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三章 红线
夏菲一直想给同事方倩牵一条红线，偶然听杨飞说起他的好朋友李民想找个对象，便灵机一动，产生了撮合的念头。
夏菲问方倩：“你选男朋友的标准是什么？”
方倩说：“到我这岁数，哪还有这呀那呀的要求，只要是个正常男人，看了不恶心，就可以处处看。”
夏菲问杨飞，李民那边怎么说。
杨飞说：“那家伙更加饥不择食，原话是这么说的——‘是女人，可以传宗接代，我就OK。’”
听杨飞这样一说，夏菲觉得这条红线牵成的可能性不说百分百，至少百分之九十九。
为了彰显男士的风度，李民主动提出见面那一餐自己请，地点也已经想好，在一个叫“天水阁”的地方。光听“天水阁”这个名字就知道是个有点品位的地方。李民评价那里的地理位置临着旌河，景色一流；评价那里做的菜是自己吃过最好吃的地方。
“那天我可不可也参加一个，反正有人请客，我也去享享口福。”刘曼好吃是出了名的，所以她提出这样的要求，夏菲和方倩一点不意外。
约好见面的星期天正好春和景明，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杨飞和夏菲各自穿着最体面的衣服，挤上十二路公交车。车上人很多，不要说位置，就连站脚的地方都不宽裕。杨飞拉着扶手，夏菲搂着杨飞的腰，颠颠簸簸，十分狼狈。“飞，你还是去把驾照考上吧，咱们尽快攒钱买辆车开，哪怕是二手的奥拓都成。”杨飞不以为然，嬉皮笑脸的说：“菲菲，稍安勿躁，身材都是挤出来的，广告里不是都说了吗——‘挤挤更健康’。”“瞎掰，从来没听说过。”
当两人到达中心广场的时候，方倩和刘曼已经等了一阵。方倩今天特意摘掉了黑框眼镜，换上了隐形眼镜，但怎么看都有点别扭。
“让我想想那个位置应该怎么赶车。”杨飞直挠头。
“还去挤呀。现在我们四个人打车说不定比赶公车便宜。”夏菲是厌倦挤公车了。
“走吧，打车，铁公鸡！”方倩拍拍杨飞，主动上前，拦下一辆出租车。
“滨河路，天水阁。”坐副驾的杨飞报了下目的地。
“天水阁？没听说过。”司机说。
“刚开出租？”杨飞问。
“老的哥！”司机否定了杨飞的判断，他拿起对讲机，喊道：“知道滨河路天水阁的发言，指个方向。”
不久，对讲机那头传出声音：“滨河路东，味江湖火锅城旁边有家大排档叫天水阁，招牌菜是毛血旺，味道还可以，我吃过。”
“大排档？”四个人不约而同的惊呼。
天水阁果然就是味江湖火锅城旁边的大排档。在气派的味江湖火锅城的衬托下，它是那么的卑微可怜。方倩很失望，觉得很丢脸，只是碍于夏菲的面子，她强压怒火，硬着头皮钻进大排档。
店里人很多，龙蛇混杂，点菜的，结账的，都吵吵嚷嚷，闹热得跟菜市场似的。杨飞在人群中搜寻到了李民。他的对面坐着的不是何大蒜吗？这家伙居然一声不响的从省城跑了回来。李民见杨飞他们过来了，赶忙起身过来打招呼。
“你小子能不能有一次不这么殷勤！”何大蒜像是在抱怨。
夏菲跟李民和何大蒜是见过面的，但这次见面身份已经改变，所以杨飞还是郑重其事的向两个朋友介绍：“夏菲，我刚刚骗到手的媳妇儿。”
“纯粹是炫耀！”何大蒜对李民说。李民撇嘴点头，表示赞同。
“现在我给大家隆重介绍一下今天的主角，方倩。”杨飞先介绍了方倩，然后向方倩介绍了李民和何大蒜。李民挺热情的，但方倩情绪不是很高，显然还没有没有从刚刚的打击中回恢复过来。
夏菲见杨飞准备坐下，似乎没有打算介绍刘曼，连忙提醒杨飞：“这还有一位美女呢？”
“对，这位是……灯泡，叫刘曼。她就想来吃一顿，除了吃的时候照顾照顾，其余时候可以忽略她的存在。”杨飞逮谁都开玩笑，也不管对方是谁，关系怎么样。
刘曼尴尬一笑，脸霎时涨得通红。
“服务员，拿菜单过来！”李民招招手，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穿着围裙的胖大妈递给李民一张塑封好的油乎乎的价目单。李民很绅士的转递给方倩。
“别动！”方倩大叫了一声，把邻桌的都震慑住了。她知道自己失态了，有些窘，赶紧压低声音说：“不用了，你推荐就可以了。”
“那好，我们首先点一个这里最有特色的……”
“毛血旺。”杨飞及时的接上茬。
“你知道呀？”李民有些惊讶。
