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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十章 到处都是疑点

    管哲、欧决大是好奇,是什么人说话如此大咧咧的?

    管哲抬起头来,借着微弱光线,看清来人之后几乎失声叫了出来!

    “丁云毅!”话才出口,管哲顿时发觉不妥,急忙道:“犯人参见武烈伯!”

    丁云毅微微笑道:“你认得我吗?”

    “福建谁人不认得武烈伯。”管哲张口便道。

    丁云毅又笑了,这是一个聪明的人那......即便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也没有忘记借着这样的机会恭维自己。

    “都不必客气了。”丁云毅看了看周围环境,也不怕脏,席地坐了下来:“我也不瞒你们什么,我听说了霞姐儿的案子,心中大是好奇,因此便找了个机会来看看你们,我想亲耳听你们对这个案子是怎么说的......”

    管哲和欧决互相看了一眼,叹息一声:“武烈伯,这个案子我们真的冤那......”

    丁云毅显得非常冷静:“冤从何来?”

    管哲急忙说道:“武烈伯,霞姐儿这起案子,其实是清清楚楚的,赵氏分明就是她的亲娘,这点霞姐儿当年的街坊邻居都可以作证,光凭霞姐儿一人狡赖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其二,袁归之死归咎到我们头上,这也是荒谬到了极点的......袁归咆哮公堂,辱骂朝廷命官,按照我《大明律》,理应仗责。我等又何过之有?”

    丁云毅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那沉吟了许久:“该案我也经过仔细调查,其实你们是不是受冤枉的一目了然。”

    “不过因为孔得星的插手而已。”欧决叹息一声:“当初我们在为京官的时候,便已经得罪了孔得星的叔父孔孟情了......”

    “哦,如何得罪的那?”丁云毅问了声。

    欧决忽然问道:“武烈伯可认得杜三策这个人吗?”

    丁云毅一怔,然后缓缓摇了摇头。

    管哲接口说道:“自从我大明洪武五年,朝廷与琉球建立封贡关系以来,册封新国王一直就是琉球国的一件大事。册封是世子继位受到中国认可,获得声威的重要手段,已经是琉球王国百年来的传统和定律。我大明于洪武二十五年派出闽人三十六姓到琉球,他们知书者授大夫、长史。以为贡谢之司;习海者授通事、总管,为指南之备,琉球国王把他们安置在一处叫久米村的地方居住,称为‘唐营’。后因显荣者多,改称‘唐荣’......嘉靖十一年,遣给事中陈侃、行人高澄,册封中山王尚清,自此每次册封使都能把亲历其地,目击其事,山川风俗之殊,往来闻见,悉出实录,因采辑事迹。撰述成书,名为《使琉球录》,返国后交付史馆,以备采集。因此,此后的册封情况较为详尽......”

    管哲想是之前受到了刑具,身体虚弱,说到这里已经有些喘不上起气了,欧决帮他说了下去:

    “嘉靖三十七年,遣给事中郭汝霖、行人李际春,册封中山王尚元;万历四年。遣给事中萧崇业、行人谢杰,册封中山王尚永;万历二十九年,遣给事中夏子阳、行人王士祯,册封中山王尚宁。万历三十七年日本萨摩藩整兵出发,入侵琉球。将尚宁王带至江户。尚宁王被迫出具誓文表示对萨摩藩效忠,才被放回国。这种情况下。琉球依然把中国作为宗主国,依旧例按时朝贡......泰昌元年,尚宁王逝世,尚丰登基成为中山王。同年,万历帝、泰昌帝先后病死,天启帝登基。尚丰于天启三年遣王舅毛凤仪,正议大夫蔡贤等奉表贡马及方物,并以尚宁王讣告,兼请袭封。由于流寇四起及金虏压境,特别是朝廷国库空虚,无力建造华丽的册封船,明朝廷的册封使久久未能派出......”

