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四章 （ 1 ） 陪你一起去听雨
1 陪你一起去听雨
夏日的一个星期天，韩笑去银行给儿子汇钱，出门的时候，看见天阴着就随手拿了一把伞放在包里。
在银行打款之后，她出门，雨已经下起来了。细雨迷蒙，冷雨无声，细细密密的把天与地联系在一起。
韩笑喜欢这种轻柔的细雨，就像恋人在耳边低语，说不尽的悄悄话， 不想让别人听取，拿了伞给开众人的耳目，独自享受那份柔情与温暖。
韩笑拿出伞，撑开来，仰起头看伞，那伞像火像霞，像一张微笑的脸。
心，忍不住又凄楚起来。
习惯了有它的陪伴，每次落雨，每次撑伞，每次都会想起他来，每次都会有一个声音千篇一律的在耳边回响：“你还好吗？”
他大概已经忘了她了吧，听说他现在顺风顺水，一切都很如意，据说养貂赚了很多的钱。他应该已经忘掉了好多年前那个为他哭泣的女子。
韩笑也曾经想过换一把伞，把这把伞永久的保存起来，可是总是舍不得，每次有雨的日子，习惯了有它的相伴。
撑开伞，走进雨中，雨滴不紧不慢的敲打在伞上，“滴答，滴答。”就好像他依然在对她说话，她静静地听着，慢慢的走着，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整个雨中似乎就她一个人，她怕漏掉了他的每一句话。
好几站都走过去了，韩笑却浑然无觉。直到一只手轻轻拍到她的肩膀的时候，她才从回忆中走出来，她惊愕的回过头来，一时间让她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是你？”
那个人温和地笑着：“是我，还记得我吗？”
一句话还没有出口，突然间眼泪就掉下来了，她也不明白，她为什么如此失态，她感到太丢人了。
李志伟递过一条手绢让她擦眼泪：“好多年不见了，你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改变。”
“哪里啊，我老了，你怎么变得这么胖啊？”恢复常态后，他们一边走，一边说话。
“谁说不是呢，我下了好多次决心减肥，减肥，可是越减越肥，现在都有180多斤了，当兵回来的时候才130，没法比了。”
“可能现在生活安静了，不操心了，人就胖起来了。”
“也许吧。”
“ 你怎么认出我来的，要是在街上突然看见你，我还真不大敢认呢，你胖了好多呢，你看看，啤酒肚都出来了。”韩笑曾经无数次想象过再次相遇时的情景，想遇见了之后会不会生疏，会不会无话可说而尴尬。可是现在一点生疏的感觉都没有，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中间并没有隔着近十年的时光。就好像昨天刚刚约会分手，今天又见面了。
“那个时候，你喜欢打红色的雨伞，所以在街上，我一看见打红伞的人就特别的在意。今天在路上正走着，看见一个打红伞的就特别在意，我跟在你后面走了好长一段路，叫你你也不答应，我就贸然拍拍你的肩。我在想，要是不是你的话，我就说认错人了，不然人家会骂我，是臭流氓，调戏妇女。”
“哈哈哈”韩笑忍不住笑了，一抬眼，看见李志伟撑得还是那一把蓝色的雨伞。分散了这么多年后，这两把雨伞今天又走在了一起：“你这把伞，也还是以前的那把吧？”
“是的，不舍得扔掉，前些日子，被我儿子弄坏了，我又去找修伞的修了修。我老婆不乐意，说，买把伞才十几块钱，修什么修，我也没说什么。”
韩笑没说什么，心里，有点疼。
她忍住自己的眼泪，让老天替她哭吧。
“你这是去哪里？”默默走了一会，李志伟又问韩笑。
“哪也不去，我就是想走一走。”
“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坐坐，一起喝杯茶？”
“不了，我想在雨中走走。”
“这个地方人来车往的，要不咱们到海边走走，我陪你一起听雨？”
“那好吧。”
“ 我车在那边，你等我一会，我去把车开过来。”
“ 你买了车了？”
“哦，方便。”
韩笑不说什么。这些年大家都变了，都是往高处走，也许只有她是往低处走的。
车很快开过来，是辆乳白色的雪佛兰，那是一种干净的让人舒服的颜色。车子韩笑最喜欢白色和黑色 ，黑色凝重，庄严，代表严谨和尊贵，属于车中的绅士；而白色轻快活泼，纯洁俊秀，像一个窈窕淑女，无尽的风情。
雨中的海滩再也没有往日的热闹，波澜壮阔的大海面对的只有两把微不足道的伞花，静静的开放。
韩笑最近心情不是很好，不想说话，他站在她身旁，陪她沉默。
“你还好吗？” 过了好久，李志伟问韩笑。
“ 挺好的，你呢？”
“我也还好。”
“几个孩子了？”
