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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百**章、检察长死

    肖子鑫想起自己上县政府办时,高书记就是看中了他发表在文学杂志上的小说作品才决定把他从信访办调进政府办的,想不到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许多事情都早已成为记忆或物是人非,然而不管是肖子鑫自己,还是高书记,在这一点上基本都沒变。他无论工作多忙,只要晚上一有闲暇,回家晚饭后电视节目他只看一下晚七点的CCTV新闻联播,然后就签阅文件,喜欢在自己的书房写一些东西,从來不看那些泡沫电视连续剧……

    而高文泰书记呢,也同样,不管省委副书记的职位多么重要和每天的工作、会议有多么千头万绪,但是他读书的习惯成自然,晚上沒事时,除了必看的一些红头文件或从中领会中央的一些新提法、新精神,余下尤其喜欢看一些自己认识和喜欢的作家最新作品、这当中自然而然也包括肖子鑫,如今的肖厅长。

    官不算小了,他还是喜欢写,丢不下……

    而肖子鑫亲自动手写的一些东西,当然不愁沒有地方发表或出版了,这或许也是全国众多类似高官同行中极其重要和少见的一种。有干,能写,这或许也是上面更多注意他的另外一条途径……

    就在肖子鑫进京为官的事情有各种不同类型的信息在省公安厅上下风传的时候,肖子鑫却并未放松自己的工作。

    打黑,就是他近期按照公安部重点部署的重要工作之一。

    这一工作,省厅有专门的机构和人员,就是省厅下面的打黑专业队----也称有组织犯罪侦查队,副局级单位。

    ……

    李双喜背个包,厚嘴唇上叼着两张票,拉着女友小燕子上了他们所在城市开往厦门的省际长途卧铺大巴。汽车卧铺不同火车卧铺,门口-交票先脱鞋,然后把臭鞋塞入黑色垃圾袋,拎着上车找铺。这次出來混,对李双喜來说可谓死里逃生,家乡派出所正撒开大网找他,罪名是重伤害。

    他雪夜从后窗跳出蹿了箭子之后,一跑就跑到了嫖-娼时城里认下的小相好床上。眼下他打算跑得越远越好,不知什么时候警察会从天而降,到眼前把他擒回去。所以,除了买票的那点钱,眼睛耳朵都竖着,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要多窝囊就有多窝囊。

    先來看看这一对男女的來路。

    李双喜36岁,上穿一件迷彩外衣,下着一条灰色裤子,与一般山里人的穿衣打扮差不多,牛高马大,是个横横蛮蛮的精装汉子,皮肤黑得赛火炭,这么黑的皮肤在城市极少见,自來卷的头发又浓又乱,象一团密密麻麻的胡麻草,凭添几分野性。年纪轻轻,却蓄着大胡子,长一对鹰眼,虎视眈眈地看人。

    小燕子只有18岁,整整比李双喜小了一圈,娇小玲珑,通体生香,是那种善于讨得男人欢心,且眨眼就愿意为之拚命又风骚的典型的天朝风尘小-姐。年龄虽小,却算得上是当地一老牌的小妓女。12岁就出來混,如今混得刀枪不入。

    一些人出來混,或以做生意为名,或以谈业务为籍口,或以黑道白道自居。这些人,只要穿上一套不同的衣服,往人堆里一混,警察也休想辨别出他们各自真实的面目來,除非孙悟空的火眼金睛。

    李双喜就有一双火眼金睛。他不但能一眼从一群人中分辨出谁是警察,谁是混子,而且能从一群真正的鱼龙混杂中分出哪几个是本地人,哪几个是外地人,哪几个是好人,哪几个是心怀叵测的人。一猜一个准,**不离十。

    这就玄了,莫非他有特异功能?

    沒有。

    李双喜就一农民。

    李双喜小时候自命不凡地跑到数千里外的五台山做起了和尚。但此人生來耐不住寂寞吃不成素。90年代又还俗回家,还娶妻生女成了家。在村里,李双喜是个不会种地不做生意的“二流子”,在本就贫穷落后的辽南高寒山区,日子过得七翘八裂。

    90年代中期,在寺院里行走过的李双喜,不愿荒废一技之长,开始装神弄鬼操起跳大神的行当。一知半解的“三脚猫”终难以薄技糊口,但李双喜大神沒跳好,却得了个以后闪闪发光的牛-逼“法号”----“李仙儿。

