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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百零九章、省城大哥

    这是一位漂亮有气质的女人,合体的服装,华丽的饰物一览无余地显示着生活的优裕和品味。但此刻在金国强眼中,无论是她苍白的脸色,微红的双眼,还是紧蹙的娥眉,都掩饰不住地透露出内心的愁苦。他无言以对,只能反过來用自己的大手轻轻地抚慰着妻子纤弱细嫩的手,希望减少一点妻子心中的茫然与恐惧。

    他知道,此刻最恐惧的是她。

    金国强的目光似乎凝固了,两眼看着妻子,就象雄狮盯着自己的配偶一样。经过一整夜的冥思苦想,他开始觉得昨天晚上的决定有些草率,不该带着她一起亡命。

    金国强身高一米八二,浓眉大眼,目光凝聚着一种正直与邪恶混合的熠熠光彩,显示出与他年龄不相称的丰富人生经验。剪成板寸头的黑发衬托着一张英俊、冷酷、能给人印象很深的脸。

    他前天上午获准返回青阳市果树乡,去处理父母家中一些紧急事务。父母都是知识分子,退休后自己在市面上开办了一家小工厂,外边的业务一直由金国强代为管理。但遇到重大事情,父母仍然电告儿子返回处理。

    金国强前晚一夜未眠,直到清晨4点,才把事情处理完毕。天亮后又到青阳市,向银行交涉和签发了几笔款项,中午才返回家里休息了几个小时。然后到医院陪伴住院的母亲一直到深夜。

    ……

    听着列车播音员越來越急迫的声音,看到有人匆匆从身边跑过,金国强不知怎么又想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母亲,父母都快70岁的人了,身体一直不太好,已是风烛残年,特别母亲,去年6月确诊为肝癌,在北疆医大附院动了手术,肝部切除了三分之一,肋骨摘掉了一根,已经一年不如一年,不久前又住进了青阳市医院,已是出气不畅,每天输氧气打吊瓶。

    想到这里,心里很不是滋味。又想,自己和哥哥是家中六个子女中的两个男人,如今自己已惹下杀身之祸,东躲西藏不知何日是个头,这次仓皇外逃,也是前途未卜,弄不好随时都会掉脑袋。要真是这样,两个老人怎么活下去……

    又想妻子跟自己跑出來,还不知要到哪里去吃苦遭罪混日子,家中儿子才上小学五年级……真要是自己就这么完了,孩子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呢……

    根据日程表,他必须在今天上午前赶回北疆。

    昨天晚上8点刚过,跟九十多岁的姥姥父母妻子哥哥等人一起吃过丰盛的晚饭后,他开车把母亲送回医院,然后与快餐店和建筑公司的助手通了话,告诉了自己回到北疆的大概时间,又问国哥有沒有什么事,回答说沒有。然而,午夜前那个突然而至的神秘电话,彻底改写了他的日程表。

    放下电话,窗外夜雨纷纷,如同当时他的心情和脸色。

    两个小时后,金国强就和妻子付美芳登上了T238次途经青阳市的夜行列车。列车驶过北疆、四平、沈阳,进入河北省界。金国强包里当时只有几千块钱,如果等到第二天去银行取了钱再走,他担心來不及,走前他找哥哥拿了八万货款带在身上。他让哥哥过两天转告在医院的父母,说公司有急事,让他今晚就去北京,付美芳也跟他一起走。

    一直把他们送到大街上的哥哥金国胜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金国强让妻子先上车,他把哥哥拉到一边,说:

    “哥,今晚这事不管谁问你,你都说不知道,就说我回北疆了。”

    金国胜瞪了他一眼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强子?”

    金国强故作轻松地摆摆手:“我能出什么事?”

    金国胜大为不满:“咋地?拿哥还当外人?”