“刚刚的哥已经给我们介绍过了。”杨飞说完，女士们都噗嗤笑了。大蒜和李民面面相觑，感觉莫名其妙。
“厕所在哪里？”夏菲问胖大妈。大妈向后院指了指。夏菲刚一起身，方倩也跟了过去。顺着大妈指的方向，她们在后院找到了厕所。那是一个不分男女的单间，还有一位秃顶老男人排在前面，身上散发着刺鼻的酒气，老远就能闻到。
“我觉得李民挺热情的，估计是看上你了。”夏菲说。
“最好不要。这顿饭以后就好吃好散吧，以后我不会记起生活中这朵小浪花。”
“人家挺好的嘛，长得还高高大大，一表人才。”
“说实话，他长得黑漆抹乌的，除了两颗大门牙，他脸上长的东西我一样没看清。最要命是他的品味问题，第一次见面，能带我们来大排档，不是少根筋就是铁公鸡。我最怕和这样的人交朋友。”
“那你之前还说没什么要求？”夏菲有些埋怨的意味。
“不看到他我也不知道，原来我还是有追求的。”方倩解释说。
秃顶的老男人进了厕所就一直哇哇的吐，就像要咽气了一样，一股酸臭味传了出来。
“妈呀，我还是憋着吧。”方倩转身跑了。
夏菲真的有点内急，捂着鼻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极不情愿的返身走了。
夏菲和方倩上厕所的同时，男士们快活的聊着。刘曼插不上嘴，安安静静的听他们闲聊。刘曼有个特点，即便她不被人注意，她也会很注意别人。如果现在在这里的是方倩而不是刘曼，她一定是摸出手机，找个小游戏玩玩。那个叫何大蒜的，言谈间似乎还有个名字叫何小葱，刘曼觉得这两个名字都有些奇怪。她问杨飞：“他究竟是小葱还是大蒜？”
“大名晓聪，晓是晓得的晓，聪是聪明的聪。外号就叫大蒜。”何晓聪主动给疑惑的刘曼做了解释。
这边刚刚解释完，方倩和夏菲便一前一后气冲冲的回来了。
“该不是这里上个厕所还要收费吧，怎么都烂起个脸？”杨飞问。
“赶快吃吧，吃完闪人，什么鬼地方，上个厕所都气人……服务员，菜怎么上这么慢！”方倩吼了起来。显然她已经失去耐性。在座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那一阵都不说话，气氛一下子冷到冰点。
晚上躺在床上，夏菲翻来覆去睡不着。她身边的杨飞穿条四角裤，四仰八叉，像是已经睡着了。“老大不小的人了，又不热，还踢被子，真是个怪胎。”夏菲嘟囔着，给他盖上被子。刚盖上，杨飞又一脚踹开来。夏菲啪的一巴掌打在杨飞大腿上。杨飞哎呦一声，弹了起来。“怎么啦，怎么啦？”他一边问，一边慌里慌张四下里张望。
“拍蚊子。”夏菲平静的说。
“唬人，春天还没开始多久哪里来的蚊子。”杨飞就像个委屈的孩子。
“你也知道不热呀，那你还踢被子。老是像个小孩子，我看了就着急。”
“你冤枉我。这不春天来了吗，骚情萌动，摆个性感点的POSE给你看看。”
“给你说点正经的，”夏菲顿了顿，接着说，“我觉得今天方倩有点过分。”
“很过分！”杨飞在“很”字上加了着重音。“李民那是我朋友，不看僧面看佛面，当面就一副老不爽的样子让我和我兄弟都下不了台。她处事的风格太不婉转，这是好听的。难听点说就是自私，不能让自己受半点委屈。李民显然也受了刺激，多活泼的一个小伙，硬把人家弄得蔫茄子似的，造孽！”
听杨飞这样抨击方倩，夏菲不乐意，争辩说：“方倩是有不对，但关键还是你那朋友也太不靠谱，第一次请吃饭就在那样的环境里，明显瞧不起人嘛。”
“人家农村人，消费观念跟城里人不一样，那叫朴实。”杨飞自然是站在李民这一方。
“你不也是个乡巴佬，第一次请我吃饭还是挺讲究的呀。当然后来的待遇就不怎么样了。”
“我……我不一样，我是郊区的，观念跟城里人接近。”杨飞只能以一个极其牵强的理由应对。
“狡辩！”夏菲大有胜利的愉悦感。说到郊区，夏菲想到另一件她很关心的事情——拆迁。户口都冻结一两年了，并且前一段这个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这阵又没什么动静了，似乎拆迁这事还是虚张声势的。夏菲是希望早点拆迁的，自小在城里生活惯了，现在杨飞家的条件在她看来就用三个字好点评：脏、乱、差。当初夏菲决定和杨飞好，一方面是看上杨飞的长相，更重要的还是看中杨飞家的地理位置。夏菲的父亲给两个女儿提过一个忠告：要找就找郊区的失地农民。理由很充分，在D城城市化扩张的大背景下，郊区早晚拆迁，房子一拆迁，怎么也得分一两套房，省了为房子奋斗。找个城里的吧，两个人挣够房子首期就得好几年，之后还要当若干年房奴，这期间还得考虑结婚生子，有点能力的可以自食其力，没能力的只有啃老。老大夏彤没有听进父亲的话，现在找个城里的一起过苦日子，那是活该。如今夏菲嫁了杨飞，在夏家看来就是捡了一支潜力股。
