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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078 麗雯思親

    林木森决定去趟龙溪镇。田云娇、王建华昨晚的话燃起他的心中意望,“山外青山楼外楼,龙溪河水向北流。”他似乎看到了离开钱北的希望。林木森要向陆宝林打探一下,既然他都递了话;应该去看个究竟,搁在心里真的挺难受。

    林木森对舅妈只说是去看王莲花。说来也真失礼,当初王莲花移送公安局前,让田云娇去家中取衣物时,再三咛嘱拿对枕巾送给自己作“新婚”的贺礼。王莲花结婚时没赶上,现在知道了,他应该去庆贺。送王莲花点什么呢?处理人情事故上,林木森一点经验也没有。要是朱丽雯在,问她就行。

    一般的亲友往来,人情互赠,是件很正常的事。一旦是为了达到私人某些目的而去送礼,许多人多少都有一点心理障碍,尤其刚开始干这种勾当,事前事后,心里都会很别扭。林木森这些人更加,从记事起,无论在家里、在学校都受到红色的正统革命教育,在他们心中,社会上只是阶级友爱,相互只是同学,只是同志。

    初到农村,“知青”们还为左邻右舍社员们走亲串友时拎上几个蛋,揣上一包红糖而耻笑;一包红糖送来送去,包红糖的粗黄纸都磨光了。而后,父母的开导,社会的现实教育了他们,此路是正途。令他们开窍的是杨慧丽一句话。

    大家都嘲弄杨慧丽的“感情投资学说”,弄得徐武很尴尬。一天,徐武说了,杨慧丽一蹩嘴,说,“什么是礼多人不怪?要想办事情,就要让办事的人心里有你,还得认你。送给他东西,你以为是在捧他?还不是为了自己!”

    送礼原来是为了自已,这可真是至理名言。

    “送蛋。我攒了十二三个蛋哩!”徐贞女说。林木森的“补助工分”到队里后,队里还了林木森的“春粮”,还补了些钱。有了活钱,也不需要鸡蛋换盐打酱油了。

    林木森摇摇头;象个农村妇女拎着十个鸡蛋串门,真俗气!

    “要不,送她一只鸡!”徐贞女说时,咬了一下牙齿。

    林木森笑了;说:“算了。我到龙溪买两包点心吧!”

    徐贞女的手伸进贴身的衣口袋里,见林木森眼睛都不瞟,又空着抽了出来。心想,一二块钱林木森应该有。

    “等一下。”李金凤赶到了,拎了包毛线,说,“我去问了云娇姐,她说莲花姐已怀孕六个月了;给了半斤毛线,让你送给她,说给宝宝织件衣裳。”

    毛线可是稀罕物,生产队一年还分不到二斤“毛线票”。

    “这毛线好漂亮。还是全毛的!”徐贞女捏着毛线,舍不得放手,说,“真柔软,摸着好舒服。”

    “行了,姆妈,云娇姐说,她托人去杭州买了,到时分给我一斤半。”

    林木森到了龙溪镇;一想不妥,拎着包毛线去找陆宝林,别人见了会怎样想?得找人问陆宝林家地址,先去看莲花姐。

    转身就遇上“治安大队”的虎子,他很高兴地同林木森打招呼;林木森欲开口问又闭上了嘴,戆头!问他不是不打自招?支吾两句,便走开了。刚到公社大院,看见上次帮李新华办手续的孙干事;他主动上来问林木森找谁,有什么事?林木森又支吾两句,走开了。公社干部不能问,问他们不如直接去敲陆宝林的办公室。来到供销社商场,林木森迟疑了一下;一想是问售货员还是问买东西的社员?都不妥。万一碰上个多事的,还不如去公社广播站。嗨,找……桂香姐呀!人有时就会犯迷糊。

    林木森来到渡船码头。

    龙溪河水静静地向北流,偶尔来往的船只搅乱了静静的河面,船尾泛起八字形浪,向两岸展开,掀起的波浪激荡着河岸石堤,静静的龙溪河水有了声响,顿时有了活力。河水的流逝向人类展示了生存的法则,时间象流水在流逝,如果不融入激荡的波浪,只能随之而流淌。

    林木森似乎对陆阿福所说的“龙溪河水向北流”有了领悟,人要奋斗,要象起波浪……似乎又感到很牵强附会,“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路漫漫其修远今,吾将上下而求索”等等勉励话,大可不必用这样的晦涩话说。

    突听有人叫他,林木森朝两边一看,等船的就两人,他一个也不认识。有一个人冲他一笑,说:“别找了。叫你的人在渡船上。”

    难怪声音这么亲切。朱丽雯在渡船上朝他挥着手;一面催摆渡老头快点划。

    “你怎么来了?”朱丽雯跳下渡船,一把握住林木森的手,又摇又晃地问。

    林木森说:“我……我找桂香姐。”

    “桂香姐去买菜还没回哩!”朱丽雯转身对同船那个面容清秀,身材窈窕的姑娘说,“王琳,他是钱北的林木森。你先去吧,我一会就到。”

    姑娘用清澈的大眼看了他俩一下,没吭声,转身走了。

    林木森说:“丽雯,你们有事先去吧!我就在这等桂香姐。”

    “没事的。木森,要不我陪你过河去等?”朱丽雯象见到久别的亲人,脸上盛放着笑,有一肚子的话要说,“怎么样?木森,一切都好吧!”

