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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卷 一百九十九、最后一颗子弹

    一个小时零二十分钟,七连终于拿下了敌人第一道前沿阵地。

    “喘喘气,喘喘气”这是进入敌前沿阵地的战士们一个普遍心理。

    战士们打的实在是太累了。还要爬山前进,还要不停地向敌人射击,再加上其中的各种动作。这一个多小时的攻击过程中,可以说,参加主峰攻击战斗的这些战士们没有一个是轻松的。就连那些忙着向下运送伤员和牺牲战友们的后勤兵们,也累的快要吐血了。

    李森扫视一下跟上来的战士,厉声道:“检查武器,补充弹药。”

    这一阵子猛打猛冲,战士们随身携带的弹药几乎就要打光了。

    “报告,我班弹药不足三百发”李二柱检查完报告。

    “报告,我班还有一百五十发”

    “报告,八二无后座力炮还有三发”

    不等各班报完,李森急了。现在只是刚刚打了一个回合,随身带的弹药就要打光了。下面还有第二道防线,还有山顶没有攻克。想必那里的战斗要比这里困难的多。

    “怎么搞了,为什么不节省着点?”李森又气又急。这也难怪,很多战士都是第一次参加战斗。能在战斗中不惊慌退缩,知道向敌人开枪开炮,而且能做到不怕死,敢于冲锋,这就很难能可贵了。想让他们再节省子弹,瞄准了再打。这对他们来说,标准也就太高了。

    李二柱说,“连长,敌人开枪,我们不能眼瞅着,狠劲地打呗!”

    “电台,催促弹药”李森没有理会李二柱,转向电台兵命令道。

    电台兵一阵呼叫。

    接通后对连长李森说,“连长,营里已经派人送来了。”

    “同志们,抓紧时间修筑工事,做好接应弹药准备。”在弹药不充足的情况下,李森决定先采取守势,等弹药送上来后,再向第二道阵地发起攻击。

    战斗打响前,每个战士最多能带四个弹夹子弹。枪上一个,弹带里三个,加起来也就是一百多发子弹。其他武器也只有手榴弹四枚。这些是步兵班的一个战士弹药总量。八二无、八二迫各一个班。虽然是一炮几人保障,担所带的弹药也是非常有限。

    这次进攻老山,战士们手里的冲锋枪较多。如果打短点射,扣动一下枪机可能要出去二到三发子弹。如果是打长点射,那可就没准了,板击稍稍放慢的话,一秒中时间,可能十几发子弹就要跑出去。甚至长搂住不动,一梭子子弹打光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你想啊,战斗如此激烈,敌人火力这样猛,我军参加战斗的又多数是第一次参加战斗的战士。他们虽然勇敢,但是没有经验。瞄准敌人后,用单发或短点射进行射击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为了解气,为了狠狠打击敌人,他们当然要用最猛烈的火力打击敌人。因此,子弹消耗的非常快。尽管战前反复练习,反复提示,这个毛病一到战场上又继续复发了。要做到临危不惧,沉着应战,那得经过多少次战斗的磨练。

    李森虽然有气,但也不能怪战士们。他是过来人,经历过战场的惨酷性,知道弹药与生命成正比。

    可这些战士们还不能完全体会到这些。平时说一千,道一万,那也没用。他们看见的是数不清的弹药箱,是汽车运不完的弹药库。那个时候,他们绝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在弹药不足上受穷。

    没有经历过实践,说什么那也是纸上谈兵。记忆不深,触动不强,自然不会牢记住。如果有了这一次,估计在今后战斗中,他们会数着子弹过日子。

    在这种情况下,李森不得不暂停攻击。

    在山下一直观察七连进攻的焦志军从望远镜中发现七连不动了,于是通过电台问,“为什么停止进攻。”

    “弹药不足,无法前进。”电台兵直接向营长焦志军做了汇报。

    “什么?弹药不足?”焦志军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在战斗打响前,他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后,全营统一成立了专门负责运送弹药组。按时间计算,攻击一开始,他们就跟着上去了,怎么现在还没到?

