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血之殇（2）
北绥皇帝贺兰慎应被宫人下盎诅咒，震怒，下令彻查。
一时安城内外风声鹤戾，家家闭门锁户，白天的大街也是泠泠清清的，唯有的几个人影还是铁盔甲衣的士兵，不时地巡逻。l
桓洵和袁行涯装扮成农夫模样走在大街上，过往的行人有的被搜身。有的被拉走，拉走的人当中更多的是衣着华贵之人，出身非富即贵，平民百姓反而相安无事。
“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干吗。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士兵走上前来，带着怀疑的眼光看着他们。
袁行涯捂着耳朵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两个干什么折。
袁行涯伸手朝桓洵比划着，，意思是他说什么。
桓洵会意，也用手势回答他，那个士兵气急，眼露不屑，“原来是一个聋子和一个哑巴。
他提高声音说：没事的，别老在外面瞎转悠，小心那天头上那东西说没就没了。
说完便扬长而去，再不理他们。
市集的尽头，是安城斩杀死刑犯的地方。
近日来。许多的人因为巫蛊之事被杀，成批成批的杀，无论大人小孩只要牵扯其内的，都无一幸免，杀得人太多了，血流得太浓了，本来不大的刑场，那些旧血渍还未干，新的鲜血又覆上了一层，。刑杀多为腰斩，本来好好的一个人，硬是被从腰中间斩开，上半身和下半身分开，犯人不会立即死去，很多时候，是上半身还有思维的那双眼晴看着自己身体分离，一点一点感受着那种痛苦，稍微来些风，扬起的尘土都是红色的。
桓洵和袁行涯也挤到那些看热闹的人当中，有人叹息道：元氏百年望族，白玉为堂金为梁，一门公候无数，竟也沦落到如此地步，真是可怜呢。
袁行涯随意地说道：这元氏家族可也出了不少将军呢。
旁边立即有人接过了话头，“那又怎样，当年汉朝的卫氏一族，若非荣耀太盛，也不会沦落到被汉帝满族皆杀的地步，说起来，皇上被人下盎是假，不过是找了借口来铲除威胁到自己的势力罢了。”
袁行涯露出十分钦佩的眼神道：老兄如此高见，令在下佩服。
那人瞥了他一眼，面露得色，“哼，瞧你这打扮，就知道是刚从乡下来的吧，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
袁行涯点头哈腰捏着调调道：俺今儿刚到安城，不明所以，还被人给盘查了呢，吓得俺裤子差点都尿湿了，老兄，这儿到底是咋了。
那人一见他这副模样，越发挺胸抬头，双手环抱道：看你这德性，还不知道吧，秦国公的儿子车骑将军元峻串通皇上的美人，下盎诅咒皇上，皇上在他家也搜出木制的人偶，还有龙袍，玉玺，，巫蛊之罪，谋反之罪，这其中一条都足以株连九族，何况是两条，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元氏一族啰。
袁行涯好奇地问道：你们不怕受牵连吗。
那人极其蔑视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那么笨，这是他们士族和皇室争权夺利，跟我们这些安分守已的百姓半点扯不上关系，皇帝杀谁与我们是不相干的，百姓的日子过得富足，安定，那他就是个好皇帝。”
袁行涯连连称是。
桓洵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离开。
两人七拐八绕地走进一个僻静的小巷里，走了数十步，桓洵对着墙上一块砖敲了几下，立时，一堵完整的墙向两边移开，露出一扇门，一个娇悄的女子迎了出来，一脸诧异地看着他们两个，桓洵淡淡说道：甘棠，是我。那女子听出发是桓洵的声音，忙行了个礼，娇声脆气道：公子好久没回来了呢，行露不知从哪带回来两个重伤之人，还请，还请，公子不要怪罪，他后面的话越说越没底气，偷偷看着桓洵的脸色。
桓洵形色不露，问道：他们的身份可查明了，甘棠道：这个，还没来得及去查。
桓洵瞪了她一眼道：这两个人若是伤养好，就让他们走吧，我不喜欢闲杂人等扰了我这地方的清静，袁先生自便吧。
说完，便径直踏着长长的木桥走去。
袁行涯无奈地耸耸肩，自从离开归来楼后，他就和桓洵住到了这里，此处环境雅致素净，曲池相连，池中遍植白色莲花，开得如霜欺雪。冰雪可人。
绛红色的焼云铺得天空一片血红，映得满苑白莲妖艳邪魅。