    “好,都好。”林木森被她的欢快感染了,笑着问,“你不是进城去参加‘教师培训学习班’的吗?”

    “延期了。”朱丽雯低声说,“木森,现在运动重点是‘批林整凤’,什么事都‘暂缓’。”

    朱丽雯把林木森拉到码头的一边,说:“公社让我留下帮忙‘清理资料’;把有*彪的画像、题词、语录的材料集中处理。要登记造册,有的销毁,有的作清除;整天涂涂改改,弄得满手都是墨。”朱丽雯夸张地摊开双手,右手指尖上倒还真有些墨迹,“文件也多……还有,木森,浙江是‘重灾区’,有些人,今天还在台上口诛笔伐声讨*彪,明天却成了余党、干将,被批判……木森,政治斗争真残酷!”

    林木森知道,朱丽雯是担心省城的父亲,还有“公公”。

    1967年3月,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决定成立浙江省军事管制委员会。军管会由驻浙江部队负责人组成,*潜(少将,浙江省军区第二政委)为主任*贤榜(少将,浙江省军区副司令员)、*思明(少将,舟山要塞区政委)、*萍(少将,20军政委)、*励耘(空5军政委)为副主任。6月,*萍、*励耘指责龙潜和省军区搞“二月逆流”,是“浙江最大的保皇派”,致使一些群众组织到省军管会驻地大院静坐示威。8月,*潜等人先后“离职”,由*萍、*励耘、*应堂负责军管会,组建省革命委员会。1971年1月,*萍任浙江省委第一书记,*励耘、*应堂任中共浙江省委书记。*励耘在浙江负责工作多年,省里各部门多有关联。如果有丝毫牵连,篡党夺权可是“殊灭九族” 的大罪!他轻轻握住朱丽雯的手,说:

    “没事的。你父亲他们是‘经贸系统’的;和这些政治斗争搭不上。”

    “我真怕!”朱丽雯一把握紧林木森的双手,说,“木森,白天我嘻嘻哈哈地,晚上我睡不着……”朱丽雯浑身一颤,扑进林木森的怀里哭了,“我,木森,我真的好怕!信也没一封,电话也不敢打……”

    林木森不知说什么,突然一句话掠过,“荆棘蔷薇冤孽债,弥雾娇艳浪中还。”这是陆阿福给朱丽雯的“谶语”,这里似乎暗示朱丽雯命运坎坷。林木森心中不由一惊,只好拍打她的肩膀,希望她能振作。

    “木森,林木森——”

    有人在背后大声叫;口吻严厉……

    陆宝林双手叉腰,立在码头上;他见是朱丽雯,紧锁的眉结略有舒展,冲着林木森说:“小老大,你到公社来,也不来看看我;怎么就惦着茧站?”

    林木森笑笑,走上码头;说:“你不是在人武部吗?陆主任,我可是专门在这等你的。”

    陆宝林眼睛瞪得象牛眸,大声说:“等我?是哪个王八蛋骗你,说老子在人武部?等等,你真是来看我的……”

    林木森说:“看你是其次。怎么?我都快作舅舅了,你连点风声都不透。看来你和莲花姐眼里根本没有我这个落泊的兄弟!”

    陆宝林说:“喂!小老大。你他姆妈的可真是猪八戒耍赖,倒打一耙。‘五.一’,我特地到钱北,说你回湖南探亲还没回来。上个月二十八号,老子可是挺身而出,替你‘顶雷’;说好让你等我一块回家去吃饭;你是招呼都没一个,拍拍屁股走人。莲花硬说我没诚心留客,让桂香把你接去了茧站;老子只好去茧站请你,结果送上门去被‘肥猪婆’桂香骂了个狗血喷头。今天老子管你是真是假,小老大,走,上家去!”

    陆宝林突然看见站在一边的朱丽雯,笑了笑,说:“我和木森是兄弟,说话随便,走,丽雯,一块去。”

    朱丽雯淡淡一笑,说:“陆主任,我还有事。下次吧!木森,我走了!”

    陆宝林一直盯着朱丽雯的背影看,半晌才说:“他姆妈的!‘苏州头,绍兴脚,杭州姑娘好穿着。’省城的姑娘就他妈的俏!腰细细地,屁股紧绷绷地;小老大,艳福不浅呀!”

    陆宝林的轻浮口吻,使林木森泛起不快,一听话转向了自己,忙说:

    “陆主任,刚才她是眼睛进了砂土,让我吹……”

    “行了,臭知识分子就会找理由!不过,小老大,她可是‘军婚’,开不得玩笑!走,走,上家去!”

    上下五千年,纠葛在文章,无论多少辛酸泪,留于他人讲。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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