    “给我查一查,他们把弹药送哪去了。”焦志军着急地喊道。

    焦志军这里着急,负责运送弹经的排长徐维国更是着急。

    为了保障进攻的延续性。在战斗打响前,他们这些负责运送弹药的三十二名战士,便背着弹箱就等在国境线一头。

    红色信号弹一起,徐维国便对战士们说,“出发。”于是,这三十二人的队伍,便跟在进攻部队后面,一路向前追赶着。

    战斗打响后,我军在向敌人炮火袭击。敌人同样也回敬了我们许多炮弹。但是,有许多炮弹不是砸向隐蔽接敌的攻击部队,而是朝着我军进攻路线的后方。

    敌人的炮击,确实让这些运送弹药人员吃了不少苦。不仅是他们,那些抬送伤员的担架队也同样受阻。一段时间内,在这条路上引起了混乱。

    从敌人的炮弹炸点分析看,敌人这样炮击的目的,明显是想要阻断我军攻击部队的后勤供应。

    敌人太会打仗了。一旦我进攻部队与后勤脱离开,那这个仗就好打了。前边没有了弹药,没有了供应,还能怎么的!

    因此,敌人不停地发射炮弹,不光是要让攻击部队断炊,还想要阻止住后续部队。没有了后援,又没有了后续部队,就是攻击部队再能打,打到山头时,看你还有什么本事。就是上来了也没用,上来多少,就要被吃掉多少。

    这时,不仅七连出现了缺粮少炊,就是那些跟着七连,混在一起的八连战士也同样遇到了这些问题。

    由于运送弹药的队伍不断受到炮火打击,再加上不断涌出的后勤人员搀杂其中,大呼小叫。在黑灯瞎火之下,这些战士们跑着跑着,便失去了准确运送方向。

    等他们到达一个地点后,满以为这就是七连,总算能松口气了。可一打听才知道,这里不是七连地盘,他们跑错了地方,跑到了人家二营攻击地域。

    徐维国一听就懵了。

    本来时间就不多,又跑错了地方,带队排长徐维国能不急,能不傻嘛!

    他非常知道,如果不能按时把弹药送上去,贻误战机不说。那要是让部队因为没有弹药而受了损失,那他的这个责任可就大了去了。排长撤掉不说,军法处理自然是跑不了。

    “这可怎么办?”徐维国使劲想。

    如果按原路返回,重新来过,等到那时找到七连,恐怕早就误了三村。到那时七连的战斗怎么打,还不是枪膛里吃的杯盘碗净。没有了子弹打击敌人,那就只好等着敌人来打他们。

    “不行,不能那样走。”徐维国想,“现在只好冒险,横着穿越敌人封锁区,从山坡上冲过去。”

    徐维国想好后,跟这些战士们一商量,大家表示同意。于是,这三十二个人便横着穿过二营阵地,真奔三营七连方向而来。

    天色大亮,能见度良好。太阳光线虽然打不到山背侧,但他的余光已经让这里感受到了光明的来临。

    山坡上可见一具具被打翻了的越军尸体。被炸烂的枪枝、火炮扔的到处都是。那些燃烧过的草皮还在滋滋冒着黑烟。被火燎过的石头,半边黑,半边亮,还有许多处是斑斑点点的痕迹,看上去整个是一副大花脸模样。

    十几个小时过去了。从昨天最后一次喝过水之后,到现在,战士们没人喝过一口水,没人吃过一块干粮。可战士们没人说饿,没人喊渴。几乎所有人都是两只眼睛红红的,至于里面冒出的是什么,那一股狠劲不用言说。