甘棠看着满天的云皱了皱了眉道：这云鲜艳得好像一团团的血。
袁行涯随着她的目光看向天际，若有所思。
蝶眸头发散乱，只着一袭暗纹白色云锦长衣，她双眼无神地坐在梳妆镜前。
现在的她脑中一片混沌，透不进一丝光明。
这半个月以来，她就这样一个人住在华阳宫，晨起懒梳妆，人比黄花瘦。因为许久不见阳光的缘故，她本来白皙的脸愈加苍白透明，下巴更显尖翘了。
贺兰慎来过几次，每次来，蝶眸都大喊大叫的，样子极为疯癫，手中无论拿到什么东西，都扔向贺兰慎，刚开始他还眼中还有流露出愧疚，由着蝶眸去，后来，他眼中的戾气越来越盛，好几次，他都差点控制不住 自己，掐住蝶眸的脖子，直到她喘不出气来，他才会放开她。
此时，蝶眸呆呆地扶着门，口中念念有词，“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si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来，子宁不来？“
当初是她选择背离了他，可是，在这偌大的华阳宫，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她不想对自己说谎，贺兰慎是她在花一般的年纪幻想和仰慕的人，而桓洵于她却是生死相随之人。
”桓洵，桓洵，“她用手不断划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地写着，纤白的手指磨掉了一层皮，她也毫无知觉，他，是她现在唯一的精神支柱。
门吱呀一声响了，蝶眸下意识地用袖子去挡突然间洒进来的阳光。
蝶眸并没在意，只不过在送饭的公公而已。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一把抢过食盒，远远地躲到一个她自认为安全的地方坐下，只有吃饱饭，她才有力气，想办法怎么离开这里。
送饭的公公关上门，没有走，他的眼光一直都没离开过羽昭仪，他一进门，就注意到地上深浅不一的斑斑痕迹，不连贯的笔画，串在一起，就是洵字，一个一个印得满宫都是。有些已经干涸，变成了深褐色，有些还是鲜红的。
看着狼吞虎咽的蝶眸，他的眼仿佛被什么东西戳了，生疼生疼的。
他脚像绑了块生铁，每走向蝶眸一步，他都觉得沉重，他恍然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弱小，弱小到无法护她爱她。
他和蝶眸并肩而坐，蝶眸迷蒙地看了他一眼，用筷子挑出一片青菜，傻傻地问：你是不是也想吃呀，来，我分你一半，不许告诉别人哦。
桓洵颤抖着手臂举起袖子，替她拭去嘴边的饭粒。
那天她离开时，他怨过恨过她，可是，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抹出脸上的一层胶状物，一张清俊的脸露了出来，正是桓洵。
蝶眸手中菜和饭同时掉在地上，她手指着桓洵，“你，你，怎么进来的，你知不知道这里很危险。”
桓洵静泠的眸直投进蝶眸的眼晴里，他的眼晴清澈如一泓秋水，那里面倒映着蝶眸的身影。他定定地看着她道：你相信我吗。
蝶眸不假思萦地用力点了点头。
桓洵的易容术颇有造诣，
半刻时间，蝶眸已被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脱下身上的太监服饰，对她说：你快换上，出了这个门，就想办法出宫，
蝶眸犹豫了一下，桓洵道：贺兰慎现在需要幕容将军来遏制元氏和白氏。平衡权力，何况大将军统管天下兵马，贺兰慎是不敢把他怎么样的，况且你还一个非常有能力的妹妹。
外面守卫的待卫不耐地敲了敲门催促道，“送个饭这么长时间，快着点。”
桓洵应了一声，不再顾忌其它，帮蝶眸把衣服穿好，把她推到门口。
蝶眸咬咬牙，推开门，她既然选择了相信他，就应该相信他一定有万全之筞，以保自身。
桓洵的易容术几可乱真，她提着空空的食盒走在皇宫里，也没有人会去注意一个小小的太监。
她入宫也不过月佘，对宫里的地形并不是很熟悉。
不过她倒是与辛彤闲聊时听她讲起，尚食局的宫人定期会到宫外采购食材，这倒是个好机会。
辛彤现在应该在飞仙殿当值吧，白语冰，虽说她和这位兰美人往来不多，但她对自己的回护历历在目。
或许这个时候，最值得信任的就是她了。
她是去过飞仙殿几次的，所以，打了弯，就朝飞仙殿的方向走去。
她正走着，皇后和幕容曜迎面而来，她避无可避，依稀回忆平日里那些太监是如何行礼的。
待他们走到面前，她朝边上一退，屈身行礼。
