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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2药

    邱玉兰想笑一下让舅舅放心,但眼里的泪还是没断,过了好一会儿才点头:“舅舅,没人看不起我,真的。你瞧,我还收了好几张帖子,都是陈姑娘她们约我去赏花的,还有……”方老爷的手重新拍上邱玉兰的肩:“舅舅心里有数,以后,你该收的帖子会越来越多的。”

    方老爷说的话那么肯定,邱玉兰觉得曾有过的种种疑虑都已消失,看着方老爷,邱玉兰绽开笑容点头。那朵笑容在邱玉兰唇边很美,方老爷瞧着面前的外甥女初见时身上那种怯懦混着倔强早已消失不见。

    这个少女已经长大,会慢慢离开自己的庇护出嫁,到那时她定会是笑着,而不是和姐姐一样,眼里有怎么也止不住的泪。方老爷觉得鼻中又有些发酸,使劲忍了忍才道:“好了,这事就交给我,等寻好了地,造好了墓你再去。”

    邱玉兰嗯了一声,方老爷瞧了瞧邱玉兰身上的衣着又道:“你不是说什么陈姑娘要约你去赏花?让你舅母再给你做几件衣衫,还有首饰也重新打几样。”邱玉兰抿唇笑了:“舅舅,舅母给我做的两件春装,到现在都还没上身呢,至于首饰,就更多了,那盒子里都放满了。”

    方老爷摇头:“女孩家,就该打扮的漂漂亮亮像朵花一样,既有春装也就罢了。再打几样首饰,就算不戴,以后你出阁了,当嫁妆也成。”出阁、嫁妆,邱玉兰的脸不由红了,方老爷又和邱玉兰说了几句,也就去忙自己的事。

    邱玉兰送方老爷出门坐回自己屋里,小玫已经拿着衣衫过来:“姑娘,方才老爷说的对,您那些首饰都戴遍了,该再打些新的。”邱玉兰拿起放在桌上的笔往书上点着,白小玫一眼:“你又来怄我,那些衣衫都没穿遍呢,至于首饰,换来换去也就那些样子,再没有别的。”

    小玫已把衣衫收好,坐回邱玉兰面前,见邱玉兰用笔在书上点着,想起这些日子听到的闲话,咬下唇才道:“姑娘,这些日子奴婢出门也好,在家也罢。都听人议论说,”说着小玫顿一下,按说这样的话是不该让邱玉兰听到,可是当初自己是答应过邱玉兰的,要做她的耳朵和眼睛。

    邱玉兰把笔放下瞧向小玫:“你听人议论什么?”小玫迟疑下才道:“他们说,老爷收留石少爷,是为了把你许配给石少爷,还说……”见小玫又顿住,邱玉兰低低地道:“还说舅舅不厚道是不是?”

    小玫点头,邱玉兰轻叹一声:“那些人也就是这样了,只看得到什么规矩名分,却晓不得人心。小玫,你说,如果我在邱家能好好的,我又怎会来到这里。”邱玉兰的声音很低,小玫却一点点都听清了,那日去上坟时候邱家母子的嘴脸又出现在面前,小玫不由呸了声:“还说什么太太大爷?那样嘴脸,活似村里的无赖。姑娘您当时在邱家,定过的十分不好。”

    过的也不算不好,最起码吃穿不愁,只是那种气氛,实在是压抑极了,特别是十五姐那样死去之后,邱玉兰闭一下眼,自己离开,邱家还有数个未嫁的姐妹,不知道那些姐妹们在邱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十三姐已是嫡出的了,可那日见到她,能感觉她过的并不好,嫡出女儿已如此,更何况那些庶出,十二姐、十四姐、十六姐、十七姐,还有更小的十九妹她们。

    有这样的嫡母长兄,有时想想倒不如孤女,孤女尚且能有人怜惜,可是在邱家,又有谁会怜惜?小玫见邱玉兰又在出神,心里不由叹了声,邱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会让姑娘一提起邱家就会面色苍白陷入沉思?特别是那日在方氏墓前,邱玉兰那苍白的似鬼一样的脸色让小玫怎么也忘不掉。

    小玫伸手握住邱玉兰的双手:“姑娘,是奴婢的不是,不该和姑娘和这样的话,那些都过去了。姑娘以后一定会好好的,会嫁个好夫君,过好日子,还会生好孩子。”说着小玫顿一顿,其实石少爷长的真俊,为人又彬彬有礼,姑娘要真嫁了他也不错。

    邱玉兰听到小玫最后一句,瞟小玫一眼:“胡说八道,什么生好孩子,罚你给我抄十遍金刚经。”小玫虽应是但还是对邱玉兰笑嘻嘻地道:“难道姑娘出嫁不要生……”邱玉兰一张脸顿时红了起来,伸手去撕小玫的嘴:“让你别说,你还在这乱讲,赶紧去抄经去。”