    这也难怪,人一旦激奋过度,身体的能量会达到超常发挥。什么渴啊!饿啊!累啊!疼啊之类的神经全都关闭了。最后只剩下一根兴奋到极点的中枢神经还在嘭嘭跳个不停。

    人,在超越正常极限的情况下,打破惯常的一切条条框框,能够把精神、毅力达到很高境界。在通常情况下看来是不可能,但在特定条件下也纯属正常。凭什么呢!凭的就是信仰,信念,和一种永不服输的精神。就是在这种精神支配下,平常人也会做出前所未有的事情来。

    此时,这些向老山主峰攻击的战士们,满脑子只被一个信号所占据。那就是“冲上山顶,消灭敌人,夺回老山。”

    到那个时候,哪怕累的吐血,哪怕趴在山顶上永远都不能起来,他们也会把眼下的事情做完,决不会因困难而畏葸不前。

    清冷的早晨,虽然有些寒意,但七连的战士们都被紧张、激动所控制。至于眼前到底有多大危险,这完全是一个未知数。战斗打到这个时刻,个个杀红了眼,因此没人再惧怕战争。看到那些一个个不断倒下的战友,也没人再顾及自己的生命。谁不是亲爹亲妈所养,谁的生命也不会像割韭菜一样,割了一茬还有第二茬。虽然生命只有一次,但看到别人都不怕死,自己也不能做孬种,因此,便没人再把自己的生命看的比别人珍贵。

    这些年青的,十七八岁的战士们,就是在经历这场战斗中,在这种血淋淋的培育下,一个个开始成熟,一个个变的勇敢。最后,从个体,到团体,一支不怕流血牺牲的队伍就这样练出来了。

    “敌人下来了”担任警戒的战士喊。

    这时,只见十几个越军从第二道防线内钻出来,猫着腰,朝着李森他们接近。

    “给我瞄准了再打。”李森在弹药没有上来之前,他们只能是按这样打法。如果还像先前那样,几个扫射就把子弹射光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到这时,每个战士都知道自己枪膛里的子弹不多了。如果没了子弹将是种什么结局。没有了子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用猜,也能想的到。当子弹打干后,下面的人员什么么时候能把子弹送上来,谁也说不准。所以,还是节省着点来得安全。

    现在,战士们终于体会到了子弹的珍贵。如果枪膛没有子弹,手里的枪还真不如一根棍子好使。在火器充斥的战场上,想用棍子取胜,那是根本不可能。其结果,只能是由着敌人把自己的生命取走。

    “啪啪啪”一阵轻响之后,战士们都把保险板到单发上。

    看看敌人越来越近,李森一声令下,“打。”

    “啪啪啪”这一回打出去的子弹显的都很清脆。在众人射击下,眼前响起的,也只是这些很单调的炒豆子爆响声音。

    虽然枪声不是很猛烈,但他的准确率却很高。从敌人倒地情形看,战士们终于找到了靶场射击时的那种从容感觉。

    用人来做靶,要比靶场上那个纸糊的靶位大多了。只要稍稍瞄准,在敌人晃动幅度还不十分过大情况下,基本上都能命中。现在没有什么九环、十环之说。只要把敌人打到了,那就是满数。

    一阵枪响之后,冲下来的十个敌人没有几个是活着回去的。大多数都歪倒在地上。

    看见敌人全都倒了,但李森还不放心,怕敌人耍什么花招。于是命令一个枪发准的战士,“给我盯好了,只要还有动的,就补上一枪。”

    李森这样做并不是多此一举。因为距离太近,万一有活着的敌人在趁中国军人不备时,只要任意采用一种战术,都可能给眼前的战士们造成很大危险。

    李森参加过七九年战争,当然明白之个道理。知道越军经常使用这个手段,用同归于尽的办法,带着手雷或者炸药之类的武器,从死人堆里,突然起身,再跳入没有防备的对手人群中,从而制造出了一次次恐怖。

    七连占领的第一道防线,距离敌人二道防线很近。

    何况,这几个敌人在一冲一倒之时,已经更接近七连阵地了。如果他们一举手,就可能有一颗手雷飞过来。只要有一颗被丢过来,很可能这一边就要死个四到五名战士。

    战斗打到这份上,眼看胜利在望,李森可不想冒这个险。

    别说是怕敌人尸体堆中有活的,就是那些死的,为了防备万一,他都想人人补上一枪。只可惜,眼下子弹实在是少的可怜,他还要准备对付敌人的下一次进攻。

    现在,七连由进攻转成了防御,这纯属不正常,也是不应该发生的。想到这,李森就非常上火。转过头,命令电台兵,“问问营长,弹药到哪了?”

