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063 心生怨恨
“投我以桃，報之以李”；世上还真的有“现世报”。
对于林木森，田树勋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从“知青”情结上，他俩应属“同根生”，也正因同是“知青”，俩人似乎更有着相互竞争的对手情结。“训话”时，望着林木森挤身于委缩的人群里，多日积压心头的郁闷仿佛清除了。但，林木森那双顽劣不羁的眼睛又刺伤了他，深深地烙在田树勋的心底。
田树勋真没想到，转眼之间，林木森竟然会“栽”到他的手上；还捎带上了王富贵。田树勋心想，“一个是‘知青小老大’，一个是‘钱北街能人’；不是说我玩‘数字游戏’吗？不是说我‘养蒙古羊’吗？今天让我好好挫挫你俩的锐气！”
集合了武装民兵排，“治保会”办公室很是热闹。大家正闲得无聊，见田树勋把林木森、王富贵带进来，围了上来。听说大门口打架的事，兴趣更浓。田树勋端坐在办公桌前，把“审讯笔录簿”打开；点上一支烟，冷冷地问： “当街打架，还在大队部门口。怎么回事？林木森，说说吧。” 林木森一笑，说：“没什么呀，开个玩笑。” 烦恼就因强出头，王富贵正懊恼不及；心想，都说天下“知青”是一家；他俩都是“知青”里的硬扎货，穿一条裤还嫌肥。一定会一个吹笛，一个按孔地拿我消遣。一听林木森的话，心中一愣，马上附合说： “是，开玩笑，开玩笑，是开玩笑。” “开玩笑？是开玩笑？现在什么时候，你们还敢在街上聚众闹事？” 带进“大队治保会”，众人一围观，使林木森因被“训斥”而愧怯心理发生了怨忿的变化。他认定田树勋是有意报复，就横下了一条心；扯块“虎皮”充大王，大不了浑身的毛被燎光！林木森一笑，反诘道： “什么时候？田树勋，你刚才不是说革命形势一片大好嘛！” “林木森，不要嘻皮笑脸；这里是大队部！” “大队部就不能开玩笑？田树勋，这里不能开玩笑，街上也不能开玩笑，难道到你是让我们去田里开玩笑？田里可是种谷的。” 一句话直戳田树勋的痛处。看热闹的民兵们听出林木森的口气不对，许多人退后了，屋里响起暗笑声；王富贵不由咧开嘴，歪着脑袋望着林木森。 “你——混蛋！”田树勋被暗笑声激怒，不由拍了桌子。 “激动干什么？有理不在声高。请问田主任，混蛋是什么鸡下的？不会又是什么‘科学养鸡法’ 吧？” 屋里笑声又起；王富贵忍不住，也笑出声来。 “你……林木森，不要玩世不恭。现在形势你应该明白；人贵有自知之明……”田树勋感到有些失言，围观的人只笑都不帮腔，他敏感到不能把事态扩大。忙转过话题，说，“林木森，我们都是‘知青’，首先要虚心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林木森已被激怒，冷冷地说：
“请问田主任，贫下中农要分米怎么办？” “你——”田树勋忍无可忍，大叫，“林木森，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 “我当然明白，要不也去种草了！”
“林木森，你不要太狂……来人，把他关起来！”
田树勤袒护堂弟，早就两眼瞪圆，只恨天生张笨嘴接不上口；闻声应道，大步上前，被王富贵拦住了。王富贵低声说：
“田树勤，你小心点，他可是有功夫的！”
林木森冷目相视，田树勤有些迟疑了。虽说钱北严禁开武坛，不许习武。田家圩有条件优势，凡田氏男孩从小都拜三叔公为师，学习些基本功，三五成群地练过拳脚；不论辈份差异，都为同门师兄弟，青年人自然结伙成帮地，平日里说话都有些傲气，故，田家圩青年人与其他村庄青年不和。田树勤的阿爸是七队的老队长，很受田家圩人尊重，他的娘子是三叔公的孙女，青年人自然谦恭，遇上什么事大家都会退让一二，田树勤从记事起就没与人打过架。田树勤回头望望，民兵们都装着没听见，有的借要“小便”溜了。想想娘子夜夜的叮嘱，钱北是条麻石街，能人多，大家都喝龙溪水，少得罪人。想想王富贵也走南闯北，难免动拳舞腿，今日却一招败北。他顿时泄气了。