幕容曜和幕容蝶颜瞟都没瞟她一眼，就走过去了。
耳中钻入自己的爹爹的声音：颜儿好手段，枕边风就这么一吹，一个百年仕族就这样没了。也替爹爹拔了心头那根刺，以前都是爹爹的不是，爹爹给你赔罪了。
幕容蝶颜声色平常：爹爹不必如此，父女哪有隔夜仇的，对了，姐，呃——妹妹还被皇上软禁在华阳宫，现在都还不让出来，爹爹您看要不要。
幕容曜大袖一拂道：是她自己不争气，怨不得别人，由她自生自灭好了，我幕容曜全当没生过这个女儿罢了。
接下来的话，蝶眸无力再去听。
明明是七月流火，她却如身处腊月寒冬中，她的委屈求全换来的竟是自生自灭，他们都是她的亲人啊，她的指尖深深地陷入手心嫩白的肉里。
飞仙殿，白语冰心中烦闷，便在白玉案上铺开雪宣，临摹当世名家王逸之的《初月贴》，她行草书，本该行云流水的字，却写得杂乱无绪，没有章法。
前些天，她趁着皇上心情好，便大着胆子替羽照仪求情，谁知，皇上登时勃然大怒，指袖而去。
她秀眉微笼，重新取出一张雪宣，写道： 新裂齐纨素，鲜洁如霜雪。 裁为合欢扇，团团如明月。 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 常恐秋节至，凉飙夺炎热。 弃置箧笥中，恩情中道绝。
辛彤走过来，看着她写的字也不禁怅然：娘娘如今宠冠六宫，又封了夫人，连您在皇上求情，都无转还的佘地，那位就更指望不上了。说着，她眼中已隐有泪花。
白语冰叹了叹气道：羽昭仪是和班姬一样的人物，兰心通透，庄秀淑慧。不过倒是一点不同，班姬是孤芳自怜，她是孤芳自赏，若是羽昭仪肯稍微向皇上低个头，皇上也不会如此决绝。
辛彤神色微漾，“如果这样，那昭仪也就不是她自己了。”
白语冰想了一会道：辛姑姑识人的眼光就像神农氏的肚子，五脏六腑都一目了然。
辛彤谦笑着说：夫人过奖。
这时，一个梳着双丫鬓的小丫头进来通报道：“夫人，外面送点心的小太监来了。”
白语冰疑惑地问道：本宫没让尚食局送点心来呀。
小丫头稚声稚气地说：那小太监说是皇上觉得天气热了，就让尚食局做了解暑的薄荷碧玉水晶糕给各宫的娘娘，外加一道冰镇青梅汤。
白语冰笑道：这糕点名字倒别致，让他进来吧。
于是，小丫头便到外面引了小太监进来。
白语冰对辛彤说道：宝儿是最爱这些个甜食的，你去把她叫进来，一块吃吧。
辛彤行了礼去找宝儿了。
蝶眸走进来后，向白语冰行了个礼。
然后，把食盒放在乌木绿沉漆的食榻上，他打开食盒，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
白语冰一瞧里面什么也没有，她性极聪慧，仔细瞧了瞧眼前的这个小太监，有一张扔到人堆里也找不到的大众脸，不甚稀奇，只是这个季节，在外面走几步就汗珠子直往外冒，可是，他脸上一丝汗渍都找不到，再仔细一看，他的一层脸皮似是浮在脸上的。
白语冰寻得其中的蹊跷，心里一惊，不敢贸然行事。
蝶眸心里有些急，暗暗用手在食榻上比划着一个字。
白语冰顺着她的手势，一笔一画连接起来，是一个羽字。
白语冰心头一震，命令飞仙殿里宫女太监全部下去。
待到只剩下她们两个人时。
蝶眸擦出脸上的胶粉，里面的汗水猛然得到释放，就如同下起了小雨。
白语冰有些懵了，直愣愣地看着她。
蝶眸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求夫人救一个人。
白语冰缓过神来道：谁。
蝶眸把心一横，“我的心上人。
她们谁也没有注意到，殿中的苏绣仕女簪花屏风微微颤动了一下。
白语冰第二天早晨就到尚食局，随便点了几个太监到宫外采办她要的食材。
当然蝶眸也在其中。
兰夫人眼下正当盛宠，她父亲白湛又被皇上新任命为尚书左仆射 。
尚食局个个鬼灵精似的，利萦地点齐了人名。
就出了宫去。
蝶眸原想着桓洵还在宫里，自己一个人走，心里不免有些放心不下，不过，仔细想想，自己若是再折回去，反而让他碍手碍脚的，她相信他。
出了宫，蝶眸轻松了很多，街上有熙熙攘攘的人流做屏障，她找了个机会，便混进了人群。
边走边回想着桓洵在华阳宫给她说的地方。
她本性聪慧，七拐八弯的居然也找到了。
记得桓洵说新台巷左手墙数到第四十九块砖，先敲三下，复敲四下，就会有人给她开门，
她找到新台巷，按照桓洵说的去做。
果然七下后，那堵墙便向两边分开，露出一个月牙形的门。
一个粉面含俏的女子迎了出来，后面跟着的是袁行涯。
蝶眸一脚跨进去，上前掐着袁行涯的脖子，吼道：你怎么不阻止他，他一个人潜入宫里，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
