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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第七章节

    “咳咳咳咳~~~”蒙着头海吃的杜平安突然感觉身旁一阵阴风拂过,不觉抬头瞄了一眼,这一瞄,杜平安呛着了。

    “你看你!多大的人,吃东西还这么不小心!”杜平复赶忙递给杜平安一块毛巾,随后开始招呼客人,“差爷,您今天来的可真早,还是老三样?”边说着,杜平复开始盛豆腐花,外加一块马蹄酥,两个小汤包。

    “嗯!”来人穿着一身衙役班服,中间白底黑字的补子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勇”字,迥异于杜平安的“卒”字。只见来人自行走到桌前,拿起一双筷子开始仔仔细细擦拭着,等早点端到面前,埋头开吃,中间再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这个人不是旁人,正是被杜平安抢了座的梁仵作,名字不详,传闻是乡勇出身。

    “哟!生意兴隆啊~~~”就在杜平安错愕于梁仵作幽灵般从天而降时,从花红阁晃悠悠走下来三个人,为首的长袍短褂,提着一鸟笼,表情邪肆,长脸猴腮,长相相当不招人待见。在他的身后跟着两个人,同样的撂着腿走路,只看到白眼仁,一副“天下老子最大”的“二-逼”样。

    “刘——刘五爷,您早啊~~~”看到所谓的刘五爷朝这边走来,杜平复强扯着脸上的笑容,急忙上前又是打躬,又是作揖,样子卑微到了极点。

    “昨天歇业了一天,今天倒是搞出不少花样,在哪里发财了?”刘五爷走到杜平复的笼屉跟前,揭开盖顶,一股热气窜出,露出里面早点。随意捏了一只汤包放在嘴里吸了一口后,丢掉,再拿起一块芝麻糕咬了一口,又丢掉,如此反复,第一层笼屉已然见了底。

    “刘五爷,您手下留情,我这一家子都指着这点生意生活,刘五爷——”杜平复佝偻着腰板,哭丧着脸,苦苦哀求,就是心里有再多的不满与怨愤,杜平复也不敢撒出来,胳膊拧不过大腿,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啊。

    “回去考虑的如何?只要把你那婆娘弄到花红阁,供大爷几个逍遥一晚上,以后这醉仙居前的位置就是你的了,怎么样?”刘五爷摸着下巴下的短须,一副谗猫遇到腥气儿似地,色急的很,刘五爷身后的两个跟班也附和着发出□的“嘿嘿”笑声。

    “你——你~~~,你们休想!你们太欺负人了!”慧娘是杜平复的妻子,他不容许有人觊觎她的美貌,这是一个男人作为丈夫最后的尊严。更何况,慧娘当年不顾家人反对,下嫁自己,这份感情,岂容旁人诋毁!

    “不识好歹!兄弟们给爷砸了!”刘五爷面露狰狞,呼喝着身旁的狗腿砸摊子。

    “我看谁敢!”杜平安依然坐在凳子上细嚼慢咽着,甚至还有心情细细回味这些天然无污染的绿色小点心。说话的声音虽不高,却尽显上位者的冷酷与决断。这让准备动手的刘五爷之流摸不清状况,一下子愣在当场。

    “哪路神仙,报上号来!”刘五爷拱手,报上堂口暗号。江湖人那些神秘兮兮的调调,杜平安一向嗤之以鼻,毕竟武侠世界只存在书本,有谁在现实世界见过堪比导弹杀伤力的降龙十八掌?!

    “离开这里,立刻!”杜平安是动了真怒了,刘五爷之流对在座的梁仵作虽不恭维,却也不敢放肆,只因,他身上的衙役班服和红顶凉帽。而杜平安的习惯,衙役班服只在衙门工作时穿,上班前后,都是一身天蓝色长袍,加上杜平高瘦高的个子,白净的面皮,斯文的动作,很容易让人误会是位“白面书生”。在大清朝,不缺的就是“穷书生”。

    “哟!冒出来个不怕死的穷酸,兄弟们给我揍他娘的!”见杜平安不报堂口,可见只是个“穷酸”,虽然一开始的气势,倒是吓了刘五爷一大跳,刘五爷直道是昨晚耕耘的太勤快,以至于耳朵有些幻听。

    “你们——你们干什么?!你们不能——”见刘五爷要对杜平安动手,憨厚的杜平复上前挡在了杜平安跟前,手里紧紧握着扁担,表情决绝,大有同归于尽的架势。对于杜平复的维护,刘五爷一行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

