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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章 情碎

    狂风大作。

    青衣长衫的莫沂画就那般静静等在宫门之即。

    人影孑孓,遗世独立。

    “你终于来了。”

    风,却将她的如云乌吹得蓬乱如草,衬得她雪白一张俏脸僵直如尸。

    那端,竺冉一袭金缂丝腾袍,以翠玉笄挽发,道不尽的英俊潇洒。

    一如初见。

    只是,身旁,站着一个白皙如瓷的美人。一头几欲及腰的青丝散如墨缎,眉若梨花案,眼似秋波凝,明艳不可方物。

    余阁老之女—余镜。

    那个她打小护着疼着的女子。

    宫门四周,闲杂人等早已离去。

    “画儿。”

    他真残忍,搂着她人的腰肢,唤着她的名。

    看他一眼,莫沂画轻轻一笑,如同三月盛曼枝头的桃花,“她比我美吗?”

    竺冉无恙,余镜倒是一愣,眸光一闪。

    “你美。”

    依旧是那般轻柔的声音。

    莫沂画嘴角勾起冷嘲,“怎么,她的床上技术比我好吗?”

    竺冉不答,只那般静静看着莫沂画,眼中似怜悯似嘲讽。

    她此刻的心中痛绞着,是那样痛,痛的几乎蒙住了呼吸,彷佛刀绞一般。

    余镜落落大方一笑,娇声道,“再美的棋子也不是被舍弃了吗?”

    言辞锋芒,比针刺还痛。

    “竺冉,你真残忍!”

    莫沂画晃了晃身子,在他无波的眼眸中,心,愈来愈痛,几欲站不住。

    “你一直将我当做一颗棋子?”

    她扬声,浅笑。

    若春花逝去,有凋落的凌美。

    “是。”

    竺冉面无表情,答。

    “昨夜你请旨迎娶余镜。”

    她立于风中,轻问。

    “不错。”

    他薄唇启,轻答。

    “今日是你命令竺朔将我送出宫?”

    她的眼越来越平静,似一井泉水。

    “跟随五弟是明智之举。”

    他语气浅淡,仿佛送出玩具般。

    随便,自然。

    “在你身边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今日……”

    “不能。”

    简单二字,堵去莫沂画心头最后一份奢望。

    “哈哈—”

    莫沂画笑得绝美,笑得娇艳,她的泪,终是伴着笑,深深划下来。

    一滴一滴,绽放在地面之上。

    余镜一惊,愣神道,“画姐姐—”

    熟悉的呼唤,熟悉的声音,却成为她心上永远的痛。

    “别靠近我。”

    莫沂画的声音生生止住余镜欲要向前的脚步。

    “镜儿,不关你的事,别去。”

    同样的语气,却是多了一分关怀。

    脸上的泪珠更加肆意地滚落,散了一地。

    莫沂画的手撑着地,低声问,“你……”

    “你……”

    “你……”

    话梗在喉,却开不了口。

    “你可曾爱过我?”

    他的袍角在风中翻飞,他的声音在寒风中凌冽。

    “不曾。”

    刀一般锐利,直直划穿胸膛,插进心脏。

    鲜血汩汩,痛到麻木。

    她看见他此刻眼神,没有任何情绪,似是而非。

    他望见她的狼狈,她的痛,始终无动于衷,手不离余镜分寸。

    密云覆天而来,沉沉郁郁。

    竺冉突然松开余镜的手,莫沂画的眼睛一亮。

    他神情冷漠疏离,冷笑,“既不愿意出宫就永远留在这里好了。”

    残忍极致,无丝毫温情。

    莫沂画骤然觉得周身寒冷异常,忽记起竺冉的体温,从来没有温度,如冰般寒,如雪般冷。

    早就知道他是没有心的,只是自己那般执着,那般痴迷,始终不肯回头,始终不敢相信。

    这,原本就是他。

    莫沂画绝美一笑,吐出一口血,喷落金黄砖瓦。

    她支着自己的身体,缓缓起身,慢慢理好自己的衣物,恢复雍容华贵。

    莲步婀娜,倾国倾城,一步步朝竺冉走去。

    “天景八年,我初遇你,一心从此赠于君心。那一年,为你,我亲手下厨做过三百六十五道点心。风雨无阻,一年未断。”

    “天景十年,天子造反夺宫,你被下放天牢。我从南越日夜奔回八百里,只为亲眼确认你还安然无恙。”

    “天景十一年,你身染侫疾。我孤身一人,衣带不解亲力亲为照顾你整整七日,滴水未进。”

    “天景十五年,除夕夜,你拥我入怀,两心缱绻,道,愿一生如此。”

    “天景十八年,为成全你大业,我演一出邂逅佳戏,以吾之身,委身你父。”

    “我为你失去我第一个孩子,为你付出我所有,为你失去所有!

    “竺冉,你告诉我,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我改,我改,可以吗?”泪如滂沱,她走至他面前,抱住他的身躯,疯狂啜泣。

    竺冉用最缓慢的速度扫过莫沂画那惨白的容颜,轻柔逝去她眼角的泪珠,微微俯下身,“没有了爱情,连身体也要哪来作践吗?”

    冷酷的语言,语态却又温柔无限,犹如情人间的低语。

    哭声止住了,莫沂画泪中带着笑,呢喃,“我在你眼中除了棋子,还算什么?”

    青丝在风中纠缠,有几分癫狂。

    “你还有心吗?”

    竺冉没有回应,手,却在这一刻,拥上莫沂画的身体。

    她直直一颤。

    余镜遗在风中,看尽莫沂画痛苦与无奈,看尽竺冉无情与冷漠。

    她怕,这场景,就是日后,她与冉哥哥的画面。

    真怕,真怕,真怕啊!

    但她愈发觉得真实。

    竺冉的手穿过莫沂画如缎的发,最后一次吻上她的唇,蜻蜓浮水般,一碰即逝,他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脖颈。

    他说,“我曾经为你心动过。”

    语调清淡,但莫沂画知道,这是真的。

    只是我从不曾走进你的心,是吗?

    她的脸俯在他的胸膛,终于放声大哭。

    一个华丽旖旎如琉璃般美好的梦境,十年了,终于碎了。

    她的心,四分五裂。

    她的爱,坠入深渊。

    莫沂画揩尽眼角泪,起身,冷然,伸手给马车上竺朔。

    余镜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微笑。

    身后,雷霆之怒叱来。

    “混账!”

    “你们一个个将朕置于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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