话一出口，郁结在心里的苦楚酸辣各种情绪纠缠混淆，眼泪大颗大颗地就滚了出来。
袁行涯被她掐得眼珠翻白，差点没背过气儿去。
旁边的待女见状，连忙上前去拉蝶眸，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她拉开。
蝶眸眼前一黑，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她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三天早晨，
阳光丝丝缕缕把一个小小的静室踱得很温暖明亮。
蝶眸迷糊地睁开眼晴
桓洵坐在她身畔，含笑看着她。
她全身绵软无力，她记得她似乎睡了很久，睡梦里，她看见了火光，还有宝儿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她梦里，宝儿背对着她，对她说她要走了，她问她去那里，宝儿就不见了。她看见好多人，都是宫廷侍卫，他们围着一个人，模模糊糊的好是像桓洵，他全身都是血，她哭着叫着，求他们放过他，可是，没有人理她，或者说，没有人看见她。
她下意识地说道：宝儿走了，她没有家，会去那里呢。
桓洵脸上有片刻的僵硬，也只是一闪而过。
他扶蝶眸起来，她的头靠在他的肩头。
他身上有着草木露水干净的气息，这种味道让她很是安心。
她的手环上他的脖颈，抓得紧紧的，生怕他会在她眼前突然不见了。
桓洵俊颜微红，胳膊抬起，将她圈进怀里。
咳，咳，两声极不协调的咳嗽声闯了进来。
袁行涯还是一贯的懒散模样，没好气儿地说：两位注意一点，不要无视房间里的其它人，想怎么样，找个没人的地儿，随便你们怎么样。
蝶眸这才注意到，房间里除了她和桓洵，还有袁行涯，那天给她开门的女子，还有一个做书生打扮的青年男子。
她轻推开桓洵，一脸绯色盈润清媚。
桓洵指着那个书生说：这位是行露先生，是名医师，人称“活白骨。“
行露拱手作礼道：姑娘最近由于过度地忧思焦虑，以致气血攻心，内息不调，并无大碍，多调理些时日就好了。
“我就不用公子介绍了，我叫甘棠，”那女子说话脆生生的，想来也是个爽朗之人，蝶眸对她颇生了几分好感，微微一笑道：五少爷身边的人果然不一样，都出色的紧。j
甘棠拿眼一瞧桓洵，声音十分泠淡，“碧琴妹妹一片痴心到底抵不过这冰肌雪肤，倾城国色，现在尸骨不存，孤魂无依，真是可怜。“
行露喝斥道：师妹怎可对公子如此无礼。
甘棠眼圈泛红，”我们都是孤苦无依之人，若非公子和三夫人收留，我们早就饿死了，我对公子并无半分不敬，只是，琴妹妹和我们一起长大，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你教我怎能不伤心。“
说完，一摔帘子，跑了个没影。
行露尴尬地说道：公子，甘棠平时不是这样的，她与碧琴妹妹从小就感情深厚，还请公子见谅。
桓洵淡淡说道：我不会怪她的，你去劝劝她吧。
行露便退了下去。
蝶眸药力发作，浑身困乏，双眼无力地慢慢阖上了。
桓洵为她盖好薄被，又在一盏青铜莲花香炉里添了一把安息香，才与袁行涯一起出了屋子。
他们两个并肩站在一池芙蕖前，碧波白莲，花影仙缈，风过留香。
袁行涯双手交环在胸前，侧眼凝视桓洵，“你能这么顺利地出宫必然是有人付了极大的代价，这个人我虽然不知道是谁，但你绝对会让这个秘密死在你的心底。”
桓洵扫了一眼袁行涯，“袁先生是个聪明人，想必已猜得八九分之多了，这件事我希望袁先生也让它死在心底。”
袁行涯微微一笑，“幕容姑娘可也有颗七窍玲珑心呢。”
桓洵望着水中不断被风撩起的涟漪，道：那就能瞒多久是多久吧，时间是腐蚀记忆最好的毒药，很久以后，即使她回想起来，也不过是些残缺不全的片断，如果她还痛苦自责，那么我会陪着她，分担她所有的不开心。
袁行涯呵呵一笑，双手负在身后道：你本想借助北绥的兵力夺得荆州，除掉你二哥，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只要你肯重新把她送回宫里去。
桓洵身子一侧，面对着袁行涯，“从我孤身一人到北绥皇宫救她出来，就决定放弃了这个计划，”
袁行涯敛起笑容道：“若是贺兰慎，他决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就放弃这个对他百利的计划，以他的狠毒，你最好尽快离开安城。
桓洵颌首附同，“我们后天就出发回江南。”