    坐在长凳上如老僧入定的杜平安,握了握右拳,心中叹息:“杜平安”的身体素质太差,这一拳的力量恐怕不仅伤不到对方,反而自己会骨折。想当年,杜平安可是将跆拳道练到黑带五段的“大师”,对中国咏春中的寸拳特别有研究。此时见三条疯狗蹦跶着想咬人,心中气急,动了意气,想好好教训教训这帮狗才。

    随手将手里的筷子折成三段,夹在手指中间,只露出些许的毛刺在外头。乘着杜平复挥着扁担抵挡的空档,杜平安出手了。脚下动作虽有些笨拙,却是实战经验留下的套路,只掠过两道身影,便已欺到刘五爷跟前。

    “啊哟!””刘五爷三人,只觉眼前一花,一阵阴风过后,脸帮子剧痛,同时舌头尖上一热,一股铁锈味弥漫舌尖。杜平安的动作来得太快,在场之人除了事不关己的“梁仵作”,其他人一个也没瞧清楚。此时都有些回不神来,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吐!”刘五爷张口吐了口血水,血水中赫然多了三颗坚硬的白状物。周围渐渐围拢的人潮发出“啊!”一声惊呼,一拳打得一成年男子“满地找牙”,可见出拳时的速度跟力道不可小觑,大家望向消瘦的杜平安多了一丝敬仰。

    自家知道自家的情况,这一拳下去,杜平安的整条手臂都震麻了,手指关节的骨头也“咯吱咯吱”的疼着。尖锐的竹筷同样也伤到了自己的手背,此时血淋淋的一片,大家看着都以为是刘五爷的血。

    “他妈的!老子今天跟你拼了!”见围观的人潮越来越多,横行惯了的刘五爷恼羞成怒,一脚踹开掉在脚下的鸟笼子,“嗷”的一声大吼,如饿虎扑食般,朝杜平安扑了过去。杜平安心中一凛,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再难集中全力攻击一点。

    “这里还轮不到你撒野!”就在杜平安心焦有心无力之时,从花红阁晃晃悠悠走下来一年轻人,雪白长衫,金丝滚边,一把桃花扇,尽显风流。

    “隆少,好兴致!”杜平安强忍着右臂的酸麻胀痛,对着年轻男子微微作揖,视线越过阿泰隆,看到他身后正紧跟着位姿色艳丽的女子。却不想,这女子也正瞧着杜平安,四目相对间,艳丽女子表情一滞,迅速低下头去。

    “杜少的兴致也不浅啊!”阿泰隆佩服的拱了拱手,动作有些懒散。惺忪的眼神有意无意擦过刘五爷那张“血盆大口”。

    “隆少爷,您吉祥!”刘五爷道了个万福,表情复杂,似有不甘,却也畏惧。

    “我知道,你大半的保护费都进了李天霸的腰包。但是你也别忘了,这天下毕竟还是咱们满人的天下。在这暨阳城里头,还没谁敢给我阿泰隆脸子!我今天想办你,你觉得李天霸会为你,向我求情吗?”阿泰隆也不瞧刘五爷,只是懒散的摇着折扇,表情傲慢。

    “隆少爷,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奴才这一回吧!”阿泰隆的一句话,震得刘五爷浑身一激灵。正是凭着每月孝敬不少的银两,刘五爷才攀上李天霸的关系。可是要为了自己跟旗人闹翻,刘五爷敢拿腿肚子打赌,他绝对会是李天霸手里头一枚弃子。

    “明白就好,还愣在这里是等爷请你去衙门喝茶?!”久居人上,说话自有一番威严。阿泰隆话音刚落,刘五爷捂着嘴巴,连道,“不敢!不敢!”,随后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跑了,连地上“唧唧咋咋”惊叫的遛鸟也顾不上。

    “杜少,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阿泰隆打着哈哈道。

    “哪里,哪里,隆少维护之情,杜平安铭记于心!”杜平安起身,邀阿泰隆一齐坐下,眼神示意自己的大哥杜平复准备点早点。杜平复只机的快,连忙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豆腐花,加上一碟子各式小吃,样子看上去倒也不寒酸。