    他说到这喘息了一下:

    “今上即位之后,琉球前来贺喜,并又请封。新帝按惯例命户科右给事中杜三策、行人杨抡往。杜三策、杨抡从受命开始,进入启程地福州,等待地方官员建造册封舟。这次建造的册封舟是明朝最大的一艘册封舟,长二十丈,宽六丈,入水深五丈,五桅,能坐七百多人,建造工期前后竟用了四年多。六年六月,杜三策率领三百余名出使人员随行,并随船带着中国的纺织品、瓷器、药材、纸、食品、日用品、工艺品及原料。出行前祭江祭海,航船出零丁洋,过澎湖列岛,穿越海峡,历经半月跋涉,一路风高浪急,历尽千难万险,抵达那霸港。尚丰亲自率人出港迎接......”

    原来这就是杜三策,这其中故事是丁云毅从来也都没有听说过了,一下便对杜三策这个人起了极大的好奇心。

    “由杜三策主持礼仪,谕祭先王,两位册封使臣在册封大典上宣读朝廷颁发给琉球王尚丰的册封诏书,已经继位十四年的尚丰得到册封,尚丰的王位算是得到朝廷的认可,坐得更加牢......”欧决平定了一下情绪,继续道:

    “杜三策至琉球的第二日,先诣孔庙行香,次至天妃宫。册封完毕后,杜三策与随员在琉球各地游历,并与当地人士进行经各方面的交流,又接见了明初移居琉球的闽籍三十六姓的后裔。在琉球期间,杜三策等人还在琉球多处题字、撰文,如为那霸天妃宫题写了‘慈航普度’匾。为册封居住的天使馆题写了‘每怀靡及’匾,还在天使馆题四律一首‘一帆多藉乘风力,万里长悬捧日心;兴来欲泛张骞斗,归去羞言陆贾金’;在天使馆后楼墙壁上题‘梅花诗’百首以作留念。还与尚丰一起观看宫廷画师聋哑人钦可圣画。赞叹他的作品可媲美顾恺之、王维等中国的著名画家,是近世所没有的。归国前,琉球王送杜三策黄金,他力拒重金,得使臣体,受到了中山王上下官吏的尊敬。杜三策、杨抡归国途中遇到飓风,折柁牙数次,勒索皆断。幸好船中有高三尺的上等楠木,是杜三策等捐千金承诺刻妈祖神像所购。不久风消云散,船行若飞。一夜抵闽,顺利回京交差......”

    “这实在是我大明不可多得的人才那。”丁云毅听到这里,叹息一声。

    “是啊,可就是这样的人才。之前却曾经遭到了魏忠贤的陷害!”欧决愤愤不平地道:“天启年间,魏忠贤擅权乱政,尚书孙丕扬、验封员外郎徐大相等二十六人为弹劾魏忠贤被削夺官职,杜三策不畏权贵,在皇上面前说徐大相端廉,应该启用。都御史杨涟以二十四大罪状劾魏,受到熹宗朱由校的斥责,三策则继续上疏弹劾魏忠贤,陈明利害,‘举国上下。都知道魏忠贤奸,独皇帝不知道,这正是魏忠贤的狡猾之处;举国上下,都认为魏忠贤可逐可杀,独皇帝认为可用,这正是魏忠贤的奸术高明。杨涟是顾命大臣,能容忍大逆不道的人在皇帝身边吗?方今国家形势如横流激湍,动荡不安,这样的中流砥柱正不可少,怎能让他告老还乡?魏忠贤作威作福。在这以前如果他还有所惧怕而不敢把坏事做绝的话,那么从这以后,他还害怕什么呢?诸位大臣受害不要紧,殃及皇上怎么办?殃及国家怎么办?殃及二祖十宗沤心沥血治理的天下怎么办?’......”

    说到这,欧决神色暗淡:“上疏最终惹恼了魏忠贤。杜三策被削职遣回故里。为赶尽杀绝,魏忠贤假冒圣旨。在其回家乡途中,于德州抓捕了杜三策。但恰巧熹宗皇上龙驭,今上即位,魏忠贤伏法归案,杜三策由此无罪释放,并回京起复,为户科右给事中。也正是因此如此,这才成就了他出使琉球扬我大明之威的一段佳话!”