    既然事实已经发生了,着急也没用,还是把下来的事做好。焦志军怕李森有过激行为,于是在电话里安慰道:“告诉你们连长,我已经从九连调过一批,估计很快就能到。”

    焦志军丢下电话,还是很上火,气愤地对站在身边的教导员说,“徐维国在搞什么,真要贻误了战机,看老子不收拾他。”

    “连长,连长,左侧有人过来了。”又是那个战士喊。

    李森转眼向左看,只见山坡上一长溜人影,斜着从一侧插过来。

    “望远镜。”李森从通信员手里接过望远镜,朝那个方向看。

    绿色军装,绿色钢盔非常显眼,不用问这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无疑。再看他们身上,人人后背都背着物品。李森猜到了,这很可能是三营负责运送弹药人员。

    “同志们,准备迎接弹药。”李森从望远镜中认出徐维国。

    与此同时,山上的敌人也看到了。开始时,敌人很纳闷,这些中国军人怎么不往山顶冲,斜着跑什么啊!当他们看到这些人身上背着的物品时,也估计到,这些人不是送弹药,就是送吃的。这怎么能行,在眼皮子底下,绝不能让战场上的中国军人得到这些。于是,山上敌人对着徐维国他们大打出手。一时间,敌人的所有轻重武器一齐朝着徐维德这三十二个人开火。

    在猛烈火力打击之下,徐维德这个运送弹药队终于受阻,趴到地上半天起来来。再向先前那样不顾一切地冲已经是不可能。但是,他们也不能停在这。前边的人还等着弹药。

    “同志们,一定要冲过去。”徐维国喊。

    喊完后,他带头一寸寸地向前爬。

    既然看见了弹药,李森也豁出去了,绝不能让敌人把徐维国他们阻制住。于是,李森一边分配出人手向山上射击,想办法也要把敌人火力压制下去。另一方面,派出一个排前去接应。

    “一排给我压制敌人。二排快过去接应。”李森狂喊着。

    一排的战士们重新抬起枪口,对准山上敌人的火力点就是一阵猛射。

    郝伟也带着二排,朝着徐维国运送弹药的方向跑过去,准确地说是一边打一边冲。眼见得他们渐渐接近了这三十几人。

    尽管有一排的火力压制,但山上的敌人子弹还是不断地倾泄到运送弹药战士身边。

    郝伟带着十几个人终于运动过来。一接近战士们,一眼便看到了徐维国。

    “老徐,你们怎么才来。”郝伟毫不客气说。

    “先不用说了,把他们身上的弹药带走。”徐维国不好意思地说。

    郝伟一看,地上已有两个战士中弹牺牲,他们身上的弹药被反过来的身体压在下面。

    不用问了,一看就知道这是为什么。这两个战士是在临死前,为了不让这些弹药被子弹击中,是要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弹药。

    多么好的战士,在牺牲的那一刻,还想着自己的战友。

    “解下来”郝伟一看就明白了,即使再心疼,也没别的办法。

    几个战士过来,把弹药解下来分别往身上一背。

    “别楞着,跟着我冲过去。”郝伟扛起一个战士尸体,带头朝着七连阵地狂奔。

    其它人跟在后面又是一阵狂跑。

    山上敌人看见后心想,“不是都被消灭了嘛!怎么又站起来了。”

    就在敌人还不明白时候,郝伟带着这些人已经跑出十几米,再有十几步,就能进入七连阵地。

    “哒哒哒”敌人终于调出一挺机枪,追着撵着,朝着郝伟他们一路猛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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