“两个。大的八岁了，小的才十个月，我那个时候家里催的很紧。跟你分手之后，我又去织布厂打工，那时候他也在那里打工，不知怎么的就认识了，正好他而已就是我们村子的，他而已给我们介绍的。结婚以后，正好那时都开始养貂，我也买了老大队院子十几间屋子养貂。她姨夫那时当支书，买的时候很便宜，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家穷，没有多少钱，钱都是借的，到了以后，慢慢的缓过劲来了……”
他在身边娓娓的讲，她在一边静静地听。雨滚落在大海，海平面起了一层薄雾，薄雾迷蒙了她的眼睛。这是他们初次相遇的地方，也是留下了诸多甜蜜的记忆的地方，此生不会忘记。
一切恍如昨日，爱情实在脆弱，错过了一次，就是一辈子。
时光不再停滞，大海依旧一浪推着一浪，朵朵浪花瞬间开放，再次涌上来的已经不是昨天的那一朵。
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不怨他，只怨她自己，只怨他那不幸的命运。
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是劫是缘都是天意。
在外面站久了，他们回到车内：“你真的很好吗？”他再次小心翼翼的问。
“很好。” 韩笑面无表情的回答。不看他的脸，只看外面的雨。
“他对你好吗？”
“挺好的。”
“我听说——”李志伟顿了一下，后来好像终于鼓足了勇气的问了出来：“我听说，你离婚了。”
久居在冰窟，她习惯了冰冷和寂寞，她不怕风刀霜剑严相逼，可是她害怕温暖，哪怕一丝丝的关怀也让她忍不住落泪。
因为最近心情不是很好，韩笑常会无缘无故的掉眼泪。
韩笑努力抑制泪水可是在李志伟面前，不知道为什么竟变成了一个爱哭的小女孩。
“对不起，也许我不该问。”
“没事，是我不好，不该在你面前落泪。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情绪不是很稳定，常会无缘无故的掉眼泪，我自己也不理解我自己。”既然控制不住，索性在他面前哭个痛快。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
“ 没事的，过一段时间就会调整好了。”
“我————我很抱歉，我帮不了你。”李志伟很无奈的点了一支烟，车里立即充满了那种熟悉的烟味。
“谁也帮不了我，只有自己救自己。你能陪我来看雨，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旧日的时光，一遇到下雨，韩笑一定拉着李志伟到雨中走走，总觉得在雨中的时光温馨而浪漫，诗意，幸福。
自他走后，再没有陪她一起听雨的人。
自他走后，再没有为她擦去泪水的人。
自他走后，再没有了真心疼她的人。
自他走后，他捎走了她的心。
她知道，今生，不会再爱了。
九年前在雨中，她为她的爱情做了一口坟。
九年后，还是在雨中，她为她的爱情上了一柱香。
天若有情天落泪，人若有情人伤悲。
她在落泪，他在一边陪她。他看到她依然如过去一样，长裙秀发，清新高雅，没有耳环，没有项链，没有戒指，只有左手腕上戴着一串贝壳手链。志伟记得这手链好像是多少年以前，他们一起在沙滩漫步时，从岸边小贩的手里买的。她当时说喜欢，就买下了，只有两块钱，韩笑从来不让李志伟给她买贵重的东西。一听说贵，再好的东西韩笑也会说：“太贵了，不要，不要。”他有时候偷偷买下来送给她，她会埋怨他好半天，这次听说这个手链只有两块钱，欣然接受。李志伟问韩笑：“怎么这个手链一直带着？”
“嗯，挺喜欢的。”
他还能说什么呢，他还能说什么呢，他现在什么都不能给她，他已经失去了圆满的资格，他恨自己的怯懦，恨自己当初的退缩，是他半途而废，没有把爱情进行到底。
他想帮她，可是他知道，她不会接受的。而且，他能给她的，她不需要。她需要的，他给不了她。
他看着她，揪心的疼。
人最大的痛苦就是，求不得，爱不能。
也许他所能做的，就是这样，静静地陪她坐一会，静静地陪她听雨，也许他所能做的也只能如此了。
尽情的哭了一会之后，韩笑擦干了眼泪，回过头来，露出一个笑脸说；“对不起，你看我还没长大，还像个小孩子，让你笑话了。”
“ 别这么说。”
“不早了，该回去了，谢谢你，陪我听雨。”
“你还记得我的我的手机号吗？”
韩笑惊讶的看看他：“这么多年，你一直没换号吗？”
“没有，我怕你有事找我的时候，找不到我。”
那个手机号藏在韩笑的心里好多年，可是后来她忘记了，她觉得，她是再也不会拨那个号码了。
“你以后要有困难的话，你给我打电话，好吗？”
“好的，我会的。”韩笑随口答应。
“那你把你的手机号给我，好吗？”
韩笑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狠狠心说：“我一直没买手机。”分手的时候，她还没有手机，可是现在，她还需要他帮她什么呢。
记忆已经很遥远了，强行拉回来，也不会圆满了。
就算她还记得他的手机号，她也不会再去打他的手机了。如果不是这次雨中邂逅，他们谁也不会刻意去找谁，也许就会是一辈子不见面了。