    丁云毅听着心中赞许不已,又听管哲说道:

    “还有一个传说,魏忠贤为陷害杜三策,在制造册封用的宝船时,用浆糊把宝船粘贴而成,当宝船抵达琉球岛刚下岸时,宝船沉没,随即海里有一大鱼累死浮上水面,原来一直是大鱼在船底托着宝船......”

    “这就未免荒谬了。”丁云毅笑了一下问道:“那杜三策和你们又有何关系?”

    “杜三策杜大人弹劾魏忠贤时,我们也一样落下了自己的名字!”这似乎是管哲一辈子最骄傲的事情,说到这他的声音也抬高了:“而且我们不光弹劾了杜三策,还一并弹劾了魏忠贤的忠实爪牙孔孟情,因此也正是在这件事情上,孔孟情从此后便恨上了我们,这次被他抓住了这次机会,哪有轻易放过的道理?”

    丁云毅微微点了下头,随即又有一些奇怪:“那为何魏忠贤倒了,孔孟情却安然无事?”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管哲和欧决似乎有所顾虑,过了好大一会才说道:“怕是其中有隐情也未可知吧。”

    丁云毅知道他们言不由衷,其中必有隐瞒,当下一笑,也不继续追问下去。

    “可恨那。”欧决愤愤地道:“这次终于被孔得星抓住了机会,置我们于死地,我们一死无憾。可恨的却是让小人得志,祸乱我大明朝政那!”

    “孔得星已经死了......”

    “什么?”一句话让管哲和欧决几乎跳了出来,两人不相信的异口同声地问道:“武烈伯说孔得星已经死了?”

    丁云毅笑了笑,把孔得星之死前后经过大略说了一下。

    管哲皱起眉头,好像在那想着什么,过了一会才摇着头自言自语地道:“不对,不对,孔得星死得实在是蹊跷......”

    “哦?”丁云毅眼皮跳了一下:“有什么蹊跷的地方那?”

    管哲接口说道:“武烈伯试想一下,哪有这么古怪的死法?仵作说,郑宏于乌桕巷里突然对孔得星等人发起袭击,被郑宏当场格杀两人,尔后,孔得星绕到郑宏的身后,予他头部以重击,在他昏迷之前,刺出一刀又要了孔得星的性命......这其中便大有问题。”

    丁云毅面色渐渐沉了下来,管哲却并没有发现,而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郑宏既然要杀人,第一目标便是孔得星,而且对方三人,他只有一个人,以少敌多,必然需要一击致命,而他首要刺杀的目标肯定是孔得星,为何他放着孔得星不先杀,反而先去杀了他的两个同伴?难道就不怕孔得星借机逃跑吗?这是疑点之一。”

    “疑点之二,是孔得星怎么轻易转移到郑宏身后去的?”欧决也发现了案子里的不对之处:“若是郑宏真的身手如此了得,一下就要了敌方两人性命,哪里能够如此轻易的让首要刺杀目标神不知鬼不觉的绕到自己身后而全无察觉的道理?还能给他重重一击?说不通,说不通,这一点我实在是想不通。”

    “疑点之三,脑部突然遭到重击的人,居然还有力气杀了敌人?”管哲大是不以为然地道:“这样的案子我们之前也曾遇到许多,脑部一旦遭到突然袭击,当时就会丧失抵抗能力。郑宏哪里还能再杀人?”

    “若是孔得星的那一击轻了呢?”丁云毅淡淡地道。

    “武烈伯勇震八方,但于审案一途却不甚明了。”管哲自知已是必死之人,因此说话间便没有了那么多的顾虑:“孔得星要是下手轻了,郑宏尚有力气杀人,哪里还会昏倒?而且还无巧不成书的倒在尸体边上,难道这是等着别人发现,告诉自己就是凶手吗?”

    丁云毅苦笑了一下,原以为做得天衣无缝的一件事情,谁想到这二人没有亲眼看到现场,仅仅凭借着自己的描述已经发现了那么多的疑点。

    看来这天下要真正做得滴水不漏的事情,那是断然不会存在的。任何事情只要仔细去分析总是能够发现其中疑点的。

    而这两个官员,也顿时让丁云毅产生了莫大好奇,要让这两个如此有才干同时如此精明的官员就这么轻易的死了那可实在有些可惜!(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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