖……等等，木森，你是说，他是故意地，好让我们上当！他这人怎么这样阴毒！憨头！真他妈的坏！”
林木森说；“现在不是骂人的时候。马上派人通知邓光明，让他们返回。这边的粮食船分散开，单独行动，能走一条是一条。”
王建华急了，说；“好，好。我这就去通知。你怎么办？如果他们有准备，肯定己有人盯上我了。我先走了。木森，谢谢你！云娇，云娇，想办法让木森离开太湖。”
田云娇望着丈夫的背影消失后，才转回身；她双眼噙泪，对木森说；
“他就这么个人，越来越固执！这事，我想制止他，可一直没说。左想想事情违反政策，右想想济人性命……算了，听天由命吧！木森，这下把你也拖进来了。你怎么办？”
林木森说；“我没事。北山木料不进龙溪河，陆宝林就不会动手。我走了，还得赶回龙溪去。对了，梅英生了个儿子，六斤三两。”
“真的！太好了，大牛如愿以偿了！对了，你等等。”田云娇取来一只鱼篓，说，“这里有六七条鲫鱼；万一碰上……你就说，替梅英买鲫鱼催奶。”
林木森寄望能为沈梅英作点什么，弥补一下愧疚的心。烧点吃的；糖水鸡蛋。供销社已下班了，到哪去买红糖和鸡蛋？徐桂香又不在；林木森不敢去王宏铭家，姨妈问起来，不好回答。他想到小青，陆宝林家有。还有，不知她回渔业大队怎样说的？就是陆宝林、王莲花在，他们也不会说什么。
陆宝林家里灯火通明，就小青一个人在。小青望着满桌的菜，傻愣愣地坐看；见到林木森，高兴极了。忙说；
“木森哥哥，快坐。你来同我过节吗？真是太好了！”
“有件事麻烦你，家里有红糖和鸡蛋吗？”见小青点头，林木森笑了，说，“大牛的娘子刚生了儿子，我想给她送点吃的。”
小青说；“好。木森哥哥先吃饭，我这就去煮。”
林木森帮忙烧火。水很快开了，小青将鸡蛋在锅边一磕，沸腾的水面泛起白丝般蛋清，鲜红的蛋黄往水里一沉，裹着白色蛋青浮起，变成浅黄色，象透出云层的晖月；水面被十个“月亮”挤满，小青舀了二匙红糖，锅里顿时泛起酱红色，散出诱人的甜香味。
小青说；“好了，好了。木森哥哥，快熄火！”
林木森被唤醒，慌忙撤出柴。小青舀起红糖鸡蛋，朝锅里倒了二勺水。她不想让林木森走，就说；
“木森哥哥，我送去。你先吃饭，我一下就回来。”
小青去妇产病房的确方便些，林木森点点头；看见满桌的菜，他感到饿了。随口问；“你怎么烧这么多菜？”
小青说；“宝林哥上午回来了，说要接莲花姐回冢‘过节’。 快十点时，万丰昀赵支书来了，同宝林哥说了些什么，俩人就急忙忙地走了。害得我忙了整整一上午，谁也没回来。”
万丰支书赵洪权平日与陆宝林相处很一般，怎么一下热乎起来了？林木森警觉起来；他问；“小青，昨天回家了吗？”
小青说；“回家了。木森哥哥，我回去说完就回龙溪了，真的，姆妈要给我炒葵瓜子，我都没等。对了，木森哥哥，莲花姐家真的不换木料。她还劝别人不要换，说是违反政策；可大家说，陈坚给你冢造了两间砖瓦房，你自然不急。她骂他们是‘狗咬吕洞宾’，就进城去了。阿爸听我说后，也不放心换了；我哥说，米都送了一半，怎么要回来，还说不用怕，说是法不罚众……”
林木森说；“等等，小青，你家的米己送大队去了？”
小青说；“都装上船了，阿爸说，秤了的算了，剩下的不送了。大不了少换二间屋木料。哥嫂都不高兴，怪我多事！还说我是小心眼……”
米己上船！林木森想起来了，大牛来蔡小毛家“求救”时，王建华不在！送梅英来龙溪，也没有见到田云娇！凭他夫妻的性格，决不会袖手旁观。除非另外有事，不在钱北。林木森想起，在蔡小毛家喝“喜酒”时，看见王建民兄弟和张大发在桑林边嘀咕些什么；他本想过去，却被大牛叫住了。原来他们是利用“中秋节”进行“交易”！他打断小青的话，问；
“你有没有听见赵支书同宝林哥说了什么？”
小青说；“嗯……他们在屋里说的；我送茶进去，只听宝林哥说，说……欲什么纵，还有，什么里面捉王八……都是四个字的，成语。”