本文纯属虚构，若有雷同，纯属巧合。
一时安城内外风声鹤戾，家家闭门锁户，白天的大街也是泠泠清清的，唯有的几个人影还是铁盔甲衣的士兵，不时地巡逻。l
桓洵和袁行涯装扮成农夫模样走在大街上，过往的行人有的被搜身。有的被拉走，拉走的人当中更多的是衣着华贵之人，出身非富即贵，平民百姓反而相安无事。
“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干吗。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士兵走上前来，带着怀疑的眼光看着他们。
袁行涯捂着耳朵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两个干什么折。
袁行涯伸手朝桓洵比划着，，意思是他说什么。
桓洵会意，也用手势回答他，那个士兵气急，眼露不屑，“原来是一个聋子和一个哑巴。
他提高声音说：没事的，别老在外面瞎转悠，小心那天头上那东西说没就没了。
说完便扬长而去，再不理他们。
市集的尽头，是安城斩杀死刑犯的地方。
近日来。许多的人因为巫蛊之事被杀，成批成批的杀，无论大人小孩只要牵扯其内的，都无一幸免，杀得人太多了，血流得太浓了，本来不大的刑场，那些旧血渍还未干，新的鲜血又覆上了一层，。刑杀多为腰斩，本来好好的一个人，硬是被从腰中间斩开，上半身和下半身分开，犯人不会立即死去，很多时候，是上半身还有思维的那双眼晴看着自己身体分离，一点一点感受着那种痛苦，稍微来些风，扬起的尘土都是红色的。
桓洵和袁行涯也挤到那些看热闹的人当中，有人叹息道：元氏百年望族，白玉为堂金为梁，一门公候无数，竟也沦落到如此地步，真是可怜呢。
袁行涯随意地说道：这元氏家族可也出了不少将军呢。
旁边立即有人接过了话头，“那又怎样，当年汉朝的卫氏一族，若非荣耀太盛，也不会沦落到被汉帝满族皆杀的地步，说起来，皇上被人下盎是假，不过是找了借口来铲除威胁到自己的势力罢了。”
袁行涯露出十分钦佩的眼神道：老兄如此高见，令在下佩服。
那人瞥了他一眼，面露得色，“哼，瞧你这打扮，就知道是刚从乡下来的吧，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
袁行涯点头哈腰捏着调调道：俺今儿刚到安城，不明所以，还被人给盘查了呢，吓得俺裤子差点都尿湿了，老兄，这儿到底是咋了。
那人一见他这副模样，越发挺胸抬头，双手环抱道：看你这德性，还不知道吧，秦国公的儿子车骑将军元峻串通皇上的美人，下盎诅咒皇上，皇上在他家也搜出木制的人偶，还有龙袍，玉玺，，巫蛊之罪，谋反之罪，这其中一条都足以株连九族，何况是两条，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元氏一族啰。
袁行涯好奇地问道：你们不怕受牵连吗。
那人极其蔑视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那么笨，这是他们士族和皇室争权夺利，跟我们这些安分守已的百姓半点扯不上关系，皇帝杀谁与我们是不相干的，百姓的日子过得富足，安定，那他就是个好皇帝。”
袁行涯连连称是。
桓洵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离开。
两人七拐八绕地走进一个僻静的小巷里，走了数十步，桓洵对着墙上一块砖敲了几下，立时，一堵完整的墙向两边移开，露出一扇门，一个娇悄的女子迎了出来，一脸诧异地看着他们两个，桓洵淡淡说道：甘棠，是我。那女子听出发是桓洵的声音，忙行了个礼，娇声脆气道：公子好久没回来了呢，行露不知从哪带回来两个重伤之人，还请，还请，公子不要怪罪，他后面的话越说越没底气，偷偷看着桓洵的脸色。
桓洵形色不露，问道：他们的身份可查明了，甘棠道：这个，还没来得及去查。
桓洵瞪了她一眼道：这两个人若是伤养好，就让他们走吧，我不喜欢闲杂人等扰了我这地方的清静，袁先生自便吧。
说完，便径直踏着长长的木桥走去。
袁行涯无奈地耸耸肩，自从离开归来楼后，他就和桓洵住到了这里，此处环境雅致素净，曲池相连，池中遍植白色莲花，开得如霜欺雪。冰雪可人。
绛红色的焼云铺得天空一片血红，映得满苑白莲妖艳邪魅。
甘棠看着满天的云皱了皱了眉道：这云鲜艳得好像一团团的血。
袁行涯随着她的目光看向天际，若有所思。
蝶眸头发散乱，只着一袭暗纹白色云锦长衣，她双眼无神地坐在梳妆镜前。
