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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一章 原点女孩儿(二)

    第二天:

    “Hi,doggie!祝贺你终于没有被失恋所击倒!”佳豪一大早就兴冲冲地送来了一掌。我一闪身,让他扑了个空。

    “哼!你小子,上次变相骂我笨,还没找你算账呢!”

    “我骂你?真是冤枉啊!我只不过说出事实而已!不信你再把你的进步思想广泛传播一下真相自会大白于天下了!”

    “谁会再相信你的鬼话!”我在那里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冤枉啊!”我敢肯定此时这家伙面前要有一只鼓,他铁定冒着被教导处训斥的危险,在教室里击鼓鸣冤“我真是比窦娥还冤啊!对了,我去看看外面下雪了没?”

    我一把抓住他的衣领,“还想跑!再过两天就圣诞节了,就是真下雪了,也跟你没关系!乖乖束手就擒吧你!”坏了,我也受了那白痴的传染,演开衙门官差的古装戏了。

    眼看这恶徒已躲不过一顿臭揍,突然手机铃不合时宜地响了,我不由松开手,掏出一看,什么也没有,那家伙趁这档早溜到教室门口,悠哉地把手机送到耳边,笑道:“喂,小丽啊……”他得意的脑门上分明写着:“说你笨,你也用不着这么急着验证啊!”我今天要是不把这家伙痛扁一顿,怎么对得起胸腔内越烧越旺的肝火?!

    我和伊茜上学放学都是一起。早晨我找她一起上学,中午,我们一道在学校餐厅就餐,晚上我再送她回家。每天晚上,我都是亲眼看她进了楼门后,等望见她窗子里亮起来的灯光投下她小巧的身影后,才放心离开。我之所以养成这种婆婆妈妈的习惯,都要归功于伊茜大大咧咧的毛病。从认识她第一天起,到现在,我就只有一次没有找她上学,那是因为我那天起晚了,脸都没洗就顶着个鸡窝头,登上鞋跑了。可就在那天,伊茜竟然忘记带语文作业了。语文老师正直更年期,脾气异常火爆,是绝对也惹不起的。为了让她躲过这次暴风雨,我毅然决然的把自己的语文作业写上了她的名字,交了上去。我原想自己是男子汉,再强的暴风雨也能挺住,可哪想到,那天正好语文老师骑自行车栽了,心情比以前更坏上十倍。所以这次已经不是暴风雨,换成暴风雪了。我记得那天,母夜叉足足让我在雪地里站了两个小时。她其实本来只想让我站一节课,不幸的是,下课时她把我给忘了,结果我就傻乎乎地一直站到放学。这是伊茜告诉我的。我问:“那你为什么不来救我?”她说:“本来想告诉你,可一看你站在雪地里的样子那么可爱,我就不舍得叫你了。”我一排骨男,站在雪地里抱成一团的囧样,怎么想也跟可爱不搭边啊!我暗自叹息,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古英雄都这么命短了……

    不过,我的适应力倒是蛮强的,自从那次挨冻之后,我的身体反而越来越结实,一年也难得一回感冒,这让我这个药罐子开始好不习惯,做梦都梦见“感叹号”!

    可是我的生物应激性也不是在多么恶劣的情况下都能起作用的。我总适应不了伊茜的间歇性失忆症。因为适应不了,天长日久的,更患上了恐秋症。我知道你肯定没听过这种病。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这种罕见的怪病在全球范围内仅此一例。你去联合国的世界卫生组织调查,我都奉陪到底。每到秋天,大家都在这秋高气爽的季节里欣赏红叶的时候,我面对着这大把大把的落叶,就开始心慌焦虑,头晕脑胀,习惯性失眠,上课打瞌睡。

    伊茜是个千古难寻的怪女孩儿。她每到秋天树叶泛黄脱落的季节,头上的乌发也跟着发黄,是那种干枯的黄色,让你一眼就能看出这孩子营养不良。不过你错了。她身体壮得咧,像头牛似的,反而是我逐渐消瘦干瘪,由排骨男直接蜕变为皮包骨男。因为等树上的黄叶落满一地的时候,伊茜的记忆也都跟着这些落叶一起干瘪脱落。等到树上的叶子落光的时候,她就连自己的名字都忘得一干二净。最让我上火的是,她经过一段时间的提醒和启发,第一个想起来的人总是安宁那个混蛋流氓头。

