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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4帮助

    穆城本不希望时夏星陪自己参加母亲的葬礼,无奈她执意要去,只得同意。

    两人睡得很迟,天还没有大亮却都再也没了困意,干脆一同起了身。

    穆城看上去十分平静,仿佛去世的不过是个无关既要的人,时夏星却知道他有多在意,不然不会连小小的领针袖扣都一并换成了黑色。

    时夏星自然也是一身素黑,她的个子不高,衣柜里几乎都是裙装,因为觉得不够庄重,临行前又用西裤换下了一步裙。

    穆城的爷爷奶奶一辆车,他和时夏星一辆,他的衬衣是她吃过早饭亲手烫的,费了老大的劲儿,因为是第一次,领子到底没有烫平,她边伸手替他理衣服边笑着说:“我从前一直不理解,女人们为什么总是愿意承担大部分的家务,现在才觉得,为了对方烫衣服叠被子,是件挺甜蜜的事儿。”

    她说这话是想逗他高兴,穆城却只轻扯了下嘴角,并没有说话。

    过了好大一会儿,他终于开口:“小时候我从没问过家人我妈妈去了哪儿,却一直都在等,等她回来看我,让我能像穆唯穆因穆嫣那样有机会抱着她叫声妈妈,我那时想,等我长大了她还不来,就一定去找她。后来却并没有找过,因为我明白,她不回来就是不爱我,抛下我不在意我的人就不需要记挂。”

    “我听你弟弟说,她也很想念你的,只是因为和你父亲的种种纠葛,无法说服自己回来,她和你弟弟,过得并不好。”

    “不管好与不好,至少穆唯有个完整的爸爸,陆执有个完整的妈妈。”

    “可是你也有完整的我啊。”时夏星将头枕在他的肩上。

    穆城的眼底终于有了笑,伸手拥过了她。

    陆执人生地不熟,大小事务都是穆城一手办的,陆执却到的最早,不远处的青松林里隐约能看到一队穿着黑西装的人,见时夏星看了几眼,穆城低声解释:“这些保镖他平时也一直带着,只是隐在人群里,轻易看不到,这儿没什么人,才显了出来。”

    时夏星笑笑:“你不也有,不过就只两个。”

    “自己的地方用不着,去陌生的城市我也会多带。”

    “那在巴黎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带人啊?要是带了,我们也不会被人偷钱包!”

    穆城的表情一滞,没有答话,带着她和陆执寒暄。

    陆执冲着时夏星微微一笑,便转过头神色如常地与穆城商量葬礼的细节,俨然一对相互尊重的好兄弟,站在旁边的宋宜莎却别过了脸刻意不看时夏星。

    陆思婷就葬在父母弟弟旁边,墓碑上陆思婷的照片非常年轻,大概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眸子清亮,笑得一脸幸福,陆执见穆城目不转睛地盯着照片看,轻声说:“这是妈妈自己选的,这张照片她最喜欢。”

    穆城的奶奶看了更加伤心:“这张照片还是思婷家出事前的那个夏天拍的。她的父母弟弟刚刚出事的时候,她连哭都哭不出,话也不说一句,后来还是你们爸爸哄好的她。”

    时夏星忽而明白了陆思婷的用意,后来痛不欲生的时候,她也许曾经后悔当年没有和父母弟弟一同上飞机。

    陆执的脸色突然沉了下去,冲着身后的人说:“你来干什么?”

    众人一起回头,不等穆城向她介绍,时夏星就早已猜出这是穆远茗,父子三人实在太像,时夏星细细地看过照片上陆思婷的眉眼,才发现,穆城和陆执的那两分不同,来自他们的母亲,穆城有两分像母亲,而陆执像全了父亲。

    虽然已经年过五十,穆远茗依然挺拔儒雅,难怪少女时代的陆思婷会那样喜欢他。

    穆远茗并没有介意陆执的无礼,温和地一笑:“对不起,不知道你的存在,这么多年都没有……”

    “够了。”陆执声音冷静平淡,眼神却十分锐利,连时夏星见了,都微微一怔。

    “把穆先生请走。”这话是对不远处的保镖说的。

    穆远茗愣在原地,脸色十分差,穆奶奶到底心疼儿子,想要说话,被穆言信拉住。

    穆言信向前走了几步,亲自过来劝陆执:“你们父亲虽然混账,却也应该来给思婷道个歉。”

    陆执根本不为所动:“这是我们陆家的地方,我有权利请任何人走,我们很好,不需要谁的对不起。”

    训练有素的保镖几步就走了过来,穆城皱了皱眉,正要上去阻止,被时夏星一把拉住。

    没等保镖上来拖,穆远茗说了句:“我改天再来。”就神情黯然地独自走开了。

    穆言信被驳了面子,脸色一凛,却终究忍了下来,等到给陆思婷献完花才带着太太先行离去。

    时夏星和穆城一道给陆思婷送了朵白菊,轻声说了句“对不起”,对不起,虽然毫不知情,陆执到底也是因为自己两年都没有回去。

    穆城的嘴巴动了动,却仍是没把那声“妈妈”叫出口,即使是初生儿也具有的本能,经历了太多年内心的挣扎,都总会丧失。

    陆执留到最后,穆城客套地问:“一起去吃饭?”