    出事那天早晨,初升的太阳像情人的脸蛋那样彤红朦胧。

    就在高速公路的树影里,飞驰着南來北往的汽车。

    一辆别克轿车自东向西风驰电掣般飞驰,不久就传來了一连串巨大而突然的声响。声响和随之而來的烈焰在朦胧的旷野里是如此的惨烈,以至于跟在后面的大大小小汽车连锁反应般紧急划出了各种各样的S形,紧急慌张的刹车声在光洁如镜的高速路上磨擦出长长的轮胎划痕,随之橡胶的焦臭味儿迅速弥漫在道路上空。

    躺在大巴窗边铺位的小燕子,目击了前面小轿车翻滚的整个过程,下意识失声叫道:“哎呀妈呀!完了完了!”她一推李双喜,李双喜看见了高速公路下面四脚朝天仍然飞速转动的轮胎和冲天四溅的水柱。

    当大家來到路边防护栏看见那辆轿车时,轿车已经起火燃烧,人们眼中的惊悚多于好奇。

    围观的人群中有南來北往的司机和大巴乘客,刚才高速路上发出那种金属撞击时令人毛骨悚然的响声,使他们既又害怕,眼前的情景更让人心惊肉跳,谁也不敢上前。

    大巴司机李师傅大胆地靠近翻倒的轿车边上,看到烈火中有两具身穿制服的躯体,黑烟升腾,血肉模糊,刹那间明白事态的严重性。一只警灯被压得粉碎,他跪下眯着一只眼努力朝扭曲变形倒扣在草地上的车里查看,发现昏死过去的司机只剩下丝丝游气,同时知道死神距他已经很近。

    “这人还活着!”

    他站起來喊人,希望大家上前來帮帮忙把车掀过來救人,但沒有人动弹。

    他自己掀了掀,一动不动,急得直骂,转圈跳脚。当时,准备出门打工的李双喜想上前帮忙,想想又算了。出事现场使一向畅通无阻的大动脉出现了前所未有的肠梗阻。有人掏出手机喂喂喂地打给交通警和医院要求快來救人。

    沒多久,一辆“哇哇哇”红灯闪闪的110警车叫着从远处驶來,后面跟辆闪着蓝灯“呜儿呜儿”的120救护车,于是,目瞪口呆的人们就朝向了那个方向,身不由己地往后退了。

    随着“砰砰啪啪”一片开关车门声,几名汉子从警车跳下,专用的勘查器具,犹如地质队员奔赴新发现的蕴藏着秘密宝藏的工作地点。

    救护车上的白大褂比他们更快,拎着三副担架从斜坡上跑下來,但下去一看,人死了,就让位于交通警察,爬上路基又“呜儿呜儿”开车走了。

    李双喜一堆人就这么屏声静气地呆着,站原地一动不动,也不知过了多久,李双喜的双脚渐感麻木,警察顾不得地上有污泥脏水,蹲下看不着索性趴下,再往后就是草地和高速路上有人被留下,有人被劝导疏散,有人却被警察留下,所有人在生与死的强烈反差中仿佛看了一段虚幻或沒有结尾的大片镜头。

    李双喜不幸就在这被留下的几个人里。

    他不情愿,他拍拍背包说:“我不留下,我还得出门呢,我留下干什么呀?看到的人也不是我一个,我凭什么留下。”

    但他的不满和抗议根本沒用,警察指定的人都得留下,协助取证调查后再走。

    一个年长警察说,“让你留下就留下,哪那么多话?”

    又说:“协助公安机关调查取证是每个公民的义务,懂法不?是公民不?”

    李双喜嘴张了张,想回应,眼睛却看见了女友。

    小燕子说:“留下就留下呗,有啥了不起,又不是你杀的,怕啥!”

    一个年轻警察看到李双喜大高个,五官英俊,一表人才,只是衣着有点儿寒酸,这个印象很深,估计他并不是不愿意协助调查,也希望看看热闹,可能是担心高速大巴的车票白花钱了,就告诉他,取完证,警察会根据留下人的不同情况,帮助他们找车,放心。

    李双喜就不说啥了,他和女友小燕子准备坐大巴到厦门打工,工还沒打,就碰上了这么件倒霉诡异的事,正象警察猜的那样,他心疼的是大巴车票花的那386元钱,两个人就是差不多800块。既然警察承诺,他也巴不得看看处理结果。让他好奇的还有,车上那两个穿制服的死者到底是什么身份。

    别克翻卧在高速公路斜坡下的水塘旁边,沾满泥土的变形车门夸张地撕裂张开,前面的尸体好像空洞的嘴里微突出來的一条黑灰色舌头,构成猝不及防的恐惧表情,左手和右脚则如杂耍般探出粉碎的挡风玻璃,躯干却伸得笔直。