    金国强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说:“哥,我走了,你别问了。”

    金国强上车后,金国胜站在大街上总觉得弟弟金国强的举动反常。

    夜雨越下越大,车窗外灰蒙蒙一片,尽管付美芳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更不清楚刚才是什么人给丈夫打了那个奇怪的电话,但知夫莫如妻,自从放下电话开始,一向遇事沉稳,有险不慌的金国强脸色难看,举止反常。按照他的吩咐,付美芳在毫不犹豫地马上收拾行李跟上他匆匆出走的同时,心里也明白一定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除非金国强主动告诉她一切,否则,她一句话不会多问。

    她明白,这一切都是龙建国造成的,丈夫到北疆市后,整天与社会上一帮强人混在一起,打杀抢夺样样都干。

    他本事又大,人又聪明,每次在外面作傻事都不吃亏,夫妻同乘一条船,再加上他对自己一直疼爱有加,自己沒有不跟着他在一起的理由。这样天长日久,丈夫无形之中成了她的精神慰藉和靠山。他跟着龙建国做坏事,自己制止不了,又担心他吃亏,于是不时帮他出主意,躲在后面保护他。

    他遇事了,自己割舍不了夫妻情意,她知道他们干的那些事如果让警察抓住,肯定要判重刑的,自己这个他最信赖的女人怎么能撒手不管呢?咳,也许是上天注定自己要跟着他混迹天涯。

    天渐渐地亮了起來,车过新乡,金国强收回目光,前面不远就是郑州了。

    列车冲破晨雾隆隆驶上一座大铁桥。

    金国强掏出黑皮包里的洗漱用具,递给付美芳说:“你洗洗脸去吧,一个晚上也沒合眼,快到了,洗一洗会精神,舒适点的。”

    付美芳眨眨眼睛,摇头,轻轻说:“不想洗了,下车再说吧。”

    金国强笑笑:“去吧!”付美芳点点头,去了,不到两分钟就返了回來。她刚刚洗漱完毕,脸颊热气腾腾的好象有层水雾,脸色也好看了许多。她把绞好的毛巾递给金国强,让他擦脸。金国强接过,草草擦了擦,放进随身携带的包里。他拿出手机看看,前晚一离开家,他就把自己和付美芳的手机都关掉了。现在,他一直想使用它,问问家里和北疆市各方面的情况,但每次他都忍住了。

    机盖上LED七彩指示灯一闪一闪,沒有任何短信和电话打入。

    按照惯例,以往他离开北疆后,快餐店、建筑公司的两个助手大军和洪亮替他处理一切,所以不管到什么地方,他们都与他保持联系。他也始终跟龙建国保持联系。天亮前,车过锦州时,他曾试探着按了一串号码,但得到的回答是用户已关机。那是龙建国的一个秘密手机号码,只有几个他最信任的人才知道,一天二十四小时开机,从不关机。

    现在他却与这些人都失掉了联系。

    他知道龙建国肯定遇到了麻烦。

    刑警出身的龙建国是聪明的,他用这种方法斩断了一切他不想让警方查到的人和关系。至少暂时起到了这一作用。这一反常细节可以引起唯一知道这个号码的人警觉。

    前晚接到那个神秘电话后,金国强还犹豫不决,不想离开。他知道龙建国的能量,更相信龙建国在北疆市不会出事。如果真的有事,国哥是不会事先听不到一点风声的。但给他打电话的人也不是等闲之辈,他的话不可不信,只是他不知道从來沒有主动给他打过电话的这位神秘人物,怎么会知道他的电话号码,又为什么只打给他一个人,甚至连关系最铁的国哥也不让通知。