现在的她脑中一片混沌，透不进一丝光明。
这半个月以来，她就这样一个人住在华阳宫，晨起懒梳妆，人比黄花瘦。因为许久不见阳光的缘故，她本来白皙的脸愈加苍白透明，下巴更显尖翘了。
贺兰慎来过几次，每次来，蝶眸都大喊大叫的，样子极为疯癫，手中无论拿到什么东西，都扔向贺兰慎，刚开始他还眼中还有流露出愧疚，由着蝶眸去，后来，他眼中的戾气越来越盛，好几次，他都差点控制不住 自己，掐住蝶眸的脖子，直到她喘不出气来，他才会放开她。
此时，蝶眸呆呆地扶着门，口中念念有词，“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si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来，子宁不来？“
当初是她选择背离了他，可是，在这偌大的华阳宫，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她不想对自己说谎，贺兰慎是她在花一般的年纪幻想和仰慕的人，而桓洵于她却是生死相随之人。
”桓洵，桓洵，“她用手不断划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地写着，纤白的手指磨掉了一层皮，她也毫无知觉，他，是她现在唯一的精神支柱。
门吱呀一声响了，蝶眸下意识地用袖子去挡突然间洒进来的阳光。
蝶眸并没在意，只不过在送饭的公公而已。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一把抢过食盒，远远地躲到一个她自认为安全的地方坐下，只有吃饱饭，她才有力气，想办法怎么离开这里。
送饭的公公关上门，没有走，他的眼光一直都没离开过羽昭仪，他一进门，就注意到地上深浅不一的斑斑痕迹，不连贯的笔画，串在一起，就是洵字，一个一个印得满宫都是。有些已经干涸，变成了深褐色，有些还是鲜红的。
看着狼吞虎咽的蝶眸，他的眼仿佛被什么东西戳了，生疼生疼的。
他脚像绑了块生铁，每走向蝶眸一步，他都觉得沉重，他恍然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弱小，弱小到无法护她爱她。
他和蝶眸并肩而坐，蝶眸迷蒙地看了他一眼，用筷子挑出一片青菜，傻傻地问：你是不是也想吃呀，来，我分你一半，不许告诉别人哦。
桓洵颤抖着手臂举起袖子，替她拭去嘴边的饭粒。
那天她离开时，他怨过恨过她，可是，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抹出脸上的一层胶状物，一张清俊的脸露了出来，正是桓洵。
蝶眸手中菜和饭同时掉在地上，她手指着桓洵，“你，你，怎么进来的，你知不知道这里很危险。”
桓洵静泠的眸直投进蝶眸的眼晴里，他的眼晴清澈如一泓秋水，那里面倒映着蝶眸的身影。他定定地看着她道：你相信我吗。
蝶眸不假思萦地用力点了点头。
桓洵的易容术颇有造诣，
半刻时间，蝶眸已被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脱下身上的太监服饰，对她说：你快换上，出了这个门，就想办法出宫，
蝶眸犹豫了一下，桓洵道：贺兰慎现在需要幕容将军来遏制元氏和白氏。平衡权力，何况大将军统管天下兵马，贺兰慎是不敢把他怎么样的，况且你还一个非常有能力的妹妹。
外面守卫的待卫不耐地敲了敲门催促道，“送个饭这么长时间，快着点。”
桓洵应了一声，不再顾忌其它，帮蝶眸把衣服穿好，把她推到门口。
蝶眸咬咬牙，推开门，她既然选择了相信他，就应该相信他一定有万全之筞，以保自身。
桓洵的易容术几可乱真，她提着空空的食盒走在皇宫里，也没有人会去注意一个小小的太监。
她入宫也不过月佘，对宫里的地形并不是很熟悉。
不过她倒是与辛彤闲聊时听她讲起，尚食局的宫人定期会到宫外采购食材，这倒是个好机会。
辛彤现在应该在飞仙殿当值吧，白语冰，虽说她和这位兰美人往来不多，但她对自己的回护历历在目。
或许这个时候，最值得信任的就是她了。
她是去过飞仙殿几次的，所以，打了弯，就朝飞仙殿的方向走去。
她正走着，皇后和幕容曜迎面而来，她避无可避，依稀回忆平日里那些太监是如何行礼的。
待他们走到面前，她朝边上一退，屈身行礼。
幕容曜和幕容蝶颜瞟都没瞟她一眼，就走过去了。
耳中钻入自己的爹爹的声音：颜儿好手段，枕边风就这么一吹，一个百年仕族就这样没了。也替爹爹拔了心头那根刺，以前都是爹爹的不是，爹爹给你赔罪了。
