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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离魂夜

    岁至将末,便随着异国的冰天雪地迎来的是华人的乡愁。宋窅窅坐在阁楼的小火炉前,紧紧地拥住身上的毛毯汲取着每一丝温暖。昏暗的光线从窗外透进来,窅窅感受不到那阴寒的灰蒙蒙的雪光有丝毫新年的喜庆,除了楼下嘈杂的人声和鞭炮声,她就只剩下死寂的卧室和死寂的心了。

    她蹒跚的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上面的一封书信,薄薄的纸片在她手中重得犹如泰山压顶。窅窅一个没控制住,胸口熟悉的疼痛蔓延到全身,窒息的感觉让她要命的咳嗽起来,声声犹如风箱残漏一般瘊得人心慌。

    难以置信的是,宋窅窅今年还是少妇的年龄,就已经病得好像老妇般的颓废了。有谁能相信这样的女人也曾美艳倾城,在人才济济,美女如云的广州城她也是风云一时的角色。

    宋窅窅咳得力卸身软,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她看到被自己碰到地上的碎镜片里模糊不清的妇人形象顿时让她悲从中来。窅窅掩面痛哭,为自己的无助与零落,为那人间烟火熏黄了的岁月。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这是霍世军曾经牵着她的手写下的诗句,如今却成为了她的谶语。如今窅窅还未白头就已经被生活折磨得生不如死,在没有家没有爱没有霍世军、霍三娘的世界里她就是一个伶仃的一个人。

    窅窅的哭声惊扰到了楼下的人,阁楼的门被人从外面毫不客气的推开,伴随着冬日的寒风呼啸一下扫尽了室内仅剩的一丝温暖,窅窅丝毫没有理会来人的不客气,只是麻木的蜷缩着自己一个劲儿的哭。

    看着窅窅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进来的赵姐气不打一处来,一个箭步冲上来,一把揪起地上的窅窅猛的把她甩到角落里冰冷的榻上。厚重的手掌将这个已经骨瘦如柴的女人掐的青青紫紫,她也看见了窅窅手上的暗黑,但是还是狠下心不理会她的颓样,絮絮叨叨的咒怨起来。

    “窅姑娘你也别老板着这张臭脸了,要是你这种害人无数的都哭得呼天喊地的,那我们这种贱命的就只能去死了!”

    说罢,她开始收拾起房间里的东西,在看到窅窅的一些随身旧物,赵姐心火又蹭蹭蹭的烧起来了。

    窅窅随着这家主人贺庭远渡重洋逃难到这里,她随身带着的只有霍三娘给她的一些东西。

    窅窅和三娘名为继母继女,但是窅窅比三娘还要小上许多,在没有嫁给三娘的父亲霍世军之前,窅窅还要叫三娘做三姨,后来她嫁给霍世军做了续弦,她和三娘之间就再没有什么交往了。

    直到窅窅身陷狼窟,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时候,霍三娘再次出手相救,并且送她出国,哪怕最后一刻三娘都不放心宋窅窅的未来,她将窅窅托付给了贺庭。

    宋窅窅的名声在广州城是出了名的差,一来她是“黑米”霍家的人,二来宋窅窅在霍世军死后竟然献身给了谋杀亲夫的仇人,日军的驻军少佐武田浩夫。

    这一切赵姐和所有的贺家人都知道,而贺庭出于昔日的情谊和对霍三娘的道义,让家人隐瞒下了这一切,让霍三娘带着宋窅窅的‘死讯’留在了广州。

    赵姐还在说个不停,宋窅窅不管不问的愣在那里,直勾勾的看着手中的信函,她没有拆信,虽然她已经知道里面的内容。

    房门再次咿呀的被打开,一男一女走了进来,来人正是贺庭和他的新夫人芸涓。贺庭曾经是霍家的一个小管事,而芸涓只是宋窅窅的丫头,如今他们一身光鲜反衬得宋窅窅晦涩无比。

    贺庭曾经对宋窅窅有情,即使如今宋窅窅变成残花败柳一般模样,在她被逼的走投无路的时候贺庭仍旧还是带着宋窅窅一路逃难至此。

    但是当倾城美人变成昨日黄花,再深的感情也会被消磨殆尽,何况窅窅一直对贺庭都是冷冰冰的。

    贺庭在宋窅窅身上兵败如山的同时,在她身边丫头芸涓身上却找到了新生。

    贺庭之所以还能由着宋窅窅一来是因为她已经是将死之人罢了。如果再深究一点,就是霍三娘曾重金交代他让他好好照顾窅窅,如今那些身外之物宋窅窅怕是用不到了。

    出于愧疚贺庭还是不忍心看着宋窅窅就这么死了。

    但是,世事难如人意,宋窅窅在霍世军死的那一天就恐怕已经注定了今天的命运。

    贺庭的心思写在脸上,也看在芸涓的眼里,在芸涓看来贺庭的于心不忍完全就是旧情难忘的写照。

    芸涓能一路跟着宋窅窅逃出来,她的本事远不止表面上这些。

    芸涓一脸痛心的走过去扶起榻上的宋窅窅,就像从前她当丫鬟时那样小心翼翼的给窅窅拿东西靠好,窅窅仍旧是一脸漠然的看着芸涓摆弄这摆弄那,既不出声阻止也没有丝毫感谢的意思,这让一旁的赵姐气得牙都要咬碎了。

    宋窅窅的冷漠让芸涓不乐意了,如今窅窅不再是霍世军心肝宝贝似的小夫人,她也不是那个鞠躬哈腰的小丫头了,凭什么宋窅窅还这么理直气壮地受她的服侍!