    安宁是我们班的班委。班上的小女生拜之如神,“瞧那一脸健康的肤色,一身男人的肌肉!哇,好帅哦!”每当听到这种赞美,我就对现代女生的审美水平丧失一分信心。我总觉得男人还是应该像我这样显示骨感美,这才是21世纪文明与力量的最优化结合。虽然我比他一米八的个儿少了两厘米,也丝毫不影响我版型的回头率。可为什么伊茜就那么迷恋他呢?那家伙整天脑袋上顶着几根冲天的硬毛,活像年画上骑鱼的娃娃,身后又总是哄哄着一群女生。他到底有什么好?就因为他比我黑,比我肉多,比我毛儿硬,伊茜就选择他,拒绝我?21世纪的女生审美误差也太夸张了吧!

    唉,罢了!我在这里慷慨激昂地为当今女生之审美细胞沉痛哀悼的时候,安宁收到的情书已经塞满一抽屉了。这是他的事情,倒与我无关。我只是担心如此迷恋他的伊茜,将来有一天会受到伤害。然而,这件事却还不是我最怕的。我最怕的是,与伊茜走着走着,她忽然扭过头,天真无邪地看着我问:“帅哥,叫什么名字?”不是我夸张,自从她真心诚意地请教我这个问题那天起,我对“帅哥”二字就产生了阴影。只要一听到这个词,不管出自谁的口中,心中都会条件反射地咯噔一下。

    眼看秋神已至,树上的叶子也黄了很多,有的已经在秋风中搔首弄姿,飘零入土了。我的原点女孩儿也要回到记忆的原点,将她悲哀的、可怜巴巴的凯文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被人忘掉的滋味不好受,被自己心爱的人忘记更加难受。而等待被忘记的滋味就更不用提了。斩首示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从监狱到刑场的那段等待死亡降临的路上。眼看着自己在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心中失去意义,虽不甘心,却无可奈何。也许是由于涉世未深,对其他感情还不是很了解,自从认识了伊茜后,我就深刻地体会到人世间最残酷最折磨人的情感莫过于无奈。

    下课后,叶辛来找我,要请我吃饭。她已经请过我八次,都被我婉言谢绝。这是第九次,我实在被她的锲而不舍金石可镂的精神所折服,那“不好意思”四个字,也实在是说不出口。不就吃顿饭嘛,干嘛这么不通情理,即使是一般同学,一起吃饭也没什么。何况我堂堂七尺男儿屡次驳人家漂亮美眉的好意,也未免有失风度。正巧今天伊茜要约安宁吃饭,我便接受了邀请。不过,我还真是不明白,叶辛到底看上我哪里。正如我不明白伊茜究竟看不上我哪里一样。叶辛是全校公认的美女,而安宁是全校公认的帅哥(虽然我一直不愿意承认,怎奈大众眼光如此肤浅……)。他们两人早被看好是学校里的金童玉女,安宁也对叶辛穷追不舍,而叶辛怎么就把注意力定格在我的身上了呢?而我的那位梦中情人却又死抓着安宁不肯放手。这是什么道理?怎么就错位了呢?是她错了,还是我错了。如果说幸福真的是一追就会跑的神经病,那么要是放手了,她会不会回到我身边呢?我很好奇,却又不愿意尝试。玩弄感情的人容易引火上身。我坚信,无论处境怎样艰难,真诚面对自己的感情都是至关重要的。即使真的会被伊茜抛弃,我的爱也不会被尘封。因为这是我这十几年来最宝贵的东西,无论如何,我都想要将它贯彻始终。是伊茜让我找到了自己的真心,即使以后不能在一起,不管身边的人是谁,我的心里都只有她。

    叶辛带我来到校内的一间休闲吧里,这里的东西可真够贵的,一杯咖啡哪里就值十元钱了,简直是抢钱啊!叶辛说她请客,可我一大男人总不能让女孩子请我啊!算了,这个月勒紧裤带,熬一熬就过去了。我看这里装潢还挺不错的,大概屁股一沾到这把白椅子就被收去七八元钱了,这样想来咖啡倒也不贵啊……

    “汪先生,请您来吃顿饭可真是不容易啊!”叶辛刚一开口,我不由打了个冷战,怎么听这话头像个女特务似的。为了掩饰我刚才有失男子尊严的一哆嗦,我忙随口应道:

    “近来诸事繁忙,还请见谅!”这话一出口,气氛变得更加古怪,越来越像特务的接头暗号了。

    “哈哈哈哈!”叶辛表情一转,笑了起来,她笑得那样天真无邪,那样柔和亲切。我一时忘情,呆住了。竟忘了问她为什么要笑。“汪凯文同学,你别紧张,”叶辛勉强忍住笑,“我只是开了个玩笑,却想不到你如此对答如流!真是有趣!”