田树勤一退怯，田树勋才悟到失策了。以往被叫来“大队治保会”的人，深知“无产阶级专政”的威力，听到传唤头就发蒙，还没进门腿就发软，谁敢顶撞？林木森是来寻气的。他所以气焰嚣张，毕竟“大队治保会”还有个作主任的王大明是他朋友，虽然李忠良有意让田树勋平时牵头，说穿了自己也只是个队员。这些民兵们大都与林木森相处过一年多，有感情基础。再者，林木森所说的从直播稻到“分米”，都是社员的切身利益；民兵们嘴上不说，但决不会帮着自己来制服林木森的。不然，话传出去，别说队上，恐怕连阿爸、姆妈，就是娘子都会骂戆头。正下不了台，李忠良进来了。 李忠良说：“木森，蔡支书找你。” 林木森出门就被王大明拦住了；他指着林木森忍笑不止，说： “回去吧。蔡支书没找你；是李主任借口让你回去，同这种人有什么屁好放？” 田树勋正欲把一肚子气撒在王富贵的身上，金珠急匆匆赶到，曳住男人上下瞧，抹着眼泪说： “没伤着吧？吓死我了。盈她爸，好好地出门，怎么与他相斗呀！” “就是；王富贵，说说情况。”田树勋说。 “什么情况？盈她爸，街上都说你精明，我看钱北只有你这戆头！你说，我是偷人了还是养了野男人？” 王富贵忙说：“没有！我、我没说。” “没说，没说还不回去。在这里满嘴喷屎，是臭我还是臭你自己！”
“我们只是开玩笑……”
“开玩笑就开玩笑，干什么还到大队来扯皮？回去。” 田树勋还没缓过神来，王富贵夫妻俩己走了。一屋的人谁也没拦一下，田树勋气得要骂娘，转身去寻林木森；蔡阿毛正和李忠良在说话，根本不见林木森的影子。正转身，蔡阿毛问： “树勋，等一下，林木森怎么列入了‘训话名单’？他回来时，公社不是说‘解除嫌疑，不予追究’吗？” “是，是这样。蔡支书，公社通知里划定，特殊时期，凡没有处理结论的，今年都要列入‘训话名单’。我昨晚拟好的名单，你们开会去了，就送公社去审核，可公社也没吭声。” “我们不在，你怎么不请示大明？” “他也不在。蔡支书，下午要开会，时间来不及……” “那好；我找公社要处理决定去。年青人，心胸要开阔些！” 田树勋感到蔡阿毛的眼睛象利剑，直戳他的心！ 林木森感到了－种凄凉的悲境。就因一张“莫须有”的“机构图”，打入“另册”。我所作所为都为了什么？遭人戏弄还无处申诉。回到家，倒在床上，林木森感到周身没有一根骨头是硬的。 中街打架的事情传到二队时，王家道场的人顿时聚集了一坪；徐贞女冲着浜里大骂，王兴荣一伙人要去找王富贵，被王阿土拦住，说： “现在什么时候？闹大了，惹下麻烦，还不都落在木森身上？” 众人一想，搞“大运动”了；非常时期，少说为佳，散了。李阿三回家后，埋头抽烟，唉声叹气地，似乎天要坍下一半。 吃晚饭时，阿珍姨赶来，说金珠托她来陪个不是。阿珍姨望着林木森，笑着说： “富贵说你在大队敢与田树勋对着干，是条汉子！” 李阿三放下饭碗，咕了一句： “三两蛤蟆二两嘴。辫子捏在人手中，还跳个什么劲？” 林木森却冲着舅舅笑了笑，李阿三一愣，扭头就走。 就在舅舅准备“再教育”他的时候，林木森想通了。 人争一口气，佛为一炉香。姨妈说得对，“作事先要作人；作人首先不能‘坍面子’。”人不能倒下；龙逢浅水遭虾弄，虎落平阳被犬欺。都作成了社员，总不可能把我从地球上开除！不妨就硬着来。去年此刻我还“关”在龙溪茧站，我不闯出来了吗？江湖有句话，明年的今天是你的祭日。田树勋，我会让你记住这句话。 林木森有了好斗的欲望，想通了。同时，仇恨的种子也悄然种下…… 林木森笑了，爽朗地笑了。李金凤一直默默地注视着林木森。她不知道怎样去劝慰。听到他的笑，她感到周身都在颤栗。男人是血性的，逼急了，什么事也作得出。 小床上一阵动静，林木森下床开后门出去；李金凤追了上去，一把抱住他，哭着说：“你，你要干什么？” “怎么啦？我解手去。” 林木森到后院小便时，感到背后有双眼睛盯着；他调侃道： “看我撒尿，羞不羞？” “你……”李金凤脸红了，抡起拳打林木森；被他抓住，顺势倒在他怀里，喃道：“你千万别作傻事。都是我不好，应该让你去蚕种场……” 李金凤提到蚕种场，林木森想到了金德江；他犹豫了；他本想今天去沈家舍看钱红英的，训斥会这么一来，我还有脸作“小老大”吗？一股寒气袭来，他不由打了一个寒噤。