韩笑没有告诉李志伟她的工作单位和住址。从今天之后他们又会生活在不同的空间，也许会有另一次邂逅，也许就没有了。
韩笑还是感激上苍，让她在最苦难的时候见他一面，让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在他面前痛哭一番，哭过了，她觉得自己如释重负，轻松多了。
韩笑在指定的地点下车，静静地望着李志伟的车消失在雨雾之中。低下头，手中还是他为她拭泪的手绢，上面全是她的眼泪，已经湿的湿漉漉的，她犹豫着想把这手绢拿放在包里，他的东西，她都不舍得扔掉，可是思之再三，韩笑用手绢擦了最后一次眼睛，还是狠狠心，扔进了雨中，那手绢在雨中痛苦的翻滚，被车碾过，雨打过，就像她的生命。
转过身，走进雨中。长长的回头路，一个人走。陪伴她的，只有风，只有雨，还有一柄红红的雨伞。
那火红的雨伞，是她目光所及的唯一的一点点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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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笑没说什么，心里，有点疼。
她忍住自己的眼泪，让老天替她哭吧。
“你这是去哪里？”默默走了一会，李志伟又问韩笑。
“哪也不去，我就是想走一走。”
“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坐坐，一起喝杯茶？”
“不了，我想在雨中走走。”
“这个地方人来车往的，要不咱们到海边走走，我陪你一起听雨？”
“那好吧。”
“ 我车在那边，你等我一会，我去把车开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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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笑不说什么。这些年大家都变了，都是往高处走，也许只有她是往低处走的。
车很快开过来，是辆乳白色的雪佛兰，那是一种干净的让人舒服的颜色。车子韩笑最喜欢白色和黑色 ，黑色凝重，庄严，代表严谨和尊贵，属于车中的绅士；而白色轻快活泼，纯洁俊秀，像一个窈窕淑女，无尽的风情。
雨中的海滩再也没有往日的热闹，波澜壮阔的大海面对的只有两把微不足道的伞花，静静的开放。
韩笑最近心情不是很好，不想说话，他站在她身旁，陪她沉默。
“你还好吗？” 过了好久，李志伟问韩笑。
“ 挺好的，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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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大的八岁了，小的才十个月，我那个时候家里催的很紧。跟你分手之后，我又去织布厂打工，那时候他也在那里打工，不知怎么的就认识了，正好他而已就是我们村子的，他而已给我们介绍的。结婚以后，正好那时都开始养貂，我也买了老大队院子十几间屋子养貂。她姨夫那时当支书，买的时候很便宜，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家穷，没有多少钱，钱都是借的，到了以后，慢慢的缓过劲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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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不怨他，只怨她自己，只怨他那不幸的命运。
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是劫是缘都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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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 韩笑面无表情的回答。不看他的脸，只看外面的雨。
“他对你好吗？”