    小玫站起身去书桌那边寻素纸,笑着道:“本来是老太太让姑娘您抄经去佛前供着,您倒好,竟推给我抄了。”邱玉兰点一下小玫拿过来的素纸:“外祖母让我抄二十遍,我只让你抄十遍你就这样啰嗦,快些抄吧,等抄完也该四月了,正好赶上浴佛,到时去佛前供,也为你祈祈福。”

    小玫小心翼翼地往纸上写了第一个字,听到邱玉兰这话又笑了:“奴婢不过是下人,能祈什么福,只要主人家好好的就是。”邱玉兰已抄了一行字,听了这话抬眼看小玫,还没说话就听见帘子响,接着春芽跳进来。

    小玫忙放下笔对春芽骂道:“你越长越小了,姑娘在屋里呢,你就这样横冲直闯进来?”春芽用手拍着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姐姐,不是我故意的,方才有小厮拿死猫来吓我,不光是我,春柳都被吓到了,在那骂那小厮呢。”

    该死该死,小玫心里暗叫一声就对春芽正色道:“快去喝杯茶吧,这样的话哪能进姑娘的耳朵?”春芽也觉自己说的不对,忙上前对邱玉兰行一礼道:“姑娘,是奴婢胆小,被吓到又说了些胡话,姑娘别怪奴婢。”

    邱玉兰的眉已经紧皱:“什么死猫?猫死了拿出去扔了就是,哪能拿来吓人?”小玫已给春芽倒杯茶来,春芽接过热茶喝了两口才觉心定些,对邱玉兰道:“也奇怪呢,这死猫死狗不是没见过,可不像这猫一样,到处都是血,他们说啊,这猫是吃了被老鼠药药死的老鼠才会这样。”

    春芽还没说完,小玫已经皱眉:“让你别说,你还越说越欢喜了,吓到姑娘怎么办?你还不快把这些地方都收拾了。”春芽吐一下舌,把杯子放下就收拾起屋子来,小玫坐下继续抄经,见邱玉兰没动,不由关心地道:“姑娘可是被吓住了?不如到花园去散散心?牡丹已经开了,太太前几日还说,等过几日牡丹开的好了,就让姑娘请陈姑娘她们来家里玩玩。”

    邱玉兰把笔放下:“我不是被吓到,只是这家里,老鼠药都洒到哪里?”怎么突然问这个,小玫眉皱紧:“太太和姨奶奶们,还有姑娘住的屋子自然是没老鼠的,后面管家们住的屋子就不定了,要洒,也只会洒到那。”

    邱玉兰的唇一勾:“这里面没有老鼠,又怎会跑出只吃了被药死的老鼠的猫来?”这?小玫的眉也皱起,难道是有人故意的,可这家里怎么也想不出有谁会来做这种事。邱玉兰低头继续抄经,心里叹了声,后院里女人太多,争执也就更多,那为何还要让这么多的女人在一起?

    不知道自己以后的丈夫,会让后院没有这么多的女人吗?想着,邱玉兰眼前浮现出两个人的样子,一个是林三爷,另一个是石容安。不晓得他们成亲之后,也会让房中充盈以显示自己的能力吗?

    那只死猫并没像想象的被当做一件小事平息,等到了晚间吃饭时候,方太太已经对方老太太忧心忡忡地道:“这家里有小孩子,虎哥儿银姐儿都还小,特别银姐儿,正在学跑跳,又是好奇时候,虽有丫鬟们跟随,但万一有个眼错不见,见到那地上洒的老鼠药当做是什么东西往嘴里放,这才叫麻烦,媳妇特意叮嘱过管家们,要有老鼠只需养猫去抓,千万不能洒老鼠药,怎么还有人不听?”

    方老太太膝下孙儿少,对银姐儿也是疼在心上,听的眉皱成疙瘩:“你想的周到,还有谁这么大胆洒老鼠药,一定要寻出来,重重罚了才是。”方太太应是之后才又道:“已经把管园子的人都寻来,他们都说没有往地上洒过老鼠药,这药来的更是蹊跷。”

    旁边的罗姨娘听的心里发急但不敢说话,方老太太已经冷哼一声:“你啊,就是太体贴下人了,把人叫来我再问问。”方太太巴不得这一声,很快管家们就被带到,自然没人肯承认,方老太太一张脸更加冷了:“那老鼠药怎么说都是不好的东西,进多少怎么用都是有数的,你们不说,我就把你们送到官府,问一个弑主的罪。”

    这话让众人都抖,有个婆子已经哭着出声:“老太太,前儿罗姨奶奶身边的菊花来了,说衣箱有老鼠,要寻老鼠药去药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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