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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7师娘你好。

    “为什么,他们难道没有受马贼的欺负吗,我帮他们赶走马贼,倒底哪里错了?”

    离开村庄的路上,苏灵琳依然气闷和不解。

    两人同乘一匹马,沈瑄坐在她身后,抚摩着她的头,柔声道:

    “你没有错。”

    “那就是他们想错了?”

    “他们也没有错。”

    这艰难的时世,也怪不得那些明哲保身的麻木百姓,只怪官府不作为,想来自己身为相府公子,却不曾为民间疾苦出过一份力量,心中也有了愧疚之意的沈瑄,更加以温柔和欣赏的眼光看待苏灵琳。

    苏灵琳似懂非懂,只觉得莫名委屈:

    “大城小镇里都是通缉令,连村庄也呆不下去了。”

    沈瑄环着她的腰,享受着此刻的抱拥,心里便有一种喜悦洋溢,口中悠然自得道:

    “即使天地不容,总有世外桃源可以接纳我们。”

    他心中想的是:苏灵琳,即使天地不容,你也决不准离弃我。

    忽地马蹄止步,来了个拦路的人。苏灵琳定睛一看,竟然是个光头小和尚。

    “好心的施主,赏口饭吃吧。”

    苏灵琳一愣,这丐味儿十足的句式用来化缘,听着不但古怪而且耳熟啊。

    那小和尚嘻嘻一笑,又说道:

    “女侠姐姐,你不认得小僧啦?”

    苏灵琳再仔细一瞧,这不是那天偷她钱袋手拿板砖的小乞丐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家伙扮作和尚样子干什么,又想要饭骗钱?”

    “化缘不是要饭,女侠姐姐你搞错了,”小和尚挤眉弄眼道,“而且小僧不是扮作和尚,小僧本来就是个和尚。”

    “那你上回是什么意思?”

    “我原本就是出家人,可惜因为原先的和尚庙经营不善倒闭了,方丈老爹丢了我不管出去云游四海,我也流浪在江湖,因为好多人不喜欢和尚,所以我偶尔也做做乞丐,哪口饭容易吃我就吃哪口。”

    沈瑄微微一笑:

    “这么说来,你倒是个主业乞丐,兼职和尚了?”

    “嗯,可以这么说,”小和尚一本正经道,“不过,方丈老爹说了,不管什么时候心中都要礼佛,所以我虽然偶尔穿穿乞丐衣裳,但始终有一颗和尚的心。”

    “那么小和尚,你法号什么?”

    “我法号空空,不过要饭的兄弟们都叫我板砖。”

    苏灵琳心想,他使得一手好板砖,真是人如其名:

    “上回没留神给你偷袭了,这次可没有钱袋给你偷,我正在逃难,手头也很拮据,不管你是要饭还是化缘,都找别家去吧。”

    板砖摇了摇头道:

    “女侠姐姐,上回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你,这次我是来赔礼道歉的,为了表明我的诚意,把这东西还给你。”

    板砖走近来,伸出手递过上次偷去的钱袋,苏灵琳接了,里面果然银子还在。

    “还有这个。”

    板砖又举高一物,苏灵琳在马上接了,不禁愣住,这不是外公给的宝盒嘛!

    打开一看,红心钥匙什么的果然都还在。

    “原来在村中偷窃的小贼就是你?”

    板砖嘿嘿笑道:

    “有时候要饭化缘生意都不好,所以偶尔也做点小活儿打牙祭。”

    沈瑄折扇轻摇,打量着板砖,目光颇有深意:

    “小和尚你无事献殷勤,恐怕又什么事情想要求人帮忙吧。”

    板砖又嘿嘿笑,挠挠头道:

    “我正要说呢,就给你抢断了。”

    “你一口一个女侠姐姐,我看这事儿,该是功夫上的事了,”沈瑄慢条斯理地摇着扇子,“想来不是要她用武功替你出头寻仇之类,就是传道授业教你功夫。”

    板砖的眼睛亮了,讶异道: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我就是想要拜女侠姐姐为师的!”

    沈瑄不以为然地耸肩笑笑:

    “你是什么时候瞧见她打马贼的?”

    “刚刚马贼下山,我在一户人家厨房里偷……借两个馒头吃,正巧看见了,女侠姐姐,你的刀法真狠真劲!教教板砖好不好?板砖愿意拜你为师。”

    “且慢,你是个小和尚,她若收了你做徒弟,岂不成了……”

    “不打紧的,方丈老爹是我出家师父,女侠姐姐是我俗家师父,不会变尼姑的,”板砖害怕苏灵琳不肯答应,急忙补充道,“板砖一直想要学做一个大侠,自力更生,不靠别人,在江湖上行侠仗义锄强扶弱,可是功夫一直没有人教,女侠姐姐,女侠师父,你就收我这个徒弟吧,我保证只要你肯收我,我什么活儿都能干,什么苦都能吃。”

    “小和尚,你会做饭么?”

    “做饭?”板砖有点奇怪这问题的突兀,“这个自然,从前在庙里,所有的斋菜都是我打理的,方丈老爹不会做饭。”

    “既然如此,那好吧,收下你了。”

    “真的,多谢师父!”

    “且慢!”苏灵琳终于忍无可忍发话了,“为什么他要拜我为师,你在这里答应?我从来没说要收这么一个徒弟。”

    沈瑄不慌不忙地压低声音,靠在她肩头道:

    “不是没钱买丫鬟仆人么,多一个廉价劳力何乐不为,何况是个经验老道的和尚兼乞丐,还是个童工,还会做饭,经验丰富物美价廉。”

    “什么,可是人家是说要拜师的,我不能……”

    “苏灵琳,你不准给我拒绝,我已经吃够你做的饭了。”俨然是主子一样的命令口吻。

    苏灵琳好生无奈,只好对板砖道:

    “我从来没收过徒弟,收你也行,可是我的功夫不算很好。”

    “不不,师父的功夫已经很厉害啦,板砖知足。”

    “那你认我做了师父,一定要记住一条,以后不许再去偷东西,听见没有?”