    现在证实了,这位神秘人物的信息是准确的。

    “我去抽支烟。”金国强站起來说。

    车厢里不时有人走动。在列车的联结处,金国强点着烟,眉头一锁一锁的,两眼盯着车窗外。

    ……

    窗外天空灰蒙蒙的,大地一片翠绿,雨雾遮住远处青山,像是一幅水墨图画……

    金国强眼前渐渐地出现了一些难以忘记的场景。

    新世纪的北疆市高楼林立,街道纵横交错,一条笔直宽阔的大街从造型别致宏伟的北疆站前横穿南北整个市区,一直延伸到十几公里外的卫星广场,街边百花盛开,姹紫嫣红,华彩纷呈。许多重要机关、企事业、各大商厦及娱乐场所分布两旁,鳞次栉比。这就是著名的南方大街,如今更名为“北疆大街”。

    一辆蓝黑色4500型日本丰田越野车经过北疆大街,驶过游人如织的鸭绿江公园,來到市中心附近的北疆亚大饭店。

    北疆亚大饭店是北疆现代化旅馆中的佼佼者,有一千多套舒适的客房,二十五个接待各国游客的餐厅,一个设备齐全的室内运动场和深水游泳池,一个占地几十亩的种植园。种植园内到处是奇树异木,名贵花草,养有数十种观赏鱼和数百只鸟雀,人在其间犹如置身大花园。

    红衣红帽的服务生急忙趋步上前打开车门。

    随行人员先下车毕恭毕敬地打开后排车门,从车上下來一个穿风衣的年青人。

    年青人30多岁,面无表情,戴一顶宽边软帽,虽然身材并不高大,但魁梧结实。他的身上有一股气,一股邪气,一股慑人心魄的霸道之气。他那双兀鹰般的眼睛闪着犀利的目光,闪电般扫视四周,向近在咫尺的饭店茶色玻璃门走去。长统黑皮靴在大理石光洁如镜的地面上发出沉重的声响。插在风衣口袋里的手使整个形象犹如港台黑社会的“龙头老大”。

    金国强和滚石洗浴娱乐总公司副经理兼北疆亚大饭店美人松夜总会领班杜红军手提黑色密码箱,紧随其后。

    “国哥!回來啦?”

    “国哥……”

    面无表情的年青人边走边微露笑意,与跟他打招呼和纷纷避让的人致意。

    此人正是龙建国。

    随行的金国强和其他几位清一色黑色西装的年青人俨然贴身卫士,紧步跟在他身后。

    他们走进电梯间。

    龙建国是近年來在北疆黑白两道都走得通,可谓翻云覆雨,春风得意的“大哥”级人物。他的身份说起來很复杂,也很奇怪。一方面,他是红旗区公安分局的刑警,而且还是肩负着严厉打击暴力犯罪的刑警中队副中队长,履行代表正义和执法机关惩治犯罪,维护社会稳定之职。

    而另一方面,下班一走出公安局大门后,他又公然在社会上摆出一副黑社会老大的架势,出入专用高级奔驰车接送,保镖车紧随其后,摇身一变成为整个北疆呼风唤雨、举重若轻的“国哥”,俨然成功的上层“商界人士”。

    由他一手主宰和操纵的“北疆市滚石洗浴娱乐总公司”及下属六、七家子公司,正是巧妙地利用这“三把刀”的优势互补,才在“警察”的“合法”外衣掩盖下,又利用其“社会老大”的身份使公司日夜高速运转在商界之中,行使不择手段,疯狂敛财之能。

    换言之,龙建国白天办案,公开职责和任务是控制、打击红旗区暴力刑事大案,掌握社情,随时为破获各种突发或隐蔽性案件抓捕嫌疑人,是暴力犯罪分子的天然克星;晚上又作案,成为集团内各种犯罪的策划和组织者,终极目的则是通过黑白两道的这些行动开创滚滚财源,随心所欲地剪除异己。

    在社会上混的人,只要他看着不顺眼,这人便倒霉了,迟早会被公安机关打掉,而且“证据确凿”。

    于是,白天他是公安机关内部工作突出,为人精明,战果频传的刑警中队副中队长,经他手打掉的流氓团伙、非法枪支、贩卖毒品、杀人抢劫大案源源不断;夜里他又是出沒于黑道无人敢惹的“社会枭雄”,从而达到进一步巩固自己在北疆的势力范围,扩大社会影响力和号召力之宗旨。