    愤愤不平的芸涓再一看身后站着的贺庭,却是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去伺候别人也没有一点表示。芸涓顿时恼羞成怒暗地里掐了一把宋窅窅,然后示意赵姐过来接手。

    赵姐不想趟这摊浑水就杵在一边装作什么也不知晓。

    贺庭完全没注意到芸涓的情绪,他只看着窅窅出神,然后挥手让其他两个女人出去,他有话要和窅窅说。

    芸涓和赵姐僵着脸走了出去,在把门掩着的时候,芸涓让赵姐下去,自己还是留在门口就着一条缝偷偷地往里偷看。赵姐在离开的时候,看到了芸涓的做派,撇了撇嘴扭着腰下去了。

    房间里静悄悄的,贺庭和窅窅都不说话,贺庭直到今天都不敢相信他能离窅窅这么近,近得就在咫尺之间。宋窅窅褪去了曾经的颜色但仍让贺庭心怀敬畏,贺庭试着走过到窅窅的跟前,宋窅窅抬头一瞥却又让他泄了胆气。

    宋窅窅的眼神很像霍世军也像霍三娘,凛凛之间让人望而生畏。

    贺庭就像从前在霍家一样老老实实站在一边弯着腰对窅窅说道:

    “夫人,我今天才知道大小姐。。。的消息,您看了那封信应该比我先知道吧,请您。。。节哀顺变吧!”

    宋窅窅湖水一般的眼睛霎时眼泪翻涌,滑过她瘦得不成形的脸庞,让人看着额外觉得莫名的心酸。

    宋窅窅真正哭得伤心地时候却没有一丝的声音,她开阖的嘴唇听不到任何的痛诉,她的泪水就像崩溃的天湖一般源源不断,浸湿了手上的信笺。

    宋窅窅就像个孩子一样迷茫了双眼,凌乱了情绪,也搅乱了一旁贺庭的心。

    贺庭莫名的伸手想去安抚宋窅窅的伤心,他的举动让门外的芸涓揪紧了衣襟,但很快的也被宋窅窅戒备的眼神扼杀在摇篮里。

    芸涓松了一口气,贺庭尴尬不已,而始作俑者宋窅窅却丝毫不在乎。

    窅窅哑着嗓子,说了两个字:“出去!”

    贺庭忙不迭的退出房门。

    芸涓赶紧藏在一旁的拐角,庆幸自己的机警。

    三个人的你来我往,被宋窅窅紧紧的关在心房门外。

    灰暗的天气,零落的败雪,寂寥的大街,僵硬的行人,零星的路灯拉开了了异国里华人的新年。

    就在寥落的爆竹声中,窅窅闭上双眼,走完了人生最后的一段泥泞。

    在吐出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她念出了心里最想的两个人:

    “。。。三娘。。。军爷。。。。。”

    暴徒未除,国将覆亡,华人为刍狗,死死散散,这就是现在华夏的写照。

    远在异国的华人身心飘零如浮萍,千里之外的国人正跪在同胞堆成的尸山前呼吸最后一□人气。

    它印证的只有一句话: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这是一个畜生横行的世道!

    这也是一个活得畜生也不如的时代!

    窅窅阖上眼安静的迎接自己的死亡,刚到这里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自己病入膏肓生命只在朝夕间。对于死窅窅已经看得很淡然了,她爱的人离她而去,爱她的人也死死散散,她感觉自己拼尽全力搅混了世界,最终仍是一无所有。也许是报应,她到死也不得善终。

    她感到自己的意识在窒息的呼吸中就像被蒸腾起来一般,混混沌沌,飘飘扬扬。突然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就像利刃般撕裂了她的身体,然后一阵焚心的烈焰烧灼着她的一切。她就像身在炼狱一般感受这非人的折磨。

    恍惚间,她似乎听到了霍世军的声音,窅窅就像被刺激到最敏感的那根神经一般拼命地想要挽留住这一刻的幻觉,她一边挥手想要抓住什么,一遍不停地喊着霍世军的名字。就在她遍寻不着之际,一个温暖的手抓住了她乱挥的小手,干燥宽厚的手掌安抚的拿捏住她的柔荑,紧接着她如愿以偿的听到了霍世军的声音。

    窅窅就像被海妖蛊惑了的水手一样,瞬间安静下来,乖巧又安心。

    她瞬息间情绪转变的迅速让在场的人都感到诧异不已!

    自从霍世军被武田浩夫一枪打死以后,窅窅就没有像现在般的安心。她就像被安抚好的小狮子,小心翼翼又贪婪无比的依偎在守在身边男人的怀里。

    没有撕心裂肺的痛苦,没有阴暗罹难的折磨,宋窅窅安心的沉沉睡去。

    一旁搂着窅窅的霍世军为怀中对他眷恋不已的佳人搅乱了一池春水,眼神软和得就像能将她陷进去一般。

    霍世军的神情看在一旁的霍三娘和陈少华的眼里让他们眉头紧锁,忧心不已。

    而另一边的霍云凤、霍一虎姐弟是笑得牙不见眼,得意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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