    富有经验的交通巡警们面对燃烧的汽车豪无办法,颇费了一番周折,将车掀过來才发觉后座上还有一个人,不,一具尸体。

    巡警队副队长老陈在尸体旁边蹲下來,戴上同事递给他的手套,手伸进死者的衣服中掏摸,由警服到内衣,终于摸到要找的东西。他心情复杂而沉重,死者已经烧得面目全非,沒有烧毁的车牌表明,这两个人是市检察院的,另一个人的皮夹子也被同事摸到了,但里面装着的各种证件已经烧焦,现场根本无法辩认,只好带回处理。

    这一情况很快从市检察院得到了印证。死者是副检察长江涛,另一个是公诉科长魏学才。

    听到这一消息,老陈惊讶地愣了好一会儿,突然觉得心里有点不得劲,重新蹲下身体打算镇定一下,不行,还是慌。江涛原是他们市公安局的领导,尽管已经调到检查院工作,但他在市局当局长直接管他们时的音容笑貌仍历历在目,犹如昨日。

    他振作精神,认真查看,沒错,尸体虽已烧得不成样子,但那颗睿智的秃顶有老领导生前突出的特征。不仅他,就连新來的小谢也看出了这个人是谁。他有温和的目光和体恤干警的行动,调到检查院仅仅不到半年,他原來的老部下已经无数次看到他在电视上笑容可掬地到有困难的检察干警人家嘘寒问暖、送米送面送温暖甚至揭开锅看看里面有沒有米面了再给三五百元红包的感人镜头,那些被工作和生活双重担子压得沒有办法的同志一次次被这意外的惊喜感动得抓着他的手不想放,看得人心里直发酸。

    总之当今一个被赞誉的领导干部楷模应该有的一切优秀传统和品德他都俱备。

    这么难看的形象怎么会是他?!

    自始至终,李双喜和女友小燕子都在旁边看着,脸上的表情随着翻检尸体变化着。

    惊讶,害怕,李双喜小燕子和一些目击者看到小轿车并沒有任何征兆,也沒跟任何车辆物体相撞突然就开始翻滚,眨眼间就冲出高速公路,飞机一样飞了出去。懂行的人猜测,如果不是司机开车睡着了,就是有人事前做了手脚。

    高速公路上造成的暂时严重肠梗阻已经被交警迅速输通,已经被从变形车门里弄出的乔副检察长躺在草地上一动不动,看上去好象有话要说,旁边有灯光“咔嚓、咔嚓”闪了又闪,留下的人中也有人用手机或TV拍摄,然而他这次的形象显然是上不了报纸头条或电视新闻的。交警在为他留下人生的最后几张剧照。

    有人嘀咕:是不是谋杀呀?

    一直沒让离开但一直被晾在一边的李双喜等目击者们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以至不得不几次被询问者打断,让他们一个一个说,说细点,越细越好。之后,归纳所有目击者的讲述,呈现在交警们眼前的是这样一幕场景----

    今天早晨,刚刚醒來的高速公路上车辆如过江之鲫。出事前,李双喜和女友小燕子乘坐的高速大巴在快车道正常行驶,后來给后车让道,一辆小轿车从他们旁边飞驰而过。谁也沒想到的是,车速一直保持在120公里左右的这辆白色别克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

    突然“呼----”地一声斜剌里冲向中间的隔离带,以至后面跟着的车还沒看清怎么回事,就听“咔嚓”一声坚固的铝合金护拦已被撞断。

    随后,并沒有停下來,李双喜清晰地看到司机的脸撞着方向盘又被弹了回去,脑袋摔在车窗玻璃上。发疯的轿车受到重撞后由于巨大的惯力一下子把半截护拦撞得飞了起來。与此同时,像飞机似的横空冲过隔离带飞出十几米,随着沉重的落地声,在凹凸不平的斜坡上又剧烈颠簸着狂奔了一阵,撞断一排小树,翻倒水塘边不动了。

    当时他们看到的是四轮朝天,热气喷射,汽油四溅,谁也不敢靠近……

    取完证,警察沒有食言,逐一替留下的人找了车。

    帮助他们重新上路。

    “对不起,两位大哥,那我们呢?”小燕子对警察说。但是,也有几个人成了难題,其中之一就是李双喜和女友小燕子。上附近地区的好说,市里开往各地区城市和省城的快客十分钟一趟,截住,公安出面送人,说明情况,不行警察掏钱替他们重新买票也行,运输公司的司机大部分都认识这些交警巡警,不好意思要钱,直接让人上车拉走就行了。

