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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换衣

    佛寄要留在沈家过夜,姓沈的可一向对她虎视眈眈,这还得了!谢正辕正要炸起来,谢正轩却用严厉的目光压住了他,吩咐送贵客出门。

    “大哥,我——”

    “你是不相信沈家贵还是不相信佛寄?”谢正轩一眼看出了弟弟的心思。

    谢正辕讪讪的,不好意思再说。枉自己平日高谈阔论,真正事到临头,反而对佛寄不够信任。

    那天夜里,他睡在自己久违的房间里,翻来覆去,想的都是佛寄,有时候沈家贵也从脑海深处窜出来,一直到天蒙蒙亮时还未睡着。他对自己说,马上起来去找佛寄,马上去沈家接佛寄回来,想着想着反而睡着了。

    佛寄此刻已经醒来,精神还好,身边丫头簇拥,侍候她梳洗更衣。她从小侍候少爷小姐惯了,平生第一次有别人为她做这些工夫,浑身不自在,连连说让自己来。丫头们却面色大变,连称不敢当,恭恭敬敬侍候她吃早餐。

    沈家贵施施然走进来,一身新簇簇的团花绸衫,襻钮上镶嵌着晶亮的钻石钮扣,双手一晃,手指上几个晶光四射的大钻石金戒指及碧莹莹的翡翠戒指,照花了佛寄的眼睛。

    他笑眯眯说这都是商会同仁送的,不无得意。

    佛寄越发觉得别扭,昔日相伴无间的时光,仿佛挂在窗口的橘子皮,干了,硬了。但是心底里,她还是为他感到一些高兴的,毕竟他找到了亲生父亲,母子俩都得到了安慰与照顾。

    沈家贵过来,就是特意邀请她去见自己的父亲,沈家老爷子。

    沈家老爷子突然从南洋回来,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佛寄不由自主想起当初冒充自己外公的那个老坏蛋,想起自己含恨去世的母亲,面上不禁一阵黯然。

    她婉言推辞,说不去了。

    “不,一定要去,他不知听我提过多少次你,早想见见你了。你也用不着害怕,他肯定将你当女儿一样疼爱的。”沈家贵继续相劝。

    然而,佛寄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始终坚持身体不舒服,见老爷子不合适。

    沈家贵一摆手,道:“这好办,你先在这里歇着,等什么时候身体好了就什么时候去看看老爷子。”

    他竟隐然有囚禁佛寄的意思。

    佛寄这时候后悔不迭,昨晚根本不应该在这里歇息的,沈家贵摆明又改变了主意。

    沈家贵见佛寄目光闪烁不定,时而犹豫,时而懊恼,最后竟凛然寒冽如利刀一般,心知她下定了决心,逼急了随时闹出人命,不得不按捺住自己心头的急躁,放弃这个大好机会,笑微微道:“这里住得不习惯?没事,我送你回谢家大宅吧,他们一向待你不薄,该急坏了。”

    佛寄大喜过望,放下碗筷就想出门。

    沈家贵递过一碗汤劝她再喝,纠缠间,不知怎的,泼了佛寄一身。

    沈家贵自责不已,佛寄摆手示意没事。

    沈家贵让女仆带她进去换衣服,又对旁边一个身量与佛寄差不多的丫头吩咐几句,这才出去。

    佛寄衣衫湿漉漉的还带着油渍,幸亏一个丫头送来衣服替换,也不华贵,是简单的梅花竹布衫与半旧的阔腿黑裤,与自己平日穿的也差不多,便换上了。

    丫头抱过她换下的衣服,放进旁边的水盆里,又撒上皂粉,快手快脚搓起来。佛寄想拿回衣服都暂时不行了,丫头保证等衣服洗好晒干了就送还给她。

    佛寄并没有想太多,出了门口,沈家贵已经不在,托女仆向沈家贵谢过好意,便回到谢家大宅。

    谢正辕担心已久,一见佛寄,才放下心头大石,但是一见她身上完全换了一套衣服,心中立时七上八下,开口便问:“你昨晚做什么了?”

    他心头不快,语气有点冲。佛寄一听便听出来了,心头格外委屈而悲凉——自己还不是为了他为了大少爷?他竟然怀疑自己与沈家贵有苟且!他分明不相信自己的一片真心!他简直比沈家贵还糊涂混沌!

    她也不答,快步从他身边经过,赶去见大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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