李金凤感觉到了，忙紧紧地搂住他。李金凤这一抱，林木森迈不动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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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林木森，田树勋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从“知青”情结上，他俩应属“同根生”，也正因同是“知青”，俩人似乎更有着相互竞争的对手情结。“训话”时，望着林木森挤身于委缩的人群里，多日积压心头的郁闷仿佛清除了。但，林木森那双顽劣不羁的眼睛又刺伤了他，深深地烙在田树勋的心底。
田树勋真没想到，转眼之间，林木森竟然会“栽”到他的手上；还捎带上了王富贵。田树勋心想，“一个是‘知青小老大’，一个是‘钱北街能人’；不是说我玩‘数字游戏’吗？不是说我‘养蒙古羊’吗？今天让我好好挫挫你俩的锐气！”
集合了武装民兵排，“治保会”办公室很是热闹。大家正闲得无聊，见田树勋把林木森、王富贵带进来，围了上来。听说大门口打架的事，兴趣更浓。田树勋端坐在办公桌前，把“审讯笔录簿”打开；点上一支烟，冷冷地问： “当街打架，还在大队部门口。怎么回事？林木森，说说吧。” 林木森一笑，说：“没什么呀，开个玩笑。” 烦恼就因强出头，王富贵正懊恼不及；心想，都说天下“知青”是一家；他俩都是“知青”里的硬扎货，穿一条裤还嫌肥。一定会一个吹笛，一个按孔地拿我消遣。一听林木森的话，心中一愣，马上附合说： “是，开玩笑，开玩笑，是开玩笑。” “开玩笑？是开玩笑？现在什么时候，你们还敢在街上聚众闹事？” 带进“大队治保会”，众人一围观，使林木森因被“训斥”而愧怯心理发生了怨忿的变化。他认定田树勋是有意报复，就横下了一条心；扯块“虎皮”充大王，大不了浑身的毛被燎光！林木森一笑，反诘道： “什么时候？田树勋，你刚才不是说革命形势一片大好嘛！” “林木森，不要嘻皮笑脸；这里是大队部！” “大队部就不能开玩笑？田树勋，这里不能开玩笑，街上也不能开玩笑，难道到你是让我们去田里开玩笑？田里可是种谷的。” 一句话直戳田树勋的痛处。看热闹的民兵们听出林木森的口气不对，许多人退后了，屋里响起暗笑声；王富贵不由咧开嘴，歪着脑袋望着林木森。 “你——混蛋！”田树勋被暗笑声激怒，不由拍了桌子。 “激动干什么？有理不在声高。请问田主任，混蛋是什么鸡下的？不会又是什么‘科学养鸡法’ 吧？” 屋里笑声又起；王富贵忍不住，也笑出声来。 “你……林木森，不要玩世不恭。现在形势你应该明白；人贵有自知之明……”田树勋感到有些失言，围观的人只笑都不帮腔，他敏感到不能把事态扩大。忙转过话题，说，“林木森，我们都是‘知青’，首先要虚心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林木森已被激怒，冷冷地说：
“请问田主任，贫下中农要分米怎么办？” “你——”田树勋忍无可忍，大叫，“林木森，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 “我当然明白，要不也去种草了！”
“林木森，你不要太狂……来人，把他关起来！”
田树勤袒护堂弟，早就两眼瞪圆，只恨天生张笨嘴接不上口；闻声应道，大步上前，被王富贵拦住了。王富贵低声说：
“田树勤，你小心点，他可是有功夫的！”
林木森冷目相视，田树勤有些迟疑了。虽说钱北严禁开武坛，不许习武。田家圩有条件优势，凡田氏男孩从小都拜三叔公为师，学习些基本功，三五成群地练过拳脚；不论辈份差异，都为同门师兄弟，青年人自然结伙成帮地，平日里说话都有些傲气，故，田家圩青年人与其他村庄青年不和。田树勤的阿爸是七队的老队长，很受田家圩人尊重，他的娘子是三叔公的孙女，青年人自然谦恭，遇上什么事大家都会退让一二，田树勤从记事起就没与人打过架。田树勤回头望望，民兵们都装着没听见，有的借要“小便”溜了。想想娘子夜夜的叮嘱，钱北是条麻石街，能人多，大家都喝龙溪水，少得罪人。想想王富贵也走南闯北，难免动拳舞腿，今日却一招败北。他顿时泄气了。