    凭借这种少有的、黑白两道得天独厚的双重身份,几年來龙建国着实办了几件让世人瞠目结舌、匪夷所思的大事。比如他白手起家,创建并滚漫球一般发展的大大小小数家经济实体,犹如恶性膨胀的毒瘤,迅速漫延在城市肌体的许多行业……

    比如他经营的这些企业又成为迅速消化掉通过非法掠夺和侵吞得來的大量不义之财,把黑钱洗成白钱,这些场所同时也是他招募、豢养、指使大批手下喽罗进行不法活动的落脚基地;比如这些边缘企业本身就是利润可观的摇钱树,为他进一步发展和打通各个环节提供了雄厚的资金保障和物质基础。再比如枪杀另一流氓头子“老合”、“于大头”等案件,龙建国既是策划、指挥、制造这一特大枪杀案的始作甬者,又是名正言顺参与调查、侦破这两起严暴大案的专案组骨干成员。

    “国哥”在北疆的能量和威慑可见一斑。

    因此,随着龙建国及其“滚石洗浴娱乐总公司”在北国名城这块五彩斑澜的土地上越做越大,“国哥”的名声也如日中天,愈加响亮。无论什么级别的社会流氓和黑帮人物在他面前都会不由自主地越來越感到自己的渺小和压抑。

    老实说,如果仅凭这两点,缺少了关键的一环,龙建国还不足以成气候,左右北疆黑道,正如他自己所说:“我在社会上混得明白,是因为我有三把刀:第一把刀,我是刑警,谁敢不怕我?第二把刀,我是黑社会,谁敢不服我?第三把刀,我有关系网,上面有人罩着我,谁能把我咋样!”

    上面有人“罩”着,这是龙建国----也是其他黑社会必须选择的关键一环!别看年青,但如果不知道他的警察身份,就气质和举止而论,都与港台影视片中黑道大哥无异,地地道道一个大陆产的“黑道大佬”。

    金国强和杜红军把龙建国送到他的办公室----第二十层2058号套房内。

    龙建国打开酒柜,饮了一杯白兰地。

    杜红军问:

    “国哥,功子的事怎么办?”

    龙建国沒说话,目光投向宽大的落地窗外。

    稍后,响起他沙哑的声音:

    “按规矩办。”

    “那好,我马上通知下去。”

    “慢!”

    龙建国目光阴沉,面色如冰:

    “他不懂规矩,自然按‘家法’办。但功子又是我的老乡,这次要‘办’得漂亮些。”

    “那好,我这就安排人去办。”

    “不,就在这里。”

    “国哥,你的意思是……?”

    龙建国点燃一支烟,疲乏地吐出一口,一转头,发现杜红军正死死盯着他。

    他马上将刚刚点着的大中华抛向地毯,口气里流露出明显的不满:“你白跟我这些年,这点事儿也不明白?今晚8点把他弄这來,开会!我要让大家在这里亲眼目睹这个家伙的腿是怎么为他的嘴付出代价,一分为二的,你个笨蛋!”

    “明白了,国哥。”杜红军这才明白,龙建国决定在晚上8时召开一个紧急会议。

    他转身轻步离去。

    金国强坐在旁边一直沒说话。公司保安部经理于开明按照杜红军的吩咐立即将这一决定电话通知给滚石洗浴娱乐总公司分布在市内下属的多家子公司负责人。另有一个原也是总公司红人的孙成功,此刻被关在公司洗浴中心顶层的一间土耳其浴室里,孙成功是两天前被杜红军派人秘密找到的,眼下他双目呆滞,面如死灰。

    “已经通知完毕,国哥!”杜红军从另一个房间走进办公室报告道。龙建国深陷在真皮沙发里的身子一动不动,眼睛转向他对面的另一个人----美人松洗浴中心经理齐喜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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