    “不用,你们先走吧,我想自己在这儿呆一会儿。”

    宋宜莎温柔地说:“我留下陪你。”

    陆执没有看她:“飞机已经在等了。”

    “那你保重。”宋宜莎的脸苍白如纸,却仍是勉强笑了一下。

    公墓在半山腰,车子停得远,要走一大段路,时夏星忍不住回头看他,陆执让保镖退回了松林,独自站在偌大的墓园里,因为空旷,仿佛天地间只余下了他一人,他的个子很高,时夏星和他说话的时候总要仰起头,此刻形单影只的他却被高大的松林衬得有些矮小。

    她想起陆执说过的那句“除了钱,如今的我一无所有”,忽而觉得心酸,一时冲动想回去安慰几句——以一个多年的老友的身份,却生怕被穆城误会,犹豫间,穆城突然说:“想去就去吧,不过,我最多能忍五分钟。”

    他脸上别扭的神情让时夏星觉得十分好笑,快乐地一笑:“我刚刚不让你过去帮你爸爸,不是因为向着陆执,只是为你妈妈感到不值,再美好的爱情,建立在另一个人的痛苦上,总是不对,你那个爹,的确算得上始乱终弃。”

    穆城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能理解他的立场,可也无法看着陆执让人赶走我爸爸。”

    时夏星的正义感作祟:“反正以后就算和你结了婚,我也不会叫他爸爸,更不会理穆唯的妈妈!”

    穆城笑着捏了捏她的脸:“你嫁到穆家,不想理谁都可以。”

    时夏星正想转身去安慰陆执,遥遥地望见陆执身后的松林里闪过一袭墨色的裙角,边指给穆城看边笑:“原来宋小姐还没有走,那就不用我多此一举啦!”

    穆城挑了挑眉:“你不讨厌她?”

    “很讨厌,不过,我更希望陆执能有人陪。”

    她曾经咬牙切齿地真心盼望离开了她的陆执孤独终老、后悔一生,如今却惟愿他好,哪怕留在他身边的是宋宜莎,因为已经放下,也因为曾经的深厚感情。

    ☆☆☆☆☆☆

    宋宜莎藏在松林里陪着陆执站了许久,他似乎没有察觉,直到飘起了细雨,随从过来给他送伞,才对身后的她说:“你的纱布还没拆,淋了雨不好,回去吧。”

    “我们一起回巴黎吧,会者定离,再伤心,阿姨也回不来了。”

    “时夏星说我太容易心软,或许是的,不过这一次绝不会,因为你,毁掉的不是别的,而是我想要的人生。”

    宋宜莎反而笑了笑:“我没指望你能原谅我,留下来不是为了自己,只是怕你太难过,你和时夏星的事情我是有错,可你不能不承认,这么多年,我做的一切,总是为了你好。”

    “是你告诉了邹安雅,穆唯喜欢时夏星?”

    “我是想帮你说服邹副总。”

    陆执终于冷笑了一下:“噢?又是为了我,我还以为你是故意要抹黑时夏星,女孩子的名节多重要,‘勾三搭四’,你连这样的成语都会用,到底是在这儿念的大学。别说我有把握,纵是没有,也不能允许旁人用诋毁时夏星的办法来帮我达到目的,你做的事儿,回巴黎前自己给邹安雅解释清楚。”

    宋宜莎默不作声,好一会儿才说:“我说的都是事实,穆唯和时夏星之间的确说不清。”

    见陆执脸上似有怒色,她又换了话题:“你真的要对穆氏动手?阿姨之前是说过,要你夺到穆氏,让穆远茗再在财产和爱情之间选一次,可是那是她不知道穆氏如今交到了穆城的手里,我猜穆老先生也是觉得当年的事情对阿姨有亏,才将所有的股份都转给了她的儿子,如果阿姨知道,一定不会让你从亲哥哥手里抢。”

    “我要做的事,不用和你商量。”

    “我知道,你现在做的,不过是为了时夏星赌气,你做这样的事情毫无意义,就像你如今怪我当年做的事,被时夏星知道了,她一定会怨恨你,她……”

    陆执到底没让宋宜莎说完:“你要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我能让你这样安然的站在这儿,只是念着你父母,和邹安雅解释清楚后立刻回巴黎,这句话不要再让我重复第三遍。”

    陆执走远了,护士才敢过来扶宋宜莎,她的腿伤未愈,下着雨地上又滑,不小心摔了一脚,她觉得自己从来都不曾有过这样的狼狈,终于下定了决心,将司机护士遣到别处,压低了声音,给穆城打电话。

    “穆总,有时间见个面吗?我想你也许需要我的帮助。”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天气不好,连着心情也变差,于是刚刚才写完,群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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