    “跟着师父有肉吃,哪里还需要板砖去偷,板砖记下了,板砖拜见师父。”

    苏灵琳额头一阵冷汗,怎么感觉是多个蹭饭的……

    板砖拜过苏灵琳,又拜了拜沈瑄:

    “多谢师娘。”

    这下轮到沈瑄和苏灵琳两人一起晴空霹雳了:

    “师娘?”

    “女侠姐姐是我师父,那你自然就是我师娘了,”板砖暗自偷笑,心想,别以为我没看见你们两搞什么亲密小动作,那天夜里我去你们家偷东西的时候,你两还是在一张床上搂着睡觉的呢,“嘿嘿,师傅师娘你们不用担心,虽然徒儿是出家人,但是没有要求你们也四大皆空,你们想什么时候亲热都成。”

    苏灵琳石化。

    师娘这个称谓……沈瑄皱皱眉,虽然说给自己变了变性别,但是没有什么恶意。而且这出发点和创意都还不错,通过小和尚拜师傅这一件事情达到另一件事情的圆满,嗯嗯,可试之,可行之。

    “咳咳,用法虽然有些荒谬,但是初衷还是好的,且由他去。”沈瑄以扇遮面,俊容上掩不住那一抹秾艳笑意,狡猾妖艳得像只狐狸。

    苏灵琳只觉得头大如斗。他是不是已经自动进入“师娘”这个性别了啊!

    为什么,一个人质已经够她头大的了,现在还多了一个徒弟……老天爷是不是要玩死她呀!

    于是乎,板砖背着行李,苏灵琳牵着高头大马,沈瑄骑着高头大马,师徒三人浩浩荡荡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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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陵太守府。

    前门的大街上,两行仪仗兵马开道,鸣锣敲了十三响,两边百姓纷纷回避。

    开道的仪仗散开,一辆官轿在太守府的朱漆大门口停下,轿子旁边上前一个师爷,躬身挑起轿帘,恭敬地道:

    “相爷,到了。”

    早已率领人在门口恭候的楚雄风连忙迎接。

    沈时行一身常服出轿,近日忧心操劳过度,原本风霜雕刻的枯瘦脸颊上,更添了刀砍斧劈的横纹,不复往昔精神矍铄的神态,反而看起来比楚雄风更为苍老。楚雄风见了,心里暗暗惊奇。

    “沈大人……。”

    沈时行摆手,眉间一抹焦躁:

    “不必拘礼,进去说。”

    楚雄风心里知道,丞相大人亲自驾临太守府,绝不会只是为了看望他这么简单。

    两人进了议事厅,楚雄风屏退了左右,见沈时行一脸沉默的样子,犹豫着开口:

    “沈大人,令公子仍是没有消息?”

    “那不肖逆子,有了等于没有!”

    提到儿子沈瑄,沈时行那沉默枯燥的脸容上腾起一抹怒意,根据宋文宋武的回报,显然沈瑄是有预谋的私奔,绝不是那么简单的被劫走,这件事情传到上官侍郎家中,惹得上官侍郎大怒,上门来要人——

    “老沈,我敬你是丞相,可你沈家也欺人太甚!害我女儿还没过门就成了弃妇,传扬出去让我们怎么见人?如今我云儿受不住羞|辱,现在也离家出走,我上官懿虽不过一个二品侍郎,却也不容你们这样侮辱!你非给我一个交代不可……”

    噼里啪啦一大堆,沈时行当时是好话说尽,才把怒气冲冲的老友送走。

    于是这堆怒火又全部加诸沈瑄头上。

    这逆子,简直是为了给他找麻烦而生!

    虽然这件事发生已久,沈时行现在想起来,还是气得肺都要炸掉。他狠狠拍桌,拂袖把案上一盏茶扫落在地:

    “混蛋,畜生!”

    楚雄风连忙令人换了一杯茶上来,好言劝慰:

    “沈大人息怒,掳走令公子的贼人定有所图,所以挟以为质,目的未达之前,不会这样轻易伤害公子。不知大人查这件事可有消息了?”

    沈时行有苦难言,榜文上不敢写自己的儿子是私奔出逃的,好容易才劝说上官侍郎不要闹到皇上那里去说开这个秘密,才把通缉贼人的命令放下来。但是那小畜生是下了决心要躲的,且不说这天下之大,光凭宋文宋武那一帮蠢材,要找到几时去?

    不由得无力叹气:

    “前日听说杭州府有了消息,已经派人前去打探。”

    “那么,大人此行是为了……”

    楚雄风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不安的预感。

    他和沈时行的交情,要追溯到二十多年前了,这些年过去,自己为了多个清净在外地做官,沈时行在朝中和他已经并无多少交集,若是论私事,也唯有这一件事,沈时行会这么着急,这么郑重,亲自来金陵找他。

    沈时行神色凝重:

    “太后娘娘已经对当年的事有所怀疑。”

    果然。楚雄风心中一紧。

    “东厂的探子出动了,朝中流言四起。”

    东厂。楚雄风心里又是一阵剧烈的收缩。

    他虽然久经风霜,见过不少大风浪,然而也更加深刻地明白一点——

    从前被东厂盯上的人,又有哪一个活到现在。

    “老楚,”沈时行盯着他,目光凝重,“我想见见那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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