    “杜少太过客气!”阿泰隆拍了拍杜平安的肩膀,满脸嘉许,也不跟杜平安客气,自顾坐下来,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边吃边点头,道,“原当路边小摊头的吃食不过些上不了台面的糙物,没曾想却是一绝!玲珑,你也尝尝!”阿泰隆拉过身侧艳丽女子坐到下首,夹了只小汤包,旁若无人的递到艳丽女子的口中。

    “爷~~~”女子娇嗔,声音呢喃多情。也不推拒,只是羞红脸颊,样子越发明艳动人。只见她玉指微翘,接过汤包,以绢丝帕掩面,轻咬一口,顿时,水睑瞳眸里闪过掩饰不住的惊喜,朱唇轻启,声音如铜铃般清脆,“肉香入味,汁多不腻,却是好吃。”

    “好吃!那就再来上十个!”见美人展颜,阿泰隆好色的个性显露无疑。

    “扑哧!”美人一笑,倾国倾城,连见过世面的杜平安都觉得,此女子貌美如花,气质雍容,根本不像个出身低贱的窑姐儿。只听女人柔声嗔怪道,“爷当奴家是个吃货不成?!”

    “玲珑姑娘莫怪!莫怪!”阿泰隆腆着脸,好一番赔礼道歉,乘着女人娇羞不理,阿泰隆反手抓住女人芊白玉手,恨不能将她揉进身体里。一旁的杜平安见怪不怪,毕竟前世卡拉OK厅里见得不少,但是,却着实羞煞老实巴交的杜平复。杜平复低着头,忙着手里的活计,像是没瞧见这边的活春宫,只是黝黑面颊上诡异的暗红色出卖了他。

    “隆少,有事,先忙吧,改天我请隆少喝酒!”杜平安了解男人的脾性,兴致所致,挡也挡不住。

    “知我知,杜少也!”阿泰隆“哈哈”大笑,搂过玲珑纤细柔软的腰肢,兴冲冲朝花红阁走去。

    “平安你认识阿泰隆少爷?!”直到阿泰隆走进花红阁,瞧不见人影,杜平复才鬼鬼祟祟走到杜平安跟前,低声耳语道。

    “昨天刚认识,大家同在衙门里当差。”看着杜平复极力控制面部表情,既想亲近,又多少有些顾忌的样子,不觉好笑,于是戏谑道,“我叫杜平安,大哥名讳杜平复,大哥以为别人会猜不到我们俩的关系?”

    “什么都瞒不过你!”杜平复不好意思的摸了摸下巴下刚长出的硬胡须,表情忸怩,见杜平安正笑呵呵的瞧着自己,立马扭过头去,颇有些大哥威仪的嘱咐道,“你可不许学坏!咱爹古板着呢!”言下之意是提醒杜平安别跟着阿泰隆学着逛窑子,老爹杜金贵可不要窑姐儿当儿媳妇。

    “大哥小瞧我!弟弟我的眼眶高着呢!”杜平复说笑着站起身,拿起椅子上折叠好的衙役班服和红顶凉帽,说道,“大哥,我去衙门听差了!”杜平安的嗓门很高,周围人投来异样的目光,嫉妒有之,不屑有之,好奇亦有之,心里都留了个心眼:下次吃饭可不敢赊账了!

    “哎!早点回家!”杜平复从没有感觉像今天这么扬眉吐气过。杜平安起身,走出老远,还能听见杜平复兴奋的乐呵,“那是我兄弟,亲兄弟!一拳能打死一头牛,何况是个人!”

    走进班房,梁仵作已经坐在角落里,捣鼓着一副人骨架。杜平安的桌上放着一本蓝皮的折子,打开一看,原来是监押的文书,上头有知县陈水恒的批文。杜平安没细瞧,便又搁到办公桌上,拿起牢房钥匙,开始每天的巡视。

    “杜捕头,外面有人找。”就在杜平安打算巡视监牢时,从外面兴冲冲走进来一年轻衙役,同样的衙役班服,胸口却无补子,这类人在衙门的监牢里占了大半,他们连帮役都算不上,只是些领着超低薪水的白役,换句话说,就是编外人员。

    “我这就去!”杜平安想了想,这时候会是谁找自己呢?可刚迈出步,却被通报的小白役给拦住了,杜平安困惑的盯着眼前不足自己下巴高的年轻人。

    “杜捕头,您看——,您是不是忘了点什么?”瘦猴一样的年轻人腆着脸皮,伸出右手,食指与拇指一阵捻磨,就是呆子也明白这算是个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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