“拆迁的事怎么又没动静啦？”夏菲问。
“管他的，反正我在这里住着舒服。地方宽敞，空气清新……睡吧，明天还上班呢！”杨飞说着，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然后倒过来拥着夏菲睡。
夏菲挣扎了两下，轻声骂道：“没良心的，只顾你自己，都不管人家感受。”
杨飞安慰夏菲说：“我也就站在我的立场那么一说，其实就算明天叫我们拆，我也二话不说，坚决拥护。”
第二天，在内销办公室，气氛很僵。夏菲板着脸瞪着电脑，方倩呆呆的盯着夏菲，刘曼傻傻的瞅着她们。还是方倩最先忍受不了，跳起来，大声说：“至于吗，为这点破事儿给我脸色看？”“哦，不做让人高兴的事，也不许人家不高兴，你也太霸道了吧。”夏菲从容回了一句。“我就那脾气，现在错都错了，你要我怎么办吧？”显然方倩还是很在意和夏菲的关系。“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过阵就不记得了。这次的事以后都不提了，你也休想我再给您牵红线。”夏菲同样在意和方倩的关系。
“那个李民究竟是干什么的，他也是重点大学出来的吗？”刘曼问夏菲。
“听说他家境不好，没念过大学，高中毕业就开始挣钱养家。现在在一家广告公司做户外安装。”夏菲回答，对李民，她知道的也不多。“你怎么问起他来，你对他有没有一点好感？要不我把你给介绍出去，来个将功补过。”夏菲说。
“才不要，我觉得他很怂，跟飞哥和大蒜的气质完全不一样。”刘曼说，“如果给方倩姐介绍大蒜，或许还有希望。”
“算了吧，那个何大蒜海拔太低了，估计没有一米七。再看看他的肚皮，三十岁不到的人已经开始发福，必定是生活习惯不好。”方倩把何晓聪也否定了。
“我觉得那个大蒜挺好的。”刘曼对大蒜的评价和方倩不同，这或许可以用瞎子摸象的原理来解释。同一个大蒜，既有他的缺点，也有他的优点，只是不同的女人关注的点不一样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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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对讲机那头传出声音：“滨河路东，味江湖火锅城旁边有家大排档叫天水阁，招牌菜是毛血旺，味道还可以，我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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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粹是炫耀！”何大蒜对李民说。李民撇嘴点头，表示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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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不要。这顿饭以后就好吃好散吧，以后我不会记起生活中这朵小浪花。”
“人家挺好的嘛，长得还高高大大，一表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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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之前还说没什么要求？”夏菲有些埋怨的意味。
“不看到他我也不知道，原来我还是有追求的。”方倩解释说。
秃顶的老男人进了厕所就一直哇哇的吐，就像要咽气了一样，一股酸臭味传了出来。