幕容蝶颜声色平常：爹爹不必如此，父女哪有隔夜仇的，对了，姐，呃——妹妹还被皇上软禁在华阳宫，现在都还不让出来，爹爹您看要不要。
幕容曜大袖一拂道：是她自己不争气，怨不得别人，由她自生自灭好了，我幕容曜全当没生过这个女儿罢了。
接下来的话，蝶眸无力再去听。
明明是七月流火，她却如身处腊月寒冬中，她的委屈求全换来的竟是自生自灭，他们都是她的亲人啊，她的指尖深深地陷入手心嫩白的肉里。
飞仙殿，白语冰心中烦闷，便在白玉案上铺开雪宣，临摹当世名家王逸之的《初月贴》，她行草书，本该行云流水的字，却写得杂乱无绪，没有章法。
前些天，她趁着皇上心情好，便大着胆子替羽照仪求情，谁知，皇上登时勃然大怒，指袖而去。
她秀眉微笼，重新取出一张雪宣，写道： 新裂齐纨素，鲜洁如霜雪。 裁为合欢扇，团团如明月。 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 常恐秋节至，凉飙夺炎热。 弃置箧笥中，恩情中道绝。
辛彤走过来，看着她写的字也不禁怅然：娘娘如今宠冠六宫，又封了夫人，连您在皇上求情，都无转还的佘地，那位就更指望不上了。说着，她眼中已隐有泪花。
白语冰叹了叹气道：羽昭仪是和班姬一样的人物，兰心通透，庄秀淑慧。不过倒是一点不同，班姬是孤芳自怜，她是孤芳自赏，若是羽昭仪肯稍微向皇上低个头，皇上也不会如此决绝。
辛彤神色微漾，“如果这样，那昭仪也就不是她自己了。”
白语冰想了一会道：辛姑姑识人的眼光就像神农氏的肚子，五脏六腑都一目了然。
辛彤谦笑着说：夫人过奖。
这时，一个梳着双丫鬓的小丫头进来通报道：“夫人，外面送点心的小太监来了。”
白语冰疑惑地问道：本宫没让尚食局送点心来呀。
小丫头稚声稚气地说：那小太监说是皇上觉得天气热了，就让尚食局做了解暑的薄荷碧玉水晶糕给各宫的娘娘，外加一道冰镇青梅汤。
白语冰笑道：这糕点名字倒别致，让他进来吧。
于是，小丫头便到外面引了小太监进来。
白语冰对辛彤说道：宝儿是最爱这些个甜食的，你去把她叫进来，一块吃吧。
辛彤行了礼去找宝儿了。
蝶眸走进来后，向白语冰行了个礼。
然后，把食盒放在乌木绿沉漆的食榻上，他打开食盒，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
白语冰一瞧里面什么也没有，她性极聪慧，仔细瞧了瞧眼前的这个小太监，有一张扔到人堆里也找不到的大众脸，不甚稀奇，只是这个季节，在外面走几步就汗珠子直往外冒，可是，他脸上一丝汗渍都找不到，再仔细一看，他的一层脸皮似是浮在脸上的。
白语冰寻得其中的蹊跷，心里一惊，不敢贸然行事。
蝶眸心里有些急，暗暗用手在食榻上比划着一个字。
白语冰顺着她的手势，一笔一画连接起来，是一个羽字。
白语冰心头一震，命令飞仙殿里宫女太监全部下去。
待到只剩下她们两个人时。
蝶眸擦出脸上的胶粉，里面的汗水猛然得到释放，就如同下起了小雨。
白语冰有些懵了，直愣愣地看着她。
蝶眸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求夫人救一个人。
白语冰缓过神来道：谁。
蝶眸把心一横，“我的心上人。
她们谁也没有注意到，殿中的苏绣仕女簪花屏风微微颤动了一下。
白语冰第二天早晨就到尚食局，随便点了几个太监到宫外采办她要的食材。
当然蝶眸也在其中。
兰夫人眼下正当盛宠，她父亲白湛又被皇上新任命为尚书左仆射 。
尚食局个个鬼灵精似的，利萦地点齐了人名。
就出了宫去。
蝶眸原想着桓洵还在宫里，自己一个人走，心里不免有些放心不下，不过，仔细想想，自己若是再折回去，反而让他碍手碍脚的，她相信他。
出了宫，蝶眸轻松了很多，街上有熙熙攘攘的人流做屏障，她找了个机会，便混进了人群。
边走边回想着桓洵在华阳宫给她说的地方。
她本性聪慧，七拐八弯的居然也找到了。
记得桓洵说新台巷左手墙数到第四十九块砖，先敲三下，复敲四下，就会有人给她开门，
她找到新台巷，按照桓洵说的去做。
果然七下后，那堵墙便向两边分开，露出一个月牙形的门。
一个粉面含俏的女子迎了出来，后面跟着的是袁行涯。
蝶眸一脚跨进去，上前掐着袁行涯的脖子，吼道：你怎么不阻止他，他一个人潜入宫里，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
话一出口，郁结在心里的苦楚酸辣各种情绪纠缠混淆，眼泪大颗大颗地就滚了出来。