    我这才如梦初醒,原来叶辛刚刚是故意拿我寻开心呢!我终于释怀地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呵呵!”涮我也好,耍我也罢,总比真话让我放心。刚刚叶辛说的话要是真心的,那我马上就会产生扭头就跑的冲动。那语气和表情,现在想想还有点发毛,总让我忘不了西游记里的琵琶精。

    “汪同学,最近看你状态不是很好,上课打瞌睡,眼睛周围的黑圈总是不退,这样下去年级第一名的宝座可要落入他人之手了!”叶辛看着我的眼睛,目光中闪现出关切之色。

    “是老班派你游说的吧!有劳了,学委!”我一抱拳,向她行了个礼。或许这个礼有点不合时宜,叶辛的脸上罕见地写满了哭笑不得。没等气氛变得尴尬的时候,我已经言归正传“不过名利之类的事,我看得很淡。其实之前都是我比较幸运,才屡次第一。往往不是第二名的肚子痛,老跑厕所耽误了考试;就是他得了重感冒,脑筋不清醒,拿着笔鬼使神差地胡写,才影响了成绩。不过风水轮流转,总让我一个人这么幸运,我也不好意思啊!呵呵!”

    “要是你和我的成绩差了十几分,也难咬定幸运二字是敷衍人。可每次都要拉开二、三十分的差距,你的谦虚就过于明显了吧!再说我每次考试都有认真参加,什么时候肚子痛跑厕所啦!不过,这样超尘脱俗的想法倒挺适合你的,让我想起了你以前的样子……”

    “请允许我打断一下!你这么说的话,很明显是将我和某个人搞错了。因为我从小到大都是只知道刻苦学习的书呆子,以前绝没有这样的觉悟。思想之所以会有如此沧海桑田的巨变还有赖于在初中的时候被某人不吝赐教所得的成果。”

    “伊茜?”

    “她是我内心的拓荒者,是她照亮了我的心灵。”

    “所以,即使她爱上了别人,你也要坚守对她的爱,是吗?”

    “对不起!”我反悔了。我做不到心里装着伊茜还能和别人在一起。看到了叶辛,我就明白了,不仅要坦诚面对自己的心,更要坦诚面对身边的人。这样对她才公平。

    “凯文,你知道吗?我就是很欣赏你这一点,才想要和你交朋友的。”

    “啊?”我一时大脑打结儿。

    “伊茜也是个好女孩儿,我也很喜欢她,但你们不能在一起!”

    “啊???”我惊讶不已,嘴巴一时合不上来了,下颌骨差点掉下来,忙用手托住。不管怎么说,这也太强势了吧!虽然不知道她看上我哪一点,可也不能这么单刀直入、霸气冲天吧!将来要真娶了她,那还不升级为一代女皇啊!

    “凯文,我们早就认识,我和你都是很好的伙伴。我相信,早晚有一天,你会想起我的!”叶辛的笑颜如此耀眼,让我不敢直视。可是翻回来想想,还是不对,我从小,邻居家的小伙伴都是傻小子,而从幼儿园到小学都生长在一片贫瘠的土地上,不要说一朵像样的名花儿了,就是嫩草也难找啊。果然还是叶辛认错人了。

    我抬起头来,刚要解释,耳朵突然不合时宜地接收到一条讨厌的声波。是安宁那个流氓头儿的笑声,我不自觉地循声望去,正巧看到一个身体扭动得像条蛇一样的女生端了杯咖啡,站在安宁和伊茜的桌旁。我亲眼看到安宁趁接咖啡的档儿,捏了一下那女生的手腕。杀气顿时充斥我的脑海,胸中的怒火熊熊燃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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