“妈呀，我还是憋着吧。”方倩转身跑了。
夏菲真的有点内急，捂着鼻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极不情愿的返身走了。
夏菲和方倩上厕所的同时，男士们快活的聊着。刘曼插不上嘴，安安静静的听他们闲聊。刘曼有个特点，即便她不被人注意，她也会很注意别人。如果现在在这里的是方倩而不是刘曼，她一定是摸出手机，找个小游戏玩玩。那个叫何大蒜的，言谈间似乎还有个名字叫何小葱，刘曼觉得这两个名字都有些奇怪。她问杨飞：“他究竟是小葱还是大蒜？”
“大名晓聪，晓是晓得的晓，聪是聪明的聪。外号就叫大蒜。”何晓聪主动给疑惑的刘曼做了解释。
这边刚刚解释完，方倩和夏菲便一前一后气冲冲的回来了。
“该不是这里上个厕所还要收费吧，怎么都烂起个脸？”杨飞问。
“赶快吃吧，吃完闪人，什么鬼地方，上个厕所都气人……服务员，菜怎么上这么慢！”方倩吼了起来。显然她已经失去耐性。在座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那一阵都不说话，气氛一下子冷到冰点。
晚上躺在床上，夏菲翻来覆去睡不着。她身边的杨飞穿条四角裤，四仰八叉，像是已经睡着了。“老大不小的人了，又不热，还踢被子，真是个怪胎。”夏菲嘟囔着，给他盖上被子。刚盖上，杨飞又一脚踹开来。夏菲啪的一巴掌打在杨飞大腿上。杨飞哎呦一声，弹了起来。“怎么啦，怎么啦？”他一边问，一边慌里慌张四下里张望。
“拍蚊子。”夏菲平静的说。
“唬人，春天还没开始多久哪里来的蚊子。”杨飞就像个委屈的孩子。
“你也知道不热呀，那你还踢被子。老是像个小孩子，我看了就着急。”
“你冤枉我。这不春天来了吗，骚情萌动，摆个性感点的POSE给你看看。”
“给你说点正经的，”夏菲顿了顿，接着说，“我觉得今天方倩有点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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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迁的事怎么又没动静啦？”夏菲问。
“管他的，反正我在这里住着舒服。地方宽敞，空气清新……睡吧，明天还上班呢！”杨飞说着，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然后倒过来拥着夏菲睡。
夏菲挣扎了两下，轻声骂道：“没良心的，只顾你自己，都不管人家感受。”
杨飞安慰夏菲说：“我也就站在我的立场那么一说，其实就算明天叫我们拆，我也二话不说，坚决拥护。”
第二天，在内销办公室，气氛很僵。夏菲板着脸瞪着电脑，方倩呆呆的盯着夏菲，刘曼傻傻的瞅着她们。还是方倩最先忍受不了，跳起来，大声说：“至于吗，为这点破事儿给我脸色看？”“哦，不做让人高兴的事，也不许人家不高兴，你也太霸道了吧。”夏菲从容回了一句。“我就那脾气，现在错都错了，你要我怎么办吧？”显然方倩还是很在意和夏菲的关系。“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过阵就不记得了。这次的事以后都不提了，你也休想我再给您牵红线。”夏菲同样在意和方倩的关系。
“那个李民究竟是干什么的，他也是重点大学出来的吗？”刘曼问夏菲。
“听说他家境不好，没念过大学，高中毕业就开始挣钱养家。现在在一家广告公司做户外安装。”夏菲回答，对李民，她知道的也不多。“你怎么问起他来，你对他有没有一点好感？要不我把你给介绍出去，来个将功补过。”夏菲说。
“才不要，我觉得他很怂，跟飞哥和大蒜的气质完全不一样。”刘曼说，“如果给方倩姐介绍大蒜，或许还有希望。”
“算了吧，那个何大蒜海拔太低了，估计没有一米七。再看看他的肚皮，三十岁不到的人已经开始发福，必定是生活习惯不好。”方倩把何晓聪也否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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