袁行涯被她掐得眼珠翻白，差点没背过气儿去。
旁边的待女见状，连忙上前去拉蝶眸，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她拉开。
蝶眸眼前一黑，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她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三天早晨，
阳光丝丝缕缕把一个小小的静室踱得很温暖明亮。
蝶眸迷糊地睁开眼晴
桓洵坐在她身畔，含笑看着她。
她全身绵软无力，她记得她似乎睡了很久，睡梦里，她看见了火光，还有宝儿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她梦里，宝儿背对着她，对她说她要走了，她问她去那里，宝儿就不见了。她看见好多人，都是宫廷侍卫，他们围着一个人，模模糊糊的好是像桓洵，他全身都是血，她哭着叫着，求他们放过他，可是，没有人理她，或者说，没有人看见她。
她下意识地说道：宝儿走了，她没有家，会去那里呢。
桓洵脸上有片刻的僵硬，也只是一闪而过。
他扶蝶眸起来，她的头靠在他的肩头。
他身上有着草木露水干净的气息，这种味道让她很是安心。
她的手环上他的脖颈，抓得紧紧的，生怕他会在她眼前突然不见了。
桓洵俊颜微红，胳膊抬起，将她圈进怀里。
咳，咳，两声极不协调的咳嗽声闯了进来。
袁行涯还是一贯的懒散模样，没好气儿地说：两位注意一点，不要无视房间里的其它人，想怎么样，找个没人的地儿，随便你们怎么样。
蝶眸这才注意到，房间里除了她和桓洵，还有袁行涯，那天给她开门的女子，还有一个做书生打扮的青年男子。
她轻推开桓洵，一脸绯色盈润清媚。
桓洵指着那个书生说：这位是行露先生，是名医师，人称“活白骨。“
行露拱手作礼道：姑娘最近由于过度地忧思焦虑，以致气血攻心，内息不调，并无大碍，多调理些时日就好了。
“我就不用公子介绍了，我叫甘棠，”那女子说话脆生生的，想来也是个爽朗之人，蝶眸对她颇生了几分好感，微微一笑道：五少爷身边的人果然不一样，都出色的紧。j
甘棠拿眼一瞧桓洵，声音十分泠淡，“碧琴妹妹一片痴心到底抵不过这冰肌雪肤，倾城国色，现在尸骨不存，孤魂无依，真是可怜。“
行露喝斥道：师妹怎可对公子如此无礼。
甘棠眼圈泛红，”我们都是孤苦无依之人，若非公子和三夫人收留，我们早就饿死了，我对公子并无半分不敬，只是，琴妹妹和我们一起长大，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你教我怎能不伤心。“
说完，一摔帘子，跑了个没影。
行露尴尬地说道：公子，甘棠平时不是这样的，她与碧琴妹妹从小就感情深厚，还请公子见谅。
桓洵淡淡说道：我不会怪她的，你去劝劝她吧。
行露便退了下去。
蝶眸药力发作，浑身困乏，双眼无力地慢慢阖上了。
桓洵为她盖好薄被，又在一盏青铜莲花香炉里添了一把安息香，才与袁行涯一起出了屋子。
他们两个并肩站在一池芙蕖前，碧波白莲，花影仙缈，风过留香。
袁行涯双手交环在胸前，侧眼凝视桓洵，“你能这么顺利地出宫必然是有人付了极大的代价，这个人我虽然不知道是谁，但你绝对会让这个秘密死在你的心底。”
桓洵扫了一眼袁行涯，“袁先生是个聪明人，想必已猜得八九分之多了，这件事我希望袁先生也让它死在心底。”
袁行涯微微一笑，“幕容姑娘可也有颗七窍玲珑心呢。”
桓洵望着水中不断被风撩起的涟漪，道：那就能瞒多久是多久吧，时间是腐蚀记忆最好的毒药，很久以后，即使她回想起来，也不过是些残缺不全的片断，如果她还痛苦自责，那么我会陪着她，分担她所有的不开心。
袁行涯呵呵一笑，双手负在身后道：你本想借助北绥的兵力夺得荆州，除掉你二哥，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只要你肯重新把她送回宫里去。
桓洵身子一侧，面对着袁行涯，“从我孤身一人到北绥皇宫救她出来，就决定放弃了这个计划，”
袁行涯敛起笑容道：“若是贺兰慎，他决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就放弃这个对他百利的计划，以他的狠毒，你最好尽快离开安城。
桓洵颌首附同，“我们后天就出发回江南。”
本文纯属虚构，若有雷同，纯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