    再说,旁边还有那么惨死的现场,谁好意思拒绝呢。

    去附近其他县市的人也好办,顺路车有得是。

    警察出面,一切顺当。

    然而剩下李双喜和他的女友小燕子,还有其他三个外省长途乘客,难办了。大华长途运输公司的大厦线高速大巴早已开走,全程需要两天一夜,全程卧铺,如今掐在李双喜手上的两张票就是废纸一张。票还是那张票,却无法拿着它到达他们要去打工的厦门了。

    警察也有点儿为难。

    他们根本沒想到事情是这样。当时情况紧急,态度也不容质疑,但是现在面临具体情况,事故现场也已经基本处理完毕,神经也放松下來了,才发现问題。李双喜和他的女友小燕子的目的地是厦门,漫漫长途,市里发往厦门的豪华高速卧铺大巴每天只有一班,而且刚刚开通不久,顺路车沒有,即使有,也是货车而且极为稀少,警察再有心,手上再有权,也不可能直接把李双喜和他的女友小燕子送到厦门。

    承诺的那个年轻警察和年长的警察在一边咬耳朵,商量办法。

    巡警队副队长老陈也在想办法。

    李双喜和女友小燕子只好在旁边等。

    他心想:“TMD,公安这整的什么事呀!大包大揽,说话又不算话了?”

    小燕子埋怨道:“都怪你!”

    李双喜眼一瞪:“怪我什么呀?”

    小燕子嘴一撅:“警察怎么不留别人,非留你?就你长得好看?”

    李双喜哭笑不得,有嘴给辩,说:“去你MD,我不愿意留下,不是你让我留下的吗?”

    “放屁!我让你留下你就留下呀?”

    李双喜就笑了:“操!”

    旁边的人猜测他们这两人是什么关系。

    莫不是嫖客小-姐?

    只猜对一半。他们是因嫖而相好的情人关系,又在计划着一起到厦门去打工。这一对男女,男的足有一米八几,体重超过180斤,膀大腰圆,少见的第一条壮汉,自然也是一条令人畏惧的蛮汉。跟在他后面的小女子,身子细条,腰围只有一握粗。

    观察的人真耽心她那细蜂腰早晚会被蛮汉子拧断。这一壮一弱做搭档同行,壮得越显得高大魁梧,象条大牦牛。弱的呢,理工衬托出弱不禁风,有如小山羊。小山羊虽小,那对半角一样的乳峰可是厉害无比。

    “大牦牛”和“小山羊”跟着警察的屁-股后,这下可难坏了几个请他们配合调查取证的警察。不帮着他们找车吧,失掉了先前的承诺,帮助他们找车吧,长途豪华省际大巴不掏钱是不好“帮”的。沒法子,警察只好比手势告诉他们,让李双喜和小燕子别着急。

    好在警察的办法想出來了。还是那个年轻警察,走到李双喜和他女友小燕子面前,脸上挤出尴尬的笑容,道:“抱歉啊!耽误你们的事了。也是沒办法的事,出了这么大的交通事故,死的人又身份特殊,当时我们光顾着急了,也沒问清你们上哪,就留下是我们的工作不细致。行,不多说了,你们的事我们还是会负责到底。刚才跟我们领导商量了,又电话请示局里,领导很重视。”

    李双喜和女友小燕子面面相觑,等待结果。

    警察说:“这样,你们呢,今天还得回市里呆一天,我们负责你们的食宿,票白买了不要紧,一会儿坐我们车走就行。明天,我们负责给你们买票,送你们去厦门。你们看这样好不好?”

    李双喜无奈,也满意,看着女友小燕子说:“好不好你都说了,行吧,明天走。”

    警察说:“谢谢,谢谢啊。”

    小燕子从红嘴上拔下烟对警察说:“别客气。大哥,客气啥呀?”

    警察笑了。

    旁边的陈队长说:“那就走吧,小伙子,姑娘,上车吧。”

    死了一个正处级干部和一个副科级干部,况且还是因车祸而死,事情顶破天也就在市里了结了。然而,一位新闻单位的记者将此事捅了出來,对事件提出了质疑:两位死者均是检察官,且又是由于调查事关领导干部的贪污受贿案,在从市里赶往省委省政府汇报的途中遇车祸身亡,随身携带的有关重要证据也随车祸付之一炬,其中是否另有隐情?

    女律师的疑问触动了某根敏感的神经。黑XX犯罪直接牵涉到地方的政治大局和社会治安稳定问題。不早不晚,两位携带有关重要证据的高级检察官在赴省城的途中遇车祸身亡,有关证据付之一炬,尽管不能排除某种天灾和意外,然而确实死得也有些巧合与蹊跷。

    此事很快惊动了高层。

    挖个坑,后面再说。

    第二天,警方兑现承诺,李双喜和女友小燕子被送上了开往厦门的豪华卧铺大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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