田树勤一退怯，田树勋才悟到失策了。以往被叫来“大队治保会”的人，深知“无产阶级专政”的威力，听到传唤头就发蒙，还没进门腿就发软，谁敢顶撞？林木森是来寻气的。他所以气焰嚣张，毕竟“大队治保会”还有个作主任的王大明是他朋友，虽然李忠良有意让田树勋平时牵头，说穿了自己也只是个队员。这些民兵们大都与林木森相处过一年多，有感情基础。再者，林木森所说的从直播稻到“分米”，都是社员的切身利益；民兵们嘴上不说，但决不会帮着自己来制服林木森的。不然，话传出去，别说队上，恐怕连阿爸、姆妈，就是娘子都会骂戆头。正下不了台，李忠良进来了。 李忠良说：“木森，蔡支书找你。” 林木森出门就被王大明拦住了；他指着林木森忍笑不止，说： “回去吧。蔡支书没找你；是李主任借口让你回去，同这种人有什么屁好放？” 田树勋正欲把一肚子气撒在王富贵的身上，金珠急匆匆赶到，曳住男人上下瞧，抹着眼泪说： “没伤着吧？吓死我了。盈她爸，好好地出门，怎么与他相斗呀！” “就是；王富贵，说说情况。”田树勋说。 “什么情况？盈她爸，街上都说你精明，我看钱北只有你这戆头！你说，我是偷人了还是养了野男人？” 王富贵忙说：“没有！我、我没说。” “没说，没说还不回去。在这里满嘴喷屎，是臭我还是臭你自己！”
“我们只是开玩笑……”
“开玩笑就开玩笑，干什么还到大队来扯皮？回去。” 田树勋还没缓过神来，王富贵夫妻俩己走了。一屋的人谁也没拦一下，田树勋气得要骂娘，转身去寻林木森；蔡阿毛正和李忠良在说话，根本不见林木森的影子。正转身，蔡阿毛问： “树勋，等一下，林木森怎么列入了‘训话名单’？他回来时，公社不是说‘解除嫌疑，不予追究’吗？” “是，是这样。蔡支书，公社通知里划定，特殊时期，凡没有处理结论的，今年都要列入‘训话名单’。我昨晚拟好的名单，你们开会去了，就送公社去审核，可公社也没吭声。” “我们不在，你怎么不请示大明？” “他也不在。蔡支书，下午要开会，时间来不及……” “那好；我找公社要处理决定去。年青人，心胸要开阔些！” 田树勋感到蔡阿毛的眼睛象利剑，直戳他的心！ 林木森感到了－种凄凉的悲境。就因一张“莫须有”的“机构图”，打入“另册”。我所作所为都为了什么？遭人戏弄还无处申诉。回到家，倒在床上，林木森感到周身没有一根骨头是硬的。 中街打架的事情传到二队时，王家道场的人顿时聚集了一坪；徐贞女冲着浜里大骂，王兴荣一伙人要去找王富贵，被王阿土拦住，说： “现在什么时候？闹大了，惹下麻烦，还不都落在木森身上？” 众人一想，搞“大运动”了；非常时期，少说为佳，散了。李阿三回家后，埋头抽烟，唉声叹气地，似乎天要坍下一半。 吃晚饭时，阿珍姨赶来，说金珠托她来陪个不是。阿珍姨望着林木森，笑着说： “富贵说你在大队敢与田树勋对着干，是条汉子！” 李阿三放下饭碗，咕了一句： “三两蛤蟆二两嘴。辫子捏在人手中，还跳个什么劲？” 林木森却冲着舅舅笑了笑，李阿三一愣，扭头就走。 就在舅舅准备“再教育”他的时候，林木森想通了。 人争一口气，佛为一炉香。姨妈说得对，“作事先要作人；作人首先不能‘坍面子’。”人不能倒下；龙逢浅水遭虾弄，虎落平阳被犬欺。都作成了社员，总不可能把我从地球上开除！不妨就硬着来。去年此刻我还“关”在龙溪茧站，我不闯出来了吗？江湖有句话，明年的今天是你的祭日。田树勋，我会让你记住这句话。 林木森有了好斗的欲望，想通了。同时，仇恨的种子也悄然种下…… 林木森笑了，爽朗地笑了。李金凤一直默默地注视着林木森。她不知道怎样去劝慰。听到他的笑，她感到周身都在颤栗。男人是血性的，逼急了，什么事也作得出。 小床上一阵动静，林木森下床开后门出去；李金凤追了上去，一把抱住他，哭着说：“你，你要干什么？” “怎么啦？我解手去。” 林木森到后院小便时，感到背后有双眼睛盯着；他调侃道： “看我撒尿，羞不羞？” “你……”李金凤脸红了，抡起拳打林木森；被他抓住，顺势倒在他怀里，喃道：“你千万别作傻事。都是我不好，应该让你去蚕种场……” 李金凤提到蚕种场，林木森想到了金德江；他犹豫了；他本想今天去沈家舍看钱红英的，训斥会这么一来，我还有脸作“小老大”吗？一股寒气袭来，他不由打了一个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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