“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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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居在冰窟，她习惯了冰冷和寂寞，她不怕风刀霜剑严相逼，可是她害怕温暖，哪怕一丝丝的关怀也让她忍不住落泪。
因为最近心情不是很好，韩笑常会无缘无故的掉眼泪。
韩笑努力抑制泪水可是在李志伟面前，不知道为什么竟变成了一个爱哭的小女孩。
“对不起，也许我不该问。”
“没事，是我不好，不该在你面前落泪。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情绪不是很稳定，常会无缘无故的掉眼泪，我自己也不理解我自己。”既然控制不住，索性在他面前哭个痛快。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
“ 没事的，过一段时间就会调整好了。”
“我————我很抱歉，我帮不了你。”李志伟很无奈的点了一支烟，车里立即充满了那种熟悉的烟味。
“谁也帮不了我，只有自己救自己。你能陪我来看雨，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旧日的时光，一遇到下雨，韩笑一定拉着李志伟到雨中走走，总觉得在雨中的时光温馨而浪漫，诗意，幸福。
自他走后，再没有陪她一起听雨的人。
自他走后，再没有为她擦去泪水的人。
自他走后，再没有了真心疼她的人。
自他走后，他捎走了她的心。
她知道，今生，不会再爱了。
九年前在雨中，她为她的爱情做了一口坟。
九年后，还是在雨中，她为她的爱情上了一柱香。
天若有情天落泪，人若有情人伤悲。
她在落泪，他在一边陪她。他看到她依然如过去一样，长裙秀发，清新高雅，没有耳环，没有项链，没有戒指，只有左手腕上戴着一串贝壳手链。志伟记得这手链好像是多少年以前，他们一起在沙滩漫步时，从岸边小贩的手里买的。她当时说喜欢，就买下了，只有两块钱，韩笑从来不让李志伟给她买贵重的东西。一听说贵，再好的东西韩笑也会说：“太贵了，不要，不要。”他有时候偷偷买下来送给她，她会埋怨他好半天，这次听说这个手链只有两块钱，欣然接受。李志伟问韩笑：“怎么这个手链一直带着？”
“嗯，挺喜欢的。”
他还能说什么呢，他还能说什么呢，他现在什么都不能给她，他已经失去了圆满的资格，他恨自己的怯懦，恨自己当初的退缩，是他半途而废，没有把爱情进行到底。
他想帮她，可是他知道，她不会接受的。而且，他能给她的，她不需要。她需要的，他给不了她。
他看着她，揪心的疼。
人最大的痛苦就是，求不得，爱不能。
也许他所能做的，就是这样，静静地陪她坐一会，静静地陪她听雨，也许他所能做的也只能如此了。
尽情的哭了一会之后，韩笑擦干了眼泪，回过头来，露出一个笑脸说；“对不起，你看我还没长大，还像个小孩子，让你笑话了。”
“ 别这么说。”
“不早了，该回去了，谢谢你，陪我听雨。”
“你还记得我的我的手机号吗？”
韩笑惊讶的看看他：“这么多年，你一直没换号吗？”
“没有，我怕你有事找我的时候，找不到我。”
那个手机号藏在韩笑的心里好多年，可是后来她忘记了，她觉得，她是再也不会拨那个号码了。
“你以后要有困难的话，你给我打电话，好吗？”
“好的，我会的。”韩笑随口答应。
“那你把你的手机号给我，好吗？”
韩笑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狠狠心说：“我一直没买手机。”分手的时候，她还没有手机，可是现在，她还需要他帮她什么呢。
记忆已经很遥远了，强行拉回来，也不会圆满了。
就算她还记得他的手机号，她也不会再去打他的手机了。如果不是这次雨中邂逅，他们谁也不会刻意去找谁，也许就会是一辈子不见面了。
韩笑没有告诉李志伟她的工作单位和住址。从今天之后他们又会生活在不同的空间，也许会有另一次邂逅，也许就没有了。
韩笑还是感激上苍，让她在最苦难的时候见他一面，让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在他面前痛哭一番，哭过了，她觉得自己如释重负，轻松多了。
韩笑在指定的地点下车，静静地望着李志伟的车消失在雨雾之中。低下头，手中还是他为她拭泪的手绢，上面全是她的眼泪，已经湿的湿漉漉的，她犹豫着想把这手绢拿放在包里，他的东西，她都不舍得扔掉，可是思之再三，韩笑用手绢擦了最后一次眼睛，还是狠狠心，扔进了雨中，那手绢在雨中痛苦的翻滚，被车碾过，雨打过，就像她的生命。
转过身，走进雨中。长长的回头路，一个人走。陪伴她的，只有风，只有雨，还有一柄红红的雨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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