林木森说；“是欲擒故纵，瓮中捉鳖。”
小青说；“对。就是这些成语。”
林木森说；“我知道了，你先送蛋去。”
小青见林木森眉结紧锁，满面心事；她也不敢问，没作声，提着篮子去了卫生院。
林木森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看见一张“网”己悄然张开，静静地等待着“猎物”。为什么要这样？！事先制止不行吗？这不是有意促成一桩违法的交易吗？好一个欲擒故纵，瓮中捉鳖！现在要扯破这张网，谁来扯？我来！问题的解决方式其实很简单，中止交易。怎样中止？让一方退出。谁退出？渔业大队的粮食己上船，既使退出也是欲盖弥彰；特别是邓光明的木料进来，单以“偷运木料” 一条，便可全部扣留。对，只要阻止木料进入龙溪河，陆宝林的“网”张得再大，也徒劳无功！
林木森决定去找王建华！他一定在太湖的家中。
王建华正在逗小强玩耍，一阵自行车铃声，见林木森匆匆赶到；神情紧张地。王建华忙把儿子交给田云娇，问；
“你怎么来了？木森，出什么事了吗？”
林木森说；“建华，你们是不是今晚粮食换木料？”
王建华说；“你怎么知道的？木森，我知道你是个讲原则的人，可事情已经运作了。木森，你现在是‘脱产学习’，完全可以不理公社的事，这件事与你无关。你我朋友一场，请你不要阻止！”
林木森说；“你――建华，粮食换木料连万丰都有人参与了，公社会不知道吗？你还瞒我？赶快让人通知老邓，取消行动！”
王建华说；“我知道事情有些冒险，但机会难得。你想，沈书记、王主任他们到城里开‘县革代会’了；张副主任历来对一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到明天，生米煮成熟饭；又怎样？粮食运走了，木材分到社员家中，法不责众。再说，木森，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老邓他们饿死！只要事情办成，我大不了回太湖种田……”
林木森说；“你真糊涂！张副主任不管，陆宝林也会不管？”
林木森见王建华仍然抱有幻想，只好摊牌，说，“如果在交换时，人赃俱获，怎么办？”
王建华一惊，说；“陆宝林？木森，你听到了什么？”
林木森说；“沈书记、王主任他们在城里，陆宝林不在公社值班，连‘中秋节’都不过，领着公社‘人武部’去高安大队搞什么‘民兵训练’， 还让‘治安大队’也参加？为什么？”
王建华说；“为什么？不会有什么吧？知道陆宝林到高安大队搞‘民兵训练’，我哥怀疑过，可张大发还挺高兴，说陆宝林真好，让开道；使渔业大队十几条船大摇大摆地来到太湖……等等，木森，你是说，他是故意地，好让我们上当！他这人怎么这样阴毒！憨头！真他妈的坏！”
林木森说；“现在不是骂人的时候。马上派人通知邓光明，让他们返回。这边的粮食船分散开，单独行动，能走一条是一条。”
王建华急了，说；“好，好。我这就去通知。你怎么办？如果他们有准备，肯定己有人盯上我了。我先走了。木森，谢谢你！云娇，云娇，想办法让木森离开太湖。”
田云娇望着丈夫的背影消失后，才转回身；她双眼噙泪，对木森说；
“他就这么个人，越来越固执！这事，我想制止他，可一直没说。左想想事情违反政策，右想想济人性命……算了，听天由命吧！木森，这下把你也拖进来了。你怎么办？”
林木森说；“我没事。北山木料不进龙溪河，陆宝林就不会动手。我走了，还得赶回龙溪去。对了，梅英生了个儿子，六斤三两。”
“真的！太好了，大牛如愿以偿了！对了，你等等。”田云娇取来一只鱼篓，说，“这里有六七条鲫鱼；万一碰上……你就说，替梅英买鲫鱼催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